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 精彩片段:
第十三章 手足之断
第五节 末路悲歌
遥想当年,项羽鸿门宴上放过刘邦,最终却没有被刘邦放过,只落得四面楚歌,身首异处。朱鲔当然不愿意重复项羽的悲剧,无论如何,刘縯必须死,而且必须就死在宛城。
留给朱鲔的时间已经不多。等到汉军在宛城休整完毕,刘縯带着汉军再次出征,那便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一旦刘縯统领大军在外,和刘秀兄弟两人联手起来,想不谋反都不好意思。而在这个世上,要和刘縯兄弟两人在战场上正面开战,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有胜算。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自从上次筵席之后,刘縯是否已经觉察到了危险,从而有了戒备?朱鲔决定先让李轶去探探刘縯的动静。当初李轶代表宛城李家去到舂陵,和刘縯谋划共同起兵,在舂陵一住就是三个多月,与刘縯同住同宿,关系极为亲密。刘縯也一直把李轶视为自家兄弟,丝毫不拿他当外人。李轶探完动静回来,道:“刘縯一心筹划下一步攻伐,毫无防备之意。”朱鲔闻言大喜。李轶初投朱鲔,立功心切,道:“既然刘縯无备,不如点三千精兵,来他一场突袭。”朱鲔摇头道:“刘縯吃住都在军营,不可力取。为今之计,当引虎出洞。”李轶道:“万一老虎不出来呢?”朱鲔笑道:“老虎一定会出来。”
次日,刘稷府上,刘玄、朱鲔、李轶等人带领数千精兵,突然光临。刘稷自负勇力,按剑而迎,道:“尔等不告而来,意欲何为?”朱鲔道:“皇帝封你为抗威将军,你不知谢恩,反而抗命不从。可知此乃目无君上,罪在不赦?”
刘稷根本没想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还是一如既往地嚣张狂妄,冲刘玄吼道:“刘圣公,你不过是受绿林军摆布的傀儡,你凭什么封我为抗威将军?你有何威?我用得着抗吗?”刘玄身为皇帝,当众被刘稷如此辱骂,顿时面色铁青,本来不想杀人,此时却也忍不住起了杀心,大吼一声:“绑了!”数十壮卒一拥而上,将刘稷捆成粽子形状,吊在房梁之上。
朱鲔上前,看着刘稷,笑着问道:“皇帝之威怎样?”刘稷怒视朱鲔,然后,噗,吐了朱鲔一脸口水。兵卒扬鞭,便要教训刘稷。朱鲔伸手止住,他知道,肉体上的痛苦,不足以真正伤害到刘稷,要想伤害刘稷,必须从精神上将其击溃。朱鲔慢慢擦干脸上的口水,笑容不改,对刘稷道:“我喜欢你的狂妄,我喜欢你的嚣张。不过,可惜啊可惜,刘縯就是这么被你害死的。”刘稷盯着朱鲔,噗,又送了朱鲔一脸口水。朱鲔也懒得擦了,因为说不定待会还有。朱鲔继续笑道:“你看你,捆这么结实,你还挣扎来挣扎去,很不想死是吗?放心吧,我根本就不想杀你。你以为我带数千精兵,就是专为了来杀你不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算什么东西!这数千精兵,是特地为刘縯预备的。我已经派李轶报知刘縯,刘縯必然会来救你。刘縯仓促而来,随身最多不过十数人而已,到时候……”
刘稷吓得脸都绿了,口水也不吐了,他自己死不要紧,可是连累刘縯和他一起死……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畏惧。朱鲔拈须微笑,享受着刘稷的绝望,他知道,他方才的一席话,比抽刘稷一万鞭子都强。
再说李轶飞奔而去,报知刘縯,只说刘稷抗命,已经被皇帝刘玄下令绑了起来,性命危在旦夕。刘縯一听,大急,岑彭在一旁劝道:事有蹊跷,不可去。刘縯哪里肯听,刘稷是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是他最铁的嫡系,焉能不救!当即率岑彭等部属十余人,赶赴刘稷府上。
刘稷府第周围,街道空无一人,异乎寻常的安静,刘縯救人心切,根本无暇多想,冲进府门,远远便见刘稷吊在半空。刘稷看见刘縯,大呼道:“伯升快走,有埋伏!”然而,哪里还来得及!只在刹那之间,府门紧闭,上锁;数百壮卒将刘縯等人团团围住,墙头上则密密麻麻排满了弓箭手。
刘縯睥睨四周,虽然事出意外,却也并不惊慌,从容下马,走到刘玄跟前,道:“圣公,这是你的意思?”
刘玄侧过脸去,不敢和刘縯对望。他虽然身为皇帝,对眼前的形势却也无能为力,无论他同不同意,朱鲔都是要动手的,意图已经暴露,就绝无可能再让刘縯活着回去。
朱鲔对刘縯道:“大司徒,事已至此,又何必多问?”
刘縯打量着朱鲔,道:“我有何罪?”朱鲔道:“你意图谋反。”刘縯道:“可有证据?”朱鲔道:“你虽无谋反之实,却久有谋反之心。”刘縯大笑,道:“你的意思我懂了。”说完,转身面对包围他的壮卒和弓箭手,神态之骄傲,有如不可一世的君王,高声道:“诸君可认识我刘伯升?”壮卒和弓箭手不应。刘縯再道:“是我率领诸君沘水大捷,是我率领诸君攻克宛城,我还将率领诸君攻入长安,与诸君共享天下,富贵荣华。这样的刘伯升,是否该杀?”话音落下,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