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之门 精彩片段:
芙蓉公馆的秘密
第二章 案发前后
路上的宝石
下面我将尽可能按照顺序,来讲述5月21日案发之夜发生的事情。我想,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先讲一江巡警冢越在当晚的遭遇吧。这里记载的事实,自然都是事后从新闻报道和警方审讯记录中,搜集材料整理而得,所以我要事先声明:本章所有情节,都是在和我毫无关系的陌生环境里,所发生的故事。
众所周知,简称目白台、详名高田丰河街的那一带地方,天一黑就寂静得有如深山老林一般。一条丰坂坡,加上三条小街,把这一带隔离于生气盎然的闹市区。这里有几座大型建筑物并肩而立,一幢幢数过来,先是女子大学,挨着是德意志教堂,往下是石本大厦……然而,一到夜里,这些建筑就变得死气沉沉的了。
那天夜里,巡警冢越从位于女子大学前面的派出所走出来,习惯性地在街前街后仔细打探了一番,就顺着丰坂坡往下走去。当时10点刚过,路右侧鳞次栉比的一排房屋大门紧闭,路左侧是髙出他两倍有余的岩壁。岩面上古树影影憧憧,把妖形怪状的枝干,伸向阴暗的天空。坡道上下不见人影。
冢越挺脚迈步,沿着坡道而下。走了不大工夫,对面视野里显出早稻田的上空。那边泛出一片红光,好象突然起火的光景。在这副背景上,一所公馆的避雷针,黑黢黢地矗立在天际。沿着坡道再往前走,就会顺着那所公馆向左拐弯,紧揆着,又绕过公馆,朝右边拐下去。
冢越现在走完了坡道的第一段,来到正对面的公馆围埔下,突然停下脚步。原来,他见附近阒无人迹,乐得在这里过过烟瘾。不一会,随着擦火的声音响起,燃起一团颤抖的小小火焰。火柴吹灭后,黑暗里还留下一个隐约可见的小光斑,宛若一点萤火。
巡警冢越把一口烟深深地吸进肺里,掉头望了一望露在围墙上方的公馆楼。楼上的窗口全是黑洞洞的,玻璃窗子映着天空的铅灰色,浮泛着阴沉沉的黯光。整座公馆死气沉沉的,一股阴森森的冷气,骤然向巡警袭来。眼前仿佛是一所空房间。好在冢越很清楚,知道这所房子的主人,干的是什么营生,所以,他并不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什么可疑。
“芙蓉公馆”——附近居民都这样称呼这所房子。早先,这所房产久无人住,已经荒废颓败。前年春天,忽然大兴土木,荒凉破朽的公馆,骤然换丁新面貌,变得富丽堂皇起来。新主人白鸟芙蓉搬进去以后,发挥女人特有的浪漫气质,很快便在院落里植满了芙蓉树。这种树,每当繁花盛开的时节,枝头缀满白花,直开得整个庭院里都容纳不下了,一枝枝探出墙头,人们从围墙外,老远就能望见。这所房子就得了个“芙蓉公馆”的美名。
再说女主人白鸟芙蓉,年龄约莫有三十二、三岁,生得肌肤丰满,媚眼流波,一看就是个妖艳妇人。公馆里只有个年轻貌美的女佣和她同住。她在家时,形形色色的男子,纷纷围着她转;可是谁也说不准,那些男人中,谁是金屋藏娇的阔佬,供这妇人大肆挥霍,还资助她在银座开了酒馆。
只有一点可以推测,如果她真有做后台的情夫(想必总有一个),那非得是个家财万贯的大富翁,同时,还得是个心胸豁达的男子汉。你想想,那人不但要供得起她的奢侈,还要容得下她的放肆与淫荡。
巡警冢越想着这些事,把一支“敷岛牌”香烟吸完了。他扔下烟头,抬脚把火踹灭。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挪开步子,顺着左拐的坡道,慢慢走下去。前面说过,坡道在这里先朝左拐,走不了几步,又朝右拐。芙蓉公馆就是建立在这左拐右拐的角落上。
现在冢越走到了第二个拐角处,忽然,他在一团暗影里,骤然刹住了脚步,透过夜幕窥视前方,厉声喝道:“什么人!”
芙蓉公馆的枸桔篱笆墙边,停靠着一辆熄了灯的摊贩车,车子的暗影里,有一个黑糊糊的人影,小心翼翼地在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