锌皮娃娃兵 精彩片段:
前言
历史会说谎。
——萧伯纳
我再也不愿写战争了
1986年6月14日
我对自己说,我再也不愿写战争了。
完成《战争中没有女性》一书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正视由于普通磕碰从鼻子里往外流血的孩子。在别墅区,看到捕鱼人欢天喜地地从深水中把鱼甩到岸边沙滩上时,我扭头就跑开,鱼那双静止不动的凸泡眼让我作呕。
我们每个人,大概在生理与心理方面都有自己的防痛储备力,而我的储备力已经用尽。我听见猫被汽车轧死时的惨叫声就要发疯,见到被踩死的蚯蚓就回避。我不止一次想到,鸟类、鱼类,如同所有生物一样,也有形成自己历史的权利。将来总有一天,有人会把它们的历史写出来。
然而,突然的事发生了!如果这事可以称为“突然”的话。战争已经进行到第七个年头。
“人世间的悲痛有百种反映。”(莎士比亚《理查三世》)
……开车去农村的路上,我们顺便捎上了一个上学年龄的小姑娘。她到明斯克采购了食品,一只大提包里露出几个鸡头,行李架上塞了一网袋面包。
进了村子,她的母亲出来迎接。她站在篱笆墙旁高声喊叫。
“妈妈!”小姑娘向她跑过去。
“哎呀,我的好闺女,可来信了。咱们的安德烈在阿富汗……噢——噢!……他们像运回费多里诺夫的伊万那样,也会把他运回来的……孩子小,需要的坑也小……可是,我抚养大的不是一个小伙子,而是一棵大橡树啊……有两米高。他来信说:‘妈妈,骄傲吧,我是空降兵……’噢——噢——噢,积德行善的人们哟……”
再讲一件去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