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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黑蜂们的刺毁了,它们就不能够活了,那是黑蜂的末日,散落在铁皮人的四周,厚厚地像一小堆上等的好煤。

于是多萝茜和狮子站了起来,女孩子帮助着铁皮人,再把稻草放回到稻草人的身体里,回复到他像以前一样地完好。这样,他们就再动身。

这个恶女巫多么愤怒,当她看见黑蜂们像一小堆上等的好煤样地死了,蹬着她的脚,拉着她的头发,咬着她的牙齿。于是她叫来了十二个奴隶,都是温基人,分给他们锐利的枪,告诉他们冲到陌生的客人那里去杀死他们。

这几个温基人都不是勇敢的人,但是他们接受了命令,只能去干;他们向前走去,跑近了多萝茜那里。于是狮子大吼一声,跃到他们的面前去,可怜的温基人,他们多么害怕,尽力逃了回去。

当他们逃回到城堡里,恶女巫用一根铁条打他们,命令他们仍旧去做苦工。这以后,她坐下来想,下一次要做什么。她不明白所有弄死陌生客人的这些计划,是怎么会失败的;但是她是一个强有力的女巫,而且是一个恶女巫,不久,她又决定了怎样动手。

在她的橱里,有一顶金冠,四周镶嵌着一圈金钢钻和红宝石。这顶金冠有一种魔力,不论谁戴上它,可以召唤出一批飞猴,飞猴能服从任何命令,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召唤这些奇怪的动物超过三次。这个恶女巫已经两次用过这顶金冠的魔力了。第一次是当她要使温基人做她的奴隶,让她能够统治他们的国上。飞猴们曾经帮助她干过这个差使。第二次是当她对伟大的奥芝作战,并且把他从这西方赶出去。飞猴们也曾经在这件事情上帮助过她。这顶金冠,她仅仅再能用一次了,现在她那凶猛的恶狼们和野乌鸦们,还有螫人的黑蜂们。都在战斗中死去了,她的奴隶们也给小胆狮吓了回来,她明白,她要杀死多萝茜和她的朋友们,动用这顶金冠,这是所剩下来的唯一的方法。

因此,恶女巫就从她的橱里拿出金冠来,戴在头上。于是她左脚独立着,慢慢地说:“哎一泼,攀一泼,卡一基!”

然后她右脚独立着说:

“唏——罗,呵——罗,哈一罗!”

最后她并立着两只脚,大声地喊起来:

“西—楚,如—楚,西—克!”

果然;魔力发生作用了。天空黑起来,发出隆隆的声音,随后冲来了许多飞猴,发出一阵极大的喋喋声和嘻笑声;阳光从黑天空里射出来时,照见了恶女巫被身旁一群猴子所围绕着,每一只猴子的肩膀上,都有一对阔大有力的翅翼。

有一只飞猴,比较其他的大得多了,它似乎是它们的头头,飞近女巫耳畔说道:“你第三次叫唤我们了,这也就是最后一次了。你又有什么命令?”

“到那些陌生的客人那里去,他们都在我的国境里面,除掉狮子以外,全把他们杀死罢,”女巫说。“把那只野兽带给我,因为我有一个想法,把它像一匹马那样地装配着,叫它做苦工。”

“你的命令完全遵守,”猴王说;于是发出一阵极大的喋喋声和嘈杂声,飞猴们飞到多萝茜和她的朋友们赶路的地方去。

好几只猴子捉住了铁皮人,从空中带着他飞出国境,直飞到那尖锐的石头堆得很厚的地方。它们就在那里,把这个可怜的铁皮人扔了下去。他跌落在很深的石谷里,全身跌得那样损伤和凹陷,使他既不能动弹,也不能呻吟。

其他的猴子们捉住了稻草人,用长臂拉出他衣服里面和头里面所有的稻草,把他的帽子、鞋子和衣服,打成一个小包,抛在一棵高树顶上的枝叶上面。

其余的猴子们甩出结实的绳子,围着狮子,并且在它身上、头上、腿上,盘绕了好多圈,直绕到它再也不能用任何方法争扎逃走。这才举起它来,带着它飞到女巫的城堡里去,把它关在一个四周围着高铁栅的小天井里,使它没法儿逃走。

但是,飞猴们一些也不伤害多萝茜。她站着,她的臂弯里抱着托托,她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遇到悲惨的命运,并且想着很快就要轮到她自己了。

飞猴的头头飞到她那里去,伸出它那长而多毛的两臂来,它的丑陋的脸上,露出了一排可怕的牙齿笑着;但是当它看见善女巫的吻在她额角上的那个记号时,就停止了无礼,告诉别的猴子们,不要去触犯她。

“我们不敢伤害这个小女孩子,”它的同伙说,“因为她是被善女巫保护着的,善女巫比那恶女巫伟大得多。我们所能够做的,只是带她到恶女巫的城堡里去,把她留下在那里。”

所以,它们很小心地,很斯文地,在臂上抬举起了多萝茜,并且轻快地带着她穿过天空,一直飞进城堡,把她放下在前面的阶石上。于是那头头对女巫说:“我们已经尽我们所能够做的,都给你做了。那铁皮人和稻草人都被杀死了,狮子早已缚住在你的院子里了,只有这个小女孩子,我们不敢伤害她,也不敢伤害抱在她臂弯里的狗。你的约束和使用我们的权力,现在是完结了,你将永远再见不到我们了。”

于是所有的猴子们,带着很大的笑声,喋喋声,喧噪声,飞上天空,很快地都看不见了。

当这个恶女巫看见在多萝茜的额角上的那个记号时,她又吃惊,又忧愁,因为她知道得很清楚,那不仅是飞猴们不敢,就是她自己也无论如何不敢伤害这个小女孩子。她俯看多萝茜的脚,看见了一双银鞋子,害怕得发抖,因为她知道这一双银鞋子,它有一种强大的神奇的魔力。

起初,这个恶女巫想在多萝茜面前逃走;但是她偶然地望着小女孩子的一双眼睛,看出眸子清明,灵魂是纯洁的,知道那小女孩子并不晓得这一双银鞋子给与她的神奇的魔力。恶女巫不觉得自己对自己笑着,并且想道:“我仍旧能够使她做我的奴隶,因为女孩子不知道怎样地去运用它的魔力,”于是,她对多萝茜粗暴地严厉地命令着说:“跟我来;我要告诉你注意那些事情,倘使你不做好,我将弄死你,像我曾经对铁皮人和稻草人所做的那样。”

多萝茜跟着她走,穿过城堡里的许多美丽的房间,直跑到厨房里,恶女巫吩咐她洗干净锅子和水壶,打扫地板,并且用木柴发火。

多萝茜顺从地干活,她决意不怕辛苦地尽力去做;因为恶女巫决定不杀死她,她觉得很高兴。

多萝茜在辛苦地忙着做工。这个恶女巫想,现在她可以到院子里去,像一匹马那样地驾御着那只胆小的狮子了;她为了娱乐自己,决定迫着它拉着游览车,她要到什么地方去就驾着它到什么地方去。但是当她打开栅门时,狮子对她大吼一声,凶猛地向她扑过去,女巫害怕了,急急忙忙跑出去,关上了门。

“倘使我不能够驾御你,”女巫从门柱的缝里对狮子说,“我可以把你饿起来;直饿到你肯做我要你做的事情,在这以前,你将没有什么东西吃。”

从此以后,她不拿食物给被囚的狮子吃,只是每天中午,她跑到门旁去问:“你有没有准备好,像一匹马那样地拉车吗?”

狮子回答说:“不,倘使你跑进来,我要咬你。”

那狮子并没有饿到那种地步,原来每当夜里,这个恶女巫熟睡了,多萝茜便从碗橱里为它带着食物来。在它吃过以后,就躺下在稻草铺的床上,多萝茜横在它的旁边,她的头枕在它那柔软的、蓬松的长鬣上,这时候他们谈着他们的困难问题,想方设法逃出去,但是他们想不出办法来逃出城堡去,因为那些黄色的温基人,时时刻刻看守着,他们是恶女巫的奴隶,非常怕她,不敢做多萝茜要他们做的事。

当白天的时候,小女孩子不得不努力做工,那恶女巫常常手里拿着一柄旧雨伞,装腔作势地要打她,恐吓她,但是,真正的,她不敢打多萝茜,因她在她的额角上有记号。不过小女孩子并不知道这个,常常为了自己和托托,心中充满着恐惧。

有一次,那女巫用她的伞柄打了托托一下,这只勇敢的小狗冲上去咬着她的腿。女巫被咬着的地方,并不流血,因为她是那么可恶,使得她的血,在好多年以前已经干枯了。

多萝茜的生活,变得十分悲惨,她渐渐地明白这样子下去,她要再回到堪萨斯州,再见到爱姆婶婶,越来越困难了。有时候,她凄苦地哭上几个钟头,托托蹲在她的脚旁,注视着她的脸,惨然地呜呜地叫着,表示它为了小主人也在十分忧愁。托托并不真的关心它是在堪萨斯州好还是在奥芝地方好,只要和多萝茜住在一起就好了;但是,它知道了小女孩子不快乐,这也就使得它快乐不起来。

现在,那恶女巫怀着一个极大的渴望,想要把那女孩子天天穿着的一双银鞋子,变做自己的所有物。她的黑蜂和她的恶狼,都已死成一堆堆灰了,她也已经用完了金冠的魔力;但是,假使她能够弄到这一双银鞋子,那就能够补偿她失去的一切东西,并且会有更强大的魔力。她很留心地监视着多萝茜,看她是否脱掉她的鞋子,就想偷去它们。但是女孩子多么宝贵她的一双美丽的鞋子,除非在夜里,当她去洗澡的时间,其他时间里,永不把它脱下来。恶女巫怕黑暗,不敢在夜里到多萝茜的房间里去拿走她的银鞋子,并且她怕水,比害怕黑暗更要害怕,所以当多萝茜洗澡的时候,恶女巫也不敢走近去。真的,这个老女巫从来没有触碰过水,不论怎么样,也从来没有让水去触碰着她。

但是,这个恶女巫是十分狡猾有智巧的,最后她想到了一个诡计,使她得到她所要得到的东西。她在厨房间的地板的中央,放着一根铁条,用她的魔术,使得人类的一双眼睛看不出来。当多萝茜走过这地板上时,因为看不见它,就直挺挺地跌下去。倒在铁条上面,她没有十分受伤,但是当她跌下去时,一只银鞋子脱落了,在她要拿回它以前,却给女巫抢了去,穿在她瘦小的脚上。

那女巫因为她的诡计成功,大大地快活,她有了这一只银鞋子以后,得到了魔力的一半,即使将来多萝茜也知道怎样地应用,就不能够用来压倒她了。

小女孩子看见她的一只美丽的鞋子失落了,就发怒起来,对着女巫说:“还给我的鞋子!”

“我不,”女巫反斥着,“现在这只鞋子是我的,不是你的了。”

“你是一个坏东西!”多萝茜叫喊着。“你没有理由拿走我的鞋子。”

“我将保存它,那跟你保存它是一样的,”女巫说了,向她大笑着,“以后,我还要从你那里拿到另外的一只。”

这话使得多萝茜多么地生气,她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桶水,对着女巫泼过去,把她从头到脚浇得湿淋淋的。女巫立刻发出一声恐惧的高叫声,于是多萝茜惊奇地看着,女巫的身体开始萎缩着,倒下去了。

“看,啊哟,你做了些什么!”女巫尖声地叫着。“在一分钟里,我将被溶化了!”

“实实在在,我十分抱歉,”多萝茜一边说时,一边真正地吃惊着,眼看那个女巫,在她面前真的像棕色的糖一样地被溶化掉去了。

“你知道不知道,水是可以结果我的生命的?”女巫在哀哀哭泣的无望声中说。

“当然不知道,”多萝茜说,“我怎么能够知道?”

“唔,在几分钟里我将完全溶化,你可以把这座城堡作为你自己的了。

我在过去的日子里,作恶多端,但是我永远想不到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子,竟会溶化了我,结束我的恶行为。看着——我去了!”

说了这几句话,女巫躺下去成为一堆棕色的、溶化了的、无定形的东西,开始淌开在清洁宽广的厨房的地板上。望上去,她真的溶化得一点用也没有了,多萝茜倒着另外一桶水,冲在这一堆上面。把它扫出门口。她拾起了那老女巫留下来的一只银鞋子以后,用一块布把它擦干净,并且揩干了,再穿在自己的脚上。于是她在最后,很自由地做她所要做的事。她跑出去到院子里,告诉那狮子,那西方的恶女巫已经死了,他们不再是这个陌生地方的囚犯了。

十三救助

那小胆狮听得恶女巫给浇了一吊桶的水,溶比得无影无踪了,十分高兴。

多萝茜立刻打开了牢监的门,使它得到自由,他们一同到城堡里去,在那里,多萝茜的第一个举动,是把所有的温基人一起喊来,并且告诉他们,他们不再是奴隶了。

在黄色的温基人们中,进行着盛大的庆祝,因为他们为恶女巫当了许多年的苦工,她常常很残忍地对待他们,如今获得自由了。于是他们把这一天当作一个节日,以后永远在这一天举行宴会和跳舞会,作为纪念。

狮子说:“如果我们的朋友,稻草人和铁皮人,只要他们还和我们在一起,我应当十分快活。”

女孩子十分痛苦地问:“你以为我们不能救活他们吗?”

狮子说:“我们可以试试。”

因此,他们便把黄色的温基人叫来,询问他们,可愿意去帮助救活他们的朋友。那些温基人说,他们愿意为了多萝茜,欢欢容喜地尽他们的力量,去做一切的事,因为她把他们从奴役中解放了出来。于是她挑选了一些看来非常聪明的温基人,一起出发走了。走了一整天,直等到第二天,他们到了岩石很多的原野,看见铁皮人躺在那里,浑身被打击得凹凹凸凸、弯弯曲曲了。他的斧头横在身边,斧口全锈了,斧柄也脱落了一段。

那些温基人,轻手轻脚地,把他扶起在他们的手臂上,再抬着他回到黄色的城堡里。多萝茜为了她的老朋友可悲的情状,流着眼泪。狮子看了,也忧愁得呜呜咽咽的。

当他们到达城堡,多萝茜对温基人说:“在你们老百姓中间,可有铁皮匠吗?”

他们告诉她:“唔,是的;我们中间有些是本领很好的铁皮匠。”

她说:“那么,领他们到我这里来。”

当铁皮匠们来时,在篮子里带了他们所有的工具。

她询问道:“你们能不能在这个铁皮人身上,把这些凹凸的、弯曲的地方,平整拉直,再恢复他原来的外形,把他已脱裂的地方,焊在一起吗?”

这些铁皮匠小心细致地把重伤的铁皮人,周身看过一遍,于是回答说,在他们估量起来,是能够修理好的,像以前一般地完好。这样,他们在这城堡中的一间极大的黄屋子里,做起工作来,做了三天四夜,在铁皮人的腿上、身体上和头上、锤击着,扭绞着,压弯着,焊接着,揩擦着,连连敲打着,直敲到最后他回复了平直的老样子,他的关节,动作起来也像以前一样良好。

不过,从此他身上有了好几个补钉,那是免不了的,可这些铁皮匠,已经把工作做得很出色,而且铁皮人并不是一个爱外表的虚荣的人,这些补钉,他不放在心上。

最后,他走到多萝茜的房间里去,感谢她救活了他,快活得使他流着喜悦的眼泪,多萝茜用她的罩袍,小心地拭去他的脸上每一滴眼泪,因此他的关节没有发锈。同时,她也因为又会见了她的老朋友而快乐起来,自己也流了眼泪,很快很多地淌出来,但是这些泪水不需要拭去的。

至于狮子呢,它常常用它尾巴的一簇尖端,揩拭它一双眼睛,这簇毛也变得很湿了,它不得不到外面院子里,把它晒在太阳里,直到晒得干燥。

当多萝茜对他讲完了所遇到的每一件事情时,铁皮人就说:“如果稻草人再同我们在一起,我一定更加快活。”

小女孩子说:“我们一定要去找寻他。”

因此她再一次请温基人来帮助她,他们走了一天的路,直走到第二天,才跑到了飞猴们把稻草人的衣裳,抛在高树枝上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株很高的树,树干十分光滑,因此没有一个人能够爬得上去;但是铁皮人立刻说:“我把它砍倒下来,我们就可以拿到稻草人的衣裳了。”

当那些铁皮匠,为铁皮人修理的时候,另外一些温基人,他们是金匠,做了一个纯金的斧柄,牢牢地装在铁皮人的斧头上,替代那破旧了的柄。还有一些人揩擦着斧口,把所有的锈都擦去,使它发亮得像磨光了的银器。

铁皮人说了以后,立刻动手砍树,在一个短时间内,听到砰礴一声响时,树便倒下来了。稻草人的衣裳,也从树枝上掉了下来,落到地面上。

多萝茜把它拾了起来,交给温基人带回到城堡里,就在那里填塞着美好的、干净的稻草;看呀!稻草人复活了,像以前一般地好,他正在深深地感谢他们救活了他。

现在,多萝茜和她的朋友们,又会集在一起了。他们在黄色的城堡里,过了好几天快乐的日子,他们在那里,能够找到使他们生活得舒服的每一种东西。

但是有一天,小女孩子忽然想起爱姆婶婶来了,说道:“我们必得回到奥芝那里去,并且要求他实践他的诺言。”

铁皮人说:“是的,我将终于得到我的心。”

稻草人很快活地接着说:“我将得到我的脑子。”

狮子很关心地说:“我将得到我的胆量。”

“我将回到堪萨斯州去,”多萝茜叫了起来,拍着她的手。“啊,让我们明天就动身到翡翠城去!”他们决定这样做。第二天他们就把温基人一起叫来了,对他们说着再会。

他们的离去,使那些温基人都很忧愁,因为他们非常喜欢铁皮人,恳求他留住着,并且管理这个西方的黄色的国土。可是看出了他们决意要走了,那些温基人就送给托托和狮子金项锁各一副;送给多萝茜一副用许多金钢钻装饰着的美丽的手镯;送给稻草人一条金头头的手杖,使他可以避免跌交;送给铁皮人一个银的油罐,用金子镶着,并且镶嵌着珍贵的宝石。

每一个旅客,对着那些温基人,说了一段美妙的谢辞,作为答谢,并且和他们握着手,直握得他们的手臂都酸痛了。

多萝茜跑到女巫的碗橱旁,把食物放满在她的篮子里,预备在走路的时侯吃着,她在那里,看见了金冠。她试试戴在她自己的头上,觉得恰好合适,她并不知道关于这顶金冠的魔力,但是她看见它很美丽,就决意戴着它,脱下她无边的遮阳帽,放进了篮子里。

于是,他们一起出发,准备动身了,到翡翠城去;温基人们向他们发出三声欢呼,说了许多祝福的话,欢送着他们动身。

十四飞猴

你们总还记得,在恶女巫的城堡和翡翠城中间,是没有路的——即使一条小路也没有的——当这四个旅客去找寻恶女巫时,倒是恶女巫望见他们来了,因此差遣了飞猴,去把他们带到她那里来。

他们倘使要穿过阔大的毛莫和鲜艳的雏菊的田野,找寻他们的归路,比起那次被驮载而来,是困难得多了。当然,他们知道的,必须对准着起来的太阳,笔直地向东方走,他们就用了这方法动身。但是在中午,当太阳照在他们头顶上时。他们就不能够分辨哪里是东方,哪里是西方,因此,他们便迷失在广阔的田野里了。不管怎么样,他们只能不停地走着,直走到晚上,月亮升起来了,明亮地照着。除了稻草人和铁皮人以外,他们都在发出香气的深红色的花丛中,躺下来一直鼾睡到天亮。

第二天,太阳藏在云后,他们便动身赶路,好像他们可以判断,应该走哪一条路以的。

“假使我们走得够远了,”多萝茜说,“我相信,我们将要在某一个时候,走到了那个地方。”

但是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他们仍旧没有看见什么,在他们的面前,只是一片深红色的田野。

稻草人有一点儿怨言了。他说:“我们一定走错了路,除非我们最后再找到上翡翠城去的路,我将不会得到我的脑子了。”

“我也得不到我的心了,”铁皮人说,“在我看来,我很少希望能够跑到奥芝那里去,你必须承认,这是一个极长的旅程。”

“你知道,”胆小的狮子用一种哭出来的声音兑,“如果到不了那里去,我就没有勇气永不疲倦地长途跋涉了。”

于是多萝茜也垂头丧气了。她坐在青青的草地上,呆呆地看着她的同伴们,他们也坐下来,呆呆地看着她,托托在它的一生中,第一次觉得太累了,不去追逐在它头顶上飞过的蝴蝶;只是吐出了舌头,喘着气,看看多萝茜,好像在询问她,以后他们应该怎样办。

“假使我们招呼那些田鼠来,”她提议着,“它们或者能够把到翡翠城去的路,告诉给我们。”

“它们一定能够的,”稻草人喊着,“哎哟,为什么在这以前,我们没有想到呢?”

多萝茜吹着那次自从田鼠皇后送给她后,常挂颈项里的小口笛。只在几分钟以内,他们听到了淅沥淅沥的小脚走路的声音,许多灰色的小田鼠,都跑到她那里来了。皇后自己也在它们中间,它用它的细小啼声询问着:“我能够为我的朋友们做些什么?”

多萝茜说:“我们迷失了路,你能不能告诉我们,翡翠城在哪里?”

皇后回答说:“当然可以,但是离开得极远,因为你们走了相反的路了。”

于是它注意到多萝茜的金冠,就说道:“你为什么不用这顶金冠的魔力,叫飞猴们到你这里来?它们用不到一个钟头,就能驮载着你们到奥芝的城里去。”

多萝茜惊奇地说:“我不知道这上面还有这样的魔力,那应该要怎么办呢?”

“做法写在这顶金冠的里面,”田鼠皇后回答说,“假使你们要去叫那些飞猴们来,我们必须走开了,因为它们都是最喜欢恶作剧的,要困扰我们,当作大大的游戏。”

“它门会不会伤害我?”女孩子不安地问着。

“啊,不;它们必须服从戴着这顶金冠的人,再会!”它就很快地走得不见了,所有的田鼠们,也都急匆匆地跟在它的后面走了。

多萝茜看见金冠里面的夹里上,写着一些字。她想,说出这些字一定会产生魔力,所以她小心地读着这个用法,再把金冠戴在头上。

“哎一泼,攀一泼,卡一基!”

她说着时,她的左脚独立着。

稻草人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问道:“你在说些什么?”

“唏—罗,呵—罗,哈—罗!”

多萝茜说下去,这一次,她的右脚独立着。

“哈罗!”铁皮人平静地回答着。

现在多萝茜并立着两只脚,说着:

“西—楚,如—楚,齐—克!”

她说完了这魔术的话,就听得一阵极大的喋喋不休声和拍着翅膀的声音,一群飞猴飞到他们这里来了,那猴王在多萝茜面前低低地鞠躬,并且问道:“你有什么命令?”

“我们要到翡翠城去,”女孩子说,“我们走错了路。”

“我们将驮你们去,”猴王回答。话刚说完,两只猴子就扶起多萝茜,使她坐在它们的手臂上,带着飞走了。旁的猴子们带着稻草人,铁皮人和狮子,一只小猴子捉住了托托,飞在他们的前面,这只小狗还竭力地想咬它呢。

稻草人和铁皮人起初都很害怕,因为他们还记得,这些飞猴在以前,曾经怎样凶暴地对待他们;但是后来看出它们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所以很快活地坐着上天空去,望着远在他们下面的美丽的田园和树林,过着一个快乐的时间。

多萝茜乘坐在两只最大的猴子中间,觉得自己很舒服,一只就是猴王自己。它们用手做着一只椅子,大家都小心地不要损伤她。

她问道:“为什么你们不得不听从这顶金冠的魔力?”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猴王大笑着回答说;“但是如果你高兴,在我们前面,还有着一段长长的路程,我将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来消遣这个时间。”

“我喜欢听听它,”她回答说。

猴王开始说:“从前,我们都是自由的百姓,快乐地生活在大森林中,从这树上飞到那树上,吃着硬壳果和水果,做我们所喜欢做的事情,没有召唤我们的主人。但在我们中间,有不少弟兄,时常太恶作剧了,飞下去拉扯动物们的尾巴,因为它们是没有翅膀的,还追逐着鸟儿们,把硬壳果投掷在森林中走过的人们。但是我们的生活都无忧无虑地、快活地充满着游戏精神,每一天,每一分钟地享乐着,早在奥芝从云端里下来管理这个地方以前,这样的生活,已经许多年了。

“离开这里,在南方,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公主,她也是一个有本领的魔术家,所有一切的魔术,都是用来帮助老百姓,从来没想到要去伤害谁。她是一个好人,名字叫做甘林达,住在一座用大块的红宝石筑成的漂亮的宫殿里。谁都敬爱她。但是她最大的忧愁是找不出一个人,可以用爱情来报答她,因为她对所有的人都嫌太愚笨了,也太丑陋了,不合适来作这样一个又美丽又聪明的公主的配偶。但是,到了最后,她终于发现了一个男孩子,他又美丽又勇敢,并且他的聪明超过了他的年龄。甘林达决意等他长大成人时,把他当作她的丈夫,所以她把他带入红宝石的宫殿中去,用了她那魔术的一切力量,使得他像所有的女人所喜欢的那么强壮、善良、可爱。当他长大得成为成人了时,他被称呼做奎拉拉。这名字的意思,是说在所有的地方,他是最善良最聪明的人,当他长得有丈夫的美丽气概时,使得甘林达大大地爱着他,就急急地安排一切事情,准备着举行婚礼。

“我的祖父,在那个时候,是飞猴的王,住在森林里,靠近那甘林达的宫殿。这个老家伙,他对开个玩笑,比吃顿午餐来得更加喜欢。有一天,恰好在婚礼以前。我的祖父,带着它的随员飞了出去,它们看见奎拉拉在一条江边散步。他穿着一件淡红色的绸和紫色的天鹅绒做的华丽的服装,我的祖父想看看他有什么本领。立刻指挥随员们飞下去,把奎拉拉捉住了,挟在它们的臂弯里,飞了起来,直把他带到江水的上空,再把他沉到水里去。

“‘我的美丽的朋友,游泳出来吧’,我的祖父叫喊着,‘看,水将沾污你的衣服了。’奎拉拉虽然很聪明,可是不大会游泳,却因为他的运气好,没有受到一点儿损伤,当他冒出水面,游向岸进去时,他大笑着。这时候,甘林达跑了出来,跑到他那里,她看见他的绸和天鹅绒的衣服,完全给江水弄脏了。

“这位公主大大地发怒,当然,她知道这事是谁干了的。她把所有的飞猴都召到她的面前,起初她说,它们的翅翼必须捆绑着,必须像他们对待奎拉拉那样地受惩罚,被抛落在江水中。但是我的祖父竭力地辩解着,因为它知道,这些猴子们被捆绑了翅膀,将在江水中都被溺死;奎拉拉也替它说好话;因此,最后甘林达惩罚飞猴们,必须在戴金冠的主人吩咐以后,服役三次,在这一个条件上,才能赦免了它们。这顶金冠,是为了举行婚礼制赠给奎拉拉的,据说费了公主财富的一半。当然,我的祖父和所有的猴子们,立刻同意这个条件。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会被戴这顶金冠的不论是谁,都可以这么叫唤着,就必须为他服役三次的缘故。”

多萝茜对于这个故事感到极大的兴趣,问着:“那么,以后他们怎么样呢?”

“奎拉拉是戴这顶金冠的第一个主人,”飞猴回答说,“他在我们身上,第一个吩咐了他的愿望。因为他的新娘不要看见我们,他叫我们在他娶了她以后,一起躲到森林里去,并且命令我们常常躲在那里,使她永远不会再看到一只飞猴。这是我们喜欢做的事,因为我们都怕她的。”

“直到这顶金冠落在西方恶女巫的手里以前,我们一直这样子;恶女巫命令我们奴役着温基人,把奥芝赶出西方的国土。现在这顶金冠是属于你的了,凭着你的愿望,你有权力召唤我们三次。”

当这个猴王说完它的故事,多萝茜在高空中望下去,望见了那翡翠城的发光的绿色城墙,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他惊奇那猴子们飞得这般迅速,并且很高兴这个旅程是完毕了。这些奇怪的动物,把旅客们小心地安放在城门的前面,猴王向着多萝茜低低地鞠着躬,轻捷地飞走,它的队伍也跟着飞走了。

“这是一次舒服的旅行,”小女孩子说。

狮子回答说:“是的,并且是解决我们困难的一条捷径,你得到了这顶金冠,是怎样地幸运呀!”

十五秘密被拆穿了

四个旅行者走到翡翠城的大门前,拉着铃子。一会儿以后,从前曾经遇见过了的守门人打开了城门。

他吃惊地问:“啊!你们又回来了?”

稻草人回答说,“你不是亲眼看见我们在这里吗?”

“可是我以为你们到西方去会遇见恶女巫的。”

稻草人说:“是的,我们会见过她了。”

这守门人诧异地问道:“她让你们再回来吗?”

“她不能够阻止我们,因为她完全溶化了,”稻草人说。

这个人说:“溶化了!啊,那真是好消息,谁溶化了她?”

“是多萝茜,”狮子庄严地说。

“天哪!”这个人高声叫出来,真正的,在她面前很低很低地鞠躬。

他让他们走进小屋子里,随后像他以前所做过的,从那大箱子里拿出眼镜,戴在他们的眼睛上,并且锁紧了。此后,他们穿过城门,走进了翡翠城。

当一些人们,从守门人那里,听到他们溶化了西方的恶女巫时,就一齐围拢来看看他们,并且成群结队地跟随着他们,到奥芝的宫里去。

长着绿胡须的兵士,仍旧守卫在宫门前面,但是他立刻让他们走进去。

他们又遇见那个美丽的绿女郎,她立刻引导他们到住过的房间里去,这样让他们都可以休息着,等候着伟大的奥芝前来接见他们。

兵士带着这消息迳往奥芝那里去,告诉他多萝茜和其他的旅行者们,在杀死了恶女巫以后,已经又回来了;但奥芝没有回答。

他们都在想,那伟大的奥芝会立刻接见他们吧,但是他不这样做。第二天,他们从他那里得不到回话,下一天也没有,再下一天也没有,他们等得疲倦和厌烦了,最后,他们愤怒起来,想到奥芝把他们送去受虐待和被奴役以后,如今还要这么样为难他们。因此稻草人最后请绿衣女郎捎一个信息给奥芝,说如果他不让他们立刻去看他,他们将要召唤飞猴来帮助他们,弄明白他究竟肯遵守他的诺言还是不肯遵守。当这个魔术家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害怕了,传话给他们,明天早晨九点零四分钟到宫殿里来,原来他在西方的国土上曾经遇见过这些飞猴一次,他不愿意再遇见第二次了。

这四个旅行者,熬过了失眠的一夜,每人都在想那奥芝送给他们的礼物。

多萝茜只睡着了一会儿,她梦见她在堪萨斯州,爱姆婶婶正在告诉她,怎样喜欢她的小侄女再跑回到她的家里来。

第二天早晨九点钟,那长着绿胡须的兵士来到他们那里,四分钟以后,他们一起到伟大的奥芝的宫殿里去。

当然,他们每一个盼望着去看到魔术家在以前所出现过的那种样子,可是他们都大吃一惊,当他们望过去时,宫殿里没有一个人。他们彼此靠得更近,走近那门,因为在这寂静的空洞的宫殿里,比之他们曾经见过的奥芝的幻影,来得更加可怕。

不久,他们听导一个声音,似乎从靠近那巨大的圆屋顶上传下来的,庄严地说道:“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们再看看宫殿里的每一个角落,一个人也看不见,多萝茜发问道:“你在什么地方?”

“不论在什么地方我都在,”声音回答说,“但是普通人的眼睛,是看不见我的。现在我坐在我的宝座上,使得你们能够对着我。”真的,这声音现在似乎从那宝座那里对直发来的,所以他们对着它向前走去,排列成一行。

这时候多萝茜说道:

“啊,奥芝,我们跑来请求你,把你允许给的要求给我们。”

“允许了些什么要求?”奥芝问。

“你允许当那恶女巫被杀死了以后,送我回到堪萨斯州去,”女孩子说。

“你允许给我脑子,”稻草人说。

“你允许给我一颗心,”铁皮人说。

“你允许给我胆量,”胆小的狮子说。

“那恶女巫真的被杀死了吗?”对面来的声音询问她,多萝茜觉得这声音有一点儿颤抖。

她回答说:“是的,我用一木桶的水浇溶了她。”

“啊哟!”声音说,“好吧,明天到我这里来,现在太急促了!因为我必须有一点儿时间,把它想一想。”

铁皮人忿忿地说:“你已经有很多的时间了。”

稻草人说:“我们一天也不能再等候了。”

多萝茜高声叫着:“你必须遵守你允许我们的诺言!”

那狮子想道,最好也许是去恐吓那魔术家一下,所以就大声地高声地吼着,那是怎样猛烈而且可怕的一声,吓得托托从狮子身旁跳开去,撞在那安放在角落里的屏风上。屏风拍挞一声倒下来以后,使得他们全都充满了惊奇。

因为他们看见站在屏风后面肝遮藏的地方,是一个秃了头、皱了脸的、又矮小又老丑的人,他也像他们一样地,似乎十分吃惊。

铁皮人举起了他的斧头,向这个矮小的老人冲过去,并且高声喊道,“你是谁?”

“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那矮小的老人用一种颤动的声音说,“但是不要打我——我将做你们要我所做的任何事情。”

他们惊异地沮丧地看着他。

多萝茜说:“我想奥芝是有一个大大的头的。”

稻草人说:“我想奥芝是一个可爱的美丽的女人。”

铁皮人说:“我想奥芝是一只可怕的野兽。”

狮子解释着说:“我想奥芝是一个火球。”

“不,你们都错了,”矮小的老人温和谦逊地说。“我一直是伪装着的。”

“伪装着的?”多萝茜喊着。“你并不是一个伟大的奥芝?”

“我的亲爱的,静一点儿,轻一点儿,”他说,“不要说得这般响,否则你们的话被人偷听了去——我就完了。我是假扮做一个大魔术家的。”

“你实在不是的吗?”她问。

“我的亲爱的,不是的;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

“你比普通人更不如,”稻草人用着一种忧郁的声调说;“你是一个骗子。”

“一点儿不错!”矮小的老人说着,搓着他的双手,好像这样可以使他高兴些,“我是一个骗子。”

铁皮人说,“但是这太可怕了,我将怎样得到我的心?”

“还有我的胆量?”狮子问他。

“还有我的脑子?”稻草人哭了,用他的衣袖揩拭眼睛里的眼泪。

“我的亲爱的朋友们,”奥芝说,“我请求你们不要尽说这些小事情。

请替我想想,我被你们揭穿的这件事情是最可怕的。”

“可还有其他的人知道你是一个骗子吗?”多萝茜问。

“没有一个人知道的,除了你们四个以外——还有我自己,”奥芝回答说。“我已经很久地愚弄了每一个人,使得我自以为永远不会被揭穿的。我常常让你们走进这宫殿里来,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在平时即使我手下的人,也不被接见,所以他们相信我是一个可怕的人。”

“但是,我不懂得,”多萝茜烦恼地说,“你怎么样变成一个大大的头,对着我出现的?”

“那是我的一种魔术,”奥芝回答说。“请走到这里来,我将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们。”

他领着路,他们一齐跟随着他。走到宫殿后面的一间小卧室里,他指着一个角落,在那里放着一个大头,用许多厚纸造成的,画一张很细致的脸。

“我用一根线,把这个头从天花板上挂下来,”奥芝说,“我站在屏风后面,拉动一根细线,使得一双眼睛活动着,并且张开着嘴巴。”

“但是那声音怎样来的?”她问他。

“啊,我是一个腹语家,”矮小的老人说,“我能够用我的声带发出我需要的不论什么声音,因此,你以为那声音是从那头里发出来的。这里有另外一件东西,这是我用来欺骗你的。”他指给稻草人看他那所穿戴的衣服和面具,在那时候看起来他是个美丽的女人了;那铁皮人所看见的可怕的野兽,实在也没有什么,只是缝缀在一起的一堆毛皮,用板条子使得它们张了开来,至于那火球,也是从天花板上挂下来的伪装品。其实只不过是个棉花球,当油渗透在那上面,球便猛烈地燃烧着。

“真的,”稻草人说,“你应当自己惭愧,原来你是这样的一个骗子。”

“我是——我当然是很惭愧,”矮小的人抱歉地回答说,“但这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事。请坐,这里有许多椅子;我将诉说我的故事。”

他们就坐下来听他讲述下面的故事:

“我是生长在奥马哈——”

“什么,那是离开堪萨斯州不很远呀!”多萝茜叫了出来。

“不远,但从这里去是很远的!”他说着,向她忧愁地摇摇头。“当我长大的时候,我成为一个腹语家,在这一点上,我被一个伟大的主人训练得很好。我能够模仿任可一种鸟类或者兽类的声音。”于是他像一只小猫地叫着,使得托托竖起了它的耳朵,向各方面搜索,找寻。“过了一个时候,”奥芝继续说下去,“我对于这个厌倦了,我变为一个轻气球的驾驶员了。”

多萝茜问:“那是什么东西?”

“在演马戏的日子,一个人坐在升起来的轻气球里面,吸引一大群的看客,聚拢来看马戏,用这样的办法使观众购买门票。”他解释着。

她说:“唔,我知道了。”

“啊,有一天,我在一个升起了的轻气球里面,那绳子被绞断了,因此,我不能够再降落下来。轻气球浮荡在云上面,空中的一种气流,向那老远的地方推动着它,把它带走了许多许多里路。我在高空中游行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发觉轻气球飞在一个奇异的美丽的国土上空。

“它逐渐地降落下来,我一点儿也没有受伤,但是我发现自己落在一群奇异的人们中间,他们看见我从云端里下来,以为我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家。

当然,我就让他们这么样想,因此他们都敬畏我,我要他们所做的不论什么事情,他们都答应去做。

“为了使我自己欢乐,并且为了使这些善良的人民忙碌起见,我命令他们建筑这座城;建筑我的宫殿,他们全都愿意而且造得很好。于是我想,因为这个国土这样的碧绿,而且这样的美丽,我就称呼它做翡翠城,为了使它更加名副其实,我命令所有的人都戴上了绿眼镜,这样好让每一种东西,看起来都是绿的。”

多萝茜问:“但是这里是不是每一种东西都是绿的?”

“不会比其他的任何城市更绿,”奥芝回答说,“但是当你们戴上绿眼镜,这对于你们看起来,当然是每一种东西都是绿的了。这翡翠城建筑在许多年以前,因为当轻气球带我来到这里时,我是一个年轻的人,现在我是很老了,但是我的百姓们,在他们的眼睛上这么长久地戴上绿眼镜,使得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想起来,这是一个真正的翡翠城。理所当然地是一个美好的地方,充满着宝石和珍贵的金属,并且还有各种好东西可用,使得人人快乐。

我待百姓很好,他们也喜欢我;但是自从这个宫殿筑成以后,我就把自己关进在宫里,他们谁也不能看到我了。

“那些女巫们是我最大的一个恐惧,因为那时候,我还完全没有魔术的能力,我立刻知道那些女巫们都是真的能够做出神奇的事情。有四个女巫在这个国土上,她们管理着百姓,住在北方和南方,以及东方和西方。还算运气,住在北方和南方的都是善良的女巫,我知道她们对于我没有祸害;但是住在东方和西方的女巫,却是非常地可怕,如果她们知道我并不比她们更有力量,她们一定会来杀死我。实在的,我好多年以来,一直非常害怕她们;所以你们能够想象得出来,当我听得你的屋子,掉在东方恶女巫的身上,把她压死时,我是怎样地快活埃当你们跑到我这儿来,我愿意答应不论什么东西,只要你们再去消灭另外一个恶女巫;现在你溶化了她,但是,我惭愧地说,我无力实践我的诺言。”

多萝茜说:“我想你是一个很坏的坏蛋。”

“啊,不是的,我的亲爱的;我必须承认:我真正的是一个十分好的好人;但是我是一个十分蹩脚的魔术家。”

“你能够给我脑子吗?”稻草人问。

“你用不到它。你每天在学习一些东西。一个初生的婴儿就有脑子,但是他不能够知道许多事情。经验是带来知识的唯一的好东西,你生活在这世界上愈长久,你一定愈能够得到经验。”

“也许这完全是真话,”稻草人悦,“但是我十分不快乐,除非你把脑子给了我。”

这个假魔术家十分用心地注视着他。

“好,”他叹着一口气说道,“我虽然不是像我夸说的一个很能干的魔术家;但是如果明天早晨你到我这里来,我将用脑子塞进在你的脑壳里。但是我不能够告诉你怎样地去运用脑子;你必得自己去运用它。”

“啊,谢射你,谢射你!”稻草人喊道。“不必担心,我将自己找出一个方法,来运用脑子!”

“关于我的胆量怎么办呢?”狮子烦躁地问他。

“我相信你有很大的胆量,”奥芝回答说。“你所需要的是在于你自己信任自己。当遇见危险的时候,没有一种生物是不害怕的。真正的胆量,是当你在害怕的时候,仍旧面对着危险,那种胆量,你是并不缺少的。”

“也许我有,但是我还是照样地害怕,”狮子说,“除非你使我忘记自己是小胆狮,否则,我仍旧是十分不快乐的。”

奥芝回答说:“很好,明天我将给你那种胆量。”

“关于我的心怎么样呢?”铁皮人问。

“啊,至于那个,”奥芝回答道,“我想你要一颗心是错误的。那东西使得很多的人不快乐。只要你明白了这一点,那么,没有一颗心正是你的运气。”

“这是一个意见不同的问题,”铁皮人说。“在我说起来,如果你把心给了我,我将忍受着一切的不快乐,没有一句怨恨的话。”

“很好,”奥芝又温和又谦逊地回答他。“明天到我这里来,我将给你一颗心。我曾经这样地玩过许多年的魔术,那我可以同样地再来玩一次。”

“现在,”多萝茜说,“我将怎样地回到堪萨斯州去?”

“我们不得不讨论这个问题,”矮小的老人回答说。“你给我两天或者三天的时间,来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情,我将想出一个办法来,带着你越过这个大沙漠。在这期间,你们将像我的宾客一样受到很好招待,当你们住在我的宫殿里的时候,我的百姓将要侍候你们,并且听从你们的最微细的差使。

只有一件事情,我要请求你们帮助我,作为对我工作的报答——就是这样:你们必须严守我的秘密,不要去告诉什么人,说我是一个骗子。”

他们都同意,不说出他们知道了的一切事情,高高兴兴地回到他们的房间里。即使多萝茜也在希望那被她辱骂过的“伟大的可怕的骗子”的奥芝,将要想出一个力法来,送她回到堪萨斯州去,倘若他能够做到这点,她愿意什么事都宽恕了他。

十六大骗子的魔术

第二天早晨,稻草人对他的朋友们说:“请你们庆祝我。我毕竟要到奥芝那里去得到我的脑子了。当我回来的时候,我将会和其他的人们一样,”多萝茜却天真地说,“我倒经常喜欢你像你原来所有的那个样子。”

“那是你喜欢像一个稻草人的样子,”他回答说。“但是,那是一定的,当你听到美丽的思想在我的新头脑里产生出来的时候,你将更加看重我了。”

于是他用充满着快活的声音,向他们说了一声再会,就跑到那宫殿中去,敲着门。

奥芝说:“请进来。”

稻草人走了进去,看见这个矮小的老人,坐在窗子旁边,正在沉思默想着。

稻草人有一点儿局促不安地说:“我来要我的脑子。”

“啊,是的;请坐上那椅子。”奥芝回答说。“你必须原谅我,我要拿下你的头来。这是为了要把脑子放在你脑壳里的适当的地方,我便不得不这样做。”

“那是不错的,”稻草人说。“十分欢迎你拿下我的头,只要当你再把它安放上去的时候,是更好的一个。”

因此,魔术家取下他的头来,挖空了稻草。跑进后面的房间里去,拿出用许多的钉和针混合起来的大量的脑子来,再把它们摇动着,使得它们紧密地互目交错着,他把这些混合物放满在稻草人的脑壳里,再用稻草塞满了其余空隙的地方,使得它膨胀起来。当他再在稻草人的身体上面安上扎紧了他的头时,对他说:“从比以后,你是一个大人物了,因为我给了你一个簇新的脑子。”

稻草人得到满足了他的最大的愿望,又快活,又骄傲,热烈地感谢奥芝,便回到他的朋友们那里。

多萝茜好奇地注视着他。看到在他的头顶上面脑子显得十分隆起和突出。

“你觉得怎么样?”她问。

“我觉得真的聪明了,”他很诚恳地回答。“当我用惯了我的脑子时,我将知道一切的事情。”

铁皮人问道:“为什么这些针,和钉戳出在你的头外面!”

狮子评论着说:“那只是证明他的思想是尖锐的。”

“好,我必须跑到奥芝那里去得到我的心,”铁皮人说着,便走到宫殿里去,叩着门。

“请进来,”奥芝召唤他。

铁皮人走了进去,说:“我为了我的心而来的。”

“很好,”矮小的老人回答说。“不过我不得不在你的胸膊上割开一个洞,这样才能把你的心放在适当的地方。我希望那样做不会伤害你。”

“啊,不会的,”铁皮人回答说。“我完全不会觉得什么的。”

于是,奥芝拿来了一把马口铁匠用的大剪刀,在铁皮人胸脯的左边,剪开了一个小的方洞。随后,他走到箱子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一颗好看的心,完全用丝线织成的,里面填塞着木头的锯屑。

他问:“这不是一颗很美丽的心吗?”

“是,真的!”铁皮人回答说,他极大地快活着。“但是这是一颗好的心吗?”

“啊,十分好的!”奥芝回答说。他把这心安放在铁皮人的胸膛里,接着,再在割开过的地方,补上一方马口铁,整齐地缝合起来。

“唔,”他说,“现在你有一颗心了,这是不论任何人都引以为荣的,我很抱歉的是,在你的胸脯上不得不放着一个补钉,但这是实在不能避免的。”

快活的铁皮人高声地说:“不要介意这一方块补钉,我十分感激你。我将永远忘不掉你的恩惠。”

“不要客气,”奥芝回答说。

于是铁皮人回到他的朋友们那里来,他的朋友们都为了他的好运道而庆贺他。

现在轮到狮子走到宫殿里去,它敲着那门。

“请进来,”奥芝说。

狮子走了进去,声明说:“我是为了我的胆量而跑来的。”

“很好,”矮小的老人回答说,“我应该替你办到。”

他跑到一口橱旁边去,伸手到最高的一格里,拿下一个方形的绿瓶子,把里面盛着的药水,倒在一只雕刻得十分美丽的金绿色的碟子里,把它拿到小胆狮面前,它嗅了它一下,似乎不欢喜它。

魔术家说道:“喝。”

狮子问道:“这是什么?”

奥芝回答说:“唔,倘若你把它喝在你的身体里边,它就变成胆量。你当然知道的,那胆量常常是在身体里面的;所以在你把它咽下去以前,这东西还不能真的叫做胆量,因此,我劝告你,尽快喝了它。”

狮子不再踌躇不决了,只是把碟子里的药水喝个干净。

“现在你觉得怎么样?”奥芝问。

“充满着胆量了!”狮子答着,快快活活地跑回到它的朋友们那里去,把它的好运气告诉了他们。

奥芝独个儿留在那里,微笑着,默想着,他在给与稻草人、铁皮人、狮子所想要的东西上,确凿是真正地成功了。他说:“我怎样能够避免不再做一个骗子,这就要全体百姓都知道我有不能够完成的事情?要满足稻草人、铁皮人和狮子的要求,使得他们快乐起来,这是比较容易做到的,因为他们以为我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到的。但是对于送多萝茜回到堪萨斯州去,那就渺渺茫茫没有把握了,我自问我不知道怎样能够做成功这一桩事。”

十七轻气球怎样飞走的

三天过去了,多萝茜从奥芝那里听不到什么回音。虽然她的朋友们,都十分快乐和满足地,可是对于这个小女孩子,这些日子是忧愁烦闷的。

稻草人告诉他们,在他的头脑里,有一种奇异的思想,但是他说不出是什么,因为他知道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一个人能够懂得。

当铁皮人走路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心在胸腔的四周,发出辘辘的声音来;并且他告诉多萝茜,他已经发现,这颗心和他在肉身的时候所有的一颗心相比较,是更加善良,而且更加慈爱的了。

狮子宣称:在这个地球上,它已经不怕什么东西了,并且能高高兴兴地去迎战一支军队,或者十二只凶猛的开力大。

在这个小团体里,除了多萝茜以外,每一个都满足了,因此,她比以前更加渴望着能够回到堪萨斯州去了。

第四天,奥芝召唤了她,这使她大大地快乐。当她走进宫殿中去时,奥芝喜悦地说:“我的亲爱的孩子,请坐,我想我有使你走出这个国度的办法了。”

“还能回到堪萨斯州去?”她急切地问。

“唔,我不能说是堪萨斯州,”奥芝说,“因为我一点也不知道那条路在哪里。但是第一件事情要做的,是越过大沙漠,随后就很容易地找到你回家去的路。”

她问:“我怎样能够越过这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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