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

硅谷野火

对于实施变革、想要认真进行变革和并不总是成功的计算机业余爱好者来说，处理器技术公司是将他们联系起来的纽带。

——若干微机产品的设计者李·费尔森斯坦

1975年春，伯克利第四大街的车库是个分外热闹的场所。李·费尔森斯坦通过打零工，比如修理朋友的Altair计算机，过着一种清贫的生活，而鲍勃·马什则在开支票，撰写广告传单，尽力说服计算机业余爱好者相信处理器技术公司是个有着数百万美元产值的公司，但实际上当时这个公司仍然只是个空中楼阁。

这一年春天，费尔森斯坦陷入了很大的麻烦。他为计算机业界的小报《人民计算机公司》写了一篇关于Altair计算机的文章，他是根据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会议和电话采访MITS公司总裁埃德·罗伯茨得到的情况来描述该计算机的运行情况和功能的。不久，愤怒的信件雪片似地飞向《人民计算机公司》小报的报社办公室，指责费尔森斯坦没有严肃指出该产品存在的问题。这些信件指出，Altair计算机存在许多严重的问题。其中有个名叫史蒂夫·多姆皮尔的人，他向费尔森斯坦说明了他在使用Altair计算机的前面板时遇到的困难，甚至想让费尔森斯坦给他解决这个问题。

在《人民计算机公司》小报上，费尔森斯坦发表了一篇题为“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文章，向读者表示歉意称：“我对大家说了慌，这个产品确实存在许多问题。”他在文章中详细说明了Altair计算机的毛病以及如何解决它存在的问题。他还开始为朋友和小报读者在他拥有的半个车库中维修Altair计算机。出于对其他计算机业余爱好者的诚意，同时因为误导人们而感到内疚，因此他修理的计算机收费十分低廉。通过修理这些计算机，他了解到关于早期Altair计算机的大量情况。

与此同时，马什和英格兰姆利用他们的一半车库生产Altair计算机使用的电路板，从中他们可以得到支票形式的付款。不过从一开始他们就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他们需要一名能干的工程师，为马什提出思路的电路板绘制设计图。这名工程师必须愿意在拥挤和杂乱的车库中从事他的绘图工作，而且工作的报酬很低。马什认为肯定有人愿意从事这项工作。

费尔森斯坦曾经清楚地表示他不想加入处理器技术公司或其他任何公司，他有更好的工作可做。虽然他加班加点工作，收入微薄，但是他做着自己想做的工作，并且感到不欠任何人的情。而多工作少拿钱正是鲍勃·马什打算聘用他的条件。尽管如此，马什提出了一个建议，即费尔森斯坦将作为一名顾问而不是公司的员工，从事第一块电路板的绘图工作。

费尔森斯坦认真考虑了马什的建议，表示接受这个建议，愿意从事绘图工作，收取50美元的报酬。马什想，这个报酬简直太低了，这项工作本应收取3000美元的报酬，而费尔森斯坦这个可怜的傻瓜却只要50美元。马什表示报酬不能低于500美元，费尔森斯坦接受了这个协商后的报酬。

工作进展十分迅速，到了7月份他们就开始将电路板推向市场。最早推出的电路板之一是用于Altair计算机的2K内存板，鉴于MITS公司推出的内存板容量只是该内存板的1/8，因此马什的这个计划显得雄心勃勃。后来到了最后一刻，马什又改变了设计方案，将内存板的容量翻了一番，增加到4K。因此MITS公司首先遇到的真正竞争性产品就是这些4K内存板，它们肯定影响到MITS公司的利润收益。为此埃德·罗伯茨很不高兴。

但是MITS公司的劣质内存板和不能按时交货等问题已经打开了激烈竞争的大门。田纳西州的计算机业余爱好者布鲁斯·西尔于7月份飞往阿尔伯克基，与MITS公司洽谈在东海岸建立代理公司的问题，当他返回田纳西州时，获得了整个州的代理权和在3天内交货的承诺。后来MITS公司无法按规定的时间交货，尤其是内存板交货很慢，西尔发现他也有着马什那样的需求和机会，于是他也开始设计并销售4K内存板。

处理器技术公司一面继续从事内存板的营销，一面又着手设计新产品。费尔森斯坦与处理器技术公司签订的下一个合同是开发视频显示部件（VDM）。这是个接口电路板，能使Altair计算机将输出信息显示在电视屏幕上。与乔治·莫罗一道从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退学的查克·格兰特和马克·格林伯格这时成立了G&G系统公司，从事经营活动，他们为视频显示部件开发软件，同时，史蒂夫·多姆皮尔编写了名叫“目标”的视频游戏，用来展示视频显示部件的功能。后来多姆皮尔称，正是这个视频显示部件才使视频游戏成为可能。

1975年秋，在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首次聚会的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劳伦斯科学会堂举行了当地的计算机展览会。两名地区性Altair计算机代理商保罗·特雷尔和博伊德·威尔逊作为MITS公司的代表参加了展览会，他们自豪地向费尔森斯坦和马什展示了他们的计算机能够实现的复杂功能。马什印象较深的是Altair计算机中插入了处理器技术公司的内存板。哈里·加兰和罗杰·梅伦也来到展览会，演示他们的Cyclops数码相机如何与Altair计算机相连接。

在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发展到相当大的规模，以至于需要占用斯坦福线性加速器中心的礼堂来举行会议之前，《大众电子学》杂志的技术编辑莱斯·索洛蒙访问过设在附近斯坦福线性加速器中心的橙色房间里的俱乐部。他成了当晚人们注目的明星，漫无边际地谈论着他自己经历的故事。有时他看起来像是个反间谍人员，有时又像个杂技团里的魔术师。李·费尔森斯坦是索洛蒙的崇拜者之一，他开玩笑说：“不知道他究竟为哪个国家效力。”有一次，索洛蒙带领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成员来到室外，搞一些变戏法的活动，在院子里教他们如何使巨大的石头桌子提升到空中。人们惊奇地发现他们居然也能不费力气地使石头桌子升向空中，不过费尔森斯坦注意到在不用变戏法咒语的情况下，这一群人从未设法提升石头桌子。

在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举行会议的一些夜晚，人们可以在橙色房间的后面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男子，他正在出售纸箱子里的书籍。他就是亚当·奥斯本，一位出身在曼谷的英籍化学工程师，他一直在为英特尔公司编写技术资料。他自己撰写并且自己出版了一本名叫《微机概论》的著作，该书实际上是对英特尔8080等微处理器的简单介绍。在早期，微处理器常被称为微型计算机，尤其是半导体公司的公关部门都这样称呼它。

虽然当时领先的微机公司IMSAI的人员几乎从未出席过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的会议，但是有一天晚上，IMSAI公司的合伙创办人布鲁斯·范纳塔来到了该俱乐部。当时奥斯本正在出售他的著作，于是范纳塔买了一本。他决定在每一台IMSAI计算机中附带一本奥斯本的书，这使奥斯本得以成立一家出版公司，该公司最终由麦格劳·希尔出版公司用几百万美元收购。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奥斯本在一份计算机杂志的专栏中首先宣布IMSAI公司的破产。

每当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的会议结束后，大多数激动兴奋的俱乐部成员都会来到门洛帕克市中名叫“绿洲”的啤酒屋。他们坐在木凳上，木凳周围深深雕刻着各届斯坦福大学学生名字的首字母。他们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讨论计算机的设计方案，他们似乎忘记了彼此之间是竞争对手。他们感到在开发新产品的过程中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因此不希望让经济利益的冲突妨碍他们之间的技术交流。马什与梅伦经常交流设计方案中的思路想法，格兰特和格林伯格有时也加入他们的讨论。

1975年年底，新的微机公司在各地大量涌现，尤以旧金山海湾区最为突出。IMSAI公司位于圣莱安德罗市。总部设在海湾区的克罗门科公司从事为Altair计算机设计电路板的工作。MOS技术公司推出了KIM-1业余爱好者计算机，它采用它的廉价6502微处理器，并且配备了一个16进制数字键盘，以取代二进制开关。位于洛斯阿尔托斯的微机联合公司推出了它的6502套件计算机乔尔特（Jolt）。

南加州也是计算机业余爱好者积极展开活动的中心。在加德纳，丹尼斯·布朗正在销售他的朱庇特Ⅱ计算机，它采用摩托罗拉6800微处理器，并且打算以不到1000美元的价格来吸引“严肃的计算机业余爱好者”。虽然Altair计算机的售价不到它的一半，但是，组装配套的Altair系统，包括某种输入／输出设备、足够的内存和一个外存设备，其实际价格要远远超过1000美元。在圣地亚哥，电子产品公司推出了另一种采用6800微处理器的计算机Micro68。

1975年12月31日，里奇·彼得森、布赖恩·威尔科克斯和约翰·斯蒂芬森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创办了他们自己的公司。彼得森和威尔科克斯安装了一台Altair计算机，斯蒂芬森则白手起家制成了他自己的8080计算机，他们发现自己设计的电路板能使Altair计算机运行得更好。当他们认识到自己的业余爱好同样也能成为他们的创造才能时，便创办了“多态系统公司”，并且开始制造计算机套件。最初他们将该产品称为Micro-Altair，后来又改名为Poly-88。

在美国西部的其他地方，阿尔伯克基的MITS公司提供了用于8080计算机的4K静态内存板，并且正在开发采用摩托罗拉6800芯片的计算机。盐湖城的系统研究公司（Systems Research）销售一种6800微机的电路板。从靠近盐湖城的一家小工厂经营起家的迈克·怀斯经营的斯菲尔公司推出了带有内置终端和塑料机壳的6800计算机。丹·迈纳在圣安东尼奥经营的西南技术产品公司（Southwest Technical Products）也销售一种6800计算机。丹佛的数字集团公司（Digital Group）则销售各种各样的电路板。

在美国中西部，马丁研究公司(Martin Research)正在销售带有8008或8080芯片的迈克CPU板。俄亥俄州赫德森市的俄亥俄科学仪器公司(Ohio Scientific Instruments)推出了6800和6502计算机套件。密歇根州本顿港的希思基特（Heathkit）公司也推出了一种计算机。

在美国东部，新泽西州业余爱好者计算机集团公司（Amateur Computer Groupof New Jersey）的业余爱好者计算机开发活动方兴未艾。康涅狄格州米尔福的色尔比（Scelbi）公司推出了一种采用8008芯片的流行计算机套件，新泽西州特雷顿的技术设计实验室公司（Technical Design Labs）正在开发一种采用新芯片Zilog Z80的计算机套件。北卡罗来纳州的哈尔·钱伯林、田纳西州的布鲁斯·西尔和乔治亚技术公司的龙·罗伯茨，都是积极从事计算机系统、组件和软件开发的业余爱好者。

这场计算机革命之火在硅谷燃烧得最旺，那里弥漫着浓厚的信息共享的气氛。为Altair计算机开发电路板的新公司几乎每天都在涌现。到了1975年底，这些公司中的处理器技术公司成功地用自己的内存板取代了有缺陷的Altair内存板，从而取得了很好的经济效益，并且在计算机行业中赢得了一种良好的企业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