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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知道忘记这一切又需要多少年

——渴求一份真爱的感觉

采访时间:1998年3月12日l:30PM

采访地点:安顿家

姓名:萧萧

性别:女

年龄:3l岁

北京某高中毕业,现为酒店文员

也许那个冬天就已经知道了将会发生一些事憎——我当时突然就觉得今后不会再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那是我生命一做的第一条被子。做得不好,但是我知自我能把温暖带给他——每当他沉默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撕裂——我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走——我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爱、所有的付出在那一瞬间都没有了——他告诉我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彻彻底底地忘记他——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大街上、那么那么亮的路灯底下跟一个男人接吻——我把自己的灵魂撕碎了,就像一块抹布,别人拿来擦桌子

萧萧呼我的时候,我正在一家发廊剪头发。留言很长,大意是愿意和我谈谈关于情感的故事。我回电话过去,一个十分柔美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就哽咽着,接下来她问我:"我太脆弱了是吧?"我马上说是我的手机出了毛病,听起来断断续续。她小声说:"对不起。"

晚上五点四十分的时候,她再次打电话到我家。于是我知道她3l岁,在一家很大的酒店做秘书,没有男朋友,甚至她告诉我,因为曾经受到的一系列伤害,她几乎没有可能再爱上任何一个人。她说:"我的心就像在一片沙漠里翻滚,没有一滴水的滋润……"我忽然就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是不是特别敏感?瘦瘦的,前额上没有刘海儿,皮肤很白?"她十分吃惊地叫出来:"你怎么好像已经看见我了?"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再等,明天就必须见到这个女孩。我说:"明天我们见面可以谈很多,你今天晚上可别哭,一定要好好睡一觉,才有力气说话。"电话那一头又传来抽泣:"谢谢你,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话了。"

1998年3月12日,我徘徊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迎面不断有人凝视我,但我很清楚,那些挂着似是而非的表情从找身边经过的女人没有一个是我想象中的萧萧。快十点钟的时候,一个清秀的女孩跑着过来,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我们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萧萧穿一件桃红色的毛衣,长发随意地系在脑后。初春的阳光从阳台玻璃扑进来,给她的半边身体披上一层朦胧的光彩,她的脸色在这种渐变的阳光中显得越发苍白。

她说她不怕采访机,她已经用一整夜的时间告诉自己——说话的时候一定不要哭。

可以说萧萧是我的受访者中唯一一个一口气说完所有的故事而不曾被我提示或者打断的人。我真的从心里不忍打断她,她的一切牢牢地抓住我,她的叙述语言几乎可以用漂亮和完美这样的词来形容。那不是一种口述,而是一篇毫不刻意却充满真情的动人文章。

从我的第一个男朋友说起吧。

那时候我非常小,只有19岁,非常非常的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地读书。他长得很漂亮,个子有一米八零。虽然我们俩成绩都很好,但是我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我们不是一个类型,他是那种大众情人,而我是一个坐在哪里都绝对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女孩。

最初是因为我的一篇作文。我记得写的是乡下的一段生活,那是在我小的时候,住在乡下。一个冰镇的西瓜在井中沉浮,田野里一片蛙鸣声,萤火虫闪闪烁烁飞来飞去……老师把文章在班上念了,下课的时候我找不到自己的作文本。他走过来告诉我:"作文写得很好,我想再看一遍。"我当时很吃惊,因为我很少跟男孩子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一个星期我的铅笔盒里经常会有一张纸条,到了第二个星期,我打开纸条看的时候哑然失笑,那不是求爱信,只是一句话:"只想走近你,只想跟你做朋友。为什么要拒绝呢?"想想自己已经很寂寞了,就非常感恩地抬头看看他,他也很高兴。这就是开始。

不久以后,我发现我们班的女孩子非常憎恨我。后来老师找了我,说我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于,不希望因为谈恋爱影响了成绩。我当时就明白了。从此我就不跟他说话,这样过了一个学期。

我记得19岁那个冬天特别特别的冷。好像我从来没有那样怕冷,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和口罩,脚上是一双很长的雪地靴,就是这样我还是觉得很冷很冷。也许那个冬天就已经知道了将会发生一些事情。

有一天下雪了,很大。早晨出门的时候,我用力呼吸雪后的新鲜空气。但是我愣住了。他站在雪地里,周围和身上都是雪,他走过来,只有他踩出的两个脚印是黑的。他走过来,对我说:"为了让你开口跟我说话,我等了你一夜。"我当时突然就觉得今后不会再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我流泪了,眼泪砸在雪地里是一个一个小坑儿。我看见只有那一双脚印是黑色的,还有我的眼泪砸出的小坑儿……我握住他的手,那是一双冻僵了的手,我有一种被冰透了的感觉,那种冰冷一直刺到我的灵魂里。

我对他投入的很多。他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他妈妈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我见过一次。他爸爸为了和他妈妈结婚宁愿下工厂、不要总工程师的待遇,可是他妈妈家刚刚平反,她就义无反顾地和他爸爸离婚。那时候他六岁。他说:"我妈妈席卷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走的时候都没有回身看我一眼。她只是告诉我的爸爸这个孩子归你了。她唯一注意的是她自己的姿势是否优雅。在那一刻我就恨透了世界上所有的女人。"我开始渐渐进入那个家庭。我发现那个家很乱,两个男人过日子,很厚的灰尘,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帮他收拾屋子,把那个家打理得焕然一新。我平时在家里什么活儿都不干。煮他的被子的时候发出一种长时间没有洗过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我都忍住了。回到家里我问我妈妈怎么做被子,一点一点地学。那是我生命中做的第一条被子,做得不好,但是我知道我能把温暖带给他。我一直认为,作为一个没有妈妈的男孩子他受的苦太多太多了,我要把这份母爱补给他。

也许我的感情投入大多了,成绩开始下降,从第一降到第五,然后降到第十。可是他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他那么优秀,他需要人照顾、需要人爱他、帮助他。可是我不知道其实那时候我最需要人帮助。

那年高考结束的时候,我的预感非常的不好。因为就在考前一个月里,我还在给他做每一顿饭。他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清华大学建筑系,非常出色。而我却因为报的志愿太高又不服从分配,落在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有他的爱。

那时他抽烟已经抽得很凶了,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问过他,他不说。有一天我对他说我的直觉非常不好,因为我觉得我们不会成为一个家庭,我们之间隔着一种很要命的东西。他没有说话,看着我,看了半天才说:"萧萧你是个好女孩。你这样的好女孩将来会受骗的。"当时我笑了,说:"怎么会呢?除非将来你骗我。"他马上就问我:"如果我骗你,你会恨我吗?"他问我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非常非常别扭,就好像他已经把我骗了。我说:"会恨你的。也许我会杀了你,因为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他说:"你还不知道真正的女人付出的多是什么意思。我不会让你付出太多的。如果你真的付出了那么多,以后你会活不下去的。"我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他比我成熟很多。

到了夏天,我们都放假了。有一个晚上我们到游乐场去看斜阳。柳枝垂下来,斜阳从柳枝之间筛过来,我说:"你看多美呀!"就在这个时候他转过身来亲了我一下。我真的下意识地抬手就抽了他一个嘴巴,打完了我就愣住了,他也愣住了。当时觉得这种事情特别可耻。我小的时候特别单纯,我认为人和人接吻就会受孕,男孩子坐过的凳子我都不敢坐。他亲吻我的一瞬间我党得他是在侮辱我,但是马上我就后悔了,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打他呢?然后他抓住我的肩膀说:"萧萧,这辈子我娶定你了。"说完转身就走。我去追他,看见他哭了。我惊惶失措,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一个女孩子打一个男孩子,打在他脸上他不应该哭,除非是那一个嘴巴打在他心里。

这之后我们开始有了很深情的拥吻,而且是不断地拥吻。我喜欢那种感觉。我对他说:"你一定要对我负责任,因为我很在乎。"可能是我太幼稚了。

我没有上大学,以外语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现在工作的这家酒店。一开始在会议班。我长得很单薄,整个一个大会议室就是我一个人在搬凳子,搬来搬去。我觉得我的体力都透支了,但是从来没有告诉他,我这样工作很苦。那时候我的工资只有八十多块钱,每个月会有六十多花在他身上。给他买书和营养品,怕他营养不够,怕他在大学校园里被人看不起。他对我也很好。暑期的时候去打工,帮人家卖西瓜,挣了钱带我到北京饭店,那是很奢侈的地方。我对他说:"我一生都不会忘了你,不管你娶我还是不娶我。"他始终保持着沉默。我觉得那种沉默很可怕,每当他沉默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撕裂,好像在一点一点地隔开我们之间的距离,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根本把握不住。他沉默过后会很疯狂地抱着我、吻我,我就会感到他在用这一切来掩盖着什么。但是我还是十分投入。我说:"你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他发脾气一样他说:"你不要问我。作为一个男人,你永远理解不了我。有一天我会跟你说,但是现在不行。"

我们之间其实有很多机会,他父亲不常在家里住,他一个人住一套三居室,我夏天的时候经常跑到他那儿去,有时候午睡也是在他家。他从来没有对我提出过进一步的要求。那时我爱他爱得很深,如果他要,我想我会愿意的。有几次我们拥吻的时候他忽然告诉我:"萧萧你要把我关到阳台上去。"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他在阳台抽烟,然后把烟头烫在自己手上。过一会儿他回来告诉我"终于过去了",我使劲问他:"究竟是什么过去了?你为什么要在我们最好的时候这样做?"他只是搂着我告诉我:"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还大小。"

那时候我很喜欢去北海。北海的湖里有好多荷花,风从水面上刮过,给我诗情画意的感觉,而且冬天下雪的时候北海非常美丽。我们也经常去。那天我告诉他,我想去北海划船。说好了第二天早晨六点半去找他。我回到家里以后就又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没有什么来由的,情绪就降到了很深很深的井底。一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坐在那里静静地发呆。我想怎么会是这样?有一个好男人爱我、对我非常的好、宽容我甚至纵容我,我怎么会这么忧伤?强迫自己躺下来,但是几乎一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我特别早就起来了,熬到五点钟,实在坐不下去了。我就去找他。那个时候地铁五点半就发车,我想我门坐在没有什么人的地铁上会很好、很浪漫。走的时候我没有忘了带上两个鸡蛋和一瓶油,因为在那个家里从来没有早餐。

他家的钥匙,总是放在天窗上,我顺手拿下来。开门的时候有一股寒气,我有点儿害怕,但是还是强迫自己把门打开了。迎面我看到两双鞋,一双是他的,另一双是女人的。我很奇怪,家里怎么会有女人的鞋呢?只应该有我的鞋才对。但是我马上又开始批评自己,我怎么能这样想别人呢?我要自己清醒过来。我到厨房打开火做饭。把两个鸡蛋煎熟了,就叫他起床。他在屋子里支支吾吾地答应,这时候我就知道有什么事情一定会发生了。接着就听到里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我没有关火,走到他卧室的门前,一脚把门踢开。我最好的女朋友在里面,他们都还没有穿好衣服。当时我觉得有一只闷棍一下子打在我头顶上,我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走。

我跑下搂,跑的速度非常快,路过一条马路,我只听见一辆轿车在我身边"喀"地一声停下来。我跑得太快了,车停下来我居然都没有犹豫。那个司机非常好,他开车追过来说:"你不要命了?!"他看见我还在奔跑,拉开车门一把把我拽进车里。然后他问我去那里。我说"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随便带我去哪儿都行。如果你想占有我,也可以。"当时真的有一种巨大的悲哀笼罩着我,好像我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爱、所有的付出在那一瞬间都没有了。我就在想,我苦苦地保持自己的清白和纯洁,我是为了谁?现在我说起这件事已经不会哭了,我曾经为了这件事哭了很久。这时候他追过来了,看见我坐在车里,那是一辆桑塔那。那个司机真的非常好,他带着我在我们家周围转啊转啊。我永远不会忘了他说过的话:"萧萧,你受伤了。如果你受了伤害,最好的地方是你的家。你回家吧,家是最温暖的。"我不知道是怎么上的搂,就像一个灵魂飘回家里。

回到家里我照着镜子,看着一张非常惨白的脸。我上无兄弟下无姐妹,我那么爱他,假如他需要人肉,我都会把自己的肉割下来煮给他吃,因为他从小没有母爱、他大可怜。可是我得到了什么?镜子里面不是一个人,只有一个灵魂在瑟瑟发抖,那么无助和孤凄。

我躺在床上,像梦一样。想到跟他接吻的所有过程都觉得特别恶心,我开始呕吐。一直吐一直吐,吐到喝一口水都会呛出来,那些过程恶心得让人承受不了。

他来了,坐在我旁边。他把我房间里所有的硬器都拿走了,因为他猜到我有自杀的心理。我不说话,也不看他。他坐在窗前抽烟。然后他说:"不管你是不是原谅我,我都要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从我妈妈走的那天开始我就憎恨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一个非常成熟、比我大14岁的女人带我上了床。从那天开始就越发不可收拾。你看到的已经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了。这就是我跟你接吻的时候非常悲伤的原因。虽然说我跟你没有性关系,但是你是我最爱的女孩。因为只有我爱,我才不会动、不会侵犯她,保持她的完整。而且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这样,你会永远不原谅我。你是一个太纯洁的女孩,你不会容忍这一切。我不求你原谅,只是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我只是听着。他告诉我,他最初找我是因为跟班里的同学打赌,他认为凭他的魅力一定可以得到我。但是跟我接触以后他发现我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他觉得我单纯、热衷于诗情画意,而且真的是纤尘不染地爱他。他说:"我真的很感动,而且我对你有一种责任感。所以有很多次,我极力控制我自己,压抑男人的那种爆发力,我当时想撕碎你的衣服可是我不敢,我必须尊重你。你要记住这些。"我只是听着,心理充满了仇恨。我让他走,我永远不会理解他也不会原谅他,我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他说只要我的身体好起来让他做什么都可以。我能让他做什么呢?他做什么能够挽救他对我的彻骨的伤害?他让我保证不自杀,慢慢把这种伤害抹平。我做不到。我说:"也许就因为你这件事,有一天你见到我的时候会发现,萧萧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女孩子。但是你不要问为什么。我只是需要永远永远不再看到你。"他又说了很多:"我需要见到你。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有过负疚,我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也需要我。甚至我给过她们钱,有些钱可能就是从你那儿拿来的,让我心理很难过。我一生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孩子说实话,但是你是一个例外。"我并不相信他的话,不想打他也不想骂他,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缘分到了。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怎么会纠缠那么久。我试图忘了他但怎么也忘不了。拖了一个星期,我慢慢起床了,但是以后很少吃东西,神经性、萎缩性胃炎,吃很多汤药都好不了,我明白是因为我精神上的原因。我们家住的很近,还能看到他,每次看到他,我都感到我的心碎了,一点一点被人剥碎而没有人看到它破了。丘比特的小箭把我的心洞穿得千疮百孔,而我爱的这个男人会跟不同的女人上床,那么我是什么人?我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我自己的位置。为了这样一个男孩子我放弃考大学、放弃我的家庭和我生命中所有的爱好和追求,结果是这样的。如果恋爱是这么苦,为什么世间的人还要去爱、还要学会爱呢?

我希望自己学会冷漠,但是冷漠不起来。我越来越瘦。我强迫自己坚强,告诉自己还可以从新开始,因为我还很年轻。这之后我开始上学,夜大,学了中文、学国际贸易又学经济贸易,拿了好几个大专文凭,我想通过学习冲淡我内心的哀伤和思虑。我觉得我是一个没出息的人,不能拔出感情的漩涡。

有一天很晚了,我包了很多饺子,直觉上他会在家。我跟妈妈说要去看一个同学,这个人很可怜,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饺子了。妈妈问是不是他,我没有说。我装了一个饭盒。那天也是下雪。我还是习惯性地拿了钥匙开门。他在屋里,桌子上放着一探报纸,地上大约有不下200个烟头,每一张报纸上一个点、一个点地烫着我的名字。他把报纸胡乱收拾起来,不愿意我看到那些。他说:"我只是很无聊,在这种很寂寞的时候非常想你。"他走过来,吻我。我把饭盒都扔到地上了,饺子四散。我再也不能跟他接吻了,就在他贴近我的嘴那一瞬间,我喷射搬地吐出来。其实我什么都没吃,吐的只是胃液。我拉开卫生间的门拼命地吐,他站在旁边看着我,说:"萧萧,我真的错了,我会影响你一生的。"那时候我不认为他会影响我一生,我说我要走了,以后我们不要接触。

那时候我已经决定把单位的工作辞掉,一个人去南方,断绝和所有人的联系,无论打工也好受苦也好,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城市,就让我消失吧。他说:"你不要走,我走。我会离开你的,不让你再见我。"他果真做到了。他当时在上学,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心里还是牵挂,而且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我中止他的学业。其实他就在校园里,只不过是不让我再看到他。

以后他回来找我,他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我还是爱着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娶你、保护你。你这样的女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天会被人骗得一无所有。"我觉得他说的话非常冠冕堂皇,我非常恨他,我说哪怕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男人我也不会嫁给他的,因为他打碎了我青春所有所有的梦。他不说话。很长很长时间我不让自己去谈恋爱,因为我已经不会去爱别人,他给我造成的那种伤害实在实在太大了。我在酒店工作,看到很多女孩为了钱、为了利益、为了一份虚荣心的满足就跟别人走了,从来没有动摇过。我渴求一份真感情,我告诉自己,他对我不负责任,我不能对别人不负责任,在我没有忘了他之前,不能去喜欢别的男孩。

他毕业之后到酒店来找我,那个时候我已经很瘦了。他问我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伤害还没有过来,我不说话只是哭了。实际上他说的是对的。我拼命地看书学习,不让人看到我的内心。但是我实在是很难承受那么多的痛苦。那天下班的时候他和我一起走,我们走的是一条非常繁华的小街。他问我怎么样才能原谅他,他说他没有任何办法只是要娶我,真的特别特别想娶我。然后我告诉我自己,一个在雪地里等你一夜的人都可以轻易地跟别的女人上床,那么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真爱吗?这个人再回来找你,他的感情是真的吗?我不信。那条路边开着蔷薇花,我觉得我就像那种红艳艳的蔷薇花一样,被人把花瓣揉碎了,洒得满地,我就逐渐学会了长出刺来保护自己。我告诉他我不爱他,也没有爱上别人,我无法再爱了。他说只要我原谅他,让他怎么做都可以。我是特别容易被语言感动的人,不能不承认当时是受到了感动。但是我真的不能容忍,我们拥抱的时候中间隔着另外一个女人。我真的不能接受。他让我慎重考虑,给这件事一个很好的结局。我还是不接受。我觉得我们与其主动地躲避一种隔阂,还不如散开的好,那种尴尬的生活不会愉快,那样的家庭也不会稳定。他对我的伤害我一生都不会忘记。我对他保证我在27岁之前不会有男朋友,如果那个时候我还不能忘记他,就会嫁给他。他不肯等,他要我马上答应。我说:"这样吧,这条街上有这么多人,你有那么高的学位,如果你肯在这儿给我跪下来,我就原谅你。"我当时以为他不会的,他一直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但是他真的跪下了,毫不犹豫。我马上就后悔了,我说:"你这样如果是羞辱我,我走;如果是羞辱你自己,你跪着好了。"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插在心里一把刀。他起来,追上我、就像第一次吻我的时候一样抓住我的肩膀:"我发誓,我三个月之内就结婚。"

我没有想到他在三个月之内真的结婚了。婚礼那天我去了。新娘很美,所有的客人都是华衣丽容,只有我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天是我最后一次喝酒,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喝了。我为自己倒了一杯红葡萄酒,我想那就是我的血。一杯一杯地喝下去我希望自己醉,可就是不醉。我觉得那场婚礼所有的欢乐都离我很远,我拿起衣服悄悄地走了。回到家里,我把这些年的日记放在一个盆里,点上火,慢慢地烧。这时候电话响了,我拿起来就叫出他的名字。他问:"你是不是在等我的电话?"我说是。他说:"你知道我会给你打电话?"我说对。他告诉我他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彻彻底底地忘记他。

他并不爱他的妻子,但是很快他们就有了孩子,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他觉得他还是无法面对我,考托福出国了。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在美国了。

他放假回来的时候,一个同学要我陪着去机场接一个人。我去了。他背着很重的行李走出机场坐进车里,他敲敲车窗说"我回来了"。那一刹那我真的后悔为什么没有嫁给一个这样的男人。

他回来的主要目的是离婚。离了、他父亲带着他的女儿。他说:"如果她给孩子找一个后爸,他会强奸孩子,她也不可能永远不结婚;孩子跟着我,找个后妈,也许会受虐待,但至少可以保持贞洁。"这个时候他告诉我我们永远不可能了。我说我以后不会问他的音讯、就这么结束吧。我也知道不可能,永远不可能。过去我们之间隔着女人,现在是隔着孩子。我真的不为我付出的后悔。

从此我就没有他的消息。我参加很多活动,尽量让生活的丰富多彩来填补每一个孤单的日子。我不交男朋友,因为我心里还有他。

二十四五岁的时候,不断地有人介绍男朋友,我都拒绝了。我忘不了他,在心里依然守着当年那份承诺。慢慢我就很大了,29岁。那时候我的工作越做越好,事业可以说是发展得很不错。但是周围的人觉得我很怪,为什么我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没有人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件事以后过了8年,我想我已经忘记他了,而且也该有个家了。

去年秋天,我的同学问我找男朋友有什么标准,我说:"没有什么固定的标准。如果我看得上,可以跟他一根竹竿走天涯;如果不,亿万富翁也不嫁。"这样,这个同学就给我介绍了一个当过18年兵的复员军人,他在一个单位做党支部书记,在部队上的军校,一直做指导员。我妈妈知道这些之后就说:"萧萧,你不要让你爸爸这一柜子书浪费掉,如果他不是一个很有学问、有教养的人,他不会理解你和这个家。这么多年你不说,但是我们知道你已经很痛苦了,不要对自己不负责任。"我想我有分寸。

本来不准备见他,可是介绍人已经讲了,只能给一个面子。那天是9月26日,我还没有下班,他们已经到了大堂。那天突然刮起风来,很大很大的风,我的感觉很不好。和介绍人一起去喝茶。这个人个子和原来那个人一样高,一米八零,姓同一个姓,没有他漂亮,是扬州人。他是党员,又有18年的军队生活,我想他会给我一种安全感和责任感。可能我把这件事看得太好了。出来以后他送我,风很大,我们一直在说话,我的感觉很好,分手的时候把家里和单位的电话都留给他,他给我留下了一个BP机的呼号。

他好几天没有打电话过来。我觉得我已经给了他暗示,愿意和他交往,他为什么不和我联系呢?我问介绍人,说他对我的印象也很好,这样,介绍人提醒他给我打电话。9月30日晚上我接到他的电话,约我第二天去天安门看灯。我想那应该是我们自己约见的第一面,结果那天他走错了,我等他半个小时他都没有到,我呼他,他说走错了。我当时的感觉非常不好,第一次见面怎么就会约错地方?

我跟他说了,我等男孩子没有耐心。那天广场人很多,我们随意地走。他说他在东四那边有一家服装店,明年公务员有三分之二可能会下岗,他想去做生意。那一刻我的思维就变了,我认为一个接受部队那么多年的教育的人,不适合做生意,他该把他的政治生命看得更重要才对。而且,我当时觉得我应该不会接受这个男人,因为人一旦干个体以后如果品格和教养不是很坚强的话就会出现一个滑坡,而这种滑坡是我不能接受的。我在酒店看到过太多大多的生意人,除了钱什么都不要,我不希望他也是那样的人。但是那一路我们确实非常非常聊得来。他很幽默。我们走了很久很久。他说去景山。天已经黑了,上山的路上他很顺手地把手搭在我的腰上,我的腰直了一下但是马上就适应了,当时我忽然觉得人和人很亲近也没有什么。我给他讲我的父母和我,我没有考验他的意思,只是想暗示他,如果他做生意,我们家可能就不会接受他。

我们在景山的长凳上坐下,他把手搭在我肩上,又捏我的鼻子,我很别扭,觉得这个过程很快。我要求走。一路还是很说得来。我知道了他父母是军人,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曾经在部队一天抽两包烟,后来决定不抽烟了,真的就一支也没有再抽过。当时我抬起眼光非常信服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他那句话对我来说很重要,他是一个很有克制力的人,这是我非常欣赏的。

我们走进了一条叫学院胡同的小街。他一直搂着我的腰,当时我已经很疲惫了,但是没有靠近他的意思,跟他保持着距离。那个时候已经9点多了,路上人很少,几乎没有。他很会找机会,创造了一个非常好的场景,他说的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只觉得全世界只有他的非常坚强的肩膀可以成为我的依托。他顺手把我带过来,很自然也非常有把握地和我亲吻。我拒绝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投入了。我觉得在那一瞬间,我又重新找到了自我,这么多年的漂泊从此找到了一个依靠。而且,他吻我的频率和感觉与当年的那个人惊人地相似。一刹那我就非常难过,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在风雨里走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依托,这个依托就是他。我告诉他我真的难过,几乎要落泪。我没有告诉他这是相隔9年的一吻。他问我为什么难过,我说我不知道将来他会不会是我的丈夫。我想让他知道我对这种亲近非常非常地在乎。他说他不能发誓,因为我们接触的时间还非常短。那一刻我的心放宽了,因为如果他发誓,我会认为是假的。我觉得我们都很投入,而且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大街上、那么那么亮的路灯底下跟一个男人接吻。那种场景很美。

我喘着粗气和他分开,走上回家的路。在我们间间杂杂的谈话中我问他"你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喜欢我",大概问了有六遍。我告诉自己要从此属于这个男人、要对他负责任。而且我终于可以再爱了。打车的时候他一直从后面抱着我,我喜欢那种感觉。出租车上有一股很浓的醋味,我马上想到我们将来谁要吃醋。但是我立刻就否定自己,这是因为原来的伤害太深了,这种直觉不对。他抱着我、捏我的腿,我很不舒服,我说有点觉得他是那种情场老手。他说我瞎想。下车的时候我说了同样的话,因为我自认不是个轻浮和风流的女人。因为这件事我一夜没睡,我不知道他究竟是真心喜欢我还是就是一个情场老手。我犹犹豫豫,肯定了又否定、否定了又肯定。我想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真正喜欢一个女人,怎么会这样做呢?人类应该是这样的。而且他已经35岁了,他应该懂得自控。

第二天我呼他,我有话想说,但是他因为在外面吃饭,我们没有见面。其实我是想告诉他我真的喜欢上他了,我会把这么多年没有讲的话都讲给他一个人听,告诉他他是唯一一个见第一面就吻我的男人,我要让他空前绝后。

有一次我呼他,他没有回电话。呼了三遍,都没有。我就打电话给介绍人,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且我也怕他是在愚弄我。那天中午我没吃饭,一脑子都是可怕的场景。12点多,他回电话说他BP机放在家里了,我觉得他是在骗我。他解释,解释的时候我就很自责,为什么要把男人想得那么坏呢?人都是会有失误的。我说我真的有很多话要说。他没有时间,让我5号再呼他。

5号发了工资,我的心绪很乱,约了同事去逛商场,被人偷走了化妆包。里面没有钱,但是有一个我非常在意的护身符。我的直觉总是不好。那天我没有呼他,第二天才呼他。我们约好在一个公园门口见面。他反复说他忙,答应的很勉强。

他跑步从地铁站过来的一瞬间,我心里特别高兴,他在我的生命里真的非常重要。我不知道这份感情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但是我宁肯相信是真的。也许我一直在骗自己。我告诉他我容易受伤,他说人都是这样的。我觉得他的话都是浮在表面不能深入到我心里。我们到了一个小岛,长着松树和竹子,坐下来我想说点儿什么,他就又抱住我吻我,我想怎么会这样?他问我想不想他,我没有说,其实我的确很想他。我叫着他的名字问他,我在他的生活中是否重要,我觉得我没有他的生意重要。他说商品社会,钱和人都很重要。他吻名我,我的话堵在心里说不出来,我想以后还有时间,就不说了吧。他一再地说钱也很重要,我忽然就想到一句诗:"商人重利轻别离"。

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就不走了,抱着我,亲吻我,手上来抚摸我的胸部。我别扭了一下,告诉他:"我太瘦了,为了你,我会把身体养好。"他说:"你不瘦,你的胸部很丰满。"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忽然有一种想法——他到底接触了多少女孩子?但是我马上又提醒我自己,为什么要把别人想得那么肮脏呢?是因为自己肮脏才会这样想别人,他喜欢我才这样做,我这样想对他不公平。我甚至觉得我自己非常可恶。这时候就出不去了,我们又走回来。那个地方有一丛竹子和一棵枯树,名字叫做"早春院"。我不想进去,说这个名字不好,就像一个妓院。他笑,还是抱着我。隔着一个栏杆有一个没有人的院子,他让我跳过去,我不愿意,他的手上沾满了铁锈,他说我不跳他就把铁锈抹在我脸上。我说我要脸,你这样做我会恨你。他说:"你这张老脸。"但是我心里特别特别难受。我说那要看跟谁比,我比他年轻六岁。我不知道这样说话是不是有失斯文,但是我真的很气愤。

我们说好去吃饭。他不走,坐下来又摸我,我很坚决地把他的手打开,他说:"我没有这个权利谁有?"我不知道我骨子里是不是也淫荡,是不是我压抑了太久渴望那种感觉,心里在骂自己可是还是接受。我想我爱他,这些不算什么,他35岁了他需要。我们在一家很热闹的火锅城。我把一个杏仁放在他的碗里,他非常坚决地扔掉了。我想到他可能不爱我了。但是接下来我就警告自己,不能胡思乱想,幸福来临的时候要把握住,我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他送我到家门口,说我的衣服太单薄,他会带衣服来给我。我说我不要,我要感情。我们没有约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他说他忙。之后他义无反顾地走了。我忽然意识到可能以后永远不会见到这个人了。

他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我天天呼他,怕他出事。介绍人呼他也不回电话。我说他可以不选择我、不爱我,但是不能让我这么不清不白地做人。但是他就是没有消息了。别人说他也许是生意出事了,我就等着。每天呼他不下十次,分早中晚三个不同的时间,呼机台的小姐都觉得我太可怜了。可是他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想无论他出什么事情,我都会接受他,甚至我会想到如果他残疾了,我会终生陪伴他。我觉得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是感情是买不到的,而且我看上他,绝对不是因为他的钱和他的服装店。我们单位曾经组织外企的一些活动,也曾经有那种小老板和很年轻的外商喜欢上我,他们有钱、有高档的车和出国的机会,但是我都没有动心,我知道我不是很能把握得住有钱男人的女人,不要介入,介入之后受伤的人会是我自己,我明白有钱男人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不属于那个类型。只有平淡的人才会给我一种平静的幸福,而我的诗情画意对于有钱的男人来说是不现实的。

我又开始要求自己读书、考公务员。他一连几个星期没有消息,电话就在我的枕边,每当电话响起一声的时候我就立即抓起来。我只要有他的消息,别无所求。我想告诉他我有多么想念他,我一心盼望他平安。我不相信一个爱我的人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不相信这一次付出又是流水落花春去,那样上帝就太不公平了。我想不出他会在哪里。我甚至曾经找到一个在八宝山工作的同学,说一个爱我的男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如果他不能回来,我要一块好的墓地,因为他给过我一份真爱,我会每年给他送花。同学警告我不要太相信,最后可怜的是自己。我不听。我相信他回来会娶我,会对我负责任,因为我不相信一个男人不爱这个女人就会吻她,而且是初次相识。

每一天我在灯下给他写信,眼泪落在纸上。我不知道我这样折磨自己是不是过分,但是那种思念很深很深。我一直以为这一辈子不会再有轰轰烈烈的爱,但是这一次我是那么爱他、想嫁给他。

两个多月过去,他还是没有消息,我又找到了介绍我们认识的那个同学。我说无论什么原因一定要告诉我,我实在受不了……我想象不出来一个只有那么少接触的人会在我心里留下这么深刻的烙印,也许是我这些年太缺乏关爱了。我想也许是时间在磨砺这份爱情,最终会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在灯下看书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他;上班的路上我也在为他析祷。我写过很多东西都是为他,后来都撕掉了,真的很可惜。我想等他回来给他看,就算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看过都会感动,更何况我写的时候都把自己感动得落泪。

但是我抱的希望太大了。同学说他回来了。那天是1月24日,我呼他。电话响了,是他。在那一刻我忽然就落泪了,我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折磨别人的感情?"他没有犹豫就说:"我知道你呼我,我觉得咱们不合适,也没有感情。"我当时坐在办公室的凳子上,好像有人猛地给了我一刀,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我说:"你可以这么说,但是你要见我一面,有些话我还没有说。你告诉我,是哪里不合适。"他说:"你为什么要刨根问底?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没有想到这个落差会这么大,有点语无伦次。一个亲吻我的男人,我要求自己相信他不是一个情场老手而是真的爱我,怎么会是这样时结局呢?但是他始终只说不合适、没有别的原因。我只要求见他,告诉他我的感觉,我不是那种跟他分手很困难的女孩子。他坚持不行,他说他在开会,我知道他在骗我。我告诉他我很脆弱、容易受伤。他听出来我的声音在抖,但是他什么也不说。

我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他居然说没有感情,那么我是什么人?我不是三陪小姐呀!这些年我一步都不让自己错,我明白很多东西付出了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但是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下场呢?我想当面告诉他,他不是人,他没有良知,不配我爱他,也许说出来我就痛快了。呼他,他不回。他给我的只是一个呼机号,茫茫人海我又到哪里去找他呢?我渴求他的消息,现在我得到了,就是没有感情和分手。

我觉得他是在耍弄我。如果是出于一份真爱,我不后悔,但是如果是耍弄,我就找不到我的位置,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只有轻浮的女人才会那样做。我觉得我自己真的糟透了,甚至不如我们酒店里那些陪人跳舞的小姐,她们至少心里还有一个准备。如果这个人是一个骗子,那么也是我心甘情愿地上当。我怎么也想不通。

我想了很久,在他的呼机上打了一段话:"这件事对我伤害很大,你给我一种错觉,让我以为你非常喜欢我,所以我付出的感情也很多。我的家庭原本容忍不了商人的存在,我为你提心吊胆两个月,你竟然说没有感情。如果你认为深情的拥抱和接吻不是建立在感情之上的话,我只能以非人类来看你。我不是一个轻浮的女孩子,你耍弄我。"我让他复台,我想如果他是爱我的话,他会给我电话,至少他会道歉。但是什么都没有。

很快就过春节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对我有这么大的伤害。我过去男朋友的事情一旦想起来,我会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真感情。付出了不一定得到,但是我到最后连一句话都没有听见。我把自己的灵魂撕碎了,就像一块抹布,别人拿来擦桌子,我自觉自愿地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但是这个擦桌子的人把我扔进纸篓里。

后来别人帮我介绍了好多男朋友,我见了不下十个,但是无论如何找不到原来的感觉。我现在觉得心里插了两把刀,动哪一把都是痛。我在一个月之内瘦了十几斤,走路就像一个灵魂在飘。

我好像一直在等什么,但是我不知道要忘记这一切又需要多少年。

萧萧讲完的时候,我还沉在她的那种即哀怨又非常凄美的语境之中。

但是我有一个非常直接的认识,她对第二个男人的不能释怀其实是因为他和那个远走美国的男人有太多的相似之处,这种对相似的依赖几乎形成了她对自己的一个心理暗示,她在不折不扣地按照前一个人的模子来寻找今后的幸福,这注定是不可能的。而且,从她的叙述语言来判断,萧萧是一个自视很高的女孩子,很难用普通人的眼光来单纯地面对挫折,然而不幸的是她恰恰过着最普通的生活,这种现实处境和理想心境之间的矛盾注定她将比一般的人更容易受伤和痛苦。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这些分析,我怕这种过于理智的语言会再次伤到她。

我犹豫着。萧萧用一双红肿的眼睛凝视我:"可能你会批判我,没事,你说吧,我就是为这个来找你的。"这一到我觉得我没有理由隐瞒可能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真话,于是我一吐为快。

萧萧是在一种默默无语中离开我家的。走的时候她抓住我的胳膊:"安顿,你说了别人不敢说我的话,也是我心里不愿意承认的东西。谢谢你。"

当天晚上我又接到萧萧的电话:"我真的觉得我有了一些改变,当然这还要慢慢来。我准备换一个形象了,换一些鲜艳一点的衣服,而且我刚刚去办了一张美容卡,我想好好善待自己。"

我好像在电话这一头已经看见她不同于以往的微笑,应该是很放松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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