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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刻在俺记忆中的六部电影

《列宁在十月》

《阳光灿烂的日子》中,一群小孩坐在露天影院的银幕下,一边看《列宁在十月》,一边帮影片中的角色提词。一部影片就这样给整个中国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七岁时,我有一次被父亲带着去文化馆,居然在垃圾池中看到一截电影胶片,急忙拣过来,珍而重之地收藏好。这段胶片便是《列宁在十月》中的一段,十几帧画面基本相同,所以也分给好友一两片。

那时候的小孩子,迷恋一切跟电影有关的东西。有一天的夜晚,隔着屋里的灯光,我看到一户人家的窗纸隐约有胶片的痕迹,不禁恨这家人暴殄天物。趁没人时,潜入那家的院子,准备将用来糊窗户的胶片揭走。靠近才发觉,不是胶片,而是边上带孔的那种打印纸,两张纸的重叠部分,就形成了一条类似电影胶片的黑条。我悻悻地收回手,至今想起来才有些后怕,幸亏不是,才让我幸免了一次做贼的机会。

2002年,斯皮尔伯格发行他的《外星人》DVD,据说在限量珍藏版中,每套DVD中夹了一帧电影胶片作为额外附赠。——老斯真是想影迷所想啊。

《简爱》

这应该算是最有名的译制片了,唯一需要考较的,是我们对其台词的背诵程度。经常和一个朋友提到这部电影,然后感慨一会儿那些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为罗切斯特配音的邱岳峰,从1953年开始,全家七口搬进了上海南昌路一条弄堂里,栖身在十七平米的房间里。进厂到去世,工资没调过,一直是一百零三元。这不算特别,很多上海人都这么住,很多中国人都这么过。他还可以做点工匠活,曾经把人家做钟座余下来的三角边料,一块块拼成精致的五斗橱。但是他同时还是罗切斯特,那个“十年以前带着股怨气跑遍了整个欧洲”的英国乡绅,在岛国的阴郁天空之下,他经常纵马驰过荒郊。

骑马披斗篷出门兜风的罗切斯特,骑自行车上街买菜的邱岳峰,他们在不同的时光隧道里穿行,望得见对方的身影吗?

“文革”结束后,人们首先从那些经过配音的译制片中,知道了什么叫爱,什么叫有趣,什么叫智慧,什么叫高贵,什么叫男人和女人。

“好日子快来了。”“歌里唱的。”

“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我经过坟墓将同样站在上帝面前!”

“你不喜欢孩子?”“喜欢。可是,七个?……”

“小姐,你是不是打算每天晚餐时都让我们经历一次别开生面的消化不良?”

“往前看,多么蓝的天哪!走过去,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

“飞蛾、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虫子都爱围着蜡烛转,蜡烛有什么办法?”

“为了爱你,我可以牺牲别人的一切。”

“卡罗,怎么你哭了?”“不,眼泪是什么,爸爸没教过我。”

“你不许爱他,这是命令。”“可是爸爸,爱情没法命令。”

“你就是给我毒药,我也喝下去。小辣椒。”

……

“文革”结束后,这部当年作为“内参片”被译制出来的电影公映。邱岳峰的声音飘荡在每个影迷的心中,而就在1980年3月29日,他一路走,一路买安眠药片。回到家里,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后,五十九岁的邱岳峰永远地睡去……

“对过去的那些坚实的,饱满的,精雕细刻的金石之音,我们中的许多人都曾经有过一些堪称刻骨铭心的记忆,而那些记忆正在慢慢地,无可奈何地被现实锈蚀。我们哀叹过文字的凋零,我们正在哀叹语音的凋零。可我还是想守着我那些记忆中的美好的声音,做一个过气的语音中心主义者。”严锋在《好音》一文中这样写道。

《少林寺》

用“万人空巷”来形容这部电影当时上映时的盛况绝不过分。作为小学生,我们第一次看到那些大人们放下手中的活计,不计较钱包里的钱,走后门托关系来搞到《少林寺》的票。而我们也有足够的底气伸手向他们要钱,将这部看了好几遍的电影再看一遍,以印证觉远和尚在一年四季的操练场上,分别耍的是什么兵器。

从这部电影开始,那个叫李连杰的北京市井少年走上了国际巨星的道路,他此后主演的任何一部电影都让我趋之若骛。其实在《少林寺》中为他配音的,是有着金石般铿锵飘逸的声音的童自荣。

“尽形寿,不近色,汝今能持否?”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觉远在一句紧似一句的逼问下,那一声声在压抑中颤抖的回答:“能持。”

而当时,只有成长而没有长成的我们,却被卷入由《少林寺》掀起的武打片狂潮。

在我的记忆中,那是一个小城镇拥挤嘈杂的街道,地上混杂着甘蔗渣和瓜子皮,路边混杂着自行车和摩托车,人们的脸上混杂着茫然和憧憬。脑筋灵活的人引进各种新鲜事物,比如冰淇淋机,此前老百姓只能吃到硬梆梆的冰棍或冰砖(听这些豪爽的名字),如今也可以吃到腻得糇嗓子的奶油冰淇淋了;还有啤酒机,此前老百姓只能喝上高粱白酒,如今也可以拎一个暖水瓶,打上一暖壶冰凉的啤酒,或直接在机器旁边就着水煮花生米、拍黄瓜与凉拌腐竹喝个酒饱;另外一项,就是录象机了。

让这些录象机派上用场并赚上大钱的,是录象厅。录象厅往往是跟当地的文化馆联系在一起。门口竖一个牌子,或是红底白字,或是黄纸黑字,先是一行“香港最新武打片”,下面是片名,导演主演什么的没人感兴趣。牌子旁边是个桌子,有售票的人守在那里,桌子上是票据和卖票人的大搪瓷缸,桌子旁是把声音开到巨大的大喇叭。喇叭与录象厅里正在播放的片子相连,片中的音响远播到大街上:男主人公那低沉冰冷的嗓音,会突然被一段恐怖的音乐盖住,女主角的声音尖利刺耳,带有一种蛮不讲理的霸道。当然,更多的是“嘿嘿哈哈”的打斗声和“嗖嗖锵锵”的刀剑棍棒声。

那些“嘿嘿哈哈”和“嗖嗖锵锵”,让你忍不住停下脚步,从补丁摞补丁的衣服里凑出一块几毛钱,买一张印刷低劣宛如食堂饭票的票,然后在黑暗中摸进录象厅。里面视规模大小,有一个或几个电视机,放着那些最新涌入的老式香港武打片,屏幕上是那些装模作样的男女主角,完成一段肯定能完成的复仇大业,或粉碎一个小学生就能看穿的阴谋。经常会有故障发生,或是画面突然变得糟烂不堪,或是声音突然消失,或是画面与声音全部变得不正常,大家发出“嘿嘿哈哈”的声音,让相关人员来鼓捣一下,然后继续看下去。

《忠烈千秋》

当年,遍布城乡各地的露天电影,放映过许多戏曲影片,《忠烈千秋》就是其中之一。

这出戏根据保定老调传统剧目《砸宫门》重新编剧,演的是“呼延庆上坟”的宋代故事。该剧为保定地区老调剧团排演,为久演不衰的代表剧目,又被拍成电影。忠良呼延丕显被权奸庞文父女所害,十几年后,呼门遗孤呼延庆偷偷上坟祭祖,被奸党察觉。为救忠良遗孤,佘太君被法场问斩,王延龄金殿触柱而死,老寇准亦遭贬。包拯冒死闯宫砸殿,力逼宋仁宗赦免了呼、杨两家。在王延龄灵堂上,庞文欲反,大宋忠臣良将趁机除掉了权奸。

俺之所以提到这部片子,不是因为这个善恶有报的俗套故事,而是因为其中奸臣庞文的女儿、皇帝的西宫娘娘,风骚迷人,媚态横流,看得俺口干舌燥,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第一次知道了女人的美与媚。如今将这部尘封的老电影打开,聊以纪念让我第一次产生性悸动的电影。你的呢?

《罗马假日》

有谁不知道这部电影呢?有谁不喜欢奥黛丽·赫本呢?没有一位演员像她一样,不仅被异性追捧,也被同性赞叹。“你记得她春山如黛,是写意山水天人合一状态下最饱满的那一划,眼目澄明,黑白片时代永恒的衿记。一袭小小黑裙是永恒的经典,包裹着窄细腰身,带动整个五十年代的骨感。”

我从大学开始看这部电影,一直看到现在。我曾经工作过的单位旁边有一个天堂电影院,是省科技馆的礼堂,放映的全是老片子,搭配都很固定,《罗马假日》配《魂断蓝桥》,《鸳梦重温》配《出水芙蓉》,《简爱》配《看得见风景的房间》等,一轮过后就重新放映,将周围大学里的学生们滋养得浪漫无比。我坐在里面,听那些年轻人发出与俺当年一样的赞叹,仿佛在反刍自己的青春。

该片由长春电影制片厂译配,著名翻译家申葆青先生的翻译堪称完美,像其中“替身”的双关语,“墙头马上”的典故。遗憾的是,金毅为安妮公主配的音太过甜嫩了些,女孩味很浓,若干年后我看了原版电影,听到奥黛丽·赫本的声音,才领略到一种介于女孩与女人之间的风韵。

1993年,奥黛丽·赫本辞世,天使回到了她的故乡;2003年,格里高利·派克与她重逢在天堂,此时距离他们拍摄《罗马假日》,恰恰过去了半个世纪。在岁月的淘洗下,这部黑白影片愈发焕发出美得令人眩目的质感。

《野鹅敢死队》

野鹅,我心目中不朽的杰作,1978年由华纳兄弟影片公司出品,国内公映时已是1986年,那年我上高二。看了第一遍之后,我急忙走出影院,买了下一场的票。那会儿不兴循环场,观者依然云集。看了第二遍之后,我飞也似的回到学校,几乎喜欢电影的人马上就都知道了:电影院里正在放一部不可不看的片子。

怎么形容我对这部影片的热爱呢?等到北京上大学,学校专门为新闻系的学生宿舍订了几份报纸,最受欢迎的是《北京日报》,我们都抢着看上面的影院消息,只要看到有地方放野鹅,就要赶过去。就这样,在大学期间,又看了有六七场。

这个只要有机会就去看野鹅的小团体计有五个人之多,毕业工作后,我借单位旁边的天堂电影院之利,将其他哥几个甩开二十几遍之多,他们就只剩下望鹅兴叹的份儿了。

大约是1996年,小强在北京打电话给我,说看到北展剧场要放野鹅,并且片名下还加了一道红线。一问,这道红线表示该片的中国放映版权快要到期,这是最后一次公映,然后就要封存拷贝。他忙不迭地打电话给我,我忙不迭地赶到北平,完成了与野鹅的最后一晤。坐在一起,看一行野鹅从非洲枷锁般的地图上掠过,Joan Armatrading忧伤的歌曲在黑漆漆的影院里响起,昔日的老战士百感交集。

在这道红线之前,与我相爱过的每一个女孩,都有与我同看野鹅的经历,然后忍受着我的嘿嘿傻笑、啧啧赞叹、汪汪泪眼和夸夸其谈,最后一个成了我的太太。

这是一部任何人都可以从中找到自己偶像的电影,从翻译到配音到录音剪辑均无可挑剔,配音更是集中了上译厂的精华。让我们来重温那些铭刻在心中的台词吧——

“难道你要我们走出非洲吗?”“那你就跑吧。”

“你的名气太大,只好住这种下等旅馆了。”

“小偷小摸只是业余爱好。”

“你这是从飞机上往下跳,不是从妓院的窗户往下跳!”

“别抱这么紧,小心挤坏了我的钱包。”

“让我去哪个国家都行,只要不是瑞士,那里干净得让人拉不出屎来。”

“对不起长官,我要发火了。——让你的钱去擦屁股吧!我喜欢我训练出来的这帮混球,你要不让我跟他们在一起,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造反!”

“我不会向你屈服的!谁让我们都是狗娘养的硬汉子?”

“上星期妈妈来看我,还带了一个男人。同学们说她是妓女,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跟他们一起笑。”“孩子,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和我都知道,你妈妈是个好女人。”

其实,就连肖恩中尉那个在赌场工作的女友,为掩护男友被打得鼻青脸肿,肖恩抱着她心如刀绞,这姑娘艰难地微笑,说了十个字:“你带来欢笑,我有幸得到。”谦卑的口气里有最高贵的伤感和不甘。

影片最后,福克纳上校从非洲死里逃生,找到老冤家爱德华爵士算总账。爱德华爵士发出威胁:“我这房子里有六个保安。”

“我还以为有十六个呢。”福克纳上校做出回答。

最酷的是,他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连脸上的一丝冷笑都不屑于给人家爱德华老头一下。这么硬气的话英雄片中屡见不鲜,像《第一滴血》中小镇警长执意要率领大部队去捉拿兰博,兰博的老上级阿尔特上校就在一旁冷笑:“你去抓他可以,但别忘了带上东西。”“什么东西?”“足够的棺材。”上校回答,警长悻悻而去。说实话,我特可怜这个叫蒂索的警长。要是俺碰见上校这种老牛逼,就绝对不跟他搭腔,因为肯定是被羞臊一番,还不如耳根清净地被搞死。

让俺哭得最凶的六部电影(1)

让你哭得最凶的片子,不一定是你认为的好片子,只不过是在你想哭的时间,想哭的地点,让你看到了这部影片。

让你哭得最凶的片子,在你泪如雨下后,连自己个儿也说不清楚,甚至惊讶自己为何如此管不住自己。

让你哭得最凶的片子,别人不一定哭,甚至会哈哈大笑。然后你和那个人一起感谢电影,让你们如此不一致,如此相互不同意。

让你哭得最凶的片子,往往跟片子之外的一段心情一段遭际有关。

让你哭得最凶的片子,可能敌不过那些只是让你眼圈发红或一红都不红的片子。

让你哭得最凶的片子,你如今还记得吗?

《英雄本色》

这部片子,哭点很多。俺第一次哭,是小马哥最后的慷慨赴义;第二次哭,是宋子豪出狱后,见到瘸着腿像条狗一样活着的小马,他只说了一句:“小马,你在信中,不是这么说的……”;第三次哭,是小马站在西门町的天桥上,决绝地甩掉烟头,像甩掉自己的命运,一张报纸像孤魂一样飘落在地;第四次哭,是宋子豪被自己的弟弟逼着叫“警官”,据说粤语版更煽情,为此俺骑着自行车几乎跑遍北京城的录象厅,终于听到,然后哭也;第五次哭,是续集中宋子杰被打死,几大豪杰准备血洗敌巢,此时主题歌响起:“别问我今天的事,不愿知也没有意义,有意义没意义怎么来判?不想不问不解释……”;第六次哭,俺也奇怪,那是十年后重温本片,看到片头那段两兄弟相互打闹的情景,俺居然,就他娘哭了。

《妈妈,再爱我一次》

不好意思,这部片子可能让很多人嗤之以鼻,但俺就是没办法不想起它。通过这部影片,俺知道了自己是多么脆弱——当别人还没开始热泪盈眶的时候,俺就已经达到高潮,并一直持续到最后。通过这部影片,俺知道那些貌似粗糙的男人他们的坚硬是多么靠不住,俺跟一头猪打赌,他死活不相信自己会哭,结果一进影院,他就哭得跟头牛似的。通过这部影片,俺知道哭是一种好事,俺跟另一头猪在西单影院再看此片时,后排坐的是外事职高的几个女生,影片快结束时,一个清醒的人提醒大家该走了,要不赶不上上课,然后俺听到一个抽泣的声音说:“让我再看会儿,再哭会儿,真过瘾呀。”

《阿郎的故事》

这部影片俺看到之前,已经听一个影友念叨了六万遍,说大学时他抓住一切能看到该片的机会来看之,看一遍哭一遍。俺就留了心,后来买了一盘录象带叫《再见阿郎》,以为是《阿郎的故事》续集,便忍住没看,苦等正集。被人纠正后,羞愤欲死,这种心态使俺仓促上阵,没来得及大哭,倒是与俺共同观影的师弟把自己的脸哭得稀烂,俺用堵堵的嗓子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鸟粪”,意即他脸上的泪痕。几年后,再听到《你的样子》,那句“是否来迟了命运的渊源早谢了你的笑容我的身影”,让俺潸然泪下,且像陈年老酒,历时弥浓。原来泪水也可以转成定期存款。

《怀恋的冬夜》

电影是需要相互传染的,这部影片就是这样。俺看它时,是在北大礼堂里,这是一部苏联电影,一个暮年踢踏舞演员贝格洛夫边回忆边走完自己的人生,其中有一段是回忆年轻英俊的他与可爱的小女儿舞出火花,是压抑已久的影片最华彩的一段。俺听到邻座传来压抑的哭声,顿时自己个儿也扛不住了。《野鹅敢死队》中,理查·伯顿饰演的福克纳少校为自己设想了这样的结局:喝得烂醉如泥,在大街上冻饿而死。俺没有这么潇洒,但那时俺设想了俺的老年:孤独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佝偻着身体,想着曾经美好的爱情和友情,穿着寒碜的衣服……于是哭得更凶。这部影片看过的人不多(导演:K.沙赫纳扎洛夫,主演:E. 叶夫斯洛涅夫),都怪那会儿的好苏联电影太多了。

《天国逆子》

一个有私情的母亲,串通奸夫害死了老公,然后两人开始生活。她的儿子长大后,把母亲送上法庭。据说是根据真实案件改编,导演严浩。整部片子都很平静,到最后,母亲要进刑场,儿子突然叫了一声“妈”,将嘴唇死死咬住,眼泪却没法咬住,庹宗华真是个很好的演员。我当时也泪飞顿做倾盆雨,因为已经憋了许久了。我在为我们的父辈而哭,他们能温饱无忧临死不为医疗费发愁地活下来就不错了,爱情?许多人恐怕想一下都觉得承受不起。俺曾经跟俺爹极端对立,但从某一天开始,俺坐在马路边看着芸芸众生,开始运气,想怎么都是这么一帮俗人?!突然想到,也许同时在另一个街道,俺那骑着自行车拎着快到保质期的降价火腿往家里赶的老爹,可能也正被另一个愤怒青年鄙视着……

《钟馗》

这是一部戏剧影片,河北梆子,由杰出的表演艺术家裴艳玲主演。钟馗嫁妹的故事谁都知道,但就看谁演了。钟馗被毁容后,神情凄楚地送自己的妹妹出嫁,为妹妹的归宿高兴,却又怕自己的丑陋吓着妹子,陪伴他的是只是一群处于边缘世界的小妖。“夜色净,寂无声,故园热土一望中,物是人非倍伤情。来到家门前,门前多凄冷,有心把门叫,又恐妹受惊。”裴艳玲越唱越低,渐至哽咽无语,俺的眼泪就再没止住。

说到裴艳玲,俺必须得多说几句,这是俺见过的在世的最伟大的表演艺术家,唱念作打、文武昆乱不挡,她演的昆曲《夜奔》俺认为是可以打满分的。我曾经与她当面恳谈,才知道什么叫“英气”。她说,只有男人才知道女人什么样子最美,所以梅兰芳百媚俱生,而她做为一个女人,才知道男人怎么才最帅。我信,信她的惊才绝艳。她去新马港台演出,那些女戏迷把她迷得,像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一个梦境。

更令人感慨的是,提到她主演的戏曲电影《宝莲灯》、《哪吒》、《钟馗》,以及她的舞台录象,她说,那些影视录象,我从来不看。我也不希望别人为我录象,后人再看这些录象,说这就是京剧,这就是裴艳玲。那根本不是裴艳玲。你要喜欢我的戏,就来现场看。要还喜欢,下一场接着来。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你要赶不上看,也就赶不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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