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辑 心灵的门当户对

《回家》的旋律，创造生命奇迹

马付才

这是在2004年7月20日夜，美国德克萨斯州一家名为“落日”的夜总会里发生的一场火灾里的故事。他叫克雷德，她叫詹妮。在这场火灾中，共有96人死亡，200多人不同程度地被火烧伤。

他是一名萨克斯乐手，她也是。他和她合奏的那时而低沉时而欢快的萨克斯曲，曾让许多人为之沉醉。夜总会是他们谋生的场所，每每到了晚上，他们就会到夜总会里为舞会演奏。

那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夜晚，他们在热闹的舞会上很投入地演奏着。突然，灯熄灭了，舞厅外传来一声尖叫：“着火了，快逃命啊……”随即，人们互相推搡着拥到楼梯口。可是，从楼下逃上来的人此时随着燃烧的烈火浓烟涌到楼上，两股力量交汇在一起推搡得更加猛烈，他和她只好随着人群退回到黑暗的舞厅，哀哭声、喊叫声在他们身边回响着，那嘈杂而恐怖的场景让许多人感到了绝望。他们的一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另一只手则握着萨克斯。在拥挤的黑暗中，她把头偎依在他的胸前，她听到他的心在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他握着她的那只手轻轻地用了一点儿力量，在这无边的恐慌中，她感到自己不再那么孤独。

但是，蔓延上来的烈火及越来越浓的烟雾，使每个人都绝望地意识到死亡很快就会来到眼前。他拉着她的手摸索到卫生间，他让她在外面等他，他挤进去脱掉两件衣服，用自来水把衣物浸湿，准备包在头上过滤浓烟中的有害物质。可是，等他出来时，拥挤的人流己裹着身不由己的她离开了卫生间的门口。

火苗顺着楼梯“咝咝”地往上爬，到处都是撕心裂肺惨叫的人们，浓烟中，他们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也听不到彼此的呼叫。就在她精神快要崩溃时，手中冰凉的萨克斯铜管刺激了她。她把萨克斯举到嘴边，吹响《回家》。这首深情而舒缓的乐曲，曾经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很快，她听到了她熟悉的《回家》的旋律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清晰地响起，欣喜若狂的她知道，那是他的爱在召唤着她。忍受着浓烟的刺激，他们一边吹奏着《回家》，一边摸索着顺着声音挤向对方。终于，短暂的失散后，他们在一首《回家》的乐曲引导下相聚在了杂乱的舞厅里。

他连忙将湿衣服递给她蒙住了嘴巴和鼻子。很快，有人因为窒息昏倒在地上，他拉着她拼命地寻找生命的通道，他对她说：“我去找通道，每隔30秒我会吹一下萨克斯，如果我找到了，我就把节奏加快，你就跟着声音到那边找我；如果我有一分钟没有吹萨克斯说明我已经不行了，你就自己想办法逃生……”说完，他冲进了滚滚浓烟中……

周围的人群依旧在嘶喊哭叫，她的一颗心焦虑无比，只有在心里默地默为他祈祷。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节奏加快的《回家》的旋律，她心头一振，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拼命挤去，穿过团团乱转的人群，在舞厅走廊外的窗户边，她找到了他。此时，在窗边，陆续有逃生绝望者从他们所在的六楼跳下去，那落地而发出的惨叫声让他们深切地感到了生命的脆弱。升高的温度已使他们裹在头顶的湿衣服的水分渐渐蒸发掉了，有毒的气体包围了他们。她说：“亲爱的，我好像不行了。”他感到了她的精神世界快要崩溃，这时，他突然发现，在窗户下边的三楼和四楼连接处，有一个近一米宽的窗户挡板，三楼并没有发生火灾，如果能站在那个挡板上，那不就脱离火海了吗？

他抓住她的双手，同时利用他和她的身高长度，看准了方向，贴着墙壁把她准确地抛向那块挡板。她脱离了火海，而他仍然在烟雾的围绕之中，他知道，如果他也跳向那块挡板，两个人的重量有可能把那块挡板压垮。为了避免被浓烟窒息而死，他爬出窗户，用手抓住窗沿，让自己的身体脱离烟雾的包围。

她看着他这个惊险的举动但久久不见跳下，突然，她明白了，他悬空自己的身体不跳下来，是为了保护自己能更安全一点儿。她拼命地叫他跳下来，可他就那么倔强地悬挂着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搭理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前一黑，身体直线掉了下去。幸运的是，他掉在了那块挡板上，更幸运的是，那块档板非常结实，接住了他。

这个世界走到今天，许多人的内心世界早已变得那样的焦躁与不安，合同可以轻易地毁约；诺言可以变得一钱不值；曾经生死相伴的腔，在纷乱嘈杂的诱惑面前也纷纷背信弃义；许多人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当成了人生的信条。可是，克雷德和詹妮，用一首《回家》的曲子，在一场灭顶之灾的大火中，向世人讲述了他们忠贞的爱情，又创造了一项生命的奇迹。

意林札记

这是一个纷乱嘈杂浮躁不安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人们为了自身的利益轻易毁约，诺言变得一文不值。曾经发誓生死相随的伴侣在大难临头时，各自谋生。这是人性的悲哀。然而在本文中，在一场灭顶的打火中，克雷德和詹妮用一首《回家》。向世人讲述了他们忠贞的爱情。（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