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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讲 漆艺之光 曲水流觞——早期漆器

我们讲中国古代艺术品的杂项,它包括陶瓷、玉器、家具等大项之外的部分。首先从漆器讲起。

在中华文化的进程中,有两种树对我们产生过比较大的影响,第一是茶树,第二是漆树。漆本是漆树受伤以后分泌出来的黏稠树脂,后来古人发现这种树脂有防腐作用。比如我们熟悉的琥珀,就是松树等植物的树脂形成的,里头还经常有小虫子,甚至知了、螳螂这种大型昆虫也会包在里面,最后形成化石。漆树分泌树脂,首先是用来保护自己。树跟人一样,它也是一个生灵,一旦受伤以后,人是流血,漆树就流树脂。古人通过长时间观察,慢慢发现它的这个特性以后就开始加以利用。

漆有两个功能,一开始就一个目的——防腐,后来又增加了一个目的——装饰。这跟今天有点儿不一样,今天一说漆器,我们的第一反应是装饰,而不是防腐。但古人一开始使用漆的时候,先想到的是防腐,要利用漆的特性避免东西腐烂。在防腐的基础上,装饰功能才逐渐产生,并发展为一门艺术。

中国的古典硬木家具有几个特点,第一是不使用钉,钉是指铁钉,竹钉木钉不算;第二是尽可能少使用胶。我见过很多家具都是干插的。什么叫"干插"?就是不使用胶,家具各部位之间全部用榫卯连接。如果榫卯结构做得好,插进去就特别牢固。你要是个明白人,就能迅速把家具拆开,又迅速装好,严丝合缝,一点儿都不晃动,这就是所谓"干插"。过去说"这家具特好,干插的",就是说家具质量高,工匠的手艺到头儿了。

但不是所有的家具都能做到头儿,一般的家具有时也用胶,为的是省工省力,降低成本。那么,历史上的工匠曾经用漆代替过胶。漆本身就非常黏稠,是一种胶质物质。成语中有"如胶似漆",这个词的本意是指像胶和漆一样黏,并不是说像胶一样黏,像漆一样能防腐、漂亮,不是这个概念。漆就是一种非常粘的东西,新鲜的漆甚至比胶还黏。

我见过有些乡村家具,就是直接用漆代替胶。乡村家具俗称柴木家具,或叫软木家具。工匠把柴木家具的榫卯位置刷上漆以后直接插上去,形成"万年牢"。使用漆有个问题:漆是不可逆转的,胶是可逆转的。所谓"逆转",是指漆干了以后,永远不可能再一次软化,变回原来的形态;但胶可以。我们说的胶,是指中国人过去做家具时使用的传统的动物胶,比如猪皮鳔、鱼皮鳔等,在熬制下会变得非常黏,干了以后非常结实。一旦想打开的时候,拿壶开水一浇就开了。过去修老家具时,不知道怎么打开它,老师傅就说:"烧壶开水去,用开水一浇就打开了。"用漆黏合的家具,就基本上不可能再打开了,因此称为"万年牢"。

因此,今天修复古家具也要求使用可逆转的胶。现在不怎么使用动物胶了,唯一可逆转的化学胶就是乳胶。乳胶在干透以后再浇上热水,还是能够打开。但有些化学胶,比如有种胶叫"AB胶",一旦用其修家具,就跟漆一样,永远不可能再打开,强行打开一定会伤及家具的榫卯结构。

中国的漆工艺非常复杂,我们只能大致划分一下种类。第一类就是素漆器,只有一个颜色;第二类是描绘漆器,带有画意;第三类是雕刻漆器,动刀装饰;第四类是镶嵌漆器,后面会单独讲到。

素漆的历史非常悠久,都是单色。那么漆的本色是什么呢?深棕。在强光下,刷的遍数少,漆就是深棕色;如果多刷几遍,漆层稍微一厚,就变成黑色了,所以成语里有"漆黑一团"之说。那么,在漆里加入朱砂以后,漆就会变成红色。棕、黑、红,就是漆最早的三种颜色。

中国早期的漆器,大都在黑、红两色中做文章。比如今天大家都能看到的楚国漆器,典型代表有曾侯乙墓出土的鸳鸯盒,就是黑红两色,纹饰非常灵动。从战国到汉,漆器都没有出离这个框架,就是黑红两色。关于漆器的记载,比较早的有韩非子的《十过篇》:"禹做祭器,黑漆其外,而朱画其内。"说得非常清楚:大禹时期,也就是夏朝做的漆器,外面是黑色的,里面用红色漆画出纹饰。

中国最早的漆器是在哪儿发现的呢?浙江河姆渡,距今约七千年。在河姆渡文化的一个遗址里发现了一个木碗,上面带有漆,这是今天考古界公认的目前中国发现的最早的漆器。为什么它会在浙江被发现呢?首先漆树是南方的树,它在高温、潮湿的环境里才可能生长。我国漆树主要分布在今天的云、贵、川以及湖北等南方地区,再往北漆树就不能生存了。所以我们看到湖北曾侯乙墓有大量漆器出现,跟它在漆树的生长范围之内有一定关系。

夏商时期,漆器就开始发展了,今天出土过一些漆器残片。早期的漆器都依附于木器,就是首先得有一个木胎,把漆刷在上面,经过很长时间,再出土的时候往往木胎都残损了。比如前些年发掘的北京老山汉墓,当时中央电视台直播,那里出土的一件漆案已经不成样了,就剩下一层漆皮还能保留它的形状。漆本身的耐腐性非常好,但它所依附的那个物质未必有很强的耐腐性。

到了春秋时期,漆器就已经非常完美了。比如1988年湖北当阳县出土了黑红色漆的波纹豆。当时很多漆器都跟青铜器的造型非常接近,有的几乎一模一样,它们是同等级的艺术品,或者说是同等级的陈设品。战国则是漆器突飞猛进的一个时期,这一直持续到汉。一般来说,今天能够见到的早期完美的漆器,大部分都出自战国到汉这个时期。

我们熟知的湖北曾侯乙墓,出土过一件鸳鸯盒,黑红两色漆。鸳鸯,在我们的民族文化中代表爱情,早在《诗经》里就有描述。唐代诗人卢照邻也有相关的诗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在战国时期就有这样造型优美的容器,含义非常美好。一个鸳鸯形的漆盒摆在案头,它可能是女主人的礼物,也可能是男主人送给女主人的心爱之物。

这个鸳鸯盒有名啊!不仅鸳鸯盒有名,鸳鸯更有名,所以作伪的人就直奔这儿去了。我见过的鸳鸯盒多了,有个人抱着一个来给我看,一上来我就说:"您这是鹅呀!"他没注意,曾侯乙墓的鸳鸯盒都非常小,就10公分多一点,手里能拿着。我很多次看到的鸳鸯盒都特别大,得抱着,说是楚国的,其实是照着楚国那个做的,大鸳鸯。

那么,历史上做过多大的漆器呢?极限能做多大,我们不是很清楚,这得拿证据说话。目前已知最大的漆器是曾侯乙墓出土的内外棺,外棺的尺寸是长3.20米、宽2.10米、高2.19米,可以想象,它像一个大卡车的车厢那么大。

战国到汉这个时期,我们经常能看到的漆器是耳杯。一个杯子,旁边俩耳朵。耳杯是个俗称,它的学名叫做"羽觞",饮酒用的。这种饮酒的容器对中国酒文化产生了巨大影响,一直影响到今天。今天很少有人写诗了,但写诗的人都愿意在举酒的时候说"觞"。比如李白有首著名的送别诗:"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李白说:要走的,不走的,都把酒杯里的酒喝干了。

更著名的一个故事是曲水流觞,对中国文化有点儿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个故事。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里清晰地记录了当时的盛况,文人雅集,几十个人聚在一起。他是这么写的:"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这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只要是练书法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帖。

王羲之说的是一个古代习俗,每年阴历三月三,大家都要聚集在水边,举行仪式,祈求吉祥,叫做"修禊"。永和九年(公元354)三月初三,王羲之和当时的多位名士就在兰亭这个地方参加修禊。大家列坐在水边,把羽觞放入水里,沿着弯曲的水道任其漂流,流经谁那儿停住,谁就要做诗一首,做不出来就要罚酒。这就是"曲水流觞"的典故,比我们今天雅啊!今天喝酒,上来就是:"干啊!干啊!"不把你干倒了不算完。过去多雅,先做诗,做不出来的人才罚酒。结果当时谁没有做出诗来呢?王献之。

王羲之跟王献之是父子俩,同是东晋著名的书法家,并称"二王"。过去文物界津津乐道的《玉版十三行》,就是王献之的名帖。乾隆皇帝的三希堂所藏三件他最喜欢的法帖,王献之的《中秋帖》就是其中之一。名气大吧?可名气再大的人到跟前一着急,也做不出诗来。

清代有人还讥笑王献之,写了一首打油诗:"却笑乌衣王大令,兰亭会上竟无诗。""乌衣"指乌衣巷。唐代诗人刘禹锡著名的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说得很清楚,乌衣巷是东晋王、谢两大家族居住的地方。"大令"是官名,"王大令"就是指王献之。清代人说了,您这么大一名人,在兰亭会上居然连诗都做不出来!

羽觞杯,也比今天的酒杯好看,它比较浅,带耳,像船一样在水上慢慢漂动。这种情景我们只能去想象,谁也没有经历过。羽觞有各种材质,我见过有青铜、陶瓷、银、玉的等等。但在兰亭这么风雅的聚会中,所用的羽觞杯一定是漆的,因为只有木胎体轻的漆杯才有可能漂起,其他材质的杯子都不足以漂在水面上,一搁上就沉了。

乾隆皇帝对此事也非常欣赏,所以他在故宫的乾隆花园里修了一座禊赏亭,亭子里象征性地挖了一个转来转去的小水渠,叫做流杯渠。但乾隆的这个意思跟最开始兰亭的意思就差远了。你想,人家原来是条天生的小河道,乾隆却在石头上凿出一个槽。估计乾隆当年也在槽里搁一杯子,自个儿坐在那头儿等它过来,再做首诗,诗也是头天晚上做好的。

在战国到汉的这个时期,漆器工艺已经非常成熟了。比如湖北江陵出土过战国的矩纹彩漆竹扇,漆扇是半边的,呈菜刀状。现在想象这种扇子不是很容易,因为都是自己给自己扇扇子,菜刀形的扇子是别人给你扇。今天都很难看到扇子了,以前人人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我小时候还给我爹扇过呢。那么,这把菜刀形的漆扇上面明显可以看出编织的痕迹,是事先刷的黑红两色的漆,再编结成一把扇子,非常精致。

但在这样娴熟的工艺中,我们没有看到其他颜色的漆器。在早期的漆器中几乎看不到黑红以外的颜色,原因是什么呢?一直持续到元代,我们的漆器主要在这黑红两色中做文章,彩漆流行则是在明清以后,这又是为什么呢?

有人可能会举出反证:湖北出土的战国车马出行图奁上的就是彩漆。错了!车马出行图奁上确实发现有很多彩,但这个彩一看就不是漆,它没有光泽。这种只能定义为彩绘,而非彩漆。从技术层面上讲,这不是用漆调的彩,而是用油调的彩,当时还没有办法把颜色均匀地溶入漆里。今天老百姓都说"油漆",没有人单独说"漆";可历史上油是油,漆是漆。我们能够见到的早期带彩的漆器,彩都是用油调出来的,不是漆调出来的,不能称为彩漆。

现在使用漆非常普遍,几乎人人都要碰到,比如你们家的家具、汽车,《百家讲坛》的讲台,上面都有漆,对吧?但这些漆和过去的漆有很大不同,今天都是化学漆,过去是植物漆。油呢,今天很难还像漆那样广泛使用,基本不使了。

我记得最后使油是电线杆下面刷的桐油。今天的电线杆子都是水泥的,没有防腐问题;但三四十年前中国的电线杆子大部分是木头的,埋在地里之前要防腐,所以会刷很多桐油。我最后一次看到使用桐油是在故宫里,当时用桐油漫金砖。故宫的地面破损了,要换上新的金砖。按照过去常规做法,金砖换上去以后一定要用桐油浸泡,因为砖也有腐烂问题,用桐油可以让它耐腐,并且有光泽,显得漂亮。当时大概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去故宫,正好有一大片面积的金砖修完以后漫上桐油,那时候也不知道拦根绳子,我就看见一个哥们儿冲过去,刚一踩上那桐油,脚丫子扔得比脑袋还高,直接摔出去了。桐油滑啊!

由于早期漆器上带有的彩绘都是用油调制的,保存起来非常困难,它发展得就很缓慢。但用油有什么好处呢?溶解力高。今天画油画还是用油彩,它干得慢,但溶解性特别好。有句俗语叫"蜜里调油",形容俩人好得不行。这句话《红楼梦》里有,但今天很少说,今天爱说"如胶似漆"。从实践角度讲,蜜里调油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油的溶解性能把蜜均匀地溶解。但想"蜜里调漆"就瞎了,肯定不溶。由此我们就知道,用漆来调各种颜色有一定困难,这就是它的局限。

汉代漆器出土非常多,比较集中的就是马王堆汉墓。1972-1974年间,在湖南长沙东郊发掘了三座墓,就是马王堆的一号墓、二号墓、三号墓,墓主人是汉初的长沙丞相利苍与他的妻子、儿子。这三座墓一共出土了大概700多件漆器,其中一号墓有184件,三号墓有316件,大部分都完好如新。但一般人对这些漆器的关注度不够,大家都关注什么呢?先关注那个老太太,说老太太身上还软着,手一按皮肤还有弹性呢;后来又说老太太身上那衣服好,才49克,薄纱,透亮,今天没人敢穿着这个纱上街。

大家都不关心漆器,第一,因为漆器的量大;第二,因为我们跟漆器的感情淡漠了。为什么呢?因为汉以后瓷器的发展抑制了漆器的发展。我们生活中离它越来越远,怎会有感情呢?

马王堆汉墓里出土的很多漆器都非常重要,比如有博具一套,就是赌博用的玩具,非常完整。博具里有个骰子很有意思,现在的骰子都是六面的,马王堆的那个骰子有十好几面,形成一个球状。六面的骰子想赌个大点儿都很难,十几面的就更难了。还有带彩绘的漆壶,跟当时汉代的陶壶、铜壶造型都一致。

长沙马王堆汉墓里出土了大量成套的餐具,有漆碗、漆盘,也包括刚才讲过的羽觞杯,就是耳杯。这些餐具上都写着"君幸食"、"君幸酒"的字样,其中写着"君幸酒"的耳杯就占了全部漆器总数的一半以上,可见其使用的范围之大。中国古代文言非常雅,君子的君,幸福的幸,酒水的酒,组成"君幸酒"。我想了半天,也很难用非常精辟的字词翻译成今天的白话。我觉得它又文又雅又浓缩,写得非常优美,证明耳杯是用来喝酒的。

汉代以前的漆器出土,有干坑和水坑之分。干坑就是从干燥的地方出土,水坑则是从水下或有积水的地方出土。干坑出土的漆器比较难辨真假,我看过干坑出土的漆碗,光泽幽暗。对于水坑出土的漆器,必须经过脱水处理,如果不能很好地脱水,漆器就会缩成一小团,无法恢复原状。

发掘马王堆汉墓的时候,当时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所有文物都泡在水里,尤其是漆器,长期泡在水里,拿出来的时候都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问题:如何脱水?以前我们没有经验,看见漆器从水里拿出来是完好无缺的,就是湿,往那儿一搁,仨月以后再看,不认得了,像拧干的抹布。还有把出水后的漆器搁在库房里,若干年以后一看,就剩下一些碎片,什么都没有了。因此,漆器脱水的问题非常复杂。

我曾经在香港的古玩店里碰到过漆瑟,非常漂亮,整个搁在溶液里,用一个玻璃容器密封起来。你要买这个瑟,就必须得买整个玻璃容器。而且你还不敢打开它,一打开漆瑟可能很快就完了,虽然看着很痛心,但没有办法。瑟是一种比较古老的乐器,有25根弦,而今天的古琴是7根弦。过去《诗经》里有"妻子好合,如鼓琴瑟",是说琴和瑟不能分开。那么,马王堆汉墓就同时出土了琴和瑟,为中国乐器史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证据。唐代以后,古琴不断发展,瑟则由于演奏难度大和其他一些技术问题,就逐渐被淘汰了。

实际上,今天已经有了多项技术能给漆器脱水,最简单的一项技术就是利用真空。把漆器放在封闭的环境下,把空气抽掉,形成真空,让它缓慢地把水分一点点释放出来。这样脱水后的漆器一点儿都不变形,非常轻,看着跟新的一样。比如广东水坑出土的漆套盒,经过科学的脱水,完整如新。我们为什么一直强调文物必须要在国家有秩序的、一定的技术指导下才能去发掘呢?就是这个缘故。

漆器到了汉代以后急剧衰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瓷器的高速发展抑制了漆器的发展;而且漆器制作的工艺复杂,属于当时的名贵商品,成本过高,也抑制了漆器的发展。西汉的《盐铁论》里说"一杯用百人之力",我讲《家具篇》的时候讲过:做一个漆杯子,要用百人之力,成本太大,所以漆器一直是贵族使用的一种贵重商品。

到了北魏时期,最著名的漆器就是山西大同司马金龙墓出土的漆屏风。漆屏风的主色调为红色,上有彩绘,用黄、白、青、绿、橙等颜色绘有很多历史人物故事,比如帝王将相、烈女孝子等等。有学者认为这些彩绘是用核桃油来调制颜色的。《北齐书·祖传》中记载:"善为胡桃油以涂画。"祖善于用核桃油调制颜色来画画。我们都知道,山西的吕梁山、太行山地区都盛产核桃,所以这种说法顺理成章。一个文物在历史上能够出现,一定跟它所处的环境有关。

司马金龙的这件漆屏风,可能是他使用过的心爱之物,因此随葬入土,从而给我们留下一份珍贵的历史遗物。屏风上除了丰富的彩绘故事,还题有很多墨书文字,那些文字非常早,手写的,非常难得。司马金龙的漆屏风在家具、漆器、书法、绘画、文献、工艺等研究领域都具有非常重要的历史价值。

中国漆器的第一个高峰时期,实际就是战国到汉这几百年。我们今天看到的能称之为国宝的漆器,这一个时期为最多。战国时期的漆器,地域性风格明显,尤其是楚文化,以其灵动诡谲的风格,在战国时期独树一帜。秦汉以后,漆器的地域差异就逐渐消亡了,风格趋向统一,在这段时间内的所有东西几乎都趋向一致,这就是中央集权统一国家的一个好处。在强大的政治背景下,艺术都逐渐会趋向于统一。

东汉魏晋以后,由于瓷器的发展,排挤了漆器在生活使用中的地位,数量急剧减少。漆器开始走下坡,它就必须另谋生路,怎么办呢?求变、求新。于是漆器在发展途中,就逐渐产生了裂变、更新。从工艺上讲,夹纻、平脱、雕漆、镶嵌等新工艺的出现,逐渐使漆器走向装饰艺术化。下一讲就从唐代漆器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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