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之属

二奶咖啡

大家约好要去“溪洲楼”吃鱼，康来新说时间还早，不如先去“大溪湖畔”喝咖啡，聊天，欣赏美景。

大溪湖畔在石门水库岸边，俯瞰阿姆坪最宽阔的水湄视野，露天咖啡座隔水正对着双峰，是那种令人一眼就陶醉的风景。我点了一杯该店的招牌“二奶咖啡”，其他人都点水果茶。

这杯咖啡以意式浓缩咖啡为底，咖啡上用鲜奶、奶油制成女人的乳房形状，惟妙惟肖，尖端处各放一粒咖啡豆装点成乳头；连附属甜品也是乳房般的红豆麻糬，麻糬上也各点缀着一粒葡萄干。

二奶咖啡刚端来时我只是有点尴尬，横陈面前的其实是两对秀美的乳房。附属的麻糬比较小，也比较“写意”，相对容易对付，我一口一个很快就塞进嘴里；可那杯咖啡上的二奶实在太引人遐思了，形状神似得令人慌张，这杯咖啡令汤匙显得多余，令我一时手足失措，不知如何享受。

我甚至能感觉那对秀挺的双峰充满温润的奶味。

然而我发现杨牧、夏盈盈、康来新，及当时“中大”的校长刘全生夫妇都打量我，使用鼓舞的眼神示意我品尝。眼前的山水那么美，为什么老看着人和咖啡？我后悔点了这杯咖啡，本来打算趁大家不注意时，搅散那二奶，胡乱把咖啡喝掉。一时迟疑，现在，他们都带着奇怪的微笑盯着人，我有点自惭猥亵，好像被抓奸在床的淫棍。忽然觉得粼粼波光有点刺眼，亮得眼前的山水浮动起来，不太真确。我仿佛听到不断催促的话语。

“喝啊，喝啊，你怎么不喝？”你们都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喝？何况如果直接端杯子喝咖啡，上面的奶不免会沾上了脸，那奶做得太漂亮了，谁忍心摧毁它的形状？“你可以先吃咖啡豆啊，或者吸吮，或者舔，或者咬……”

我忘记后来是如何处理那窘境的，也许没有处理，无论如何我都想不起来那杯二奶咖啡的滋味。

无独有偶，大溪邻近和平老街的“溪友缘”最著名的菜“包二奶”，其实就是客家风味菜梅干扣肉的变奏：将三层肉切成约三百公分长的薄片，包裹梅干菜绕成陀螺状，文火慢炖，成品上缀饰一粒鲜艳粉红的渍樱桃，像一粒饱满欲胀的乳房。

餐馆主人挪用时下流行的台商语汇，创造了这杯性感咖啡和那道涨奶般的梅干菜扣肉。我总觉得，二奶咖啡、包二奶代表台湾人独特的生猛幽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