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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骨肉相残传血咒

星光惨淡;冷月如钩。夜幕下,天策府内院。密室帷幕之中,烛光摇晃,显得几分神秘。

杜伏威与李世民密谈了足足两个时辰后,杜伏威才快速而隐密地离开了天策府。一封神秘的书信就飞到了江淮军领袖辅公祏的手里了。

归服大唐的江淮军立时作乱,一场兵乱就拉开了火线。辅公祏与部属左游仙等人密谋之后,鼓动江淮军将领,道:“弟兄们!杜将军从长安来信。说他在京城受到威胁。我们反了这个狗朝庭,打出一个我们弟兄们的天下来啊!”

辅公祏与杜伏威二人自幼为友,刎颈之交,长大后又共同起义打天下。辅公祏比杜年长,杜伏威就称辅公祏为兄,军中称辅公祏为“辅伯”,辅公祏的地位与杜伏威相当,在江淮军中有相当大的号召力,加上又有杜伏威的密令,兵变非常顺利,辅公祏在江淮军中振臂一挥,立时兵变,应者上万人。声势浩大,举国震惊!

江淮军于武德六年八月宣布脱离李唐重新独立,辅公祏自称皇帝,国号宋,以左游仙为兵部尚书。与此同时,江淮军密使乘夜入秦王府,向杜如晦、房玄龄密报叛乱情况。杜如晦、房玄龄打发密使领赏银之后,便高兴地直入秦王书房,向正在书房练毛笔字的李世民低声汇报:“杜伏威如期令江淮军行动了。”

秦王李世民放下毛笔,难掩面上喜色:“好!看来杜伏威果然在江淮军中有极强的号召力。那我们实施下一步行动。”

秦王李世民笑逐颜开。

太极殿上,朝中大臣们齐集。李渊决江淮军造反,非常震怒。

太子李建成居首位而立,李世民、李元吉依次于后。齐王的后面,站立的是面带惊慌之色的杜伏威。

李渊扫视群臣,恼怒地讲:“各位爱卿,知道了吗?江淮军造反了。杜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杜伏威惶恐叩首:“臣请旨入朝,忠心不二!可这……辅公祏虽与臣刎颈之交。必是受小人指使,一时糊涂所致。”

杜伏威故意停顿,不语。

李世民连忙出列启奏:“皇上,江淮军造反的头领辅公祏,声称是得到杜伏威的密令。而杜伏威任太子太保,属于东宫太子的人……”

说到这里,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了大郎一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李渊看了大郎李建成一眼,大怒:“大郎,杜伏威是太子太保,杜伏威的部将造反,你该当何罪?!”

李建成神情坦然地说:“父皇,太子太保是朝庭任命的,非儿臣私属。而且杜伏威才到任不几天,与儿臣还不太熟悉。”

这时,齐王李元吉上前:“父皇,儿臣知道。这个杜大人,以前就与二哥交往甚密。”

“三胡!你不要乱说,不搅拌进来!”李世民连忙阻止李元吉的话。

李元吉据实以告:“我怎么乱说啦?你是不是与这个杜大人交情很深啊?!武德五年夏,你率部讨伐徐圆朗,徐的地盘与杜伏威接壤,你借攻击徐圆朗之机,陈兵杜伏威境上耀武扬威。然后请杜伏威到你中军帐密谈许久。”

李渊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嗯?!……齐王,你是如何知道的?”

“儿臣常年与二哥随军出征,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事情。”李元吉直爽回答。

李渊转过头来,问:“杜大人,齐王所言属实否?”

“是……是有此事。”杜伏威只好伏地如实回答。

顿时,李世民脸上非常难看。老练的政治家李渊,眼睛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李渊大声道:“诏令秦王即刻讨伐江淮军,软禁杜伏威。”

李世民镇定自若地领旨。一切都在自己的把握之中,李世民阴冷地看了杜伏威一眼。

大臣们看在眼里,心中有数了。兵部尚书任瑰是李渊的老友,他明白李渊的深意:秦王如果真与杜伏威有勾当,令他去平叛,正好“以毒攻毒”,让他不能相顾。但是,任瑰却认为:此事牵涉到太子殿下,不应当由告发者去率军平叛,如果秦王在平叛之时,随便拉出个俘虏,捏造出一个太子的罪名,那圣上反倒中了他的阴谋诡计?!

兵部侍郎任瑰,忙上启:“皇上,不可以秦王领军平讨江淮军!如齐王所言,刚才杜大人也承认了,秦王与杜伏威交往密切。此事牵涉到太子殿下,如果,秦王在平叛之时……况且,老臣也从兵部获得消息,据原江淮军杜伏威的义子阚稜透露,秦王与杜伏威的确交往密切。”

绝对精明的李渊若有所悟:“哦!朕明白了!依你之见,派谁率军平叛合适呢?”

“李孝恭在江南,离江淮也不远,不如令他前去平叛,比较合适。”任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任大人所言极为合理。”裴寂和众大臣连忙附议。

“好!即刻拟旨,诏令李孝恭为行军元帅,前去讨伐辅公祏。”李渊的话,打乱了李世民的如意算盘。李世民当庭不便发作,他带着恨意的目光看了这些老臣一眼。

长安城西,夜月初照。被软禁的杜伏威碾转反侧,难以入眠。

杜伏威出身贫苦,常常衣食无以维生。他的好朋友辅公祏也很穷,有一次,辅公祏偷了人家的牛送给杜伏威。官府追查得很严,当时正是天下大乱,老百姓纷纷造反,隋炀帝杨广情急之下,允许地方官府采用恐怖手段镇压,偷一文钱就能杀头,何况是偷一只牛?二人惧怕之下,干脆就不当良民,扯旗造反了。那是大业九年十二月,当时杜伏威年仅十六岁。两人就近参加了一支小起义军,刚加入时只是小卒,但杜伏威十分勇猛,出则居前,入则殿后,很快取得了大家的尊敬和信任,被推为首领,纵横淮南,势力渐大。

武德二年九月,活动于淮南、江东地区的杜伏威、辅公祏农民起义军降唐。唐李渊以杜伏威为淮南安抚大使、和州总管,封楚王。武德三年六月,李渊为集中兵力削平王世充、窦建德和萧铣等割据势力,以特殊优宠的方式,进一步拉拢在江南举足轻重的杜伏威,下诏授其使持节、总管江淮以南诸州军事、扬州刺史、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淮南道安抚大使、上柱国,封吴王,赐姓李氏,让他主宰东南半壁军事;以辅公祏为行台左仆射,封舒国公。

武德五年夏,李世民率部讨伐徐圆朗,徐的地盘与杜伏威接壤,李世民借攻击徐圆朗之机,陈兵杜伏威境上耀武扬威。当此之时,隋末蜂起的各路反王大多已经烟消云散,幸存的梁师都、高开道、徐圆朗之辈或僻处边疆,或灭亡在即,唯一还能对李唐构成威胁的就是杜伏威了。自古异姓封王,即便功臣如韩信英布,大多都为人所忌,不得好死,何况杜伏威只是个归顺的反王?杜伏威自然明白李世民的用意,心中十分不安,担心成为李唐下一个进攻目标。

就在这种时候,杜伏威收到李世民的约请。杜伏威心如热锅上的蚂蚁似,不知李世民卖的什么药,他忐忑不安地来到李世民的中军帐营。李世民与杜伏威密谈。——李世民想要拉杜伏威这样一个友军,为自己谋位多一个势力;杜伏威也找到一个可以保全自己的李唐王室的人,尤其是象秦王这样的根深基厚的人,那更是求之不得。

随后,杜伏威就积极地介入了太子与秦王的夺位之争了。杜估威主动奏请李渊,请旨入朝。所谓入朝就是地方诸侯进京朝见天子,这一招通常是地方诸侯表白自己绝无反意的惯用伎俩,等于以身为质,一般来说,皇帝也就相信这诸侯的一片忠心。当然这一招也是皇帝检测诸侯忠心的重要手段。历史上有不少的诸侯就是因为皇帝强征诸侯入朝,诸侯怕皇帝加害才惧而反叛。李渊收到杜伏威请旨入朝的报告后自然高兴,杜伏威以辅公祏留守丹阳(今南京市),将兵权交给自己的侄子右将军王雄诞,自己带了少数亲信于当年七月到长安朝见李渊。杜伏威的主动献忠心让李渊很是满意,同时也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做个样子,李渊加封杜伏威为太子太保,位在齐王元吉之上。仅次于李渊、李建成、李世民三人,为大唐第四号人物。

今天朝上发生的一切,杜伏威都看在眼里。从表面上看来,杜伏威的地位是够高了的了吧,但他是不能再回江淮的老巢了。他名义上是太子李建成的太子太保,暗地里他却成了李世民手中的一根打击李建成的棍子。杜伏威不是一个阴谋家,他只是一个乱世里冲出来的枭雄。他明白自己身不由已地被卷入了一场阴谋,他万分的后悔与心虚!提心吊胆的他如何能安然入睡?!

与杜伏威一样焦急万分的,还有秦王府的那帮人。

李世民大失所望,郁闷难当!——看来这次以平叛之机嫁祸太子的筹划是落空了。

长孙无忌最懂得秦王的心思了:“现在,挡住我们大王皇位的是太子,我们搬倒太子就行了!可是,太子仁慈,贤能,而且他一惯都很谨慎,我们抓不到他的过失,如何搬得倒他?”

房玄龄有些失悔:“本来,秦王如能去平辅公祏,那就有办法制造、假借辅公祏之口或人证,来打击太子。可是,大王失去了这个机会,杜兄还有何高见?”

杜如晦确实有佐王之才,他沉呤道:“我们采用文的、武的二种方法。文的嘛,就是安插军政官员,在朝政事务上排挤太子;通过无中生有,造谣生非等办法,搞坏太子的清白名声。武的嘛,就是抓兵权,搞政变,搞暗杀。”

长孙无忌、房玄龄一听,很新鲜,杜如晦真是不容易,说出来一套套的。李世民听了,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李世民说:“文的办法,是不是太慢了点!武的办法嘛。”李世民沉思了一下,说:“搞政变。动作太大了一点吧?”

长孙无忌仗着秦王妃长孙妹妹的关系,大胆地说“那就干脆点,暗杀了事!”

杜伏威一时的糊涂,把江淮军推入了灭顶之灾!

李渊下诏任命李孝恭为元帅、李靖为副,东征讨伐辅公祏,陈震、冯建平、张镇州、黄君汉等七总管都受元帅府指挥。出发前,李孝恭和众将领会餐,命人取酒,忽然酒变成了血色,在坐的人都赫然失色。李孝恭却神色自若,徐徐地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我想自己没有哪里作过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请各位不必忧虑!倒是辅公祏恶积祸盈,今奉朝庭之命,率军征伐,这碗中之血,乃是公祏授首的预征。”说完,一饮而尽,众将心方安定,都从心里佩服李孝恭的胆略。

唐军发动进攻。张镇周在猷州黄沙城(今安徽泾县东南)击破辅公祏部将陈当世。安抚使李大亮诱擒张善安,其众溃散,使辅公祏失去策应。李孝恭在芜湖击败辅公祏军,攻占梁山等三镇。唐徐州总管攻克扬子城(今江苏扬州西南),广陵城主龙龛投降。李世勣将步兵万人渡淮河,拔寿阳,攻硖石(今安徽寿县西北),进逼辅公祏军水陆防线。时冯惠亮等坚壁不战,李孝恭出奇兵断其粮道。冯惠亮等军乏食,乃于夜间发兵进袭李孝恭大营。李孝恭按兵不动,双方形成僵持局面,冯惠亮军退归。

唐军兵强将勇,辅公祏连吃败仗,终于在武德七年三月投降,随后被处以死刑。大概是不甘心一个人上路,辅公祏向唐军主帅李孝恭揭发杜伏威才是谋反主谋,有密令为证,就连这次跟李孝恭一起来平叛的阚陵,也是谋反中的人。

李孝恭把战报和反情一并飞奏皇帝李渊,李渊诏令没收反贼杜伏威、辅公祏和阚陵的私产的一切家产。阚陵是杜伏威的义子,与王雄涎并称江淮双雄。杜伏威入朝时与阚陵同去长安,因而逃过辅公祏的兵变。阚陵在江淮军中以勇武著称,平时负责军纪,有违反者无论亲疏一律法办,因此在江淮军内威望极高。李孝恭带着阚陵一起随军与辅公祏反叛大军对垒,阚陵直接冲到两军阵前,摘掉头盔向对方大喝道,“难道你们不识我吗?何敢来战!”江淮军兵将一见是旧日上级军官阚陵。立即军心散乱,甚至有的人就地投降。

阚陵在这次平叛中自恃功高,他在被捕前还等着朝庭论功行赏哩!没想到李孝恭接到皇帝旨意没收了他的家产。阚陵气愤各当时就找李孝恭吵了一架。他问:“李元帅,您为什么要没收我的家产?”阚陵气愤地说:“这次平叛,没有我的帮助,您能这么快大功告成吗?您不奖赏我的功劳,还反而要没收我的家产,这太不合道理了吧!”

李孝恭冷笑道:“辅公祏反叛,你和杜伏威都是反叛之人。以为朝庭不知道。”言未已,李孝恭果断地喝道:“来人!——把阚陵绑了!”

李孝恭明白皇帝的意思:李渊在长安虽已查明李世民与杜伏威的勾结,但考虑到秦王势大,暂时动不了。先剪掉杜伏威这些枝叶,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几天后,李孝恭就以谋反罪名斩了阚陵。随着江淮军最后一员大将阚陵的死亡,江淮军从此烟消云散。李渊最恨一些王公大臣介入太子和秦王间的兄弟之争了。不久,军散将亡且在京都软禁的杜伏威就毒发身亡了。

随着李孝恭江南地区的平定,大唐王朝统一全国的战策基本完成。

太极宫内殿上,歌舞升平。李渊兴奋地拍着李孝恭的肩膀,说。“侄儿啊!您不仅平定了江淮军的反叛,还澄清了太子的污名,真是有大功于天下啊!在我们皇亲宗室里,能带兵横行天下的,除了秦王,就只有您一人能独当一面啊!”

“这都有是为臣应当作的事情,何敢言功啊?”本性宽怒退让的李孝恭丝毫没有骄矜自得之色,道:“这都是托皇上的齐天洪福啊!是伯父您教导有方,战策高明。”

高兴得合不拢嘴的李渊很喜欢李孝恭谦虚谨慎的性格。当即下令李建成负责为他在长安建造一座豪华的王府。还奖励孝恭甲等住宅一处,女乐二部、奴婢七百人,金银珍宝不计其数。并授予李孝恭东南道行台尚书左仆射,拜为扬州大都督。李孝恭看到座这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王府时不喜反悲,他说:“我住的大宅子真是太宏丽了些,应该卖掉再买座小院子,能住就可以了。我死之后,诸子有才,守此足矣。如果这些犬子不才,也免得这么好的大宅子便宜了别人。”

尽管李孝恭低调处事,仍被秦王李世民所忌惮。第一,李孝恭此次平乱,打破了秦王府嫁祸东宫太子的计划,直接导致了秦王的盟友杜伏威和江淮军的覆灭。秦王岂能不切齿之恨?第二,李孝恭镇压辅公祏,破广陵、丹阳,平定江南,与秦王军功相比,毫不逊秋色。且皇上拜他为扬州大都督,也是一员封疆大吏,手握实权的人物啊!秦王岂不小心防备?第三,李孝恭的新王府是太子为李孝恭督建的,太子又多了一个军事天才的支持。秦王岂不眼红?秦王府里的李世民阴沉着脸,歪靠在太师椅上,喘着粗气。对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道:“太子手里又多一张王牌,我们想办法灭了太子这张王牌。”

李孝恭返回江南,李袭志、周法明等都督府的将领前来贺喜。将领个个神采飞扬地传说,李大都督在京城风光无限,皇上亲书金匾,太子督建新府,百官朝贺……哎呀!真是了得!在众将的要求,李孝恭勉强同意维修一下府第。可是,李孝恭万万没想到,就因修整府第之事,被李世民诬陷,扯进了一桩“谋反罪”中了。说李孝恭自恃功高,想以江南半壁河山自立为帝,李渊一听,吓了一冷汗……

兵部任瑰道:“此事很容易搞清楚。圣上诏令赵郡王回京。如果赵郡心中有鬼,他断不敢回京;如果赵郡王没有谋反之心,他就会坦然应诏回京。”

圣旨到来,李孝恭和李袭志、周明法慌忙跪地接旨。使臣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郡王大修宫殿,调集兵马,拟有谋反之嫌,特诏令回京,交由监察院审查枋实。钦此!”

坦荡胸怀的李孝恭连夜与使臣上路返京了。却使秦王府不平静了。长孙无忌急忙找到李世民,道:“皇上如此信任赵郡王,万一李孝恭没有反心,那不是证明大王是诬告?不如我们派人在半路上,把赵郡王杀了,说他是畏罪自杀!”

李世民眼光一亮。但瞬间暗淡下来了,道:“赵郡王你以为是谁吗?孤知道,当年在河东老家,他就练就一身武功,你以为是轻易能够对付的了吗?”

秦王府的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商量如何半路刺杀赵郡王或者收买使臣,暗使毒药……

太子李建成是何等聪明之人啊!他如何不明白,秦王上奏赵郡王谋反实是别有用心。太子来到太极殿见父皇,道:“天下安定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可有人就是不安宁,总要生出许多事来。就说赵郡王,他有大功于唐,南方大半壁河山都是他打下来的。若赵郡王要谋反,当初他雄霸江南时不反,岂会到现在天下安定了,倒有人怀疑他谋反?这真是茺唐之极。”

“是啊!朕也不信!明里派使臣宣旨,暗里特派唐俭、刘政会与监察院下到扬州查访。”李渊也不糊涂。李建成见父皇清醒明白,心里有些安慰。便与李渊商量,如何加强沿途保卫,使赵郡王安全到京。

李孝恭坦然上殿,接受李渊的询问。李渊大声问:“赵郡王,有人告发你在扬州谋反,果有此事?”

李孝恭叩首:“臣忠心不二。并未有谋反之事。”

“那修造宫殿,调集兵马可有此事?”李渊再问。

“臣只是将都督府维修了一下,都督府前派了警卫站岗而已。臣在扬州大力整顿航运,兴修水利,开山取矿,促进农耕,搞活商市。皇上明察。”李孝恭神情镇定自若。

李渊笑道:“好!朕为让众大臣心服口服,已派出唐俭等人下到扬州,不日就有奏报上来。你一路兼程,赶赴京城,足见你的忠心。大郎,你可陪孝恭回府休息吧!”

李孝恭连忙推辞:“谢圣上!目前我有嫌疑在身,如果太子陪我回府,那大臣们的风言风语就更多了!还是臣自己回府吧。”

李渊点头不语,心想:孝恭真是心思细敏,谦让宽恕。朕就喜欢这样的人。

李孝恭回府。家人早已备好了酒菜。李孝恭与长子李崇义、次子李晦等家人就餐。赵郡王府门大开,府内灯光明亮。这时,房玄龄陪同秦王前来看望赵郡王。李孝恭客气地把李世民迎上府堂,“哎呀呀——秦王大驾光临,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什么幸不幸运呀?何必说这种话呢?想当年,我们从小就在河东老家捞鱼摸虾,上山打鸟。哪里想到今天啊!呵呵……”李世民一边套近乎一边皱眉头,道:“哎!——你这府门,为何夜不闭户啊?”

李孝恭淡然一笑:“哦!我令人把把府门给下了。白天夜里均无须关门。府内一片通亮。免得有人说我搞什么名堂。”

“大哥一片磊落光明!真令人佩服啊!”李世民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心想这样的人才,要么就收归我用,要么就杀之。李世民心里一转念,即招手让房玄龄与几人抬着几大箱子,放在赵郡王府上。李孝恭连忙阻止,道:“这是什么?不要放在这里了。我今以待罪之身回京,有人告我扬州谋反,真是冤枉我也!”

李世民装模作样,气愤地道:“真是的!没有良心!赵郡王有大功于唐,南方半壁江山都是你打下来的,那时不反,怎么可能此时才反呢?!真是胡说八道!我们兄弟都知道你是受冤枉的啦!弟今给你抬来一些礼物,特当为兄压惊!”

李世民示意房玄龄上前,揭开箱盖。哎呀!满箱子的全是奇珍异宝。李孝恭惊讶地看着,连连摇摇头,为难地道:“我如果收了你的东西,恐怕更加成了大臣们的攻击对象。不收吧,又驳了秦王的面子……那好吧,暂时存放我府中吧。”

见李孝恭收了这份礼物,李世民心里反倒心安了许多,秦王认为这个李孝恭日后可以收为已用他们闲聊一阵后即告辞。看着李世民一行人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李孝恭立即吩咐家人:“将秦王送来的宝物,登记在册,明日送到兵部,作劳军之用。”

李渊在太极殿听唐俭、刘政会据实以报:此行扬州,查实李孝恭维修都督府,花去银两若干……都督府派有警卫若干……但没有兴修宫殿,也没有调集兵马之事。李孝恭兴建水利、大修渠库蓄水灌溉农田,还令人开山取矿,冶炼铁器等,还整理航运水运等项。

李渊听了放下心来。促进农耕、商市、税赋,搞好生产,这李孝恭做得好啊!

刘政会道:“由此看来,赵郡王不存在谋反嫌疑。那是不是快点诏令他返回扬州,继续促进农耕、商市、税赋,搞好农业、手工业的生产。”

唐俭却老成地说:“经此一事,再诏令赵郡王回扬州,可能不太好。赵郡王为避嫌,他也可能不愿再回扬州了。以赵郡王的治理经济的能力,臣以为,派他到凉州,那里的经济急需要赵郡王这样的人才去促进农耕、商市、税赋。”

“这样吧,传赵郡王上殿,听他的意见吧。”李渊沉思一会,心里有了主意:他明的是尊重大臣的意见,暗里的也是再一次考查、试探李孝恭。黄门侍郎传诏赵郡王上殿。李渊道:“贤侄呀!真是让你受惊了!唐俭等人奏报于朕,你在扬州没有兴修宫殿,没有凋集兵马,倒是兴修水利,搞好农业灌溉,促进农耕,经济繁荣。这很好啊!朕诏令你返回扬州如何?”

李孝恭一愣:回不回扬州,哪用得着问我?你皇帝一句话不就得了吗?聪明的李孝恭立即明白皇上深意。李孝恭只好作答:“臣为避嫌,不便再回扬州了。”

李渊故意道:“贤侄啊,以你治理经济的才能,朕令你去凉州如何?那里的经济很差,急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去恢复生产,促进农耕、商市、税赋啊!”

李孝恭连忙叩首,谢恩。李渊非常高兴:立即传诏:“授李孝恭为宗正卿。任凉州都督、晋州刺史。赐实封千二百户。”

李世民虽然这次没能成功地灭掉李孝恭,却重重地敲打了一下李孝恭,使他以后的行为更加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了。

皇帝李渊不愿让太子卷进朝中是非,影响太子贤明的声望,便下旨令太子李建成即日启程去并州府检查边防军备和督促安置边民的情况。李世民听闻,计上心来。他对杜如晦说:“你们是知道的,京城是太子的地盘,防护措施很严密,我们不好动手。现在太子去并州府公干。我们一路上肯定有可乘之机。”

心神领会的杜如晦马上就去安排武林高手,一路伺机下手。太子乘马车居中,护卫骑马前呼后拥,一行三十多人取道西北而行。东宫府护卫都是朝庭选派的经验丰富的禁卫军高手,一路精心护卫太子。到了并州府,受到州官刺史谢叔方的热情接待。为安全和方便处理事务起见,并州刺史谢叔方请太子就在府上居住。太子表示随意后谢叔方就前后张罗把太子的住处布置得安全妥当,他才放下心来。

秦王的耳目很快就探知到了太子就住在州官刺史的府中,兴高采烈的秦王笑容可掬地对杜如晦说:“如果太子在并州府上出事了的话,谢叔方就会被满门抄斩!”

杜如晦点头笑道:“下官明白了!”

点点繁星在浩如烟海的夜空里眨着神秘的眼睛,白天忙了一天的太子在并州府内后厢房里安静地坐着看书,这是太子自小养成的且终身不变的良好习惯。突然,一柄飞镖挟着夺命的锐气,闪电一般射向太子李建成的眉心……

当飞刀的寒光猝映之际,一个东宫护卫身形凌空而起,利剑瞬息出销,剑尖“当”的一响击落了那柄短镖,与此同时,五条身手不凡的蒙面刺客魑影似地扑向太子和护卫。刹时那间,三个东宫护卫从房内不同的角度如影似风迎向剌客!顿时时兵器相碰,剑卷如虹。久经战阵、历涉险境的太子毫不惊慌,依然在烛光下翻动书卷,似乎眼前的生死之战与他毫不相关。

剌客忽然晃动身形,“唰——”三柄尖镖,已流星似的飞射向前,一股寒气直凌太子头顶。太子仍安坐于灯下,左手拿着书卷聚精会神地阅览。一东宫护卫疾呼:“太子——”身形就地一旋反手挥剑“砰砰——”二响将飞镖击落,但仍有一柄飞镖疾射太子。听风辩音,太子依然坐姿未变,似漫不经心地稍稍抬右手,以片刻不离身边的那把父皇御赐的七星连珠宝剑的剑柄,击落了来势汹汹的夺命飞镖。五六个剌客原见太子白面书生般的文静,却不曾知太子早年在河东老家已练就一身武功,此刻深藏不露的太子漫不经心地一抬手就击落来势凶猛的飞镖,刺客方知文静太子亦非等闲之辈。

几个刺客心中一慌便联手袭来,东宫护卫赵展虹、陈雄威、黄杏飞、汪从华等人分身杀入,瞧准空隙,赵展虹长剑闪电般点上一刺客:“啊——”惨怖号叫一声,剌客立时毙命。另一剌客的两柄飞刀又撒射而至,赵展虹看也不看,狂吼如雷,猝而侧滚,从两刀中间的缝隙掠过,挥手出招,利剑如电闪星火,一溜冷光“嚓”的削掉了那剌客的左耳!剌客在耳落血溅时,猛然一刀掷向赵展虹,东宫护卫汪从华使用的大刀如一波锋芒,奋力一震弹开飞刀,汪从华刀随身进,眨眼间将正在仓皇躲避的剌客透心挑起,呼噜噜抛向了近身扑来的另一剌客身上。剌客见难占上风,一声呼啸,全身而退,飞出府院之外……

陈雄威、汪从华等护卫腾身去追,守护在太子身边的赵展虹护卫说:“不必追!保护太子要紧!”

太子李建成气定神闲地坐在灯下翻动手中的书页,半晌发话说:“你们去休息吧,留一二位打扫场地就行了!”

“看来,这帮家伙隐秘得很呢!”东宫护卫在清理场地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东宫护卫队长田为龙说:“我们得加倍小心!”

太子不慌不忙地说:“孤家早已知道是谁了。”太子若无其事地扬手一指,说:“你们看——,那根屋梁之上的物件便知——”。

田为龙抬眼望去,果然见一支飞镖剌进了屋梁,刀尖穿钉着一张小小的绢片。陈雄威长身而起,取下那柄飞镖。将那张小小的纸条呈给太子。李建成从书卷上收回了目光,看见飞镖射来的绢条上赫然醒目:“提防秦王刺东宫”。

处事沉稳的太子轻轻地摆了摆手,说:“此事不可信,也不要张扬!秦王是孤家的亲兄弟,是孤家从小把他呵护大的,他怎么可能对孤家不利呢?!一定是有人欲行不法之事而嫁祸于人。你们且退下吧!孤家无妨!”

心情沉重的东宫护卫队长田为龙,左思右想认为太子遇刺之事责任重大。万一太子出事了,他自己负担不起这重于泰山样的责任!面且按朝庭护卫制度发生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地要上报的。田为龙立即将情况迅速上报于皇帝李渊。李渊闻讯大惊!他生怕自己仁慈的大郎被人下了毒手,立即增派了忠心的禁卫高手,与东宫龙骑将军冯立火速前往保护太子。杜如晦安排的几十个武林高手一路上跟随都没有机会下手。

太子从并州回朝,李渊连夜召见。宽大雄伟的太极殿,夜里却显得异常冷清。

李建成入殿,见四弟元吉也在。早在洛阳就对李世民非常不满的李元吉,闻知太子并州遇刺之事后就愤愤地说:“这还用得着明说吗?父皇,二郎早就作梦也想当皇帝啊!那年他在洛阳就反心已现!您知道吗?他差点就拿我的人头去奠旗了啊!”

李渊似听非听,慈祥的目光爱怜地看着太子。李渊心中确实喜欢大郎!太子又孝顺又谦让,处理朝中事务条理清楚深得父皇之心。半晌,李渊问太子:“大郎,你看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

李建成答非所问地对李渊说:“父皇!我考虑了很久了。既然二弟对皇太子之位如此热爱,我就让他作太子吧!”

“什么?!”闻听此言,大吃一惊的李渊从龙椅子上腾地坐起来了,瞪大眼睛,问:“大郎!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见父皇如此吃惊的样子,把站在一边的李元吉给吓了一跳!李元吉也没有想到大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平静如常清秀的李建成清楚、明白地说道:“我确实不愿作太子了!让二弟来做吧。我不想兄弟因此反目成仇。”

“不行!”李渊坚决、果断地否决:“朕不会看错人的!你继承大统,以你的政治眼光和经国理家的才能,会使国家富强十倍!更重要的是,以你的仁慈和孝顺,会善待你的兄弟和臣民。你不会伤害他们!这点我很明白!”

李渊换了一种口气,以一种从没有的,很讨厌的口气说:“如果你二弟作了皇帝,在治国方面,他也许勉强应付得了。但是,以他的争强好杀的性格,他不会容得下你们这些兄弟,家门必遭不幸!骨肉相残,血流遍地啊!。”

闻听此言,李建成猛然地打了一个寒颤!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随李世民征战多年,十分了解李世民为人了的李元吉心里也一阵阵发虚!他说:“大哥,父皇说得很对!您别发善心,您一发善心,可能我们全家都有会血流遍地呀!二哥真的是那样的人,父看的眼光看人很准的!”

李渊疼爱地对李建成语重心长地说:“大郎,我的好孩子,为父心里知道,您为了咱们这个家受了许多的委屈,但是您要明白,现在不仅仅是为咱家,而是为咱们这个江山啊!为父希望您再忍辱负重,把国家的这个担子挑起来。您不要推给二郎,为父久经沧海,不会看错人的。你们以后会明白的,二郎必定是杨广第二,如果让他来继大统,那咱们父兄拚命打下的江山其后果不堪设想啊!”

默然无语的李建成半晌才说:“二弟李世民才华横溢,未必会成为暴君,毕竟扬广的前车之鉴才过去不久,以二弟的聪明,自然可以从中吸取教训,不会重蹈覆辙,或许还会成为千古圣君。”

有点愠怒的李渊盯着不开窍的李建成那清澈晶亮的眼睛,果决地说:“虽然天资出众的李世民未必会成为扬广,或许会成为圣君,但,那有许多未知的变数;而你——仁慈宽厚的大郎,有文如韦挺、王珪、魏征;武有任瑰、李孝恭、冯立等这样的贤臣辅佐,要来个开皇之治却是不变的事实。为我唐千秋大业,朕自然情愿选择稳妥、仁慈的大郎你啊!”

李渊内心充满了怜爱与酸楚!他太了解自己的那个孝顺又仁慈的大郎了,从太原起兵到现在,没有大郎的政治眼光和军事天才,就不会有大唐今天的万里江山!李建成离开战场后,协助父皇处理朝政,艰辛地筹集军粮马草,保障前线的军械粮草供给。这些是默默无闻的;而李世民在前线作战,领受军功,威望日隆。虽然李世民也能打几个胜仗,但,军事上的胜利与安定江山社禝的政略,是不可能相比的。纵观古今军事家,打胜仗的多着呢,但是,有几个军事家是善于治国安邦、经国理家的呢?

随着军事战争的胜利,二郎渐渐把握了军队的实权,他那颗不臣之心蠢蠢欲动了。作为一代开国之君李渊完全明白其中道理。他开始有意识地抑制秦王的势力膨胀!在以后的皇位之争中,李渊旗帜鲜明地支持和保护他的爱子李建成。

深夜,太极殿灯光摇晃。

赵郡王李孝恭、燕王罗成被皇帝秘密诏进宫中,他们在明晃晃的烛光下,向皇帝李渊叩首。起身时才发现太子李建成也在一侧。

神情疲惫的李渊看了看李孝恭、罗成之后,缓缓说:“大唐新定不久,国家还不富强,需要全体臣民同心协力,建设一个繁荣昌盛的大唐。这就非常需要天下安定。而今,太子与秦王之争已有苗头。这个……”皇帝心情郁闷地尽量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朕想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也许听完这个故事,你们就会明白朕的苦心。……南北朝时期,鲜卑一族中势力最强大的就是独孤氏。独孤氏杀戮甚多,据说有次杀戮时,领军的将军独孤强,烧毁了一座神庙,庙中一位高僧,指着独孤强,对天发下一个咒语:只要独孤氏的后代成为帝王,就会代代骨肉相残,直到最后一滴独孤的血液流尽!这个咒语没有落空!独孤家多年都有骨肉相残的事情发生。隋文帝杨坚建立了隋朝,骨肉之间依然相互残杀。隋文帝本人身上有独孤家的血液,他的妻子又是独孤氏,儿子杨广害死了大哥杨勇。”

李渊抬眼望了一下太子,拉李建成坐在自己的身边,慢慢地说:“朕的母亲也是独孤氏,朕虽然取得了江山,但我常常忧虑,耽心独孤之咒又会在我们李家的血脉上延续。真不敢想啊!朕的儿子个个出色,他们越是出色,朕就越是害怕。从表面上看,秦王世民屡建战功,应该立他为太子。其实不然!大唐自从建国以来,太子建成致力于恢复生产,促进农耕、商市、税赋,还富于民,文治斐然。这些业绩,你们是有目共睹的。治国安邦之举,影响深远啊!那远远不是世民、元吉他们打几个胜仗能比的啊!”

李渊抬眼望了一下太子,拉李建成坐在自己的身边,慢慢地说:“朕不愿意立世民为太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秦王世民娶了长孙氏,长孙家的祖上也有独孤氏的血液,朕不愿意李家皇族后代独孤氏的血液越来越浓厚。太子建成娶了马家的小姐,马家祖先一直是汉人,与独孤家族的血缘没有丝毫的联系。所以,朕立大郎为太子,有利于大唐千秋万代啊!”

李渊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感动得李孝恭、罗成心如热浪翻滚!两股战战竟竟。

“你们要明白朕的一片苦心啊!朕要安定天下,至少必须有一批军队不是从属于秦王的。朕要你们佐助太子建成坐稳江山。朕需要你们筹建一支能与二郎抗衡的军队!”

李孝恭、罗成此刻完全明白了皇帝秘密召见他们的一番深意!当年大郎兵发长安时,是何等军威啊!可是,自从大郎立为太子,就离开了军队,全国兵马指挥权落入了二郎手中。二郎随着军功日隆野心毕现!……李渊的这种耽心又不能在臣下说得很明白。可能是因为激动的原因,或者是一种暗示,李渊说到这里,粗糙的大手,用力地捏着太子李建成的手,顿时李建成的心头涌上一种感激之情和重如泰山的责任!

李渊拉着李建成的手,对李孝恭、罗成说:“两位王爷,请受太子一拜!希望你们能通力合作,保太子坐稳江山!”

李建成恭恭敬敬地,对李孝恭、罗成一拜!

见此情景,李孝恭、罗成全部心身都在震憾!他们受宠若惊,连忙避让!他们抢前扶住太子。连连说:“臣惶恐!万万不敢受太子千岁一拜!”李孝恭、罗成两人汗如雨下,连忙跪叩:“臣等全力扶佐太子登基,完成皇上的期望和重托!”

赵郡王李孝恭从小就与太子是要好,他斗胆而言:“圣上既明此理,为何不乘机削弱秦王威势,以免日后之患?”

李渊点点头,眉宇间隐含许多忧愁,沉思道:“朕也在适度削弱秦王威势,但秦王在朝中大臣和军队将领中仍然势大,不可小视。急切又恐生变,只宜徐徐图之。”

罗成非常钦佩李渊的深谋远虑!为完成辅佐太子李建成继位,抑制秦王势力,安定天下的重任。罗成必需隐晦锋芒,不能过早地与秦王发生争斗。他心里明白:赵郡王雄锯江南,兵多将广,足可以与秦王抗衡;而自己目前还没能力与秦王李世民争锋。

“臣请旨回燕州练兵,非诏不还。”罗成伏地而奏。皇帝李渊授意罗成秘密筹建一支不隶属于秦王的军队,那绝不可在京城而只能请旨返回天高地远的燕州。

李渊相信燕王罗成对大唐忠心耿耿。李渊除了准奏以外,还特地让他在京城留下一百铁骑,置于其父燕郡王罗艺府上,以此作为京城的呼应!

李渊当个皇帝确实不容易!

世上没有哪一位父亲,愿意伤害自己的孩子。李渊作为皇帝,也有一颗慈爱的父心。在经过血雨腥风兵荒马乱之后,李渊亲手打下万里河山,是多么值得珍惜的啊!他多么希望大郎、二郎、三胡他们兄弟亲热和睦,共享这太平天下的美好生活啊!

齐王李元吉的儿子周岁那天,李渊传旨幸临齐王府,李建成、李世民伴驾随行,前往庆贺。

这是李家皇族难得的一次大聚会,李渊想乘机密切家人的亲情。他带着宠爱的尹德妃、张婕妤等后宫佳丽,太子携太子妃马冰雁、秦王则带着王妃长孙氏等家眷,浩浩荡荡几十辆大车,来到了齐王府。

齐王府杀鸡宰羊,忙得鸡飞狗跳。不亦乐乎。

齐王李元吉殷勤地把父皇等人迎进王府,陪同他们在自己王府的后花园游玩。后花园里,名花异草,争奇斗艳;小桥流水,曲廊回折,山奇水秀,真是洞天福地,别有一番秀丽风光。李渊兴致勃勃地和尹德妃等女眷谈笑风生,边走边看。

李世民在齐王府心不在焉左看右瞧,他在盼望齐王妃杨媚露面。他一想到齐王妃娇嫩嫩的、雪白雪白丰满的样子,心里就痒痒的。这一时节,齐王不去领军守边了,齐王妃整天在府上陪齐王李元吉玩耍,李世民好久都不见齐王妃,心里象猫在抓痒,难受极了!

其实,二郎与杨妃苟且偷欢的事,齐王从边境征战回府的当天,就从贴心家人那里知道了。齐王真是气得血冲脑门!——可这是件家丑啊,不能张扬!他有自己的打算。

齐王府总管李思行的手下护军薜宝,对齐王李元吉说:“大王的名字,合在一起写,就写成了一个唐字。主大王大吉啊!”李元吉心喜:以自己这几年的战功,收罗了一些文武干才,也有了作皇帝的梦想!他先联合太子对付强手——秦王李世民。然后再取太子而代之!以自己的本事,对付秦王还是心怯的;但是对付仁慈的大哥,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再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宽厚仁慈的大郎当了皇帝,自己肯定能当个逍遥快活的王爷;而残酷冷血的二郎若当了皇帝,自己恐怕连性命也难保住。于是李元吉靠近李建成全力打压李世民。他对齐府屈直车骑将军谢叔方、齐王府总管李思行、齐王府护军宇文宝等人说:“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联合太子,与东宫一起搞倒秦王。你们一方面密切注意秦王府的动向;另一方面,搞好东宫太子府的关系。懂了吗?”

屈直车骑将军谢叔方等人均表忠心,说:“大王请放心!属下明白。”

李元吉布置了几次暗杀李世民的行动,都被大郎破坏了。他不象大郎那样以温和的方式来解除秦王对自己的威胁。李元吉就喜欢动用武力解决一切威肋!

今天,李渊带着众人到齐王府来,齐王认为是搞掉秦王的好机会。忙里偷闲的李元吉把大哥李建成拉到一边,悄声说:“大哥,我早就看出二郎野心勃勃,处处算计您。今天,小弟帮您除掉秦王!等会儿父皇跟他在酒席上喝酒时,我就叫王府的护军宇文宝在宴席上乘他不备刺死他。”

李建成大惊,连忙制止。道:“四弟!你可千万不要乱来!”

“怎么?他这样害你,你还要回护他?是你胆小怕事不敢动他?”李元吉气道:“我跟你说,今天这事是在我府里发生的,父皇要怪罪也怪不到你头上。你如真的怕见厮杀,那么我将要动手时掷酒杯为号,你就借口要去上厕所回避开就是了。”

李建成急切道:“四弟,不是为兄的怕事,而是今日父皇也在宴席上,你突然发难,在他面前动刀动枪,岂不吓坏了父皇?如果一不小心伤着了父皇,那——这罪名可就担得大了!”

“你这也怕、那也怕,怎么跟二郎斗?他就要把你皇太子的位置抢去了!你还为他着想!”李元吉不耐烦地责备大郎。

李建成诚恳地说:“四弟,二弟虽然不仁,但毕竟是我们的同胞兄弟,我们不能做不义之事啊!”

“你说他是兄弟?他根本就不配作兄弟,他是畜生!他连我的爱妃都……都要……”李元吉一时气急,说出了他苦闷在心中的痛!眼里涌出了满腔委屈的泪水!

李建成一听,心里一震!啊?!二弟啊……难怪父皇一口认定你必然扬广第二哩!你从小性格就养成了狂放不羁争强好杀不屈人下的性格,万没想到你居然乱伦到这种地步啊!难怪父皇不同意我让太子位给你的呀!……你真的不该如此伤害四弟啊!

“四弟,你心里的苦,为兄能体谅!但今天的事,你千万不要做!”李建成心痛地拉着四弟的手,劝道:“既便二弟不仁,我们也不忍伤害二弟的性命!……你听兄长的话,撤了吧!”

李元吉看李建成温如春风的面色,冷冷的道:“好吧,你愿作孝子,那我就算了!”愤愤不绝的李元吉余音未尽,他虎虎生风的背影消失于院门外。

金斟银盏,谈笑风生,酒杯往来交错。齐王府庆生宴席热闹非凡,李渊与太子、秦王、齐王以及汉王元昌、亲王李道宗、李神通等人在一片和睦、轻松、亲情弥漫的气氛中,欢声笑语。亲族们谈古说今,趣事连连,笑声不断。

李世民浑然不知大哥李建成刚刚已帮他化解了一场血光之灾!可李世民看到齐王妃上桌之后,还心猿意马,想着风流美事哩!他意乱情迷地回想着与齐王妃杨氏曾有过的和那些新女人一样的急风暴雨式的交欢;回想着他在她玉身上尽力体会那轻风细雨老树新枝、杏花初绽缱绻缠绵的微醉的感觉。

朦胧的醉眼里,李渊看到的是一家团圆和气幸福美满的情景,香醇的美酒发酵着他那一颗慈父的爱心……他多么希望那血腥、神秘的“独孤咒语”永远、永远地象雪花似地融化于灿灿阳光之下。

不祥的血咒,遥远的逝去吧!象风一样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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