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的历史

——读《大宋王朝·大地棋局》

潘可武

和何辉相识20载，一起为电视台策划过栏目，做过广告，其中何辉为北京奥运创意的一支公益广告——热爱运动、热心助人的主人翁在运动过程中不断帮助别人，最后把可乐瓶子踢到垃圾箱，结果未进球，无奈一笑的创意被无数次复制而未被超越。而在学生时代何辉就出版了哲学专著《关于创造的思考》。激情的创意与理性的思辨，静思的智慧与激扬的文字，造就了何辉20余本学术专著、武侠小说、英雄史诗、剧本和这本厚重的历史小说《大宋王朝之大地棋局》。

一、历史的风貌

历史由历史当事人所书写，亦由叙述历史之人所书写，叙述历史之人的个性促成同一题材作品的差别。与时下历史变异的穿越小说不同，与时兴的历史“正剧”也有异，《大宋王朝之大地棋局》具有扎实的史学基础。

何辉师从日本导师，读博士时研究宋代消费史，新近的著作《宋代消费史：消费与一个王朝的盛衰》之洋洋50万言论及影响消费之政治与军事、经济、舆服制度与社会风气、广告诸因素，从宏观上面建构了一个王朝的清明上河图，并且通过服装、货币、餐饮、城市建设、语言风俗等细节考证，从微观上折射大宋出社会生活的真实的侧影。

二、审美的想象

理性的史学研究构成了历史小说的基础，而塑造文学的形象需要审美的表达。从长征的研究，到长篇史诗《长征史诗》，何辉能够轻松的转型，《大宋王朝之大地棋局》何辉也很好地实现了从学者到作家的转变。

宋朝初开，对外，北有大辽，南有南唐，皆虎视眈眈；对内，节度使李筠等军事割据，韩通儿子韩敏信则制定了复仇的计划，皇弟赵匡义窥探皇权，第一谋士赵普挣扎在忠诚与背叛之间，代出的英雄在大地上展开博弈，而核心人物赵匡胤就处在棋局之正中。小说通过精彩的叙述与深刻心理描绘，塑造了一个富有谋略、宅心仁厚的君主形象。

同时，通过合理想象构建了一系列栩栩如生的人物。比如李筠的爱将儋珪，《宋史卷四百八十四，列传第二百四十三，周三臣，韩通李筠李重进》所载聊聊数语：

筠曰：“吾周朝宿将，与世宗义同昆弟，禁卫皆旧人，闻吾之来，必倒戈归我，况有儋珪枪、拨汗马，何忧天下哉。”儋珪，筠爱将，有勇力，善用枪。

在赵匡胤冒险赴李筠的鸿门宴章节中，小说用了大量篇幅描绘了儋珪的形象。

那人身高八尺，肩膀显得异常宽厚，一颗巨大的脑袋棱角分明，如同一块岩石搁在了脖子上。那张脸，长着两道剑眉，眼睛射出的光芒森森然充满了杀气。他正是人称“太行一杆枪”的名将儋珪。

通过对对手强大的刻画，展示赵匡胤的临危不乱的英雄气概。而赵匡胤夫人如月、赵光义夫人小符、韩言的梦中情人阿燕等女性形象的虚构，对他们使用的器皿、衣服与穿戴的真实描绘，为血雨腥风的征战与步步惊心的宫廷斗争注入了温情的暖色。

在叙事上《大宋王朝之大地棋局》具有史诗的电影特征，对光影与声音有独到的描绘与展示，仿佛“我在场”的亲历。赵义光派夫人小符去打探皇帝对自己私通李筠等敌对势力的反应，当听到皇帝犯了头疼时，小说通过光影的雕刻，描绘了赵义光内心的强压住的不安。

他（赵义光）缓缓放下青瓷酒盏，放下的动作异常缓慢。他那双豹子眼微微地眯了一下，如有所思地盯着酒盏的中心。略有些浑浊的米酒在酒盏内微微晃动，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些许极难察觉的涟漪，发射出些许朦胧的光。

那些繁荣的市井的嘈杂声、那些威慑南唐使者数十万士兵的呼号声，连同起伏跌宕的故事进程，把人带入了引人入胜的立体的影院。

有趣的是，作者以“我在场”的视角，将读者带入了历史的现场，而有通过哲思，将人们带回到客观的空间，他们当中，有人以至尊的皇帝身份入了黄泉，有人以卖国求荣的叛臣身份被处死，有人因要做个忠臣而被杀，被杀的人死了，杀人的人现在也死了。他们的愤怒、他们的悲伤、他们的慷慨激昂、他们的阴谋诡计、他们的洋洋自得还有他们的或英俊或丑陋、或平常的音容笑貌都已经随风而去了。如今，只有赵匡胤眼皮底下的一份赐书，告诉还活着的人，安歇曾经的王侯将相，他们的命运与活动，不是一场虚构的戏剧，而确实在历史舞台上真实发生过。

这段描述赵匡胤翻阅先朝皇帝周世宗给南唐主李璟的赐书，因赐书反映大宋与南唐的关系，围绕着两国的关系而生而死的人故事。作者以冷静思考，感叹命运的无常，将读者带回到眼前的世界。

真是“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诗云：春阴垂野草青青，时有幽花一树明。晚泊孤舟古祠下，满川风雨看潮生（宋，苏舜钦《淮中晚泊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