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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阴谋叛乱剥夺军政大权

霍禹提心吊胆地等待着皇上找他了解情况,他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之词,不管问他什么,他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不知道”。可是几天过去了不见什么动静。越是不见动静,霍禹心里越不平静,像暴风雨到来前那样压抑、沉闷和躁动不安。皇上没有找他谈话,说明对他已经不信任了,不信任的背后就一定隐藏着阴谋和行动。正当他焦躁忧虑得坐卧不安时,接到了让他到承明殿参加朝会的通知。他心里一惊,平时的朝会都在未央宫前殿,今天的朝会怎么改到承明殿了?承明殿在大家的心目中是个不祥之地,前任皇帝刘贺就是在那里被废掉的。不仅霍禹这样想,朝臣们也有怀疑,三人一群五人一堆地窃窃私议,这场面多么像十年前废刘贺的情景。

霍云和霍山也来了,发现霍禹徘徊在殿门外,知道伯父最近心情不好,他们也同样有着不好的心情。霍禹看见是霍山、霍云兄弟俩,正想打听朝会的内容,看见魏相从远处走来,连忙示意霍云、霍山离去。

霍禹抱拳向魏相打招呼:“宰相大人早!”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候魏相,过去都是魏相抢先向他问好。魏相连忙还礼:“霍大人早!”霍禹试探着问:“皇上怎么舍近求远,把今天的早朝改在承明殿了?”魏相摇着头说:“不知道。”霍禹不相信魏相的话,说:“宰相也不跟我说实话了。”魏相说:“我真的不知道。”边说边走,一步也没有停留。霍禹感到一种被冷落的羞辱和愤怒。

“大哥!”范明友和任胜喊着从远处走来。

任胜见霍禹脸色不好,惊问:“大哥病了?”霍禹轻声说:“我觉得今天的朝会有点不正常。”任胜急问:“出了什么事?”霍禹说:“我有个预感,好像与我们家有什么关系。”范明友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任胜拉着范明友问:“姐夫,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范明友摇了摇头,不知他表示的是“不知道”,还是“不便说”。霍禹强打精神,安慰大家说:“我们世代忠良,又受皇上恩宠,不会出什么事的?”

“三位将军早!”丙吉喊着从远处走来。霍禹为避嫌疑,催促范明友和任胜先走。

丙吉远远就拱着手,关心地问:“将军别来无恙!”霍禹还礼后,又试探着问:“听说御史大人最近很忙,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大案。”丙吉听得出霍禹的口气里含着颤音。

丙吉敲山震虎,有意对霍禹透露了一点这方面的消息:“我正在审理淳于衍害人一案。”霍禹故作惊讶地问:“她害死了谁?”丙吉故作惊异地问霍禹:“许皇后呗!怎么,霍大人还不知道这件事?”霍禹心里颤抖了一下,口里却气愤地说:“罪大恶极,就该把淳于衍凌迟示众。”丙吉叹着气说:“谁知刚把她关进禁闭室,没来得及问,她就自杀了。”

淳于衍自杀的事霍禹早就知道,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幸灾乐祸,说:“那就死无对证了。”

“那是,那是!”丙吉和霍禹在打哑谜。

宫里传来朝王见驾的鼓声。丙吉挽着霍禹说:“快进去吧,陛下要登殿了。”

两人向大殿走去。霍禹无意回了下头,发现殿后已经埋伏了官兵。他一切都明白了,可是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得硬着头皮向承明大殿里走去。

承明殿内,刘询已经坐在御座上,身边只有高昂侍立。霍禹从刘询的脸色上看,没有发现皇帝有异常的表情,还是和往日登殿一样,既没有笑容也没有怨怒。他抱着侥幸心理,但愿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刘询站了起来,向前欠了欠身子,平静地说:“自朕登基以来,朝廷祥和,四海平静,万民安乐,国势昌盛,全赖大将军在世时威加四海,治国有方。现在,他老人家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的旷世之功将永载史册。朕能有今天,也是大将军的拥立之功。可是大将军再也听不到朕的肺腑之言,看不见朕的报恩行动。现在朕能做到的只有加封他的后人,以慰大将军的在天之灵。”

刘询的这番话,朝臣们谁也摸不住头脑。原以为要惩治霍家的大臣,现在皇上还要对他们加封,看来霍家是倒不了了。他们的舵转得非常快,马上就有人出班逢迎:“陛下圣明!大将军辅佐过四代汉君,尤其是在汉室面临危机之时,他老人家力挽狂澜,匡扶社稷,废昏君而立圣主,功劳高过周公,业绩超过姜太公。当今皇上荫恩功臣后代,鼓舞后人之心,实在是英明濯灵、有道圣君。臣发自肺腑,敬祝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里顿时响起一片赞同声,只有魏相和丙吉没有任何反应,显得平平静静。皇上的秘密恐怕只有这两个人知道。

尽管刘询这样高地评价父亲,霍禹心里总拂不掉霍显参与谋害许皇后的厚重阴影。他窥视刘询,没有发现皇上有怀疑霍家的任何表情,但愿是一场杞人忧天的虚惊。他的情绪开始稳定,等待着刘询怎样对他们加封。

刘询拿出早已拟好的圣旨让高昂宣读。高昂清了清嗓子,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封左将军霍禹继任父职大司马……”

一听到“大司马”三个字,压在霍禹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他的心血也开始沸腾。“大司马”这个全国最高军事统领的官衔从他的舅爷卫青到伯父霍去病到他的父亲一直都戴在他们霍氏家族的头上,这个指挥全国武装部队的权力也一直握在他们霍家的手里。这个官位虽然不是世袭,但论爵位、论权力、论资格、论资历都应该非他莫属。现在什么也不怕了,只要有了掌握全国武装部队这个军事权力,不管刮什么风、起什么浪,他们霍家都是稳如泰山、坚不可摧。他俯伏在地,等着刘询把“大将军”的头衔也戴在他的头上。因为从卫青到他父亲都是大司马加大将军衔。刘询既然封他为大司马,自然也要加封他为大将军。

可是,诏书没有了下文,他只得接过谢恩。

接着是刘询讲话。他说:“如今边疆烽火不惊,朝廷上下祥和。只是地方官吏有法不依,滥施淫威,横征暴敛,祸害百姓。”大臣们揣测皇帝是不是要惩办一些官吏了,一个个屏声敛气,大汗淋漓。接下来刘询说的却是:“朕要派一些得力的官员到地方任职,推行朝廷的政治清明,缓解人民的悲愤和怨恨。”原来是要外放官员,大家长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是高昂代天子宣布调动名单。

“调中郎将、长安羽林监任胜为安定太守,调大中大夫任宣到代郡任郡守,调长乐宫禁卫军司令官邓广汉到供应部当少府,免去度辽将军范明友的未央宫卫尉(未央宫警卫司令官)之职,委任为宫廷光禄勋,调任光禄大夫张朔为蜀郡太守,宫廷禁卫副司令王汉为武威太守。擢升右将军张安世为大将军兼京都卫戍总司令和未央宫、长乐宫禁卫军司令官,统率国防军、城防部队、禁卫军、御林军,颁发印玺。”

殿下,任胜、邓广汉、范明友、任宣等人一一答应着跪在地上谢恩,暗中却相互传递着不满的眼色。

霍禹终于明白皇帝使的是釜底抽薪计。皇帝给他的是一个大司马的空头官衔,统率国防军、城防部队、禁卫军的权力全交给了张安世。霍家的亲属都是明升暗降,有职无权,一下子剥夺了霍家的兵权、政权和保护皇宫的禁卫权。他已经听到了皇帝动怒的弦外之音。

对霍禹的奇怪封赏不仅使霍家的将军们感到不安,在朝臣中也引起了一片骚动,议论声“嗡嗡”地响成一片。

新任大将军张安世戎装佩剑出现在大殿门口,他身后站着禁卫兵。霍禹这时又想起了宫外埋伏的那些官兵,自知大势已去,偷偷走到范明友他们身边,警告他们:“谁也不准动,外面已经被军队包围了。”

霍家的将军们不敢面折廷争,只好随着大家默默地退出了承明大殿。

事后,刘询又觉得对霍家太绝情绝义了,把魏相和丙吉召来,征求他们的意见说:“朕十分不安。深思自己有负大将军的重恩,让他在九泉之下不安稳。”丙吉说:“霍氏家族当权日久,朝野上下都成了他们的人,形成了朋党,对朝廷已经构成了威胁,任其下去,就会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皇帝已经管不了他们,法律对他们也失去了约束。他们藐视皇上,轻视法律,为所欲为,大将军在地下已经不安稳了。”魏相说:“陛下如果真心厚爱他们,就应该削去他们的一切官职,给他们更丰厚的俸禄,让他们以侯爵的身份返回家园。就是现大将军张安世也可给他御赐手杖,劝其退休。之后,陛下还可以不断召见他们,屈驾慰问他们。这样,朝廷上下就会认为陛下不忘旧勋,霍氏家族也会世代无忧无虑。”

刘询沉思不语。

丙吉又说:“现在已经对霍家的女婿和党羽作了削职夺权的行动,必然引起霍家的恐慌和怨恨。霍禹、霍山、霍云还在重要官位上,他们一旦有了谋反之心,还是会调得动宫里宫外的禁卫军和城防部队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陛下应该免除霍山和霍云在宫里的职务,保留侯爵的待遇,让他们告老还乡,防患未然。”

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刘询又下诏让霍山和霍云也离开皇宫禁苑。

霍显向皇后道出许皇后的死因,一旦追查到她身上,求女儿在皇帝面前替她说情,皇后当时就吓得面无血色。她虽是皇后,也不敢去向皇帝求情。何况,刘询对她不是那么宠幸。起始,她以为可能是许皇后刚死,皇上还没有从悲哀中解脱出来,曾主动到前殿安慰皇帝,解劝皇帝,请皇帝到椒房殿来。刘询每次都说朝事繁忙,等闲下来一定去椒房殿过夜。后来,她父亲过世了,她再来请刘询时,值班太监就把她拒之门外。这时,她才知道皇帝是不爱她的,他真正爱的还是那个死去的许皇后。她名誉上是皇后,实际上连嫔妃都不如。新进宫的李妃、贾妃每月都被皇帝召幸几次,而她像一个年老色衰,失宠的老妃子被遗忘在空旷的皇后宫里。她痛悔当初就不该进宫,应该和金建和和睦睦地过一辈子夫妻生活,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预感到大祸即将临头,唯一的解救办法是去向太皇太后求救。可是,刚走出椒房殿就被拦住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宫前的禁卫被撤换了,守卫椒房宫的都是陌生的面孔。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从城防部队来的。”

“谁调你们来的?”

“城防部队司令。”

“城防部队司令部的士兵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不知道!”

“你们知道未央宫的禁卫司令官是谁吗?”

“不知道。”

“告诉你,是我姐夫范明友,没有他的命令,你们怎么敢到这里来?”

“范将军已被调任为光禄勋了,我们是奉张安世大将军之命在这里守卫的。”

“胡说!”

“我们没有胡说。皇帝的圣旨在我们军营已经宣读过了。”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皇后娘娘!我们就是奉命保护皇后娘娘的。”

霍成君这时才意识到宫廷发生了突变,惊慌地回头喊着:“小清,摆驾长乐宫。”禁卫挡住了霍皇后,说:“为了娘娘的安全,请娘娘不要离开皇后宫一步。”

霍皇后只得退了回去。

皇后省亲霍禹一回到府上就病倒了。

太中大夫任宣要到代郡上任,听说霍禹有病告了假,慌忙过府来看望。霍禹在病榻上拉住任宣的手哭着说:“我有什么病?还不是气得。大将军坟土未干,皇帝就把我们霍家子弟降职的降职,贬官的贬官。我这个大司马的虚衔恐怕也保不住了,咱们霍家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了。”

任宣问:“听说是太夫人害死了许皇后,惹恼了圣上。有没有这种事?”

霍禹说:“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太夫人硬是死不承认。”

任宣说:“不承认也好。承认了霍家就完得更快了。”

霍禹叹了口气说:“已经牵连到你我,你看怎么办?”

话未了,霍山和霍云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

霍山铁青着脸说:“我和霍云在朝廷里的职务全被免了,让我们以侯爵身份回老家。”

霍禹一惊,抓住霍山的手急问:“你们听谁说的?”

霍云暴跳如雷,大喊着:“我们在宫里接的旨。完了,完了!我们霍家全完了!”说着大哭起来,“爷爷呀,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早,撇下我们不管了。”

霍禹摇头叹气地说:“这皇帝忘恩负义,拿功臣开刀了。”

“谁敢拿我们霍家开刀就让他官当不成,位坐不牢。”随着话音,霍显带着王子方走了进来。

霍云一见是霍显,不由得怒从心起,“你个……”扑上去想打霍显被任宣拉住。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提溜起王子方扔了出去,王子方被摔得痛叫起来。

霍显大怒,指着霍云大骂:“你疯了,竟敢这样无礼。”

霍山也指着霍显怒斥:“霍家灭就灭在你手里了。”

霍显一把拉住霍山质问:“你把话说清楚,霍家怎么灭在了我手里?”

霍山说:“满长安城都在议论是你和淳于衍毒死了许皇后。皇帝现在把霍家的女婿都贬到了外郡,我们也都被罢了官,霍家不是败在你手里了?”

霍云逼问霍显:“你说,许皇后是不是你指使淳于衍害死的?”

“胡说!”霍显想狡辩,心里一虚,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霍山、霍云大哭起来:“霍家要亡了,霍家要亡了!”他俩扑到霍显面前,拉着她哭喊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害死许皇后?为什么要害我们霍家?”

任宣劝告大家息事宁人:“小不忍则乱大谋。该退就退,该忍就忍。”

霍山和霍云说:“我们忍不下这口气。”

任宣说:“忍不了也得忍。我堂堂一个太中大夫被逐出朝廷,去当一个小小的代郡郡守,不是也忍了吗?”

再吵再闹也无用,大家都不说话了,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头。

霍家的失势使反对霍氏家族的呼声越来越高。不仅是街谈巷议,对霍家心存怨恨和急于转舵要反戈一击的朝臣更是甚嚣尘上,连连上奏折要求严惩霍家。霍家的人既气愤又恐慌,霍显也觉得末日到了,皇帝对霍家的削官夺权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惩办她为许皇后报仇了。她不得不召开家庭会商量对策。

霍禹说:“当务之急是压住告我们霍家这股风,不能让他们左右皇帝,扰乱圣听。”

霍山摊着手说:“我和霍云没了职,伯父是有职没权,谁能压住这股风?”

霍显又打出皇后的招牌:“只有搬出皇后娘娘才能镇得住这个局面。”

霍禹说:“这计可行,请皇后回来省亲,我们就游逛长安城,告诉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别忘了我们霍家还是皇亲国戚。”

霍显又赤膊上阵,要亲自去请皇后。霍禹拦住说:“你现在不宜进宫,就在家里装病,让妹妹也有个回来探望的借口。”

霍皇后听说母亲生了病向刘询告假省亲。刘询说:“我不是让宗正告诉你了,我们要去祭祀太庙,祭祀先帝怎么能没有皇后。”

霍成君哭着说:“你去祭祀先帝是尽孝道,母亲病了,我就不应该回去尽尽孝道?”

刘询反感霍成君,挥着手说:“好,好!你去,你去!不过,根据霍家目前的处境,省亲不要太张扬,免得引起朝野的非议。”霍成君嘴里答应,心里早有了谱。她的想法和霍显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也想乘着这个机会摆摆霍家的余威。

她一面盛装打扮,一面调来了銮驾队,依然按照皇后的威仪安排。

她梳起高高的发髻,插着金光耀眼的一步摇,穿上了朝服,打扮得明光翠羽、奇彩耀目,在宫女们的簇拥下坐进了镏金顶镂的凤舆。前有銮驾队开道,旌、幡、纛、帜迎风飘扬,中有掌盖擎扇的宫女紧紧跟随,后面是明盔亮甲的皇家侍卫队。省亲队伍威风凛凛、浩浩荡荡地从章门出发,经过东市、西市、中长安街向功臣街走来。

霍家今天也特别的气派。门楼红灯高挂,两侧彩旗招展,两队家兵佩剑站立,用人们出出进进、忙忙碌碌。

霍显指定李赏当总指挥。这是霍显有意这样安排的,她要让所有的人看看淳于衍虽然自杀了,但她的丈夫依然是霍府的总管,说明一切都已过去,霍家还是稳如泰山。李赏心领神会,背着手趾高气扬地从府内走出来,忙碌的仆人、侍女、用人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他站在府外审视着由他监工建造的这座官邸,踌躇满志地不住点着头。

功臣街上早已人山人海拥挤不动,等待着一瞻国母的尊容。

一个认识李赏的老者用手遮着耳轮大声问:“大总管,今天是府上的什么吉日?”李赏摇头晃脑地炫耀着:“不是什么吉日,是皇后娘娘回来省亲。”老者竖起大拇指赞许说:“还是人家霍家荣光!”又有人问:“皇后娘娘什么时辰回来?”李赏头一昂背着手扬长而去。

在喧闹的吹奏乐中,銮驾队、鼓乐队、侍卫队前呼后拥地护卫着霍成君的銮舆缓缓走来。每到一处就有京官远远跪在地上迎接。

大将军张安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后跟一队禁军从一条街巷里拐出来,听到震天动地的乐器声,勒住马问:“前面是哪家官员出来了?”身后的一个将官说:“我去看看。”策马正要向前,迎面跑来两骑开道的禁卫官,一边跑着一边喊着:“闪开,闪开!皇后娘娘的銮驾过来了!”张安世一听说是皇后娘娘的车辇,立即命令身后的官兵:“快下马跪迎。”

人声大哗。

“还是人家霍家才有这样的威风。”

“连张大将军都跪迎皇后娘娘,谁还敢把人家怎么样。”

霍皇后的这次省亲,果然奏效,镇住了反霍之风,没有人再议论霍家的是非,也没有朝臣敢再上折弹劾霍家了。

孤注一掷表面的煊赫和浮华掩盖不住霍府的虚弱和恐惧,末日的阴云还是向霍家逼近。

范明友、任胜、邓广汉都是戎马疆场、屡立战功的将军和身居要位的皇宫禁卫高官,现在让他们交回军印离开部队去当无职无权的闲官,谁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圣命难违,不敢抗旨不遵。正当他们准备携眷离任时,听说霍禹又病了,既是探病又是辞别,不约而同地都来到了大司马府。

霍家的人都在。霍山和霍云跺着脚痛斥皇帝的忘恩负义,大骂魏相和丙吉是奸佞小人。蹦过了,骂完了,惊恐和悲凉的阴云依然笼罩在全家人的心里。客厅里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闷压抑。他们都知道谁也无力挽回这个败局。

霍禹从床上爬起来,范明友连忙搬过一把椅子,任胜搀扶着霍禹坐下。霍禹声调凄楚,有气无力地问范明友、任胜和邓广汉:“你们什么时候走?”三人都说:“圣旨已下,不敢在宫里多停留。”

“都是懦夫,你们走,快点走!”霍云暴跳着、呼喊着,“我和霍山哥绝对不离开皇宫,我看那皇帝敢把我们怎么着。”

“不准胡说!”霍禹怒斥霍云,“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何况皇上还给了我们一碗饭吃。”

霍云捶胸顿足喊着:“汉家的天下是祖宗们保下的。没有我们霍家,上官桀他们早把刘家天下变成上官家的江山了;没有我们霍家,他刘病已至今还是个平民百姓。依我看,趁着皇帝还没有大清洗,军队和禁卫军还掌握在我们霍家亲信的手里,马上发动兵变,把那皇帝赶回沛县去。”沛县是刘邦的老家,也是他刘氏的籍贯。

霍显说:“大家先不要忙着走,看看情况再说。明友,你说呢?”

范明友脸色阴沉着,两眼冷漠地望着地下。

“霍云说得对,兵变就兵变。”霍山忍无可忍地吼叫起来,“当年大将军立了刘贺,也废了刘贺。今日皇帝背弃了我们,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再废了他。”

霍显比谁都害怕都焦急,她积极支持霍云和霍山的意见,说:“现在动手废掉刘病已还来得及。只要咱们还有个大司马的官位,还能调得动部队。”她把希望寄托在霍禹身上。

范明友冷静地说:“如果谋反,会玷污霍家几代的忠臣之名。”

霍显说:“我说大女婿呀!你怎么现在还糊涂着呢?霍家眼看就要灭门了,人都没了,要那忠臣名节有什么用。”

霍云附和说:“我看奶奶今天最清醒,把皇帝看得透透的。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眼看着人家把刀搁在脖子上,把我们霍家斩尽杀绝。”

大家都看着霍禹。

霍禹也在想,刘询绝不会就此罢休,霍家的确面临着灭门之灾。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无奈中下了决心:“皇帝既然把我们逼到绝路上了,那就只有背水一战。你说呢,明友!”

范明友看着任胜。任胜说:“此气不出,我怎么也不安心去上任。”

邓广汉也说:“听大哥的。动手吧!废了皇帝拥立大哥坐天下。”

霍禹摆摆手说:“先不要那么乐观,兵权已经掌握在张安世手里了,调不动兵什么事也办不成。”

大家想想也是,皇帝晋升张安世为大将军,统率部队和禁军已是朝廷上下人人皆知的事实,就是他们的老部下想动也不敢动了。看到这局面,大家又沉默不语了。

“哗啦”一声,客厅的门被踢开了,一个人被扔了进来,跟着进来一个手持匕首的壮汉。大家都吓了一跳。

霍禹一见持匕首的是上官雄,连忙问:“出了什么事?”上官雄指着被他摔在地上的那个人厉声喝问:“说,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那人抬起头,满脸都是血迹。霍云首先认出:“这不是金建吗?”说着,一撸袖袍跳到上官雄面前,满脸杀气地质问上官雄:“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大司马府打人。”

上官雄冷冷地审视着霍云。

大家也都站了起来,有的堵住了门口,有的向上官雄逼过来。霍禹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指着金建喊着:“金建是内奸。”一脚踏在金建的脊背上,咬牙切齿地喝问:“说,你都听到了什话,老实交代。否则,我一脚踩死你。”金建抹了把嘴角流淌出来的鲜血,硬着脖子说:“我什么也没有听见,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霍禹对霍云命令:“先把金建关进地下室,我要亲自审问。”霍云这才明白金建是在窃听他们的谈话,把金建拖了出去。金建喊着:“你们要谋反,大逆不道,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时,霍禹向大家介绍了上官雄。

霍显一看上官雄的面容马上认定他就是霍兰的儿子,一把把上官雄抱在怀里,哭着说:“你是上官雄。孩子,让你受苦了。”大家也都想起上官雄是在上官家被绑赴刑场的路上被霍梅救走的那个孩子,由范明友夫妇暗中抚养。

范明友细看,果然是他们抚养的那个外甥,百感交集,抱住上官雄说:“孩子,你终于又回来了。”大家也都跟着唏嘘长叹。

上官雄不为眼前的情景动容,冷冰冰的,一直紧紧地攥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看着上官雄那副英雄无畏的气概,一个刺杀计划在霍禹的心里形成了。他一拳击在桌面上,眼里露出从未有过的凶光,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只要有上官外甥这样的好汉,刘询死定了。”

上官雄接受了舅舅交给他刺杀刘询的任务后把匕首磨了又磨。那把匕首他深藏了十八年,只要看到这把匕首他就想起了对刘家的深仇大恨。全家被满门抄斩时的情景虽然记不完全,但在长街上母亲抱着外祖母、姨母们悲天悯人哭求的场面还隐隐约约记在脑海里。他曾向霍梅询问过上官家因何被昭帝全家抄斩的事。霍梅掩饰了霍家和上官桀家的矛盾,把诛杀上官家的所有责任都推到昭帝身上。他相信了大姨母的话,开始仇恨刘氏王朝。

有一次,上官雄无意中在大姨母的箱子里发现用红绸包着的这把匕首。他奇怪,大姨母是个温文雅淑的女人,箱子里怎么珍藏着一把匕首,莫非她和姨夫感情不好,准备用这把匕首寻机自尽?他不能让大姨母走这条路,就暗暗藏起了这把匕首。后来,大姨母在翻箱时不见了这把匕首,问大姨夫,大姨夫也说不知道,急得霍梅连饭都吃不下去。上官雄这才说出暗藏那把匕首的用心,并追问大姨为什么对那把匕首那样在心。大姨母这才告诉他这是他母亲在被捕时偷偷揣在怀里的那把匕首。她一个大家闺秀不愿受游街示众的羞辱,准备在行刑前拿它自杀。因为看守得紧,她没有机会动手,就把这把匕首暗藏在儿子的怀里。这把匕首也就随着儿子被大姨母抱走了。上官雄知道了这把匕首的来历,同时也猜测出母亲是要他长大报仇的良苦用心,他就怀揣着这把匕首不辞而别离开了大姨母的家。十年来,他只要看到这把匕首,杀皇帝的怒火就熊熊燃烧,练武的耐性就持之以恒。在这把匕首的激励和鞭策下,他练就了一身轻功、刀功、枪功和暗杀功。现在这把匕首该发挥作用了。同时他还准备了一支长枪,如果距离皇帝远,就把长矛投过去,他自信自己百发百中的长枪功;如果距离皇帝近,就扑上去把匕首插进刘询的心脏里。他把长枪和匕首都涂上了剧毒,只要挨近皮肤,不刺死也要被毒死。

上官雄对这次刺杀刘询的后果也想到了,那就是刺死刘询后他也得死。他不怕死,只要为父母、爷爷、奶奶和上官家所有的人报了仇;只要能拯救外祖母一家人,让刘家江山变成霍氏天下,他就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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