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小公寓的配置和半毁状态的二楼一模一样。前头是客厅，接着是小厨房、厕所、后方有个衣柜。墙壁都还在，灰泥也都还在。房间内点着两盏灯。客厅墙边摆着一张折叠床，还有两张硬木椅，除此之外就没东西了。小厨房内有两个平行的吧台，还有两个壁橱。空间很小，丽拉和席薇拉娜一起挤在那里，身体紧贴。席薇拉娜站左边，丽拉站右边。席薇拉娜穿着一件棕色便服，丽拉穿着黑色工作裤和白色T恤。T恤材质是棉，裤子材质是抗撕裂尼龙，我猜移动的时候会有沙沙声。她看起来和任何时候一样美。黑长发，浅蓝色眼珠，完美的肤色，要笑不笑、带着探问意味的表情。场面很诡异，像是一个极端的时尚摄影师把他手上最棒的模特儿摆进了硬汉味十足的都会场景中。

我拿起MP5瞄准她们，这又黑又带有一股恶毒之气的家伙非常烫手，散发出火药、油污和烟的味道。我都闻到了。

我说：“把妳们的手放在吧台上。”

她们照做了，四只手出现在吧台上，其中两只的指节很粗、皮肤是棕色的，另外两只较纤细、白皙。它们都像海星一般摊开，其中两只较短、较结实，另外两只较长、较娇弱。

我说：“退后一步，再靠上吧台。”

她们照做了，行动力降得更低，让我更安全。

我说：“妳们不是母女。”

丽拉说：“说对了，我们不是。”

“妳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徒。”

“很好。我不想在母亲面前射杀女儿，也不想在女儿面前射杀母亲。”

“你就愿意在学生面前射杀她的老师啰？”

“可能会先射老师吧。”

“那就开枪啊。”

我按兵不动。

丽拉说：“如果你真的想杀我们，现在就该动手。”

我看着她们的手，看有没有绷紧、施力，有没有哪个肌腱在动，指尖有没有往下压。想捕捉暗示她们的手即将移往别处的迹象。

结果没有任何迹象。

我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了。

在寂静的房间内发出小小的声音。咻咻，嗡嗡，像是在辗磨着什么。有节奏的脉动。手机在我的大腿上又跳又抖。

我盯着丽拉的手。它们平贴着，一动也不动，什么东西都没碰，包括电话。

她说：“你或许该接一下电话。”

我将MP5的握把递到左手，然后掏出手机。未知号码来电。我掀开盖子，拿到耳边。

瑟瑞莎·李说：“李奇吗？”

我说：“什么？”

“你跑哪里去了？我打电话打了二十分钟耶！”

“我在忙。”

“你在哪？”

“妳怎么会有这个号码？”

“你打过电话到我的手机，记得吗？你的号码在我的通话纪录里。”

“妳的号码怎么会显示为未知号码？”

“因为是透过派出所总机打的，我现在是用市话。你到底在哪？”

“怎么了？”

“听好了，你的情报有问题。国土安全部后来又联系我们，说从塔吉克斯坦来的那票人当中有一个没和大家一起转机，而是经由伦敦、华盛顿过来的。她们的人马有二十个，不是十九个。”

丽拉·侯斯动了起来，第二十个人走出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