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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黑警察”与“白粉贩”

人怕出名

一股寒流带来春雪之后,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一个假期带来的兴奋过后,朝九晚五的疲累又来了。

警察这个行业与其他行业的不同之处在于,总不缺那些新鲜的、刺激的话题,特别是那些特立独行、思维怪异,每每犯下让人瞠目结舌大案的嫌疑人,总能为平淡的生活添加点佐料。不过今年不同,有一颗冉冉升起的警星,光芒耀眼。

他叫余罪,据说他在抓到灭门案嫌疑人的时候有一句话:

“贱,也是一种风骚,你们是学不会的,都把手洗干净,等着到台下为我鼓掌啊。”

警用的通信频道是监听录制的,这句话由于出自侦破灭门案凶手的警员,就有了特殊的含义。市局直属罪案信息中心,有好事者把这个挂在内网的论坛上,那贱声贱笑,真不是一般的风骚,哪个队的刑警听到都会有恨不得踹他脸的冲动。

不过他没说错,年后的工作会,表彰基层警务人员,他戴着大红花站在台中央,是崔彦达厅长亲自给他戴的大红花。虽然全警优秀人物不少,可能让厅长亲自戴红花的,好像没听说过啊。不独如此,一个表彰会庄子河刑警队上台领了三回奖,优秀个人、集体二等功、优秀基层警务单位,哎呀,风头盛得把什么重案队、直属技侦大队,还有高科技装备起来的网警大队,甩出几条街了。

如果说这个不够,那还有更刺激的猛料,刑事侦查工作会议,今年上论坛的是支援组一个女刑警,赚足了各地市观摩的眼球。一个跨省劫车麻醉抢劫案、一个灭门案是今年讨论的主题,亲身参加的这位叫肖梦琪的女警,娓娓给在座的各位讲了两段传奇故事。据好事者计算,论坛上提到“余罪同志”这个名字不下十数次,特别是灭门案,从行为、性格分析到心理模仿,再根据心理模仿找到排查疏漏的意外,让很多之前觉得余罪是走狗屎运的人相信,他能获得此项殊荣,绝对不是意外。

但最终还是发生了意外,会后有不少同时认识肖梦琪和余罪的人,已经开始猜测两人关系不一般了。

日子不咸不淡地往后走着,进了三月,阳光明媚、春意盎然、老树吐绿、新芽初发的一天,在刑事侦查总队的训练场上,奔跑着几个矫健的身影。史清淮仍然带领着这个支援小组,战时为警、闲时训练已经成为日常工作的内容,除了曹亚杰、俞峰、李玫三位老队员,新加入的沈泽、张薇薇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他伫立在操场边上,满头汗水,对着阳光惬意地舒了口气。想想一年前,已经是恍如梦中了。不过一年,这个支援组声名鹊起,当初那个在办公室空想出来的刑事侦查支援方案,已经成了各兄弟省市警务单位学习的资料。

志得意满吗?是的,他知道无意中已经打开了一扇通往仕途成功的大门,就像许处长一样,都觉得他会在那个十几年的位置上退休,谁可能想到老当益壮,又晋升到副厅的位置?

对了,现在该叫许副厅长了,任命刚刚下来,传说他这个职务是部里钦点的,几乎是满票通过;省厅内部的民意测评,几乎也是满分,用崔厅长的话说,就是——这成绩是杠杠的!

天道酬勤啊!史清淮喊着操令,又跟上了队伍,他觉得,自己带着这个队伍,能走得更远、更高。

同时在楼层窗户上看风景的肖梦琪也是若有所思。这个支援组的总装备和经费已经快和重案队持平了。每个人各有所长,但同样各有所短,而且是个非建制的单位,能走多远,在她心里仍然打着一个问号。

默默地回身,肖梦琪坐到了办公桌前。收拾着办公桌的时候,又像往常一样看看摆在桌前的照片。那是年后庆功会支援组的团圆照,离组下放的余罪、严德标被众人簇拥在中间,一个憨笑、一个贱笑,一看这对笑脸,肖梦琪就觉得心胸大开,每每都忍俊不禁。

她轻轻拿起了相框,仔仔细细擦干净,食指点到余罪那张脸时,犹豫了。支援组的声名几乎全系在他身上,现在他的名字可比刑事侦查支援组的名气大得多,那个副组长办还给他空着没动,也没人敢动,他在这里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肖梦琪不止一次向许副厅长提议,让这个副组长回来,许平秋不知道因为升职而变得官僚气了,还是另有所图,每次都打着哈哈答应,然后又搁置一边了。

不过这个人,她可越来越无法搁置一边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凝视了好久,拿起了手机,犹豫着发了这样一条短信:

有空吗?晚上吃顿饭怎么样?

她的心怦怦跳着,患得患失地盯着手机,好久好久,都没有回信,那样子真叫一个失落啊……

也在这个时候,安嘉璐也正把工作台前的相框放回原地,就放在电脑边上。每天对着电脑,第一时间就能看到那张坏笑的脸,每每总让她心情莫名地变得很好。

那是正月十五看花灯的照片,鼠标、细妹子,还有她和余罪。那天晚上逛了好久,把柳巷街的花灯从街头看到巷尾,她记得鼠标一路在埋怨余罪,那么大案子不让兄弟沾沾光,真不够意思。余罪总是粲然一笑解释着:“真不是我找到的,是羊找到的,我就去发了发盒饭。”

事实是怎么样她道听途说了很多,即便不知道详情,从嘉奖通报上也能看出来。每每出入境管理处的同事们在津津乐道地讨论这个事,说多玄乎的灭门案,说多难搜捕,说有个多神奇的警察居然把掉进井里的嫌疑人给抓回来,她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骄傲。

有人曾经问过她,她很淡地说:我早知道了,是我一个朋友。

想到此处她又微笑着,托着腮,发着痴。其实她确实很早就知道了,抓到灭门凶手的当天,消息就传遍全市了。警中能有几个庄子河刑警队,不用想也是他,那天她记得自己居然很生气地打电话问他:“你在哪儿?”

余罪说:“在车上。”

她问:“武林镇的车上?”

他说:“已经抓到了,在回来的路上。”

那时候她生气了,生气地质问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悄悄从老家来了也不说一声。

“一家六口灭门的案子,那场面你不会想知道的。我不是怕你担心吗?还好,抓到凶手了。”余罪当时是一种很疲惫的声音。

那一刹那,安嘉璐怔了好久,她一想起大过年的,余罪不声不响地在冰天雪地里,就莫名地感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还专程去了趟庄子河刑警队。余罪回来就发高烧、说胡话,就躺在队里的单身宿舍里,她一直陪着输液,陪了两天。

“还是生病的时候比较老实。”

安嘉璐对着照片笑了笑,精神十足地开始一天的工作。她在想,这个周末,是不是应该到哪儿放松放松去,想到此处就免不了埋怨照片上那位,这个死人头,都不知道主动约我……

也同样在这一天,一天工作开始的时候,劲松路二队,全体警员正在开月例会。邵万戈陪同着指导员李杰踏步进入会场时,全队五十余名警员正挺胸抬头,齐刷刷坐满了一个会议室。

队长安排本月的任务,副队长解冰列着本月在办的案子,催促着进度。二队分七个组,外加内勤和一个机动组,全部满负荷运作,已经习惯在这种高压下工作了。布置完毕,邵万戈队长开始宣布一件事:“今天我要做一件事,我希望所有在座的同志,都记住……解冰,你去。”

就在众目睽睽中,就在这个商讨过无数大案的会议室,解冰搬着凳子,把一张放大的照片贴到了正面的墙上。一看照片,全场哗然。

居然是余罪的照片,戴着大红花在全省工作会议的颁奖仪式上嘚瑟,笑得快瞧不见眼珠了。

“这个贱人,我瞅着就想踹他脸上。”熊剑飞道,怨念相当深。

“现在是贱名动全警了,早知道我就该跟他混,不来重案队了。”李二冬羡慕地说。出身相同,这变化可是天差地别哪,人鼠标都提指导员了,同出来的这些兄弟,大部分还是警员呢。

“贴这干吗?每天过来唾他一口?”孙羿道。

“别唾,你唾人家当洗脸了。”吴光宇劝道。

周文涓在笑,余罪这回算是拉足仇恨了,一个重案队被他一个不起眼的郊区小队给比下去了,就连邵队长现在都窝火得厉害。

“下面我来讲两句。”李杰指导员接过话筒,开始了。

“现在当刑警的大部分都认识这个人,你们中间有人和他很熟,之所以把他贴在这儿,是用于警示大家,决定一个案子成败,不在于经费的多少,不在于装备的多好,而在于人的主观能动性有多高。他毕业两年,已经站到全省刑侦论坛上了。据我所知,你们中和他一起起步的很多,可为什么他现在能走到更高的层次呢?”

顿了顿,李杰扫视了全场一眼,历数着此人的履历:

“他在反扒队,创下过一天抓一百多扒手的纪录,至今无人能破;他在羊头崖乡派出所,逮了几个偷牛的,据此牵出了轰动全省的盗窃耕牛案,咱们队也参加了,不过可惜的是,都当配角了;带着一个县刑警队,能抓到隐藏十八年的命案凶手;之后到了刑事侦查支援组,本来以为这是个画蛇添足的方案,哪个队能没有几个高手?可奇了,他们在组织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侦破了一例跨省劫车麻醉抢劫案,远赴深港,载誉归来……很了不起啊,有些警察一辈子也碰不上一个大案,他这履历里,还就没有小案子。刚刚发生的灭门案你们也知道,全市动用了几千警力遍寻不到……当时庄子河刑警队是被专案组派去发盒饭的。结果这发盒饭的,领了一群羊倒把事办喽……”

哗声四起,全场哄笑,那个让全警焦头烂额的灭门案,最后有这样戏剧化的结尾,恐怕谁都始料未及,特别是发生在屡屡出诡招的余贱身上,更多的是又添了一场笑料而已。同学里讨论了,你说这功劳归谁?应该一半归余罪,一半归那群畜生,他们是一类。

“不要笑。”李杰指导员敛起了笑容道,“要是一次、两次,可以断定这是运气,可要屡屡发生,这应该就不是运气的成分了吧?据我了解,在案发第一个晚上,余罪亲自到了灭门现场,模拟行凶和逃匿过程。今年的刑侦论坛上,省队那位肖梦琪就讲了,他是通过行为动机、性格特征去模拟凶手的行凶心态,进而判断出他跑不出二十公里,而且是仓皇出逃,没有任何准备,又是本能驱使他在跑,只可能选择和武林镇相接的二级路……他不但判断出唯一的方向来了,而且在几乎所有人都动摇的情况下,仍然想方设法去找到凶手……扪心自问一下,在座的各位,你们谁能办到?”

全场鸦雀无声,结果皆大欢喜,可过程有多艰难谁都知道。当时哪个组出去不是带着十几个人?相比而言,确实相差有点大了。

“所以,我们邵队长商量过了,以后余罪同志的照片,就贴在这儿,我希望你们向余罪同志学习,学习他锲而不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是我们需要的……”

李杰讲着话,突然发现不对了,重案队不少队员都眼凸嘴抿,好像吃了隔夜饭消化不良似的,看起来那么难受。

难受也得接受啊,指导员继续讲了:“有时间队里会把余罪同志请来,给你们好好交流一下。你们不要这个表情,这绝对是一位思想坚定、政治成熟、业务熟练、性格坚韧的好同志。你们不要因为自己在重案队就自高自大……”

这场下为什么有点乱呢?有人在做鬼脸,有人在奸笑,有人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反正这堂政治思想教育课效果绝对不好,典型立得不对。场下有人传了,少来了,他学校刑侦专业课,被挂过两回呢……

同样在这一天,无人知晓的是,余罪这个贱名,不独独在警营中响着。

五原市,寸土寸金的五一路国信大厦,A座19楼,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敲响了标着“总裁办”的门。

欧体美字、镶金门把、仿红木门,头顶是莲花式的水晶吊灯,脚底是厚厚的羊绒地毯,单看外围的环境,就处处显得富丽堂皇。

应声而进时,这个男子把夹着的一个文件袋轻轻递给办公桌后正看着股市的人,生怕打扰似的轻声道:“戚总,您要的资料。”

“这么快?我说安泰,你不是糊弄我吧,这个可不是普通人啊。”戚总道,微微发福的脸上,愁容未尽。

“戚总,我怎么敢?您查的这个人,太好查了。”张安泰道。他有自己的私家侦探所,接一些有钱人窥探别人隐私以及找点商业秘密的活,是拿手好戏。

“怎么说,太好查了?”戚总皱眉头了,似乎比想象中简单了。

“真太好查了,姓余名罪,全省就没一个重名的……现任庄子河刑警队队长,年龄二十五岁,省警校毕业,家在汾西……这是他的学籍资料,还有一些户籍资料,这个是……照片,本来不太好照,刑警这职业天生就警惕……可这个人不同,现在警察内网上,他的照片不少,太好找了……我一查才知道是个名人啊,刚刚那件灭门案,就是他追到凶手的。”张安泰道。

“咝……”戚润天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有点发麻了。

“戚总,您要这个人的资料是……”张安泰没注意到,他越界了。戚润天不满意地盯了他一眼,他马上醒悟了,道,“对不起,我也是好心提醒一句,我毕竟也有几年的从警经历。”

“哦,那我倒洗耳恭听了。”戚润天放下了照片,一欠身道。

“怎么说呢,其实这类人和监狱里关的那些人没有什么两样,心狠手辣,报复心强,不按规矩出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等等。他们之间差的不过是一身制服而已,你知道他们有个什么样的绰号吗?”张安泰问。

“什么绰号?”戚润天好奇地问。

“狗脸,说变就变,哪怕是朋友,翻脸的时候,他们一点也不含糊,别说对手了。”张安泰道,这确实是个善意的提醒,他已经嗅到了此事中阴谋的味道。

戚总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了,笑着一拍档案袋道:“谢谢你的提醒啊,哈哈,看来我没找错人啊……你可以到财务上领报酬了,还会有事麻烦你。不管什么事吧,嘴牢点。”

“欢迎之至,您放心,我们私家侦探的保密条例,比警察的还严。”张安泰谢了句,恭身而退。

晋祠山庄的事告一段落了,一个赌场、一个B级逃犯让一个四星酒店的名声尽毁。尽管这个幕后人手眼通天,可也无法逆转大厦将倾的颓势。顶多是查到经营者和承包人为止,老板没事,可老板的生意,基本也就没事了。

旧恨起时,戚润天看着桌子上那张戴着红花的照片,气得气血翻涌、看得怒火中烧,山庄两个亿的装修投资全部毁在那场抓赌上了。因为名声变差,现在连接盘的都没有,加上查封、停业、罚款,几年的辛苦可就全打水漂了。

再一次气血上头的时候,戚总按捺不住抽着名贵的茶刀,一刀戳在了照片上,力透照片,直扎在豪华的大班台上。

刀下,余罪的照片,仍然是贱笑盎然……

此时此刻的余罪,并没有别人宣讲得那么敬业。名声带来的副作用太大,去庄子河刑警队交流学习的络绎不绝,电话里请教的更多,有什么悬案、谜案,还有各队抓头挠心破不了的案子,全来请教,还真把他当神探了。问题他不是哪,查一个案子就不知道死多少脑细胞,何况是这么多年积下的未了之案。一气之下,他闭门谢客,一律不接待。

年后是一段相当清闲的时间,庄子河刑警队更清闲,大批的外出务工人员一走,剩下的一多半都是留守人口,发案率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他无所事事的时候,就经常进市区转悠。

转悠什么呢?哦,就在他的眼前,是一家售楼处的楼盘。他盯着那模型看,河畔大盘、向阳、采光足,邻近高速口,升值潜力高,配套设施全,医院、幼儿园、市场一应俱全,虽然离火葬场不远吧,可也不是没好处,生老病死一条龙就能搁这儿全部解决。

余罪痴痴地看着房子的模型,似乎看到了,忙碌一辈子的老爸,正躺在阳台的椅子上品茶,身后的新妈正给他添水。老爸那德行吧,给他这么个环境,他肯定嘚瑟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但余罪可喜欢让老爸这么嘚瑟了。记忆中他总是吃力地搬水果箱子、筐子,提着秤子,数着块儿八毛的小票子,想起来都让他于心不忍,这么大的年纪,还在忙碌着。

“先生,喜欢我们哪一幢楼的户型?”

余罪回头,看到了一个笑容可掬的售楼妹。

“大户型。”余罪愣了下,很土豪地说了一句。

“哦,有一百三十五到一百八十平方米的,最大的复式户型有二百三的,在这里……一百八这种,四室两厅,两厨两卫,带一个储物室……现在我们售楼有优惠活动,交一万顶五万,可以全程帮你办理按揭手续,如果全额付款,可以在优惠的基础,再减五万到十万……先生……”

售楼妹寥寥几句勾勒出一个极具诱惑的情形:太划算了,赶紧买吧。

不过余罪看到报价时,火大了,回头问:“又涨了,我上个月来都不是这个价?”

售楼妹丝毫不为所动,笑吟吟地说:“还会涨的。我们楼盘已经销售过半了,往后只会越涨越高的。”

“你们这比抢还划算啊。”余罪摩挲着下巴。就是抢劫出身的人看着这房价,也得眼泪汪汪哪。

售楼妹一耸肩,从举止、从表情、从言语已经判断出这个人的出身了。她悄悄退开了,和其他售楼妹打着招呼,主题意思一句话:那个穿夹克的,是个穷逼,甭在他身上费工夫!

余罪无意中注意到了售楼妹的交头接耳,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妞的眼光,恐怕不亚于那些长年历练的刑警,什么人购房心切、什么人财大气粗、什么人是走马观花,她们都门儿清。待不大一会儿,就见成交了四五套,动辄上百万的价格,让余罪好容易在这座城市找到的那么点自尊心,又深深地受了回刺激。

钱不够哪,还差老远呢。让他胆战心惊的那笔黑钱,顶多买半套,还是小户型。

他是在悄然无声中离开的,没有人注意他,每天来这里望房兴叹的人太多了。出了门,走了不远,站在公交站台上,和身边熙攘的市民一起拥挤着上车。余罪甚至有点羡慕这些生长于斯的市民了,最起码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像他,老大不小了,还住在单位的宿舍。

“我得买套房了,按揭就按揭,房奴就房奴……老这么漂着不是回事啊。”

余罪心里想着,像一个嫌疑人走投无路了一样,除了对房价妥协,还能怎么样?

回去的路上,电话响了,他以为是队里的,拿到手里却皱眉头了。一个全是星星、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保密单位的。愣了下,接住了:“喂,你是哪儿?……什么,禁毒局?好,我就在市区,我很快就能到。”

没说什么消息,不过肯定是有消息了,坐了一站公交他跳下车,拦了辆出租车,直朝禁毒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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