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水上行走的男人
菲斯特回到码头时，天已经黑了。驳船上的灯光让窗户和船尾附近略微有了些光亮。
醒着的只有佩奇和格列佛，福斯特船长早就睡了。远处传来了船的汽笛声。除此之外，四周只有佩奇的吉他声。
“菲斯特，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妈妈为我安排了很多事情。”他躺在甲板上，伸展了下四肢。之后，菲斯特用疑虑的声音道，“我想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格列佛。”
“你知道了？”佩奇高兴地问道，“格列佛一直故弄玄虚，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我知道了。我们的任务是去寻找怪物。”
佩奇放下了吉他，迅速把头转向了格列佛。“他瞎说的吧？这太危险了。”
“嘿！别瞎猜。”格列佛笑道，“我们不是要去找你的太空怪物，菲斯特。”
“不是吗？那为什么我们需要泳裤。我们要去游泳，对吧？”
“是要去游泳，但是……”
“如果你在水中撞到了怪物怎么办？”佩奇插嘴道。
“我们可以立刻离开那里。”格列佛答道。
“哦！就这么简单，对吧？”菲斯特阴郁地道。
“我们必须去寻找噪声是从哪里来的。”格列佛站了起来，“我们在陆地上的尝试已经失败了。所以，我们必须从河里找到线索……”
“这太危险了。”佩奇说。
“不会比在B码头鬼鬼祟祟更危险。”格列佛答道，“我必须要搞明白噪声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为什么？”佩奇问道。
“我们现在对噪声一无所知。这对埃勒里伯父没有什么帮助。”
没有人能够否认这一点。终于，菲斯特耸了耸肩，然后皱了皱眉。
佩奇说：“我可以在卧室里换衣服。你们可以在上面把衣服换好。”
“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去。”格列佛强调说，“我们需要在甲板上留一个人。”
“你这么说完全因为我是一个女孩！”
“不是这样的。”
“我跟格列佛一起下水。”菲斯特说得很坚定，“我水性很好。佩奇，你比我差多了。”
终于，佩奇不情愿地接受了自己留在甲板上的安排。格列佛和菲斯特穿上了泳裤。佩奇一个人盯着漆黑的水面，想象着自己的朋友可能会遇到的危险。此时，一艘船无声无息地从上游开了过来，其舷窗中的灯光把四周照得通亮。
格列佛光着脚，从小屋里安静地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很干瘦，但实际上他身上很结实，到处都是结实的肌肉。在月光下，格列佛金黄色的头发看起来几乎变成了银灰色。相比之下，菲斯特是一团巨大的暗影。
“你们什么时候下水？”佩奇还是有些不高兴。
“在我们听到噪声后。”
“我已经准备好了。”菲斯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们安静地坐在甲板上等待着。四周一片寂静。当小屋里的钟表发出正点的报时声响后，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佩奇数了起来。“一共响了十二声。”她小声说，“已经十二点了。”
远处隐约传来了其他船只的声音。从街道上还传来了汽车急刹车和加油的声音。
水面上一点声音也没有。三个人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格列佛站了起来。他走到驳船边上，看了下水面。
“难道不是该有噪声了吗？”
“应该有了。”
“说不定它们从此就消失了。”菲斯特充满期待地说。
“谁是‘它们’？”
“它们……”菲斯特说，“就是发出噪声的东西。”
“让我们再等等吧。”格列佛低声说。
格列佛坐了下来，把脚垂了下去。他紧盯着对岸的B码头。在黑暗中，B码头的仓库看上去无比巨大。夜晚的星空把这个三层高的建筑衬托得十分醒目。
小屋里又传来了一声钟响。
“十二点半了。”佩奇用动听的声音报时道，“看来今晚什么也不会发生了。你们也不用下水……”
“其实，我还挺高兴的。”菲斯特叹了口气，然后轻声笑了，“我这样说不是因为我很害怕，而是因为我实在不想撞到水中的怪物。”
格列佛没有注意听他们的对话。他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子前倾看着水面。
“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吗，格列佛？”菲斯特大声问道，“我说……”
“B码头的仓库里发光了。”格列佛道。
菲斯特光着脚跑到了格列佛的身旁。他来到船边时，身子略微有些颤抖。
“我什么也看不到。”
“又亮了！”格列佛指着仓库。
“这次我也看到了。”佩奇说。
“好吧。”菲斯特皱了皱眉，“为什么那里会有人？”
此时，灯光又快速地在漆黑的水面上闪了一闪。
“我过去看看。”
“也许我们应该先回到码头。”菲斯特小声建议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西街绕过去。”
“太浪费时间了。”格列佛转头对佩奇说，“你有绳子吗？或其他什么我可以扔在水中而不发出声音的东西？”
“我们有昨天救莱恩先生时用的绳梯。”佩奇答道，“它就挂在船尾。”
格列佛在船尾找到了绳梯。他用脚趾找到了绳梯的第一节，迅速地爬了下去。
“在这里等我。”
格列佛的声音有些打战。菲斯特很快跟了过来。两个男孩从驳船向对面游去，他们看了看四周。
“我们要去哪里？”菲斯特问道。
“B码头。不要发出声音。”
“好的。那蛙泳吧。”
“走吧。”
格列佛无声地向前移动着。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河面上清晰的灯光成了他们的指南针。
来到B码头后，格列佛游到了码头下方的植物之间。很快，菲斯特也跟了过来。他们抓住了支撑着码头的木头。
“你看到什么了吗？”菲斯特小声说。
“我看到有点让我不明白的东西。灯光应该是从街那边不时闪到这里来的。”
“什么？”菲斯特有些吃惊，“但路面不是石头就是水泥做的啊。”
“你来看一眼。”
菲斯特游到了柱子的另一侧。他看到，黑暗中的西街在水面上又延伸了一段水泥路出来。水泥路下有水泥和木头支柱，上面则是巨大的仓库。
“那段水泥之间肯定有缝隙。”菲斯特说。
他刚说完这句话，上面就传出了挖掘和重击的声音。
“这是噪声吗？”菲斯特问道。
上面传出了开门的声音。手电筒的光从水泥路上扫到了水面上。
格列佛和菲斯特本能地把身体缩了回来，躲在了柱子左右。之后，他们听到上面有人在轻声说话。
“干得不错。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一个犀利的声音发出了笑声。“你难道认为我们会延误吗？”
“做得不错。”第一个男人说，“它明天就会到了。”
“好的。记住老板是怎么说的。在拿到钱之前，货物谁也不许动。”
“他会收到钱的，不要担心。”
“希望如此吧。记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格列佛游到了柱子的另一面，他看着上面的码头。巨大的水泥墙中多了一个圆洞，两个男人就在洞的旁边站着。
“货该怎么搬走？”一个男人问道。
“这很简单。”另一个男人笑道，“老板会搞定这个问题的。”这个男人穿着齐膝盖的橡胶靴。他晃了下手中的手电筒，照亮了周围的水面。“我们可以从这里把东西搬进去。然后……”
突然，男人迈向了自己照亮的水面。
两个男孩惊呼了一声，他们以为男人会一下子跌下去。然而，水只到了男人脚踝的高度。
另一个男人喊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格列佛迅速地躲到了柱子后面。
“没有，只有我踩出的水声。”男人答道。
格列佛绕过柱子又看了一眼。这一次他尽了全力才忍住了自己想要惊呼的冲动。那个男人居然开始在水面上行走起来。
“我们可以把东西拿到这里。”他说，“然后从这里拉上去。”
男人把手电筒指向了上方。在他的头顶，码头陈旧的木板已经被全新的木料替代了。
之前就是在那里对码头进行了修补，格列佛突然想到了莱恩先生的话。他依然保持着安静。格列佛不禁开始猜想菲斯特是否也看到了这一幕。
男人转过身去，从洞里又回到了上面。他笑了几声。
“现在你没有疑虑了吧？”
“没有了。你能够找到街道下的古老水道，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太幸运了。”
“这可不是运气。开始这次的行动之前，老板已经把一切都调查好了。”
“好吧。今天它就到了，你最好准备好。”
“我会准备好的。”
格列佛看到穿着靴子的男人开始拉绳子。他把一侧的木门拉起，掩住了水泥终端的洞。开始，木门中露出了几丝光亮。很快，周围又暗了下来。码头下只剩下格列佛和菲斯特。
“我们回去吧。”虽然河水很温暖，但格列佛已经忍不住开始打战。
他们慢慢地游回了驳船。一路上，两人都一声不吭。抓住绳梯后，菲斯特停了下来，看了眼格列佛。
“刚才是魔术吗？那个男人……居然在水面上行走！”
“是魔术吧。”格列佛一边嘟囔着，一边爬上了驳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