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让人消失的表演
披上毯子后,浑身湿透、不停哆嗦的格列佛和菲斯特坐在了小屋里的沙发上。佩奇正在为他们准备热巧克力。
“啊!好暖好舒服!”菲斯特接过热巧克力后说。他的声音还在打战。
“你不喝吗?”格列佛问道。
“今晚很暖和,我想喝点冷饮。”佩奇说。她把头发放到身后,然后用讥讽的口气补充道:“我一点也不害怕。”
“你……你什么意思?”菲斯特愤怒地说,“谁害怕了?害怕什么?”
“我就很害怕!”格列佛一边喝一边承认道。
“你们在码头下到底看到了什么?能告诉我了吗?”
“我们看到一个人在水面上行走。”格列佛低声说。
“原来如此!”佩奇看着自己的朋友,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就在她差点儿爆发时,佩奇看到格列佛和菲斯特都是严肃的。她顿了片刻后说:“你们……是认真的吗?”
“是的。”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们的确看到了。”格列佛摇了摇头,然后把他和菲斯特在码头下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佩奇。
“魔术师可能会在水面上行走。”佩奇若有所思,“我是说,在表演魔术的时候。”
“我们认识两个魔术师。”菲斯特呻吟道,“梅林先生和那个桑德雷。是谁在主导在水面上行走的表演?”
“如果我们能够对他们多一点了解的话,”格列佛说,“那么说不定我们就能……”
“我知道你们该做什么。”
“做什么?”菲斯特转头问佩奇。
“做什么?”格列佛也问道。
“去睡觉。现在就去。”佩奇从柜子里拿出了被褥,然后把它们铺在了小屋的地板上。她指着枕头命令道:“快睡吧!”
“但是,佩奇……”菲斯特开口说。
“我还需要把这些信息记录下来。”格列佛也企图反抗。
“快睡吧,你们这些旱鸭子!”
佩奇关上了灯。“明天见。”说完,她走进了房间。
两个男孩在黑暗中躺了很久。终于,菲斯特小声开了口。
“格列佛?”
“怎么了?”
“我也很害怕。我不想向佩奇承认,但我真的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我知道,菲斯特。我也很害怕。”
他们又安静了片刻。终于,格列佛开口说:“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所谓的太空怪物,那个黑色、发亮的东西……”
“你也把它称作太空怪物啊?”
“对。”格列佛说,他的声音已经小得不能再小,“有人攻击了莱恩先生并差点儿杀了他。凶手似乎没有动机。至少我们不知道他的动机。”
格列佛停顿了片刻,但他完全睡不着。
“而且,我们还看到一个男人在水面上行走。”格列佛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只能记录事实。比如梅林先生会魔术,还有一只训练有素的小狗。他还认识一个叫桑德雷的人……他为什么会来到A码头?另外,我们也知道进出口公司的桑德罗和他手背上有刺青的保镖。天哪,我好希望埃勒里伯父就在身边啊!”
格列佛等待着菲斯特的回答,但菲斯特一声不吭。于是,格列佛继续说:“你觉得埃勒里伯父能够利用这些线索找到事情的真相吗?”
格列佛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菲斯特,你怎么看?”
月光透过小屋的窗户,照亮了菲斯特卷曲的黑发。他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格列佛笑了。“作为一个被吓坏的小孩来说,你睡得倒是挺快的。”
格列佛躺了下来,把毯子拉到了下巴的位置。格列佛没能立刻睡着。他盯着月光映衬下小屋窗户前的天竺葵。远处传来了一艘船的汽笛声,仿佛在哀鸣。
格列佛睡着后,他梦到了一个黑色闪亮的怪物,在由冰激凌组成的河面上行走,一边走还一边挥舞着双手,仿佛在施魔法。
格列佛睡得并不安稳。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而疲惫。菲斯特已经去上班了。小屋外传来了佩奇和福斯特船长的声音。
格列佛迅速穿好了衣服,然后在舱里洗漱了一下。再次回到舱外时,佩奇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我们已经吃过了。”
“格列佛,你好,昨晚睡得怎么样?”福斯特船长笑道。
“我睡过头了,先生,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福斯特船长说,“你的祖父和威莱警官已经来过这里,并且已经离开了。”
“哦?我还有些事想对祖父说呢。”格列佛有些失望。
“看来今天没机会了。”福斯特船长说,“他说他要去布鲁克林处理什么案件。”
“我们可以去医院看望下莱恩先生。”佩奇建议说。她转过头对福斯特船长说:“你今天还要去办公室吗?”
“不用了,”福斯特船长把烟斗放到了嘴中,“计划已经制定好了。我们后天去装货,然后前往奥尔巴尼。”
“那我们今天能去医院吗?”
“去吧,我可以留在船上。”福斯特船长说,“见到莱恩先生时,记得替我问好。”
“好的,先生。”格列佛承诺道。
“奎因总督察说莱恩先生在下城的医疗中心。”来到地铁站时,佩奇对格列佛说。
来到医院后,一名年轻的医生告诉他们,今天莱恩先生不能见探视者。
“莱恩先生的头骨有一道裂痕,而且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昏迷不醒的。”医生说,“现在他必须休息。在他好转之前,连警方都不能见他。莱恩先生需要大量的卧床休息时间。”
“他会好起来吗,医生?”佩奇问道。
“过几天应该就能好起来。你们可以到时候再来看他。”
“好的,谢谢。”
离开医院后,格列佛和佩奇来到了市政厅公园。在路上,格列佛买了一份《晨报》。他们在公园找到了长椅并坐了下来。格列佛拿出报纸,翻到了航运新闻的部分。
“你在找什么?”佩奇好奇地问道。
“那两个人说今天‘它’就该到了。”格列佛抬头看了一眼佩奇。
“你觉得他们说的是一艘运货的船?”佩奇问道。
“我觉得可能就是一艘船。”
“那让我们看看是不是有船要停靠在B码头上吧。”
格列佛不断翻着报纸。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低声吹了声口哨。
“看这里,佩奇。”他指着一则信息。
黑色苍鹭 | 鹿特丹 | 布鲁克林史密斯街 | 上午 |
御影丸 | 横滨 | 布鲁克林35街 | 上午 |
F.卢肯巴赫 | 克里斯托巴尔 | 新泽西纽瓦克港 | 下午 |
斐济岛人 | 阿姆斯特丹 | 北河B码头 | 下午 |
“就是这艘船。”佩奇指着最后一艘船说,“北河指的就是哈得孙河。”
“所以今晚这里的确会有船来。”格列佛说。
“但这是你的推测。”佩奇笑道,“你的伯父会警告你,不要随便推测……”
格列佛看了她一眼,他的脸已经红了。
“你说得对。”格列佛承认道。
“我们可以等到船来后,看看会发生什么。”
“你说过。”格列佛皱了皱眉,“关于人能够在水面上行走的事……你记得吗?你说,魔术师就可以做到。”
“我记得。”
“我想看桑德雷的表演。”格列佛说,“想今晚一起去吗?”
“当然。”
“那就在吃完晚饭后吧。”格列佛站了起来,“我们和菲斯特一起……”
“但需要先征得我祖父同意。”佩奇提醒他道。
晚饭后,福斯特船长愉快地批准了孩子们的申请。
“这对你们这些孩子来说是件好事。”福斯特船长吸了一口烟斗,“这样吧,我来洗碗。这样一来,菲斯特一来你们就可以出发了。”
“他应该快到了。”格列佛抬头望了一眼,“我来帮你收拾餐具吧……”
“不用。”福斯特船长笑道,“菲斯特已经从码头上过来了。”
“我下去准备一下。”佩奇说完后回到了房间。
听到格列佛的建议后,菲斯特若有所思地摸了一下头发。
“我们想去看桑德雷的表演。”格列佛小声说道。
“桑德雷!”菲斯特喊道。
格列佛迅速地转头望了福斯特船长一眼。他可不希望福斯特船长听到他的计划。他看到,福斯特船长正在收拾餐具,根本没有听到两个男孩的对话。
菲斯特笑了。“我们要成为侦探了,对吧?”
格列佛摇了摇头。在他开口前,佩奇走了出来。佩奇换了一条裙子,梳了头发,并在头发上系了一条新的丝带。
“我准备好了。”
“那我们快点出发吧。我想赶上七点钟的表演。”
“好好享受在岸上的时间吧。”福斯特船长对他们挥了挥手。
三个孩子乘坐地铁来到了时代广场。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天还亮着,但剧院的霓虹灯招牌已经在五颜六色地闪耀着。到处都是新片的宣传海报。
格列佛他们慢慢地在第九大道的人群中前进着。格列佛指向了一个很小、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剧院。“就是那家。”他表示。
“看着好破。”菲斯特抗议道,“为什么桑德雷不能去好一点的地方表演?”
格列佛买完票后,三个人走进了剧院。他们进场时,一部电影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是什么电影?”菲斯特大声问道。
银幕上传来了警车刺耳的警笛声、刹车声,以及汽车在急转弯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之后,银幕上又传来了手枪和半自动步枪开枪的声音。
“这个电影和电视节目好像。”佩奇笑道。
“对。”菲斯特大声说,“应该就是在电影院里播出的电视节目。”
三个人找到了离舞台不远的几个空座。在他们坐下不久后,电影就结束了。剧院里人不多,空气沉闷炎热。
电影结束后,幕布落了下来,整个剧院一片漆黑。突然,舞台上出现了一道诡异的绿光,然后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了舞台中央。
剧院里十分安静。对下一个节目的期待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舞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突然,他脱下了斗篷。在观众们的惊呼声中,格列佛等人看到了桑德雷的脸庞。
桑德雷脸上的妆让他看起来更像骷髅。
“就是他。”菲斯特用震惊的语气小声道。
桑德雷毫无声息地快速移动着自己的双手。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观众完全被他一系列的表演吸引了。无数东西凭空在桑德雷的双手中出现,又在他的双手中消失。
格列佛惊奇地看到桑德雷的手中又多了一块块有皱褶的丝绸方巾。方巾陆续落到了桑德雷的脚旁。突然,桑德雷拉住了最后一块落下的方巾。不知为何,所有的方巾已经连在了一起。它们像一条蛇一样向观众扑去,但又迅速地回到了桑德雷的手中,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剧院内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桑德雷走到了舞台前方,他凝视着观众。他身后的幕布拉开后,舞台上出现一个棺材般的箱子,箱子旁边还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
“我希望能够邀请一位勇敢的观众上台,”桑德雷说,“这可是有生命危险的表演。”
格列佛冲动地站了起来。
“好的,先生!”他喊道。在菲斯特阻止他之前,格列佛已经走到了通道,从舞台侧面的台阶走上了舞台。
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桑德雷看着格列佛。格列佛走到他身边后,桑德雷指了指箱子。
“去那里。”
“好的,先生。”
年轻的小姐帮助格列佛进入了箱子。在把箱子合上后,小姐离开了舞台。
“这是让人消失的表演。”桑德雷说,“我敢保证,这是你们从未见过的表演。我会亲自挑战死亡!这是世界上最艰难的赌博!”桑德雷把身子倾向了观众,“但我的赌注是这个孩子的生命,不是我自己的。”
观众们笑了。就在此时,年轻的小姐走了过来,她手中拿着几把长剑。
桑德雷接过了一把剑。他把剑举了起来,然后用力砍在了箱子中间的部位。
一声尖叫让整个剧院都安静了。
满脸惊恐的菲斯特跳了起来。
“那是格列佛的声音!”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