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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偷鸡蚀米

王暖暖的话让嘉逸听出了另一种意味。王凤夫妇两个之所以会帮助王强和蒋忠红,嘉逸自然不会相信真会是如同王凤所说,支持自己的哥哥追求迟来的“真爱”,只是其中是否另有原因,一直以来他们也不得而知。

而王暖暖刚刚的那一番话,却让嘉逸有一种预感,通过王暖暖,或许她可以了解到王凤夫妇与蒋忠红更深的联系。

“你说王凤夫妇一直想让你父母离婚?”嘉逸问。

王暖暖提起王凤夫妇,眼神显得冷冷的:“他们之前倒是没敢想过我父母离婚,不过蒋忠红一出现,倒是正中了他们俩下怀。”

“你父母离婚,对王凤夫妇有好处?”

“当然有,”王暖暖回答:“这世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奶奶爷爷一共只有两个孩子,我爸爸是一个软弱窝囊的人,但我姑姑可不是,她是个很欺软怕硬的人,而且看准了我爸的窝囊,所以以前永远是挨累的事情让我爸去做,获得的就自己得着。我爷爷奶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是老两口有一套大房子,外加一些存款。我姑姑这些年一直想方设法劝说爷爷奶奶,把房产都留给她,但是因为我妈妈是个邻里皆知的好儿媳,特别得爷爷奶奶的喜欢,所以我爷爷就始终不同意将来把遗产全部留给女儿,坚持要长子长媳占大半。这一次我父母闹离婚,而且还是因为外遇的缘故,爷爷奶奶气的要命,说如果我爸敢离婚,就不认他这个儿子,结果自从有了这句话以后,我姑姑他们就对我爸从不闻不问,变得热络起来,坚决支持他离婚,和蒋忠红一起。”

嘉逸了然的点点头,但随即又问:“那你说王凤打错了算盘,是什么意思?”

听了嘉逸的问话,王暖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姑姑之所以处处帮着我爸和蒋忠红,为的就是剔除了我和我妈这两个障碍之后,她能够自然而然的在爷爷奶奶怨恨我爸的前提下,说服他们立下遗嘱,将遗产都由她一人继承。结果她是机关算尽,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话怎么讲?”

“她以后我爸爸离婚之后,她就可以进一步说服爷爷奶奶,可是她忘了考虑蒋忠红的贪婪。自从我父母离婚后,蒋忠红就开始怂恿我爸爸回去和爷爷奶奶闹,说必须大大方方的把她娶过门,而且还要同前一任儿媳妇一样的待遇,不然的话就不让我爸登爷爷奶奶家的门。虽然说我爷爷奶奶气的说不认儿子,但是那毕竟是气话,所以我爸在蒋忠红教唆的每天去爷爷奶奶家闹之后,爷爷奶奶也很为难,他们又不舍得完全与儿子决裂,又不愿意让蒋忠红进门,所以任凭我姑姑怎么劝说,立遗嘱的事情都没有办法确定下来。姑姑她以为当初自己那么支持蒋忠红和我爸的事情,蒋忠红就会对她心怀感激,不会跳出来坏她的好事,结果没想到,到最后成了东郭先生,恼羞成怒,和蒋忠红反目成仇。她当初还拉着她老公一起去和蒋忠红套关系,一起帮蒋忠红骚扰我妈妈还有外公外婆,后来要不是表舅看不下去,替我们出头,还不知道他们要得寸进尺到什么时候!结果怎么样?她现在房子没有赚到手,反倒赔了老公进去!”

王暖暖的话让嘉逸一愣:“你说王凤赔了老公进去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也就是我自己的猜测判断而已。”王暖暖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可以说出来给别人听。

“没关系,你尽管说吧,我们就当是随便聊聊。”嘉逸挂上一张轻松的笑容,不想王暖暖有什么心理负担。

王暖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讲给嘉逸听:“我怀疑我姑姑的老公关轲与蒋忠红的关系不单纯。”

“哦?为什么这么说?”

“关轲那个人,非常的自私自利,从来不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王暖暖解释道:“但是他却很好色,从我小时候我就有印象,关轲很喜欢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姑姑那时候经常跑回娘家去哭闹,但是这么多年来,关轲的这个毛病一直都没有收敛过。开始的时候,他频繁打电话骚扰我妈和外公外婆,我还以为他不过是因为和姑姑一样,想逼走我们母女,还独得家产。但是后来我父母已经离婚了,我放假回家的时候,亲眼看到过关轲和蒋忠红在一起,两个人在一起的神态显得很亲密,从那之后我才怀疑,当初关轲对我们进行骚扰,会不会还有另一层原因,就是他和蒋忠红的关系不一般了。毕竟以他的个性来讲,这是太有可能的事了。”

对于王暖暖所说的,王凤的丈夫关轲与蒋忠红有不正当关系的事情,嘉逸并没有太过于认真,毕竟这很有可能是小姑娘带着主观感情的一种臆断和猜测。不过她却对王暖暖的讲述中所反映出的,关轲与蒋忠红似乎关系很密切这一条很重视,这段时间,自己和程峰他们四人一直在做的,就是对蒋忠红身边交往比较密切的相关人员进行排查,之前关轲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把他与蒋忠红做什么联想,现在听王暖暖这么一说,似乎也有加以关注的必要。

聊的差不多了,嘉逸陪着王暖暖走回寝室去。她真心的对王暖暖说:“过去的伤痛,不要让它成为横亘在你面前的大山和阻碍!勇敢的跨过去,才能走的更好!”这番话是说给王暖暖听的,却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自从母亲来C市同自己谈过之后,加上程峰的一番开导,嘉逸觉得自己的心态积极了许多,也意识到了倾诉、宣泄的重要。所以,现在她希望身边的这个女孩也能如此。

经过了一番长谈,王暖暖对嘉逸的态度已经不同于开始时的冰冷和抵触,反而多了一份熟悉和依赖。她对嘉逸点点头:“谢谢你,和你聊聊,有些一直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反而舒服多了!”

“你可别谢我,我还要谢你才对呀!”嘉逸俏皮的对王暖暖挤挤眼睛:“忘了吗?我可是随同警察一起来找你了解情况的哟!”

王暖暖也笑了:“你要不说,我几乎快忘了,哪有警察问话的时候还兼做心理辅导的呀!”

嘉逸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王暖暖:“这个给你,随时可以打电话或者发邮件给我!有回来C市的时候别忘了找我!如果有什么困难,别见外,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嗯!”王暖暖收下嘉逸的联系方式:“我会的!谢谢你!”

作别王暖暖,嘉逸回到停车场与程峰马春雷汇合。

“怎么样?有收获么?”嘉逸一上车,马春雷就急不可待的问:“那小姑娘嘴巴像蚌壳一样,你问出什么没?”

“算是有所收获吧!”嘉逸把和王暖暖聊天所得知的信息向两个同伴做了转述。

“看来小姑娘确实对蒋忠红还有王强、王凤他们恨意很深啊,”马春雷拍拍嘉逸的肩膀:“行啊嘉逸,有两下子!王暖暖之前把这些负面情绪绷的死死的,一丝不露,你是怎么把她的话套出来的?”

嘉逸被马春雷这大力一拍,还真有点吃不消,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王暖暖毕竟只是个小姑娘,不是那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对情绪的掩饰毕竟火候还浅,而且女孩子的心理比较细腻,就像个保险柜,猛敲猛打没有用,找对了密码才是关键。”

“王凤的老公关轲与蒋忠红关系密切,这个咱们之前还真不知道!”马春雷猜测道:“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就是蒋忠红遇害前的那个新神秘情人?”

“这个我们还得查证才知道,”程峰思忖着:“我比较感兴趣的反而是关于房产的利益冲突。”

“没错,利益冲突也有可能催生犯罪动机!”嘉逸赞同的附和。

“要是这么说的话,孟美娟和王暖暖因为王强对家庭的背叛,生活突然面临巨大的困境,而王强却为那个破坏她们幸福生活和家庭的女人蒋忠红购买房产,这也算是利益冲突吧!”马春雷补充。

“我刚才已经顺便确认过了,”嘉逸想到有一件事情没有加以说明:“舍管老师说王暖暖在校期间一直都没有夜不归宿的记录,而D大是半封闭式的管理模式,只有周末的时候才可以在外留宿,但是也要经过登记才可以,王暖暖近大半年来周末都没有登记离校过。”

“喜欢,我知道你同情那个小姑娘,其实我和峰哥在感情上也挺可怜那孩子的,”马春雷提醒她:“但是你不能被主观感情左右了判断能力。你也是读过大学的人,舍管老师毕竟不是监狱里的狱警,学生想要瞒过舍管老师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的也有道理!”嘉逸没法反驳马春雷的话:“不过王暖暖的讲述中提到王凤夫妇与蒋忠红反目,我想,继承权的事情或许才是他们后来起冲突的真正原因,而未必是王凤自己所说的那样,单纯因为蒋忠红不肯借钱给她。”

程峰考虑了一下:“我现在打个电话给田阳,让他通知王凤夫妇到局里去,我们现在就回去验证一下。”

田阳是个有效率的人,程峰电话里安排他联系王凤和关轲,他立刻就着手去办,不到二十分钟后,便打来电话,说王凤联系上了,但是对方坚决不肯到公安局来接受问话,所以最后说定的结果是,王凤今天刚好休息在家,所以可以让程峰去家里谈。

“这个王凤还真是会折腾人!”马春雷不满的皱起眉头:“上次把你们约去咖啡馆见面的也是她吧?这人怎么那么大牌?公安局又不是猛鬼屋!怕什么啊!每次让她来都要推三阻四。”

马春雷的牢骚,听着嘉逸耳朵里,却有了另一重深意。如果说不方便、没时间,所以不能够到公安局去接受问话,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王凤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好像小孩子怕到医院去,是因为去医院就意味着要吃苦苦的药,或者打针一样,一个人心里的抵触情绪不会无缘无故的滋生出来。嘉逸不由得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让王凤对公安局这样的地方充满抵触,以至于一步都不愿走进。

程峰并不在意地点是哪里,所以也没有多议,只是电话里交代田阳联系王强、王凤的父母,询问一下王暖暖对嘉逸所说的遗嘱、遗产一事是否属实。

回到C市,程峰三人直接按照田阳提供的地址来到王凤家。

王凤家住在距离她娘家不算远的一个小区里,楼房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周围环境设施也略显陈旧,仄仄的楼梯间里光线昏暗,而走进王凤家之后,周边环境也并没有让人感觉好一些,房间里充斥着老房子所特有的怪味。

“你丈夫关轲在么?”程峰他们坐定之后,发现家中只有王凤一个人,并不见她丈夫的身影。

“他上班去了。”王凤回答。

马春雷对王凤的若无其事感到有点不快:“我们同事联系你的时候没有说,我们要找你们夫妻俩谈谈么?”

“说了,那又怎么了?!”王凤蛮横的顶回去:“哦,你们说要谈,我就得让他班都不上了,特意跑回来听你们废话?上一次你们问的还不够多吗?干吗没完没了的!”

程峰示意马春雷不要急躁,虽然他从心里也对王凤的一贯态度感到头疼,但眼下还是要耐着性子才行,他对王凤点点头:“那好,既然你丈夫今天有工作要忙,我们可以另外再约时间找他,今天我们来主要是有几点信息需要与你确认。”

王凤扭身坐在沙发上:“要问啥就赶快问吧,我待会儿还得去买菜做晚饭呢!”

程峰点点头,不打算与王凤在没有意义的问题上多做纠缠,直奔主题,问道:“你丈夫关轲与蒋忠红熟悉么?”

王凤显然没有想到警察来到家里,开口第一个问题竟然是与丈夫有关的,她原本或许以为程峰问来问去无非是围绕着自己哥哥王强、前嫂子孟美娟和死了的蒋忠红,所以听完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王凤一瞬间有点愣住了。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回答程峰的问话,口气有点不善,似乎觉得刚刚程峰问的问题,对她或者她老公是一种冒犯:“蒋忠红是我哥找的相好的,我们家小关怎么会和她熟悉?!”

“王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我们找你谈话,你提到过孟美娟的表弟曾经带人去蒋忠红家里寻衅。”程峰的记忆力一向是很好的,即使不翻之前的询问笔录,他也能够记得王凤说过的主要信息。

“没错!绝对有这么回事!”王凤见程峰提到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兴奋,神情里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怎么样?你们查清楚了么?孟美娟那个流氓表弟,是不是很可疑?”

嘉逸至始至终静静的和马春雷坐在一旁,马春雷负责做笔录,而嘉逸则冷眼旁观,观察着王凤的神态动作。

程峰没有回答王凤的问话,他摸摸下巴,看着王凤:“如果我们没记错的话,你也告诉过我们,当日因为蒋忠红被寻衅之后感到很恐慌,所以是你丈夫去帮忙陪伴的,是这么回事吧?”

王凤的脸瞬间涨红了,她讷讷的点点头,嗓子眼儿里挤出一点声音,算作回答,显然,她自己都差点忘记之前对警察说过的话。

“那我问关轲与蒋忠红是否熟悉,你为什么要否认?”程峰追问。

王凤因为自己言语的前后矛盾被拆穿,有点恼羞成怒,她双手环抱胸前,脸色阴沉,瞪了程峰一眼:“帮她那么一次忙,就叫熟悉吗?蒋忠红也就接触过他那么一回!我们家小关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和谁混熟的人!”

嘉逸打量了周围一番,在王凤拉长脸生闷气的功夫,很随意的开口问道:“这个房子建好很多年了吧?”

王凤正在为程峰的问题不高兴,听到嘉逸的问话,有时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房子九十年代初建好的,都十几二十年了。”

“那还真是有年头了!”嘉逸点点头,看看棚顶墙角处渗水留下的痕迹,墙面上细小的裂纹:“怎么不趁着这几年房价没有涨上去的时候,换一套呢?这里有拆迁重建的打算?”

“怎么可能!”王凤嗤笑一声:“这个破地方,房子卖不上好价钱,又有这么多需要安置的回迁户,谁会愿意重新翻盖啊!我看我是等不到它翻盖新楼了!”

“那就趁着房价稳定,买一套新房吧。”嘉逸说。

王凤好笑的看着嘉逸:“要我说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都异想天开的!那房子里里外外要多少花销?!你以为是豆腐白菜吗?说买就买!”

“你们夫妻俩都有工资收入,这么多年下来,以C市的价位,买一套小户型没问题的吧?”嘉逸似乎很热衷于谈论房子的话题。

“我闺女大学毕业留在A市了!”王凤唉声叹气:“那地方的房价,简直要人命,我那闺女还偏闹着要在那头买房子,不给买就要死要活的,没办法,我们家几乎所有的钱都拿给她去做首付款,我的工资每个月还要替她还贷款,家里哪还有余钱!要我说啊,现在这孩子就不懂事!”

嘉逸看了看程峰,程峰对她的意图立刻心领神会,他再次开口问王凤:“你丈夫关轲是否帮助蒋忠红打电话骚扰过孟美娟及孟美娟的父母?”

“没有!”王凤听到程峰的话,立刻像被刺到一样,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我跟你讲,不要以为当警察就可以无凭无据乱栽赃别人的啊!我们两口子从来没干过那种事!”

“那你看看这个吧。”程峰并不打算与她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执,而是递给王凤一张从通讯公司调取的孟美娟家那几个月的通话清单,上面赫然有许多条呼叫记录,来电号码正是王凤和关轲家的住宅电话,且时间多在凌晨。

王凤接过通话清单,脸渐渐变了颜色。最后她把单子往茶几上一扔,默不吭声。

“为什么要说谎?”程峰收回通话清单:“现在请你回答同意的问题,关轲是不是帮蒋忠红打电话骚扰过孟美娟和她父母?”

“没有。”王凤气哼哼的回答。

“证据都摆在这里了,你还说没有?”马春雷有点急了。

“我说他没有!又没说我没有!”王凤也跟着提高了声调:“那电话都是我打的!”

“王凤,孟美娟本人并不是这么说的。”

王凤因为程峰的话,脸涨得通红,她喘着粗气,恨恨的对程峰说:“你们不要听孟美娟胡说八道!她就是看我们家小关不顺眼!因为早年的时候他们闹过矛盾,之后关系一直不好,孟美娟根本就是在栽赃我们家小关!电话都是我打的!我做妹妹的,当然要帮我哥哥达成心愿!孟美娟一定是恨我这一点,所以就故意栽赃陷害关轲!”

虽然王凤说孟美娟因为记恨自己而栽赃关轲的说法十分牵强,但是程峰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

嘉逸从之前王凤与程峰说话的时候,就注意到茶几下方的杂物盒里有一个放注射液的纸盒,她仔细看了看,终于看清盒子上写的是“狂犬疫苗注射液”字样,她抬起头问王凤:“你家里养狗了么?”

“狗?”王凤一愣:“没养,我们家不能养那东西,关轲对狗过敏。”

程峰和马春雷不知道嘉逸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一问,嘉逸也没有多说,点点头,不再说话,于是王凤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程峰身上。

“你丈夫关轲什么时间下班?”程峰问:“我们需要和他谈谈,了解一下情况。”

“有什么好谈的?”王凤对于程峰执意要找关轲有些不满:“有什么事情和我谈不是一样的么!我们两个人是一家的,问我就等于问他!”

“对不起,不行,”程峰也很坚持:“这是我们的工作,请你配合!”

“他下班时间很晚的。”王凤沉着脸。

“那请你让他明天到公安局去做一下笔录。”程峰的口气不容拒绝。

王凤没辙,只好点头答应。

三个人走出王凤家,程峰立刻交代马春雷,第二天一早就主动联系关轲,无论如何要与他见面。

“好咧,你放心!”马春雷拍胸脯应下来:“要是真指望王凤能配合,天上都会下红雨!”

“王凤对关轲似乎在遮掩什么,你们觉得么?”嘉逸问。

程峰点点头:“很明显,她一定是隐瞒或者替关轲隐瞒了什么,所以才一边掩饰,一边极力排斥我们与关轲见面。”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雷子,打电话给田阳和长埔,让他们找出关轲的照片,到南坪小区去找人指认。”程峰对马春雷安排,然后对嘉逸说:“咱们就在这周围转转,收集一下信息,顺便守株待兔,我觉得,关轲与蒋忠红的关系确实不是那么简单。”

“原来你早就打定主意,想要在这里等关轲啦!”嘉逸恍然大悟:“我刚刚还在想,难道你就不会担心王凤提前与关轲串通好么?”

“其实如果想串通,他们两口子早就会串通好了,”程峰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我觉得如果他们两人要是能够达成对外的一致,王凤也不会那么紧张咱们找关轲的事情,想在这里等,一方面是想要顺便从周围了解了解这对夫妻的情况,毕竟这样的老住宅区,邻居之间会更熟悉。另一方面,确实也有截住关轲,免得王凤又节外生枝的想法。”

“说到房子,”嘉逸想起自己之前对王凤的试探:“刚刚从王凤的答话来看,她的经济现状不是很好,居住环境已经很破旧,女儿那边花销又大,这么看来,她对父母的房产应该需求还蛮迫切的,如果被别人抢夺了继承权,对王凤夫妇的生活影响不小。”

程峰颔首:“王凤的经济状况确实会让她对利益的需求更加迫切,只不过在没有进一步证实之前,我们不能妄下结论,更没有办法去推定与蒋忠红之间的关联。”

“其实,我刚刚还有一个发现。”嘉逸说:“我不敢肯定一定与这个案子有关联,只是觉得有点蹊跷罢了。”

程峰和马春雷都很感兴趣的等着她说出自己的发现。

“我在王凤家发现了一个装狂犬疫苗注射液的盒子。出厂日期是去年的年底。”嘉逸说:“我刚刚还特别问过王凤,她说关轲对狗过敏。你们对这样的信息有没有什么联想?”

“徐洪刚证明过,蒋忠红家的狗,就是年初被遗弃的吧?”马春雷明白了嘉逸的意思。

“关轲从去年开始与蒋忠红接触密切起来的,年初的时候蒋忠红对王强提出分手,突然不再执着于名分,继而小狗贝贝遭到遗弃,而关轲对狗过敏。”嘉逸说出自己的联想,转而看着程峰:“你觉不觉得,这些情况放在一起,让人没有办法不去怀疑?”

“蒋忠红养了一两年的狗,突然就遗弃了,而王凤的家中没有狗,却有去年年底出厂的狂犬疫苗注射液!”程峰眼前一亮,激动得大力拍拍嘉逸的后背:“好样儿的嘉逸!你的发现很重要啊!”

程峰一心想着案子有了重要发现,完全忽略了嘉逸的性别。嘉逸被程峰这么一拍,后背一阵闷疼不说,还差一点站不稳脚。

程峰见嘉逸趔趄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粗鲁,感到很过意不去,想要对嘉逸说声抱歉,但嘉逸并不在意,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娇滴滴的温室花朵,又知道程峰不过是心情大好,所以一时无意识的举动,见他脸色有些尴尬的想要开口,便直接改变话题:“那咱们现在就去打听打听关于王凤和关轲的事吧!”

正如程峰之前所分析的那样,王凤家居住的这个小区里住的基本都是久居此处的老邻居,对周遭的其他住户家里的情况也都还算了解,比起那些坚固漂亮的摩天大楼、高尚社区里头的密不透风,这里显然多了几分人情味,同时也多了许多可供打探的资源。

一户居民,谁是对他们平时生活最可能知情的?答案一定是隔壁的邻居了!

王凤家的住宅因为是比较老旧的房子,还沿袭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一个楼层里挤着三户房客,王凤和关轲家恰好是正对着楼梯的中间一户,左右两边都有邻居,于是程峰决定先从这左邻右舍开始下手。

王凤家左侧住的是一对老实胆小的中年夫妇,见到警察上门,着实吓了一跳,尤其是在程峰对他们说明来意之后,两个人反而更加紧张。

“警察同志,”这家的男人不放心的问程峰:“我隔壁那家出什么事了么?是那家男的犯法被抓了?”

“是啊,他犯的什么罪啊?严不严重?”女人也慌张的问。

程峰对于他们的问题感到疑惑:“你们为什么觉得我们来找你,是因为关轲犯了罪?”

“那警察上门还能因为什么呀?”男人被程峰这么一问也困惑了:“警匪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谁做了犯法的事情,警察就会到周围的邻居家去了解情况!”

“那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是关轲?”

“那还能是谁?难道是他老婆?”邻居家的女人瞪大了眼睛:“我说这阵子为啥都没怎么见着关轲!我看过一个电视剧,里头就有一个女的受不了她丈夫常年虐待,把她丈夫给杀了!是不是王凤也把关轲杀啦?!我今天还看到王凤自己回家来呢!”说完她好像觉得自己之前打招呼说话的人竟然是个杀人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程峰有点哭笑不得:“请不要胡乱猜测,我们来不是因为王凤和关轲他们两个之间出了事情,我们是想了解一下他们平时的情况。”

听程峰这么一说,邻居夫妇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为什么你会把王凤和电视剧里的女杀人犯联想到一起?”嘉逸抓住女人话里流露出的信息追问:“平时王凤经常被关轲打骂么?”

“这两年倒没有经常了,”女人说:“不过早些年的时候可打的挺严重!我们这栋楼隔音效果不太好,经常半夜里听到关轲打王凤的骂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到王凤没命的哭喊,后来年头多了,不知道是不是王凤越是叫嚷关轲就打的越凶,我们家就只能听到关轲打骂人的声音,王凤除了哭,求饶,没别的反应了。”

“这么严重?”程峰忍不住怀疑这夫妻两人是不是平时看了太多的电视剧,以至于讲事情都变得夸张起来。

“真的,”邻居男人见程峰并不十分相信,又补充道:“他们家孩子还小的时候,王凤经常被打的受不了,就到处躲,有一次躲到我们家里来,我们见她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怪可怜的,就放她进门来,过了一阵子,关轲来敲门,我们就隔着门劝劝他,他说不会继续打王凤,我们才放他进门来,想让他接老婆回家,结果没想到,他进门就翻脸,抓过王凤直接在我们家就打了起来!把我们家东西都砸坏了不少,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不敢开门了。王凤也知道我们不敢让她躲,之后就改成往娘家跑,我有一次冬天下夜班回家,都半夜三更的了,王凤被关轲打的穿着睡裤睡衣就跑下楼去。”

“那时候王凤还总找我诉苦呢!”邻居女人插嘴说:“说她每次跑回娘家去,关轲都要去她父母家里大闹一番,有一次还当着她父母面打了她,把她妈气得几乎犯了心脏病,从那以后她也不敢往娘家跑了,说是跑完了回家里头也还是要挨打。”

“关轲的家庭暴力现象这么严重?”嘉逸不禁皱起眉头,虽然她对王凤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是同为女人,她还是忍不住同情起王凤的处境。

“那可真不是一般的严重!”邻居女人想不通的摇摇头:“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王凤到底看上关轲哪一点!被打了这么多年,死活不离婚,怎么打也不离!”

“你是说关轲对王凤提出过离婚?”程峰问。

“那倒没听说,”女人摇摇头:“但是关轲对王凤不好可是真的,他们家,从收拾家务到带孩子,再到洗衣做饭,全是王凤一个人来做,关轲在家就好像大老爷一样,就这样关轲在外面也没老实呀!总和别的女人搞得不清不楚的!”

“能具体说说么?”程峰想要了解具体的情况。

女人用胳膊肘碰碰自己的丈夫:“你跟警察同志说说!”

“你让我怎么说?!”男人有些为难的瞪了老婆一眼,歉意的对程峰笑笑:“同志,其实不是不能说,主要是无凭无据的,我怕说错了给人家带来麻烦!”

“这个你放心,”程峰给他吃定心丸:“我们也不会不经查证就乱来的。”

男人稍微放下一点心来:“我和关轲原来是一个单位的,后来因为工作调转离开的。原先在单位里他就喜欢往女人堆里扎,中间一度和本单位的一个女人关系好像有些越界,王凤到单位去和他闹,说是要找狐狸精算账,结果被关轲在单位当着大伙的面打了一顿,从此以后不敢再过问关轲在外面的事情了!要不是后来那个女人的丈夫知道了,找到单位来,这两个人还不知道发展到什么程度。那事儿过去没多久我就调转工作走了,之后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离开王凤的左侧邻居家,马春雷也结束了对右侧邻居家的调查。

“怎么样?”程峰问。

“王凤家右侧邻居居住的是一个独居的老太太,”马春雷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告诉给程峰和嘉逸听:“王凤家的孩子小时候,老太太还帮忙照看过几年,所以和王凤平时关系挺熟悉。根据老太太的反应,关轲这个人在男女关系方面似乎比较随便,早些年王凤孩子还念小学的时候,三天两头王凤就会把孩子托付给老太太,然后自己跑出去‘捉jian’,等到两个人都回来了,就会闹上一阵子,什么时候风平浪静了什么时候王凤才会去把孩子接回家。”

“这个关轲的问题确实很大,”程峰听过之后,微微一笑:“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见他了。”

守株待兔并不是一个容易达成的任务,程峰三人足足等到晚上十点多,依然不见关轲的身影,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程峰之后决定放弃,第二天再做打算。

嘉逸回到家中已经夜里十一点朵了,折腾了一整天,满身疲惫,因为之前要留宿在L市,担心家中新收养的小狗贝贝无人照管,所以早就打电话交陆伶来自己家里住,帮忙照顾小狗。当嘉逸一身疲倦的踏进家门的时候,夜猫子陆伶还兴致勃勃的坐在电脑前十指翻飞聊得如火如荼呢。

“妞儿!你终于知道回来啦!”陆伶听见动静,回头见是嘉逸回来,笑嘻嘻的给她抛个飞吻:“累不累?先去换换衣服,洗个澡吧!我收到你的短信之后特意给你准备好了花瓣浴!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嘉逸凑过去搂住陆伶的脖子:“伶伶,你对我真好,要是没有你在,我该多凄凉呀!”

“去去去!”伶伶佯装不高兴的推开嘉逸:“少拿高帽子扣我!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当人家是朋友,结果什么事都瞒着不说!”

“好啦好啦,下一次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嘉逸被陆伶装模作样的模样逗笑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陆伶点点嘉逸的额头:“你这丫头是不是傻啦?不许有下次!从今以后你给我情路一帆风顺下去!”

“嗯!好!”嘉逸笑着答应,继而看看一旁,从自己进门之后就一直很反常的小狗贝贝:“贝贝怎么了?怎么从我回来就一副很戒备的样子?”

“不会吧?”陆伶回头看看一旁的小狗。

“贝贝!”嘉逸朝小狗走过去,可是她刚刚靠近一些,小狗贝贝就显出紧张和茫然的神情,嗓子里还发出呜呜的警告。

“完蛋了!”陆伶抚额叹息:“傻妞养了条傻狗!才两天不见,竟然把自己主人给忘了!”

“算了,我还是先洗澡去吧!”嘉逸虽然觉得贝贝的反应实在怪异,但是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今天却如此。眼下自己奔波了两天,实在是迫切的需要泡进热水中放松一下。

因为连日来的疲惫,嘉逸几乎要在陆伶为自己准备好的飘着花瓣的热水中睡着,足足泡了一个小时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温暖的水池,换好睡衣走出浴室。

陆伶依旧坐在电脑前面聊天,见嘉逸出来了,麻利的关掉聊天对话框,一屁股坐在嘉逸的对面,饶有兴致的看着嘉逸。

嘉逸被她盯的很不自在,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睛,假装没有留意到陆伶的审视。她低头招呼卧在大门边打瞌睡的小狗贝贝,想搞清楚今天这小家伙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那么戒备。

“贝贝!”她叫着小狗的名字。小狗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立刻从瞌睡中醒过来,它犹豫的转过头看看嘉逸,缓缓的朝她走过来,边走边嗅,经过了小心翼翼的确认之后,贝贝终于恢复了原本的热情,撒着欢儿扑到嘉逸身边,快乐的摇着尾巴。

嘉逸爱怜的抱起贝贝,让它舒服的窝在自己腿上:“你这个小家伙!终于认识我啦!”

陆伶大声的清了清嗓子,嘉逸终于不得不正视她了。

“舍得把注意力从宝贝狗身上挪出来一会儿啦?”陆伶佯装不高兴的瞪嘉逸一眼:“我在这瞪了你这么半天,你居然拿我当雕塑!”

嘉逸看着陆伶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伶伶,你是在和一只小狗争风吃醋吗?”

陆伶被她这么一说,自己也笑开了,两个人笑了半天,笑够了,陆伶再度摆出一副探究的表情,继续看着嘉逸。

这一次嘉逸无论如何没有办法继续装傻了,她无奈的问陆伶:“你不要在那里扮深沉了,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妞儿,你和那个程峰,有问题哦!”陆伶笑的贼兮兮的。

“问题你个头哦!”嘉逸瞪了陆伶一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那天在电话里说的什么鬼话!多亏程峰没听见,他要是听见了,我真是被你害死!”

“我可没和你开玩笑!”陆伶的表情可认真了:“你现在天天和重案组那几个人混在一起,都很熟,为啥只有程峰这么关心你的事情?为啥不是人熊他们谁陪你吃饭?为什么不大家一起出去,而是你们俩单独?这不就是问题了么!”

“那是因为我失恋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干嘛要叫一群人,好像开大会一眼呀,而且程峰也不过是觉得我和他同病相怜,所以才叫我出去而已!”嘉逸辩解道:“伶伶,这都什么年代了,两个人约出去吃顿饭,就算是有问题?”

“没问题,约出去吃饭没问题,”陆伶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嘉逸说服:“可是你别忘了之前某人喝醉了,被人送回来,第二天家里还多了个‘田螺先生’做爱心早餐哦!”

嘉逸无奈的摇摇头,决定不与陆伶纠缠这个问题,她一向有认床的毛病,所以在L市留宿的那一晚休息很不好,现在回到家,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当然更想抱着软绵绵的棉被枕头,美美的睡个好觉。

好不容易打发了八卦心正旺的陆伶,嘉逸躺在自己温暖舒适的床上酝酿睡意。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嘉逸突然又想起睡前陆伶的话,她不由自主的想,程峰对自己不会真的比较有好感吧?

这么一想,嘉逸自己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抬手敲敲自己的脑袋。

刘嘉逸啊刘嘉逸!陆伶闹的疯,你也跟她一起疯!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自恋!你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人家不过是对朋友关照一下,你瞧瞧你,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狠狠的谴责了自己一番,嘉逸终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嘉逸神清气爽的去上班,顺路买了几杯热豆浆,几份早餐。

走到公安局门口,正好看到程峰也走过来,手里也提着早点。

程峰看到嘉逸,看看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笑了:“看来那几个小子今天早上有口福了!”

两个人提着各自买的早餐走进重案组,最先迎上来的就是素有“警犬”之称的安长埔。

“谁买吃的了?”安长埔乐颠颠的凑过来,左右一看:“发达了!发达了!今天双份早餐,峰哥和嘉逸都买了!”

“哎呀!浪费浪费!”马春雷咂着嘴,一边凑过去一边还不忘耍贫嘴:“你们俩太不会过日子啦~~下次两个人商量好,派一个代表买就好了嘛!”

马春雷的玩笑让嘉逸一瞬间红了脸,虽然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却觉得那话听在耳朵里特别的不自在。

程峰早就习惯了马春雷他们几个开玩笑来的口无遮拦,充耳不闻的从嘉逸手里接过早餐袋子和自己买的一起放在桌子上,随手拿过一杯豆浆塞到马春雷手中:“喝你的豆浆去吧,满嘴跑火车!”

五个人围坐在办公桌旁,一边吃早点一边听马春雷给田阳安长埔讲述去L市以及前一天到王凤家去的收获。

“照你们这么说,这个王凤还真是有古怪啊!她到底为什么不想让关轲和我们见面呢?”田阳嘴里嚼着烧饼,脑子还在围着案子转。

“王凤说关轲对狗过敏,在她家里又发现有去年年底出厂的狂犬疫苗,狂犬疫苗的保质期只有6个月,加上盒子被随意丢弃在茶几下面的状态来看,一定不会是近期使用过的。”嘉逸说。

“还有,她有意隐瞒关轲与蒋忠红相识的事实,”安长埔咽下嘴里的豆浆,也插嘴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难道王暖暖对嘉逸说的那个奸情,是真的?”

程峰还来不及说什么,重案组办公室的大门就被砰的一声推开了,随后一个身影快速的冲了进来。

“哥!”一个穿着警服,个子不高的女孩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众人都疑惑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不明白她是来找谁的。

田阳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你跑来干什么?”

“我来和你打声招呼咯!”女孩笑嘻嘻的看着田阳,丝毫不在乎他口气里的不情愿。

“哟?田阳,这是怎么个情况啊?”马春雷又起了玩心,暧昧的对田阳挤眉弄眼。

“就是就是!”安长埔也搭腔:“搞秘密行动啊?”

田阳无可奈何的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一个个的!满脑子桃色思想!什么情况也没有,这个是我妹妹,亲妹妹!”

“大家好!我叫田蜜!”田阳的妹妹倒也不怯场,大大方方的对几个人打了声招呼,看到嘉逸,又好奇的问田阳:“哥,你们组有女警啊?那你干啥骗我说女警不能进重案组!”

“我不是警察,”嘉逸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很可爱,于是也笑眯眯的搭话“:我是被派到这里来工作交流的。”

“我自我介绍一下吧!”安长埔显然对眼前的这个长相很萝莉的小女警很有好感:“我就安长埔,是你哥哥的同事!”

“没错,大好青年,至今未婚!”马春雷凉凉的补充一句,众人立刻笑开了。

田蜜倒没怎么在意阳光男孩一样的安长埔,她的注意力被一旁坐着没吭声的程峰吸引了过去。

“你是程峰?”她瞪大了眼睛,惊喜的问。

“得!又一个小崇拜者!”马春雷笑道。

田阳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大错特错!我这个妹妹,那可是咱峰哥的大粉丝!”

果然,田蜜看到程峰就好像粉丝见到偶像一样。她乐颠颠的跑过去和程峰打招呼:“师兄你好!之前听我老哥说和你一组工作,我羡慕死了!之前我在学校的校友光荣榜上看过你的照片,今天总算见到你本人了!”

“小丫头,来来来,我问问你,”马春雷饶有兴致的对田蜜招招手:“你这个程大师兄有什么值得你崇拜的?”

“当然有啦!”田蜜可不愿意自己的偶像被人质疑,她一鼓腮帮子:“到现在警校射击课的最高纪录都还是程峰师兄的呢!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能够破掉,他是警校上下有名的神枪手,到现在射击课的老师说起他来,都还竖大拇指!他四百米军事障碍那一项的记录,去年才被人勉强扳平,而且校运动会的几项记录也都是他的!”

“哈哈,我服了!”马春雷哈哈大笑:“这丫头还真是咱头儿的头号粉丝,怎么样,丫头,要不要让峰哥给你签个名?”

“可以么?”马春雷的话正中田蜜下怀,她兴奋的眼睛一亮。

“雷子,你就会胡闹!”程峰好笑的叱马春雷一句:“你当我是明星啊?还签名!”

“可不是么,我妹妹没个正经,雷哥你也跟着搅合!”田阳无可奈何的看看马春雷,又回头问自己妹妹:“说吧,小鬼,跑这里来干什么来了?”

“实习啊!”田蜜不喜欢田阳语气里的责怪:“你不要总拿我当小孩好不好!我今天第一天实习,过来和你打声招呼而已,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哥哥!”

“你被分到这里实习了?”田阳一愣:“分到几队?”

“6队!”田蜜伸出手比划给田阳。

“反扒组啊?”马春雷点点头:“还行,小姑娘在那里挺好的!”

“好什么啊!”田阳头疼的看着自己妹妹:“她可是出了名的小迷糊!反扒抓贼我不敢指望她了,别回头抓贼的时候丢了自己的钱包我就阿弥陀佛咯!”

“哥!你怎么那么看不起人呐!”田蜜恼火的抗议。

“好了好了!快点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我们这儿也忙着呢!”田阳开口轰人了。

“好吧,老妈说让我晚上和你一起回家!”田蜜不情愿的往外走。

“行行行!只要我正点下班!”田阳一边答着话一边送田蜜出去。

田蜜临走前还不忘回头跟自己的偶像道别:“我走了,程峰师兄!改天有时间再来向你讨教!”

“田阳,没看出来呀,你小子竟然有个这么有意思的妹妹!”马春雷逗着送走田蜜返身回来的田阳。

“就是!你妹在警校是不是够校花级别的啦?有男朋友没?”安长埔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没男朋友!长埔,你要是能把她追走,尽管出手!”田阳说起自己的妹妹,一副又心疼又头疼的态度。

“你妹妹看起来那么小巧可爱,怎么会想要读警校,还学刑侦的呢?”嘉逸好奇的问。

“别提了!这丫头可是刑侦录取标准里的身高底线,我劝了她那么久,让她换专业,就是不肯!”田阳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原本要考警校,说是崇拜我这个老哥,要和自己哥哥一样,做一名刑警!说的那么深情,结果呢!上警校不到一年就叛变了,说是要成为程峰师兄一样的优秀刑警!”

“啧啧啧!”马春雷煞有介事的晃晃脑袋:“就说峰哥了不得吧!人都毕业那么多年了,魅力依然在荼毒广大师妹!”

“什么荼毒,我那叫青年人的楷模!”程峰笑着说道:“好啦,别光顾着闹啦,咱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峰哥,你是不是就凭借着这副假正经的样子,征服广大女性的?”马春雷开工前依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拿程峰开涮的机会。

“嘉逸!你要提高警惕、提高免疫啊!”田阳对嘉逸挤挤眼:“每天跟在一个少女杀手身边,是对你定力的巨大考验!”

“好啊,那你知不知道哪里有疫苗可以打?我提前预防一下!”嘉逸笑道。

程峰闻言,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嘉逸。

“生活在峰哥的阴影下,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单身啊?!”安长埔长叹一声,拉着田阳的袖子走后门道:“田哥!咱们哥俩平时关系不错吧!拜托你跟你妹妹面前没事就美言我几句,让她知道咱重案组除了峰哥之外,还有一个玉树临风的安长埔!”

“好说好说,雷子,你呢?有这种需要不?”田阳笑哈哈的顺便糗一糗马春雷。

马春雷有点不自在的嘿嘿一笑:“免了!本人正在追求幸福的路上!”

“哟?有情况?”

“八字没一撇呢,等有好消息了,肯定不能瞒着你们!”马春雷爽快的说。

“好啦,你们这几个小子凑在一起,多正经的话题都能被带跑!”程峰笑着打断几个人的玩笑:“刚才雷子把我们三个的收获都说过了,田阳和长埔那边什么情况?”

田阳玩闹归玩闹,真的到了该谈工作的时候也毫不含糊,他翻开随身的记事本:“我按照你的指示,给王强的父母打过电话,老两口证实,蒋忠红确实要王强回家同他们闹过房产的事情,而王凤夫妇也多次在他们面前数落王强的不是,想劝老人立遗嘱将全部遗产都归女儿女婿所有。虽然王强不争气,让他父母很失望,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老人不忍心真的将这个儿子弃之不理,所以迟迟不肯答应王凤的要求,遗嘱的事情更是一拖再拖,始终没有订立。”

“南坪小区那边呢?”程峰对田阳从王强父母那里得到的信息很满意,点点头,又问另外一桩。

“也确认过了!”安长埔说:“我和田哥两个人差点为了这事跑断腿!为了消息的准确性,我们两个拿着关轲户籍上的照片放大了,挨家挨户的去问,蒋忠红所居住的那个单元,隔壁的两个单元,还有蒋忠红家对面的那一栋楼,最后又几个人对关轲有印象,记得看到过他与蒋忠红一同出入。我们也找了之前给我们提供过信息的那个顾大嫂,让她对照片进行了指认,她也确定自己在蒋忠红家中见过关轲,并且看样子两个人关系还不一般。”

“哦,对了,那个顾大嫂还提到一件事,”田阳补充道:“她说蒋忠红原本家里有只小狗,这个咱们都知道了,她说啊,关轲经常出入蒋忠红家的时候,每次关轲去,她就会看到蒋忠红家的狗在楼下徘徊,到后来干脆就被遗弃了。”

“很好!”程峰赞赏的点点头:“干的不错!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确定,关轲与蒋忠红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仅仅是王暖暖的个人猜测了!”

“是啊,现在只差把关轲叫来,亲自问一问了!”田阳摩拳擦掌:“这个人说不定就是真凶!”

“你怎么知道?”马春雷问。

“刑警的直觉!”田阳故意摆出一个很有型的姿势,惹得嘉逸笑了出来。

“给关轲打电话。”程峰看看手表,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咧!”安长埔答应一声,拉过电话机,拨号。

“你们有关轲的联系方式?”嘉逸很惊讶。

“昨天峰哥交代我们俩,要我们向王强的父母问出来的。”田阳回答她的疑问。

“咱们如果一直通过王凤间接的去联络关轲,难度比较大。”程峰告诉嘉逸自己的意图:“既然王凤有意想要避免我们与关轲的接触,那么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绕过王凤,直接与关轲取得联络。”

嘉逸了然的点点头,心中很佩服程峰办案时的缜密心思。

“头儿,联系到关轲了!”安长埔挂断电话:“他好像还睡着呢,接电话的时候声音模模糊糊的,我让他马上过来。”

过了大约1个小时,关轲终于到了。

关轲身高大约1米75左右,身材虽然不是很壮硕,但比起王强那种软脚虾显然要强壮很多,他脸膛发红,一双眼睛鼓鼓的凸出来,眼珠偏黄,看人的时候眼神很凶悍。

“你们找我?”进门之后关轲问。

他的声音很大,口气听起来有点狂妄的味道,不过嘉逸并不感到奇怪,一个在家里为所欲为、横行霸道的男人,自然很容易把在家里养成的坏习惯坏脾气带到外面去。

“关轲是吧?”程峰站起身来迎上去。

“我是,你找我?”关轲口气有些不耐烦。

“王凤有没有通知你今天来警察局接受问讯?”

“她上哪告诉我去!”关轲嗤笑:“我昨晚打麻将打了个通宵,今天回家睡觉的时候她已经上班走了!你们有啥快点问,问完我回家睡觉去!”

程峰对马春雷使了个眼色:“带他先过去。”

马春雷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走过去拉起关轲的胳膊:“走吧,跟我来!”

不一会儿,马春雷回来了:“好了,我把他带过去等着了。”

“那我们现在过去?”嘉逸连忙站起身来。

“不急,”程峰示意她稍安勿躁:“稍微等一下。”

这一个稍微等一下,等到嘉逸跟着程峰马春雷去见关轲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而与关轲进行问讯的地点,则是审讯室。

如同程峰预料的一样,他们一进审讯室的门,就听见关轲愤怒的吼叫:“你们什么意思?把我一个人放在这个鬼地方想干什么?!你们找我来到底想干啥?!”

在过来之前,程峰已经对嘉逸说过自己的意图。他认为关轲的性格决定了他是一个心够狠、心够硬的人,先不说他本来就与蒋忠红关系不同寻常,是这个案子的重要相关人员,假如他真的是凶手,也绝对不是一个容易认罪的角色,所以怎样在心理上先给他带来震慑,让他感到恐慌,这很重要。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容易的从他口中获得真实信息,毕竟关轲说王凤没有同他说过什么,并不代表这夫妻俩真的没有进行过串通。而刚刚关轲说他通宵打麻将,没有睡过觉,这让程峰想到了关他自己进审讯室的办法,这样的环境本身就让人感到压抑和紧张,而对一个缺乏睡眠的人就更加的事半功倍。

“关轲,我问你,蒋忠红这个人你认识吗?”程峰不理会关轲愤怒的质问,镇定的坐在他的对面。

关轲一愣,点了点头,随即又指着嘉逸,鄙夷的问:“这个娘们儿是干什么的?”显然,他对于女性有着不平等的看法。

“与你无关!好好回答问题!”马春雷板着脸。

“你和蒋忠红什么关系?”程峰问。

“就一般关系。”关轲回答。

“那就是有关系啦?”程峰和他玩起文字游戏。

关轲倒也不避讳,他皮笑肉不笑的反问程峰:“怎么?男女关系现在也犯法?那你先去抓我大舅子!他先和蒋忠红搞上的!”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蒋忠红?”

“什么时候?”关轲皱了皱眉:“从王强跟孟美娟闹离婚那会儿,就认识了!”

“你和蒋忠红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关系的?”

“很长时间啦!”关轲对于自己的出轨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和自责:“从王强那个窝囊废迟迟拿不到离婚手续,小红就开始嫌弃他了,我俩也就那会儿开始的,怎么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蒋忠红是什么时候?”程峰不理他的反问,继续自己的问题。

“今年2月下旬吧,”关轲想了想:“从那以后就没见过了。”

“为什么从那以后没见过面?”程峰尖锐的看着关轲:“改邪归正了?”

“后来找不到她了,她不给我打电话,我去她家也没人开门,所以就算了呗!”关轲开始不耐烦了:“你们到底要问啥?”

“你知道蒋忠红已经被害了么?”程峰问。

“知道,你们不是早就把我老婆、我岳父岳母还有我那个大舅子都问了个遍么!”关轲不乐意的撇撇嘴。

“你对蒋忠红家熟悉么?”程峰突然话头一转。

“还行,你什么意思?”关轲有点愣。

“蒋忠红家原来养狗吧?”

“是有条狗,但是后来被她扔了。”

“为什么遗弃?”

“因为我对狗过敏啊!”关轲打着呵欠,对警察把自己叫来却始终问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而感到不耐烦:“而且那死狗还咬了我一次!”

“据我们所知,每次你去蒋家,蒋忠红都会把狗撵出去?”

“连这个你们都知道!”关轲很吃惊:“是啊,但是有一次小红的儿子中途回来了,狗就跟着跑回来,结果就把我给咬了一口,之后小红就把那畜生给轰走了。你们叫我来,就为了问这些破事儿?”

“蒋忠红怂恿王强,向他父母要求全部房产和钱款的继承权,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关轲迟疑了,他狐疑的看着程峰。

“你和王凤也在争你岳父母的遗产继承权吧?”程峰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

关轲这时候有些慌神了:“你们什么意思啊?你们什么意思!”

“关轲,你是蒋忠红遇害后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并且你有充分的杀人动机,所以,我们要拘捕你。”程峰冷冷的说。

关轲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额头也浮出了涔涔冷汗,他喘着粗气,半晌才对程峰说:“我没杀人,我也不会杀小红!我可以证明!”

办公室里头,田阳和安长埔正等着程峰对他们下达进一步的工作指示呢,大约在开始对关轲的问话四十多分钟之后,马春雷出来了,对他们两个交代,要他们打电话给徐大友,对一些信息进行核实,然后便又返回到审讯室去。

按照马春雷的吩咐,安长埔立刻打通了徐大友的电话。

“喂?”徐大友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是徐大友么?”

“对,你谁?”

“我是C市公安局重案组的,找你核实一些情况!”安长埔说明意图。

徐大友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变得有些戒备:“问什么?”

“关轲你认识吗?”

“不认识!”徐大友很快的答道。

安长埔对他的态度感到反感,语气也强硬了起来:“徐大友,注意你的态度!你不合作的结果只能是给自己找麻烦!”

徐大友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天,就在安长埔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他的时候,终于再次开口了:“我认识他。”

“那你知道他与蒋忠红的关系么?”

“那怎么可能不知道!”徐大友语气不善:“还不就是那娘们儿甩了王强之后又找的姘头!”

“你和关轲有过接触吧?”安长埔切入主题:“你们之间发生过肢体冲突,是不是有这回事?”

“没有。”徐大友回答的很干脆。

“没有?”安长埔心里清楚这个老油条又因为什么原因开始耍赖了:“那你从2月份之后为什么再没向蒋忠红索要过生活费?”

“那、那是因为,因为有王强那个冤大头肯给我钱,我干啥还要去跟蒋忠红要!”徐大友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慌乱的味道。

“徐大友,说谎话的时候会口急是吧?”安长埔戳穿徐大友的掩饰:“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实话,不然我们警方有理由怀疑你与蒋忠红的遇害有重大关系,你别忘了你是有案底的人,而且和蒋忠红之间的矛盾,这些可对你很不利!”

徐大友不吭声了,安长埔也不催促,等着他自己开口。

过了大约半分钟,徐大友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说就说!豁出去了,反正丢脸不会要人命!牢我坐够了,不想再进去!”

“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安长埔准备好做笔录。

“是,我和关轲打过架,还不止一次。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没钱花了就找蒋忠红要的,谁让她当初坑了我,所以她欠我的,而且她也怕我,不敢不给。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听我儿子说,蒋忠红要和王强分手,我也没在意,反正她不跟这个也得去傍那个,到时候我还是有钱过生活,就得了。谁知道,等到王强见她有心分手,不肯回头,断了我疗养院的费用,蒋忠红就对我不闻不问了,我眼看着没有人继续付钱我就得无家可归,就跑去C市里找蒋忠红算账,提醒提醒她我的厉害,去了才知道,她傍上了王强的妹夫关轲。”

“关轲不肯替你付钱,所以你们冲突了?”

“哪有那么简单!”徐大友哼了一声:“关轲他哪有钱帮蒋忠红养我!他自己还没脱贫呢!但是他是个横角色,我估摸着蒋忠红就是看中关轲的狠劲儿,所以才找他的,不然就他那穷样,蒋忠红那女人会和他好!”

“说重点!”安长埔没空听徐大友发表对于蒋忠红选择关轲的原因分析,他关心的是结果。

“我去找蒋忠红要钱,结果她有人撑腰了,就翻脸不给钱,我去闹了几次,和那个关轲打了两回架,要不是我一条腿不方便,我绝对不会打输他!”

安长埔心里暗笑,这个徐大友还真是死要面子,怕了关轲还不肯承认,偏要找一堆理由:“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徐大友没好气的说:“那个关轲警告我不可以再骚扰蒋忠红,我没有办法,只好叫我儿子和我一起去骗王强那个傻蛋,让他继续给钱呗!”

“从那以后你就没接触过蒋忠红?”

“我难道会自己跑去找打?”徐大友大声反问:“那个关轲就像蒋忠红的狗一样,随叫随到,我哪还敢去找她的麻烦!”

挂断电话,安长埔立刻把结果报告给审讯室内的程峰。

“你看你看!我没说谎吧!”关轲听到安长埔从徐大友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那好,你在笔录上签个字吧!”程峰把笔和笔录递到关轲面前。

关轲伸出左手接过来,迅速的签好字:“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么?”

“对不起,不能。”程峰一句话浇熄了关轲的希望。

“为什么?”关轲慌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不是查过了,我没说谎!为什么还不让我走?”

“关轲,你听好,”程峰不理会关轲的抓狂,脸上依旧是深沉镇定的表情:“你的话虽然不假,但是并不能够证明你的清白,整个案子里头,你的作案动机和嫌疑都是最大的,所以我们必须对你进行刑拘。”

办妥拘留关轲的相关手续,五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讨论起案情。

“我觉得,真凶一定就是关轲!”田阳笃定的说:“他的嫌疑比起其他人来说都更大,至少我们知道他是可以确定的最后一个见过蒋忠红的人!而且他对蒋忠红做了那么多,最后换来蒋忠红恩将仇报,加上原本的家庭暴力底子,一怒之下愤然杀害蒋忠红,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可是,关轲是个左撇子!”马春雷的观点不同:“今天他签笔录的时候都是用左手的,行为习惯也是左撇子,而蒋忠红的尸检结果,她后脑被击打的位置和角度还有着力点,都是右侧发力的结果,这样一来,关轲这个左撇子不是说不通么?”

“那可未必!他是左撇子,不代表他的右手是废的,如果他存心想要混淆警方视线,故意用右手来袭击蒋忠红,也不是不可能的呀!”田阳坚持自己的观点。

嘉逸一脸深思,程峰看看她,问:“你呢,嘉逸?你怎么看?”

被程峰的问话唤回心神,嘉逸开口说出自己的疑问:“虽然关轲的嫌疑和动机都显得毕竟有说服力,但是我始终想不通他杀死蒋忠红之后,将她碎脸的这一举动会有什么意义。以他的出发点,如果真的先田阳说的那样因为蒋忠红背信弃义,那杀就杀了,为什么要碎脸?”

“没错,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一件事,”程峰点点头,他与嘉逸怀着同样的疑问:“任何现象背后,必然有原因存在,凶手采用这样的方式作案,不可能只是无意识的行为,一定有自己的目的。问题就在于,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一个男性死者,破坏死者的容貌比较大的可能是想要借此隐瞒死者身份,但是本案中,死者就在自己家中遇害,且性别为女性,”程峰沉思:“那么就如同嘉逸最初就提到的观点一样,凶手这么做,泄愤的成分比较大。并且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凶手在将蒋忠红杀死并让其赤身裸体之后,依然会感到无法平息愤怒,不得不靠毁掉死者的脸来达到目的?”

“要是这么说的话,”安长埔皱起眉头,转着手中的圆珠笔:“能够对蒋忠红这张脸有那么深怨恨的,首当其冲就是孟美娟母女俩咯!因为蒋忠红的勾引让王强背叛了家庭!”

“可是王强与蒋忠红的关系,在她遇害前就已经陷入僵局,这样的情况下,孟美娟母女俩还有必要对蒋忠红痛下杀手么?”嘉逸不觉得安长埔的假设能够成立:“我倒觉得徐氏父子不能忽视,毕竟他们与关轲王凤夫妇一样,因为蒋忠红的小算盘断了财路!”

“王强呢?你们怎么把这么关键的人给扔了!”马春雷提醒大伙别忘了这么一号关键人物:“他在这件事里因为蒋忠红而带来的损失也不小哇!家没了,妻子女儿怨恨他,钱都被蒋忠红花去了,结果蒋忠红不但不跟他结婚,还勾搭了自己的妹夫!他再窝囊再懦弱,也还是个男人吧,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气,所以对蒋忠红因爱生恨,也可能吧?”

“我还是觉得关轲的嫌疑更大!”田阳对自己的看法非常执着。

“这点我同意田阳,”程峰点了点头:“毕竟关轲身上的疑点更多一些,他对狗过敏,蒋忠红遗弃狗的时间,他自己承认被狗咬过,而他的家中又发现有狂犬疫苗。还有他多年以来对王凤家庭暴力,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是有暴力倾向的,而他家的经济状况,加上与蒋忠红的利益冲突,也不能忽视。毕竟如果蒋忠红后期鼓动王强逼迫老人立遗嘱的话,说明她又有心与王强重修旧好,这样也等于是对关轲的背叛。”

叩叩叩。

一个同事敲敲门走了进来,带来了检验科的DNA化验报告。

程峰看完报告,挑起眉,什么也没说,将手中的报告递给其他几人传阅。

待到每个人都看过报告之后,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古怪。

嘉逸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附在程峰耳旁小声说了几句话,程峰点点头。

“你们两个!”马春雷抗议了:“不许说悄悄话!不许藏私!不许吊人胃口!”

“是啊,头儿,现在检验结果是这样,你有什么看法?”田阳也很好奇。

“这个嘛,”程峰高深的一笑:“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程峰叫上田阳,加上嘉逸三个人直奔王凤的单位。

王凤对于突然到来的警察感到很惊讶,同时也很不愉快。

“你们又来干什么?你们这是打扰我的正常工作!”王凤不高兴的抱怨:“我不是已经和你们谈过了么?你们还有什么事?我先说清楚啊,如果你们找不到我家小关,不要来问我要人!我还找不到他呢!”

“王凤,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今天不是来找你联络关轲的,我们有一些情况需要与你核实一下。”

“核实?核实什么?”王凤不解。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只有王凤自己,程峰便决定就在这里与她进行问话。

“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和关轲的婚姻情况。”他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听到这话,王凤立刻抵触的盯着程峰,似乎觉得对方的问题是一种冒犯:“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办蒋忠红的案子么?我们两口子的婚姻情况,关你们什么事?”

“王凤,我们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问与本案无关的事情,所以请你态度合作一点。”程峰不理她的抵触:“你和关轲结婚多少年了?”

“二十多年了!”王凤拗不过程峰的强势,气鼓鼓的回答。

“你们平时感情怎么样?”

“哎,我说!”王凤对于警察一个劲追问自己的婚姻情况感到顶顶反感:“你到底是当警察的还是婚姻顾问?!”

程峰并不答话,只是安静又执着的等待王凤回答自己的问题。

等了半天,王凤拗不过程峰,虽然脸色不善,但还是选择了回答:“我俩感情挺好!”

“关轲平时有家庭暴力的毛病吧?”程峰看着王凤。

王凤因为程峰的问题而涨红了脸色,她不满的拧起眉毛瞪着程峰,嗓门也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更加高亢:“你什么意思啊?我们两口子到底哪里惹到你们警察啦?你凭什么说我们家小关有家庭暴力的毛病!”

“你的意思是关轲没有对你使用过家庭暴力?”程峰没有被王凤的大呼小叫吓到。

“没有!”王凤嘴硬。

程峰笑了笑,翻开笔录递到王凤面前:“你的父母和邻居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凤不吭声了,但依旧是气呼呼的样子。

“为什么要隐瞒?”

“你说呢?哪个女的爱告诉别人自己在家里挨打受骂的呀?!”王凤对于自己的隐瞒理直气壮。

“关轲近几年对你使用家庭暴力的次数多吗?”嘉逸开口问,用一种同为女人而体谅对方处境的口气。

经常被丈夫殴打虽然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但是有人同情自己体谅自己,王凤还是因此而略微收敛起敌意。

“还好,比前些年好多了。”她讷讷的说。

“这么多年你都是默默忍着么?有没有想过去妇联寻求保护?”嘉逸问。

“开玩笑!我要是去妇联告状,那还不得离婚!”王凤觉得嘉逸的话很可笑。

嘉逸确实有点理解不了王凤的想法了,一个女人在常年被丈夫打骂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死守着婚姻。

“你觉得离婚不会比经常挨打受骂来的好么?至少可以有机会开始新的生活,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嘉逸问。

王凤摇摇头:“我不在乎,就算离了婚,能找一个不打我不骂我的人在一起生活,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不是关轲对我来说就一文不值!”

“你很爱你老公?”

“那当然!”说起自己对老公的爱,王凤的脸上不自觉的显露出异样的光彩:“如果不是喜欢他,我当初也不会不顾父母的反对,坚决要和他在一起!要不是喜欢他,我也不会这么多年就这么咬牙挺过来!现在最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们俩都越来越老,我也没啥别的想法,就想这么和他过下去!”

“关轲近几年行为上有所改观?”

“是啊,”王凤毫不犹豫的点头:“人嘛,年纪越大越明白家庭的重要性。”

“关轲昨天晚上彻夜未归吧?”程峰又一次戳到了王凤的软肋:“他夜不归宿的次数频繁么?”

王凤尴尬的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来掩饰,但是不知是不是怕了程峰的消息灵通程度,最终还是放弃了。她垮下肩膀,点点头:“是,昨晚他没回来,跟同事打麻将去了。他有时候会出去跟人家打牌,我不干涉。”

“关轲的作风怎么样?”程峰的问题步步紧逼。

“我都说了,他和蒋忠红没有瓜葛!”王凤恼羞成怒道:“你绕来绕去,不就是想骗我说他们有什么嘛?我告诉你,你不可能如愿!我丈夫和蒋忠红之间一清二白,他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你这是在替关轲遮掩么?”程峰问。

“遮掩?我有什么好遮掩的?难道你们想听他们有一腿,我就得编瞎话说他们有一腿?”王凤还是一副十分不爽的样子。

“王凤,你的瞎话编的已经很多了,”程峰亮出底牌:“关轲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他与蒋忠红的关系,你为什么还要替他掩饰?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王凤的脸色因为程峰的话而变得灰白:“我丈夫见过你们了?他现在在哪儿?”

“关轲因为嫌疑重大,已经被我们刑事拘留,”程峰亮出拘留证:“你暂时不能见他!”

“拘留?”王凤慌了:“为什么要拘留他?他又没犯法!你们抓他干什么!你们不要乱冤枉好人!”

“我们现在只是因为关轲嫌疑很大,所以将他暂时拘留,并没有认定他就是犯罪人。”

“你们凭什么认为他嫌疑大?”王凤怒气冲冲的质问程峰。

“王凤,有一件事你要清楚,你对信息的隐瞒,加重了你丈夫关轲的嫌疑。”程峰说。

王凤眼神变得有些慌乱:“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听我说,警察同志!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爱面子!真的就是因为爱面子!哪个女的愿意承认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好上了呀!我们家小关真的没有杀人!”

“我们办案也不是单纯因为这一个原因,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无辜的人。”

程峰的话并没有让王凤好过一些,她已经完全陷入了对丈夫的担心和自责之中,整个人显得慌乱又哀伤。

“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把嘉逸和程峰都吓了一跳。

嘉逸拿出面巾纸递给王凤,让她擦眼泪,而王凤接过纸巾却并没有去整理仪容,而是一味的哭嚎着。

“都是我造的孽!现在遭了报应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昏天暗地:“人家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啊!我当初鼓动我哥和他老婆离婚!是我鼓动他们离婚的!现在报应落到自己头上了!我老公清清白白的!现在被抓了进去!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活啊!小关啊,我对不起你啊!是我害了你!”

“王凤,请你冷静一点!”程峰对于王凤的哭闹有些头痛:“我们说过,拘捕关轲不仅仅因为你之前的隐瞒,还有其他的原因。”

“那你说,什么原因?”王凤停住哭嚎,抹着眼泪问程峰。

“对不起,这是警方的事情,不方便透露!”程峰立刻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那你们什么时候放了他?”王凤追问:“如果你们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凶手,什么时候能放了他?”

“三天。”

“那就是说,三天之内如果你们没有办法确定我丈夫是凶手,你们就得放了他?”王凤不放心的确认。

“没错,”程峰点点头:“就是这样。”

事已如此,王凤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抹抹眼泪,起身想要去整理一下妆容。

王凤可能是之前哭得太凶,这会儿站起身来的动作又有点急,一时间觉得有点眩晕,身子打了个谎,嘉逸连忙热心的过去扶她,把她送到门口,还殷切的伸手去替王凤拉开门。

嘉逸不是一个高个子的女孩儿,王凤的体型又偏矮胖,嘉逸一手扶着王凤的胳膊,另一只手勉强的绕过王凤脑顶,试图帮她打开门,尽管她很努力的抬高手臂,还是刮蹭到王凤的头,让王凤感到吃痛。

“你勾着我头发了!”王凤恼火的回头狠狠瞪视嘉逸,原本就因为丈夫被拘捕而憋着的一肚子火气,这下子可有了发泄的途径:“你做事怎么那么毛手毛脚的!是不是看我丈夫被抓起来了,一个女人家好欺负啊!”

“哎哎哎!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一旁的马春雷不乐意了:“就算她勾着你头发什么的,她是故意的么?她还不是为了帮你开门么!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我不讲理!”王凤被马春雷惹火,当场撒起泼来:“我不讲理还是你们不讲理!无缘无故冤枉我老公,把他当杀人犯抓起来!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她弄疼了我,我还不许哎呦一声了?!你们别欺人太甚啊!”

“你那也叫哎呦一声?!”马春雷的火气也被王凤勾了出来,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程峰暗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弄疼你了吧?”嘉逸忙微笑着赔不是。

“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也希望你能够信任我们!”程峰走过去拉开房门:“你请回吧,如果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们联系!”

王凤狠狠的瞪了程峰一眼,一扭身,气鼓鼓的离开了。

“刚才她没吓着你吧?”马春雷问嘉逸。

嘉逸不以为意的笑笑:“没有,我哪有那么不济!”

程峰用眼光向嘉逸发出无声的询问,嘉逸回他神秘的一笑。

“头儿,咱这个案子……”马春雷问。

“不出意外,三天之内,就会揭晓!”程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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