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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邱吉尔法官就座后,将袍子拉好,俯视法庭中的人说:“加州政府控告凯瑟琳·艾利思一案开庭。罪名是以致命的武器意图杀人。两造都准备好了吗?”

地区检察官汉密顿·伯格站起来说:“庭上,我方已准备好。但有一点我要先说明,庭上应该也很清楚,所谓谋杀是指事先预谋或因其他重大犯行,而非法夺取他人性命,致受害人于事发后一年零一天之内死亡。我在此简述这项法律,目的是要说明我们的立场,亦即对被告提起告诉,因而有本次调查庭的召开。但在本案进行过程中,苏菲亚·艾伍德如因受被告创伤而致死,我方将撤销告诉,迳以谋杀罪起诉,交由大陪审团审判。因此我们必须确保被告在审讯过程中的安全。”

“为什么不等到艾伍德病情确定再起诉?”法官问。

伯格说:“原因是我们要确保若干证据。因此希望能将被告加以拘禁,不受人身保护令的影响。”

“嗯,”法官说。“被告是否也已准备好了?”

“被告已准备好。”梅森说。

“好,请开始。”法官说。

“庭上,”伯格说。“前面已说过,我们希望能确保本案的若干证据,因此我们要传唤一些证人来详细询问。本案其他部分,我方愿遵照法律所规定,我们只需证明犯罪的事实,以及被告确与该犯罪事实相关即可。”

法官说:“本法院也不是刚成立的。地区检察官,你的立场我很了解。提出你的证据吧。”

“传唤史都华,白仕利。”伯格说。

白仕利走上前,举起右手宣誓,然后就证人席。

“你的名字是史都华·白仕利吗?”伯格问。

“是。”

“你与苏菲亚·艾伍德认识一段时间了吗?”

“嗯……是。”

“本月四日你见过她吗?”

“见过。”

“在哪里见到的?”

“第一次是我去她家作客。她邀我去吃饭。”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情况有点混乱,艾伍德太太说她被偷了一百元,闹了一会儿,而被告有偷窃的嫌疑。”

“当时你怎么做?”

“我有个朋友是魔法佐敦公司的私家侦探,名叫立尉陵·佐敦。我向艾伍德太太建议叫佐敦来。”

“后来你叫他来了吗?”

“是,当然,这是经过艾伍德太太同意的。”

“后来发生什么事?”

“佐敦先生问被告,可不可以取她的指纹去比对。”

“被告同意了吗?”

“她不但拒绝,还打电话给佩利·梅森。梅森来了以后,指示被告……”

“异议。”梅森说。

“异议有效。”

伯格只好换一个角度。“艾伍德被送去医院后,你有没有再回到她家?”

“有,我可以肯定……”

“异议,”梅森插嘴说。“证人不能以他的推测作证。”

“异议成立。”

伯格说:“好,你因某种不明理由又回去艾伍德家。你回去后发生什么事?”

“我谨慎地只用一支笔型的小手电筒,同时把灯光压低在地板上。我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走上二楼。我感觉……”

“庭上,我们对证人的感觉没兴趣。”梅森说。

“请直述事实。”法官说。

白仕利继续说:“我悄无声息地走到二楼。我听到有人移动的声音。”

“你怎么做?”

“我悄悄地静立不动。”

“你除了听到有人移动的声音以外,还有别的声音吗?”

“有一种很奇特的刷刷声。”

“是低声说话的声音吗?”

“我想不是,是一种很奇怪的刷刷声。”

“你当时并不知道,被告的律师佩利·梅森和他的手下保罗·德瑞克在被告以前住的房间里吗?”

“不知道。”

“然后发生什么事?”

“我不小心狠狠地撞了一下,我……我吓了一大跳,一时紧张又害怕,便赶快跑,然后……我是说,我从后门楼梯上来时撞到了楼梯,转身便向前面的楼梯跑,这时梅森突然跑出来向我攻击。”

“就只他一个人吗?”

“不,那个侦探德瑞克和他联手。他们把我完全制服以后,德瑞克便跑去打电话报警。”

“辩方质询。”伯格对梅森说。

“你到艾伍德家时,”梅森为了强化他的问题,站起来走向证人席。“你有没有带着武器?”

“我带了一把点三八手枪。”

“你有持枪执照吗?”

“没有。”

“明知是违法的,你为什么要带?”

“因为我认为我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

“我不知道。”

“不管你碰上谁,你都准备开枪射杀吗?”

“我准备保卫我的生命。”

“你认为你的生命有危险吗?”

“是。”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因为苏菲亚·艾伍德的前车之监。”

“你知道苏菲亚·艾伍德为什么被攻击吗?”

“我很清楚。”

“你认为都是因为失窃一百元而引起的吗?”

“坦白说,不是的。”

“等等,等等,”伯格说。“这样问不合理。我没有提出异议,但辩护律师是在询问证人的意见。刚刚梅森先生自己说得很清楚,我们想知道的不是证人的推测,而是事实,请直述事实。”

“好,”梅森说。“白仕利先生,当苏菲亚·艾伍德声称有人从她橱柜的帽盒里偷走一百元时,你在场吗?”

“在。”

“你是否曾指出被告可能有偷窃的嫌疑?”

“没有。我只是问了一些较深入的问题。”

“何谓深入的问题?”

“我问艾伍德太太,谁到过她家,谁能进她的房间,谁知道她的房间里有很多空的帽盒。”

“很多空的帽盒?”梅森问。

“是的。”

“几个?”

“我怎么知道?她说她把钱放在一个空帽盒里。”

“可是你刚刚说有很多个。”

“我大概是这么说的吧。”

“你原先就知道有很多帽盒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说一个帽盒……”

“但你明明说有很多个。”

“就算我是说很多个吧。”

“所以你在问那些深入的问题时,你提到很多帽盒,是吗?”

“好,我承认我是说很多个。”

“艾伍德太太也没有纠正你说只有一个吗?”

“没有。当时情况很混乱,她一心只想到……”

“停一停,”梅森打断他说。“我们不想知道你的推测,当然也不想知道你对艾伍德太太想法的推测。我要知道的是,你用什么问题来左右艾伍德太太的想法,让她以为钱是被告偷的。”

“我没有左右她的想法。”

“你可能不是用语言,而是用行动来左右。你只问到谁进过那个房间,对于你自己的嫌疑却完全没有提到。”

“当然不是我偷的!”

“为什么当然不是?”

“我做生意名声很好,又是他们家的朋友,当然没有嫌疑……至少我自认没有嫌疑。”

“但你有没有想到,被告是近亲,应该也没有嫌疑呀?”

“我只是提出一些疑问而已。”

“也就是你所谓的深入的问题吗?”

“你要这么说也无妨。”

“你最后一次到艾伍德家时,身上是否带着手枪?”

“是。”

“为什么要带?”

“以备必要时可以自卫。”

“你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好好,我知道。”

“你擅自闯入艾伍德家吧?”

“我没有闯入……我只是在门锁上面动了点手脚。”

“法律上这就是擅闯民宅了。”

“就算是吧,”白仕利怒道。“你去和我的地区检察官朋友谈好了。这些我都向他提过,他很了解。”

“换句话说,你因为出庭作证,而得以免除刑责,是吗?”

“我们可不是讨价还价。地区检察官认为我的用意绝对是清白的。”

“你自己有一张百元钞吗?”

“这违法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拥有这张百元钞的?”

“我不知道。”

“你想想看。”

“我记不得了。”

“那显示你的记忆力不太好。”梅森说。“因为我可以依法证明你到银行去提领一百元……”

“好吧,好吧,我是有一张一百元。那是我的钱,我若想要,当然可以随时到银行去提领。”

“好,我再问你,你是否带着这张一百元到艾伍德家,试图将这一百元放在被告的房间,如此一来,一旦警方在你的鼓动下,仔细去搜索被告的房间时,便会在床垫下或什么地方发现一百元,届时便可显示被告有罪,是不是?”

“当然不是。”

“事实胜于雄辩。”梅森说。“那天你蹑手蹑足地准备走进被告的房间去放一百元,不小心踢翻冷饮机,发出砰然巨响,这时你发现屋子里还有人。你妄想逃跑,没想到却撞到保罗·德瑞克和我。”

“你胡说,我没有踢倒冷饮机,”白仕利说。“一定是你和德瑞克踢倒的。我听到砰的一声,吓一跳,才开始向楼梯跑去的。”

“你仍然否认要放一百元到被告房间吗?”

“我否认。”

“没有其他问题了。”梅森不屑地说完,转身回座。

白仕利也准备离开证人席。

这时邱吉尔法官用铅笔敲敲桌子说:“白仕利先生,等一下,我想请问几个问题。你知道被告被控从一个帽盒里偷走一百元吗?”

“是的。”

“然后你到银行去提领一张百元钞,之后又在三更半夜到艾伍德家,自己开锁进去,是吗?”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而你要本庭相信,你的用意完全是清白的?”

“是的,庭上。一点也不错。”

“我不相信,”邱吉尔法官说。“我认为你没有说实话。我认为你带着那一百元,另有不良的用意。”

邱吉尔法官严厉地望着地区检察官说:“地区检察官,这是你的证人。本庭要告诉你,我不相信他的证词。”

“他的证词有多少值得采信,当然要由庭上公断。”伯格说。

“依我看都不值得采信,本庭认为被告的窃盗罪名是被构陷的。我看本案极可能是诬陷的。”

“但庭上,我们还有其他证据。我们可以证明被告在深夜偷偷回去艾伍德家,而且时间正好是苏菲亚·艾伍德被袭击时。另外我们可以证明原来装钱的帽盒上有被告的指纹。种种旁证强烈显示被告窃盗,并攻击原告,意图掩饰罪行。”

“如果她在傍晚偷走钱,”邱吉尔法官说。“为什么又要回去袭击艾伍德?”

“我方的确尚未能确定被告的动机。”伯格说。

邱吉尔法官靠在椅背上,神情冷冷的,似乎一切已毋须再说。

伯格犹豫了一会儿,心里似乎在挣扎着应不应该再为白仕利辩护,最后终于决定放弃。“白仕利先生,”他说。“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这时白仕利突然说:“罢了罢了!我把真相说出来好了。我到艾伍德家是为了帮助被告,不是要害她。”

梅森疾转向白仕利,说:“你要怎么帮她?”

“我那一百元不是要放在被告房间,而是要放在苏菲亚的橱柜。我们知道那个帽盒从架子上掉下来,我打算建议警方再仔细检查一遍橱柜,就说可能是老鼠或什么东西弄翻盒子,结果一百元飞到柜子后面……譬如说掉到衣服后面或鞋子里面。我想警方已搜过被告的房间,但可能还没仔细检查过柜子。一旦他们在柜子里看到这一百元,一定会以为就是原来的一百元飞出来的,这样窃盗罪既无法成立,被告的名声也得以保全。”

梅森深深地凝视着白仕利,说:“你为什么这么急于保全被告的名声,甚至愿意自己出一百元,来刻意假造这个证据呢?”

白仕利说:“我有个人的理由。但我知道,如果被告的罪名获得澄清,而一百元仍然没找到,那嫌疑最大的就会变成我。这么一来,会影响我原有的一些计划。这就是全盘的真相了。”

梅森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几秒钟,最后简短地说:“没有问题了。”

邱吉尔法官说:“等一下,我要请问证人,先前为什么不说出真相?”

“因为我不愿意承认,我准备将一百元放到橱柜里。”

“你知道你作证以前宣过誓吗?”

“知道。”

“但你却隐藏真相,你说你不记得什么时候有那一百元,你想让我们以为你是凑巧带有一百元的,而且还隐瞒你到艾伍德家的动机。”

“就算我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白仕利说。“但你不能说我故意诬陷被告,我只是想帮她脱离困境。”

“你并没有把这些话告诉地区检察官。”

“当然没有。”

邱吉尔法官说:“这件案子很诡异,许多方面我都无法苟同。我不想预下判断,在没有听取证据以前,也不想骤下断言。但我们显然看到一位高雅的女士,在很可疑的情况下被控窃盗。好,证人可以退下了。地区检察官,你可以传唤下一位证人。不过,我要提醒你,本案起诉的时机可能太不成熟了。”

“梅森先生并未解释他为何在艾伍德家,至少我并不满意,”伯格说。“庭上既然谈到可疑的情况……”

邱吉尔法官打断说:“我不想知道梅森先生的动机是什么。现在的情况是,检方的证人承认隐瞒事实,他自己编了一套完全不同的说词,而在交互质询的压力下,才不得不承认说他在深夜偷偷跑进艾伍德家竟是为了破坏本案的证据。我们现在开的虽然是调查庭,但本庭自当尽力维持公正。当然,这不是审判庭,但地区检察官,本庭也不是昨天才成立的,我们都看得出来,本案的诸多背景都很可疑。”

伯格说:“既是如此,我要请求庭上休庭,待明天早上再继续。届时我可蒐集更多证据,以决定是否要继续本案,或先撤销,等苏菲亚·艾伍德的伤势确定,再起诉被告,交由大陪审团审判。”

“被告方面有异议吗?”邱吉尔法官问。

“没有。”梅森说。

“好,明天早上十点再开庭。如果本案要继续下去的话,我建议你们在休庭期间多做一些调查工作。”

邱吉尔法官说完便退席。

伯格与梅森未交一言,各自走出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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