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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扭曲了的线索

第四节

一站立在轻井泽的火车站钱,周围的—切景致使立刻让人连想到在电影中所看到的阿拉斯加的矿山镇。街道十分地宽阔,从流动的雾气缝中,看到了围在木棚栏中的房子。比起房屋和居民的人数,举目所及之处是更多的山和茂密的树木。

进入轻井泽的街道后,觉得这里是个沉浸于朴素而抒情的避暑地。

离避暑的观光客蜂拥而至的时期尚早,气候方面,白天另当别论,但一到晚上就想点起火炉了,别墅几乎都已经出租一空,但是,租屋的人差不多这时候都还只是在炎热的东京,想象着在轻井泽的日子。

在轻井泽没有门牌号码。为此,要寻找别墅中的人的时候,别墅号码就是代替了门牌号码的功用,而当要拜访当地居民时,只要告知姓名,就可以找到了。

新田试着在车站前的警察局,询问有关二十年左右在轻井泽旧街上,一位名叫‘时田’的花匠。

但是,年轻的警宫在查阅了地图和帐簿之类的东西之后,静静地摇了摇头说:“找不到了!”

“你说找不到,是指现在不住在那里吗?”新田一面往衬衫外面加穿外套,一面叮问着。

“是啊!但是……大致上的调查,在轻井泽镇上,好象没有一位叫做‘时田’的人。”警官好象很遗憾地回答。

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因此对于小尾的亡妻水江的父亲还活在人世间,巳不抱着任何的期待,但是,水江的姐妹、或是有亲戚关系的人多大概还活在轻井泽吧,在新田的大脑中正认定了这股念头。

既然警官说出了在轻井泽似乎没有姓时田的人,因此要找到水江的亲戚,好象并不是十分地容易。

但是,和大都市的情形不同,住在当地的人是不会轻易地搬离,全家死光的情形,是另当别论。但是很可能水江的姐妹在嫁给当地的男人之后,改了姓名。

据说水江的父亲是花匠,因此由花匠这种职业推测,在当地应该会具有生意的基盘,而并不是象推销员或是工地的工人一般,只在某一定的期间停留在轻井泽而已。花匠所做的生意和土地是具有密切的,是需建立信用,及仰赖永久的老顾客方面,最具代表性的职业。

最后,也只能以判断出谁是他的亲属,再采取行动。

新田离开了警察局,走在从车站前直直延伸下去的马路上。听说,轻井泽旧街就是往这个方向走去。

雾气渐渐淡去,而且行进也更加的快速。此时并没有下雨,而房子的屋预和幽黑的泥土路上,却象被淋湿了一般,发出光亮。

在公车站的候车亭里,聚集了几位穿着登山服装的年轻男女,大概是要回东京去的吧!

因为在小亭子上挂着一幅写着“往东京、涩谷的直达汽车起站”的招牌。

在闲逛了二十分钟之后。还没有碰到传闻中令东京的繁华也相形见绌的热闹街道。

望着饲养在棚栏中的马,的的确确会有如临高原的感觉,虽然看不到篮色的天空,但是视线所及却没有丝毫的,阴郁。新田内心感到,和一片荒凉的真鹤山谷相比所呈现出强烈的对比。

路上遇到五、六位坐在轿车里的美国少年男女,他们口中不知叫喊些什么,以全速通过新田的身旁而去,在新田的脑海中,留下了半短裤中所露出少年的脚,和随风飘起的轻柔的少女金发。

不久,开始涌现出一片黑蒙蒙的、象是吸入了过多的雾气而膨胀的树林。这时候,也象是呼应一般地,传出了山鸠的啼叫声,让人感受到山谷的深不可测。

有一股和东京郊外的安静所不同的寂静感,它并非没有声响的宁静,只是缺少了一种人工的声音,而自然的大地之音是比在都市多了许多。但是,之所以能够没有带来压迫感,大概是由于天空的广阔之故吧!

新田在一间很大的修道院之前停下了脚步。穿着黑色衣服,正在打扫修道院小的一大片草坪的修女们,往新朋的方向瞥了一眼。这里的修女们,每一个人都是种人。

在修道院的斜对面,有意见写着“滨部水电工程行”的房子。并不是一间新盖的现代建筑物,而是住家连着店面的那一类房屋。

在别墅地带,水电工程行是少不得的,因为需要新盖别墅的人,承包水电设备的工程,也由于这一带缺少能够爽快地答应修理水电的机构。新田发现,由房屋的陈旧情形看来,这间滨部水电工程行在轻井泽大概已经开店相当久了。

据说轻井泽旧街就在这一带,由于没有门牌号码,只好挨家挨户地询问。

新田停立在滨部水电工程行的店前可以看到,在土造的屋子上多凸起了银色的铁管和白色的磁砖。

“哪一位呀?”在新田出声之前,一位背着小孩的年轻妇女向这间屋子走了过来。

“想向您打听一件事情,我是从东京来的……”

“什么事情呀?”

这位年轻妇女显得十分地爽朗干脆,大概是由于这一个地方的风气吧!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所谓的世故。而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具有都市人的办事干劲。

“对不起,您是……”新田在内心里问着:是这个家里的人吗?

“是的,我是嫁给这家的长子当媳妇的。”

让人联想到,使用长子和媳妇这种字眼,也是当地的习惯。

“这么说,您先生的双亲还健在吧?”

从这位妇女的年龄看来,长子也不过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罢了,因此,长子的父母还健在,也不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他的双亲如果已不在人世,二十年前的事就不会知道了。

“是的,家父和家母都尚健在……”

“哦,这样子吗?”新田听了妇女的回答之后,叹了口气。

“现在有空吗?”

“大概吧!但是非得家父成家母不可吗?”

妇女似乎有点不满,由于自己的存在不被看在眼里,大概因意识到自己为媳妇的身份吧!

“其实是因为想从您这儿打听有关二十年前的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请您稍等一会。”

妇女轻轻地点了点头,回到了屋子里,里面传出了轻声交谈的声音,之后感觉有人起身走了出来。

“有什么贵事吗?”一位个子矮小的男人向大门口走过来,以一种不太友善的语气。香烟的火焰在距离男人嘴巴一段相当的空间里闪烁着红光,这个男人大概是口中衔着装进烟斗的香烟。

“我就是滨部……”

“协信人寿保险公司的新田……”

“你是说,你是从东京来这里打探一些事情?”

“是的。”

“好吧!请到这里来。”

滨部说了之后,径自地在门口盘腿而坐。新田穿过土造房子,挨近了滨部。滨部穿着及膝的裤子,完全是一副工匠类型的男人。可能是十分的神经质,在他的太阳穴一带,不断地微微地抽动着。一眼就可以看出超过六十岁。因此,比起小尾和国分,滨部是大上十一、二岁,照道理应该记得水江的父亲。

“想请问一下二十年前的事情……”

“说起二十年前呀……”滨部把眼睛朝上,在天花扳上画了一个半园形,虽然被告知是二十年前的事,但是突然间,大概无法估计出是哪一个时候的事情吧!

“是太平洋战争开始的时候。”

“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您知不知道,那个时候,在这一带有一位从事于花匠的工作、名叫时田的人?”

“花匠……时田……是音先生的事呀!”

“音先生?”

“时田音次啦!是一个有名的顽固老头呀!就住在这附近。”

“那么,那个人……”

“当然已经死了啊!是在战争的时候,比我要大上十五、六岁吧!”

“那么,其他的家人呢?”

“一个也没了。”

“只有一个女儿吗?”

“只有父女俩,因为妻子在年轻的时候就死去了,象音先生那样古怪的人,是没有人肯嫁给他当继室的。是个只埋头于盆栽的男人。但是,顽固也是有坏处的,他最后也没有得到善终啊!”

“怎么一回事呢?”

“脑溢血倒下当时,没有一个人发现……。据说是邻居们替他举行所谓的葬礼,因为连唯一的女儿也没有能够给他上烧香呀!”

“大概是即使想设法联系他的女儿,也不知道他的女儿的行踪吧!”

“据说音先生对于抛弃亲父,还离轻井泽的女儿,断绝了一切关系,一直到了最后,还是意气用事,固执到底。”

“您记不记得和他的女儿结婚的那位男人?”

“那个我不知道,因为我从以前就是个老硬派,对于别人的恋情,不太感兴趣。”滨部一面苦笑着,一面回头向家里面大喊:“喂,你还记得姓时田的那位音先生吧!”

滨部象是正在问他的太太。

“姓时田的音先生吗?”一位穿着围裙,五十岁上下的妇女走了出来,在滨部的背后坐下来,这位大概就是滨部的妻子吧!

滨部的妻子没有向新田打招乎,一个劲儿地把拿来的银盆往新田面前推过去,银盆里摆了啤酒和两个倒扣的杯子。

“那位音先生有个女儿吧?”滨部问妻子之后,在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啤酒,然后,也向新田劝酒。

“水江小姐吧!”滨部的妻子露出不知道那件事情才怪的神情,摇晃着满身肥肉的身体。

“对,对,就是那个名字。”

“自古至今,轻井泽不会再出现那样美女了。”

滨部的妻子再转向新田:“那是个就象洋娃娃般的女人,不仅是面貌,简直是个没有自己的脾气一样,具有温顺的个性。但是,由于不论遇到任何痛苦的事,都默默地忍耐,以致于被男人一怂恿,也就照着那样做了……背后被中伤的很厉害,但是并不是个一个完全没有贞操观念的人。”

关于水江的事,也听五味志津及鲇子谈过,因此,想像中,她的美是属于一种白尾美,并且,是个没有自己想法的女人。

水江可能是被小尾积极的求爱所牵绊,而违背了父亲音次的心意,进而逃离了轻井泽吧!当时,水江一定也由于已经怀了鲇子,不得不象赛马中的马,往前直奔下去了。

“不是啦!他是来探听有关和水江结婚的男人。”滨部拿着杯子的手,一面在自已和新田之间来回地笔划着,一面加以说明。

“有关那个男人,您记得吗?”新田也加以补充。

“男人嘛……”滨部的妻子在话尾中叹了一口气,而陷入沉思。从年龄上推算,小尾和水江结婚的时候,滨部的妻子也一定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一想到眼前的二十年前的她,即使是第一次见面的新田,也不由得感到一股奇妙感。

时间的经过和人外表上的变化,即使是极其理所当然,但是特意地想它,也是一件不可思仅的事。

“是一个叫做小尾美智雄的男人吧!”新田想了一想,这么说。

“小尾嘛……无论怎么说,因为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所以……”

“那么,国分这个名字,您听说过吗?好象在这一带拥有别墅,是个有钱人哟!听说小尾经常来那间别墅。”

“您是说国分?父亲是个生丝的贸易商,是那个国分吗?”滨部的妻子半开着口,拉了拉下巴,象是在说:是那样吧!

“啊!就是那个。和音先生的家并排的别墅。国分在战前是个行情非常好的生丝商人。”滨部不断地拍打着膝盖。

“音先生也常常进进出出那间别墅,有时我也会被叫去。”在那一瞬间,滨部眯起了眼睛,在他的双眼里,有着一份对于好时光的怀念眼神。

“那个叫做国分久平的的儿子,应该也是住在别墅墅里吧?”新田一面静静地玩味着,记忆之丝一层层地被解开的快感,一面继续地诱导他的话。

“是那个画画的儿子。”

“大概是个画家吧!”

滨部和他的妻子同时地说了出来。

“是的,那个叫做小尾的男人就是那位国分久平的朋友。这么说,常常来别墅的这段期间,小尾和水江小姐一定已经在一起了。”

“听这一说,我好象觉得见过那个叫小尾的男人,当然,他的长相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果然还遗留在她的脑海深处。女性对于男女关系的传闻是比较敏感的,当时,滨部的妻子对于小尾和水江之间的关系,也一定很感兴趣吧!

“因此……”新田的视线停在杯中消失了气泡的啤酒上。

在滨部夫妇的记忆中,似乎已经唤回七分有关小尾、水江、国分等人当年的事情,如此一来,才能问出重要的情节。

“请您回想看看,当时小尾和水江小姐是如何结合的呢?并且,国分又是怎么和二人交往的呢?”新田刺入了问题的核心,但是却无法得到所期待的回答。

滨部妇夫互相望了一望。并不是难于开口,而是是象在互相询问:你知道吗?

“那一点嘛……”滨部首先开了口。

“和水江小姐并没有随意搭讪的交情。”

“因为我也只是远远地旁观而已。”

夫妇象是约定好了一样都低下头。

既然说不知道的话,那一定是只有这些了。他们不会特意地加以隐瞒的。新田咬着嘴唇。即使明知打电话所要我的人不在,一方面却想回答的人不知会告诉自己些什么,而无法立刻地挂断电话就和当时的心情一样。

“您知不知道有谁,很清楚那件事情?”最后,新田只好试着这么问问看。

“你看节子小姐如何?”

“轻井泽的啤酒屋吗?”

“是啊!”

“她会知道吗?”

“以前在轻井泽和水江小姐最亲密的人,我想要数节子小姐了呀!”

“那么,告诉他吧!”

滨部夫妇彼此耳语,飞快地商量了一下。

“那个……”滨部的妻子抬头看了看新田。

“是有一个叫做笠间节子的人,那个人现在是轻井泽啤酒屋的公共关系主任,从前是水江小姐的朋友:也许水江小姐会和节子小姐商量些事情……去一趟看看,如何?”

“笠间节子小姐……”

“虽然是这么称呼,但是已经超过了四十岁,是个瘦瘦高高的人。这个人本来是轻井泽的一家小旅馆的的女儿,旅馆倒闭了之后,就一直单身到今。”

“非常地感谢您。”

“如果跟他说是滨部介绍来的,她会原原本本地告诉您的!”

“啊!我知道了。”

新田详细地询问了轻井泽啤酒屋的位置之后,步出了滨部水电工程行。滨部的妻子走到店外面,指点啤酒屋的方向。有一股事先没有通知、而无法派人送你到啤酒屋的亲切感。可能滨部夫妇对于来打听轻井泽过去的新田抱有好感吧。对于能唤醒自己的回忆的人,感觉有几分过去老朋友般的亲密感。

轻井泽啤酒屋距离滨部的家并不太远,是个在爱宕山丘陵的斜面扩展开的自然庭园,看样子象是被当作高级社交易所。一整排用白桦树所栽成的木橱,而绿色漂亮的建筑物就座落在庭院的四周。在停车场的周围,则排列着纸罩腊灯造型的夜间照明用的电灯。

丘陵的半部是笼罩在雾之中,而另一部分的雾散开了,透过那里可以看到蓝蓝的天空,这所能看到的一点点湛蓝的天空,刺眼般的鲜明强烈。新田向着啤酒屋的大门,走在贯穿别墅之间的路上。每一间别墅的门柱上写着各种各样恶作剧的字。

轻井泽啤酒屋一定是预约制的吧。和任何人都可以前往痛饮的啤酒酒廊不一样。在天然的酒园里,没有半个人影,只有停车场上停放着三辆轿车。

新田进入大门,朝着最近的建筑物走去。白色的碎石在鞋子下面发出声音,有一个带路性质的指示板,但是一半以上是洋文。新田感到很麻烦,不想看下去。

朝那栋建筑物的入口一看,在整个玻璃门的中央,可以看到旅馆柜台似的地方。

新田毫不迟疑地推开了门,这时候,有一位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像是在说不可以进来似的,跨着大步走了过来。

“请问您是那一位?”

“我是来见一个人的。”

“相约的对象是什么大名呢?”

“没有事先约定的。”

“没有预约的客人,是会被拒绝的。”

“不是客人啦!”

“啊?”

“我是来见笠间竹子小姐的,大概是公共关系负责人吧!”新田捉弄似地挤了挤眼睛。

“是的。马上给您联络。对不起,请问您的大名是……”

“请您转告说,是滨部先生介绍来的就好了。”

“遵命!”

对于突然间改变态度、表现出—副惶恐模样的服务员,感到十分的过意不去。大概这里的客人几乎都是外国人,因此,在一再接待外宾的同时,到头来声反面变的愈加轻视本国人的情形,似乎是日本人的特质。

新田在沙发椅上坐下来。磨亮的地板,就象是一面镜子,反方向的照出鞋子大脸小的新田。

从这面巨大镜子的另一端,出现丁一位穿着纯白套装的妇女,白色的高跟鞋,横过了镜面向着新田所坐的沙发椅靠近。由于那双鞋子的声音很响,新田抬起了头。

虽然没有化装,但是有一口清洁白牙的中年妇女,投来了一抹微笑,那是一种非常自然的欢迎态度。由于双眼都在笑,可以看出不是一种做作的笑容,新田心里想,确只有负责公共关系的人才能做到不带给别人不愉快的感觉,设法让人感到亲切感的这种技术,已经是多年的积—种成果了。

“听说您是向滨部先生打听到我?”笠间节子行了个礼之后问道。虽然是在这种场合,但是没有任何娇气,感觉上很舒服。

“我是协信人寿保险公司的新田。想向您打听一些事情……对不起,打扰了您宝贵的时间。”新田从沙发椅子上站起来。

这时候柜台响起了电话声。

“笠间小姐,您的电话。”服务生叫着节子。

“失陪一下……”节子一面向新田笑一笑,一面直接地向柜台的方向走去。

节子以流畅的英语说着电话,简短地结束了电话之后,立刻回到了新田这边。

“尽是些庸俗的事……”节子这样说之后,象男人一样地笑了笑。滨部的妻子虽然说过她已经超过了四十岁,但是容貌的美颜姑且不谈,而能够保持年青的心,大概是由于节子单身的缘故吧!

“对了,有们么贵事吗?”节子回复了正经,问道。

“很抱歉,是一件很久远的事情,您还记得一位二十年前的老朋友,名叫时田水江的人吗?”

“水江小姐,当然记得。因为那个人是个什么话都不说,非常具有女人味的人,而我则象个男人一样,粗理粗气的。从以前,我们就非常合得来。”

“您清不清楚,有关和水江小姐结婚的男人?”

“呀,大概是叫做小尾先生吧?我记得是个从事于制纸业同业报社的记者之类的工作的人。”

“是的。”

新田心想这正合心意。就如滨部的妻子所说的—样,关于水江的事,笠间节子好象知道的相当详细,并且记忆方面也似乎很可靠。

“那么,国分久平这个人多又是如何?”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水江告诉了我许多事情,在当时我就已经认识了小尾本人和之后的国分先生。”

“直接了当地说,好吗?您认为,当时小尾、水江、国分三个人是处于三角关系吗?”

“三角关系呀……水江小姐最初是和国分先生比较亲近的,因为国分先生是住在轻并泽的别墅,并且水江小姐的父亲也常出入于国分先生的别墅,所以……”

“小尾是出现在那里吧?”

“是的。那是在昭和十六年八月七日。”

“什么情况呢?”

“小尾先生和水江小姐是一种戏剧性的相遇哟!”

“哦!还相当清楚得记得二十年前的事情呀。”

“是我姐姐生产的日子,也就是说多我外甥的出生日就是小尾先生和水江小姐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所以不会忘记。”

“在那个戏刚性相遇的场合,您一定也在场吧?”

“是的。我和水江小姐一起在国分先生别墅中的花园。我由于害怕姐姐的生产,在家里无法定下心来,所以到那里拜访国分先生,因而见到了小尾先生。一直到现在,当时的情景还会浮现在我的眼前。看见水江小姐的那一瞬间,小尾先生震惊地连身骨骼都僵硬了,有好一会几才会动。后来告诉我说,从那一刹那间起,小尾先生没有水江小姐就会活不下去。”

新田陷入了一种奇妙的错觉,感觉小尾、国分、水江,再加上眼前的节子,到现在,都还是讴歌热情、恋情的青春的一群。

“后来,水江小姐似乎困惑了一段时间。大概水江小姐是比较爱国分先生吧!”

节子继续了她的话。新田也设法想摆脱那样的错觉,一直盯着节子那双布满青筋的手。

“国分方面怎么样呢?”

“大概没有那种感觉吧!就我所知,国分先生对水江小姐十分地冷淡。以当时而言,是门不当户不对,最后水江小姐大概也不期待能和国分先生结婚了……”

“这么说,不久水江小姐就放弃了国分,而和不断热烈追求的小尾结婚了。”

“大概就是那样吧!恋爱感情方面,不是当事人,是无法知道的,所以我所说的也只是猜测。”

“……”

“是的,虽说是三角关系,但却不是那种会产生憎恶及敌意的三角系系。”

“哦!这样呀……”

至此,新田的疑问已经全部提出来了,他看着窗外那片广阔的庭园,沉默不语。

“水江小姐和小尾先生从轻井泽消失踪迹,是在那一年的十月底。”

节子第一次以一种充满了感情的语调。二十年前的回忆中,她也忽然变得感伤了吧!

“之后,就不会再见过水江小姐了……大概是和小尾先生结婚了?”节子立刻再面对着新田,那样地问道。

“听说在那一年的十二月七日正式的结婚了。”

“那很好啊!”说了之后,节子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盯着新田的脸看:“差一点忘了问,你是为什么来调查那件事情的呢?”

“为了小尾的人寿保险呀!”

“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也和人寿保险有关吗?”

“是的……”小尾被杀害的事情,节子可能还不知道,所以新田懒得再加以说明,想暖昧地笑一笑,把它搪塞过去。

但是,那样反而象是引起了节子的兴趣,节子把斜斜地靠在一起的膝盖,向新田那一边靠了过去。

“水江小姐是……怎么了?”

“好象五年前就已经病死了。”

“不在人间了吗……”

“小尾和国分也都死了哟!”新田只说了这些之后就站起了。在那件事情还没有使节子回味之时,打算趁机逃离这个地方。

“麻烦你了。”

很快地致意之后,新田迈开大步向前走,一直走到啤酒屋的大门之前,新田没有再回头向后看一眼。对于要回到东京的新田而言,笠阅节子以及轻井泽景色都已经是无关紧要了。

赶搭上了十七时四分由轻井泽开出的火车,当安稳地坐在窗户边的位子时,新田深深地想起自己轻率的行动。

很想问一问坐在隔壁的老婆婆:来到轻井泽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不是来这儿听一个二十年前无聊的恋爱故事吗?对于自己想把小尾和国分之死,与个二十年前的恋爱连结在一起,感到不可思议。大概是迫不得已,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吧!

或许,新田本身三年前的伤痕,使得任何事都想把它和三角关系牵扯在一块儿呢?新田感到在肚子里面,有一股冷冷的东西,正象波纹一般扩散开来。那可能就是后悔。

想尽可能早点离开轻井泽。

在碓冰水山头有许多山洞,每当火车通过那些山洞时,新田才觉得能够由二十年前的过去回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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