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敏——涌出的杀意

第一节

全身都是毛的长毛猫缠绕在我的脖子上，带着微微的刺痛。意尽管知道这只是个梦，但我还是忍不住用手做了个赶猫的动作，然后顺着下来摸了摸脖子的四周。果然不出我所料，皮肤上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肿包。如果这些肿包也是梦的话那该有多好。然而，当搔痒的感觉变得愈来愈强烈，我也不得不承认，事实上，我已经出现了过敏的症状。

无可奈何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四周已经被曙光染得蒙朦亮了。身旁的老公正睡得一脸香甜的模样。

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进洗手间。暴露在灯光下的脖子上，出现了无数个有如被蚊子叮的痕迹。我把打湿的毛巾按在脖子上，但是即便如此，依旧无法缓和搔痒的感觉。接下来应该会像往常一样，由搔痒慢慢地转成疼痛吧！

“你到底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我对着自己的身体喃喃自语，然后当场蹲了下来。

明明昨天才发生过令人那么不愉快的事情……医生的话始终萦绕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您是那种对于异物会产生过度反应的体质，以您的状况来说，是会把所有进入体内的精子都当成是敌人，所以精子在到达卵子之前就已经全部都被杀死啰！不过不要紧，只要接受人工受精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妇产科的医生似乎想要夸耀他有多了不起，那么快就找出我无法受孕的原因。问题是，即使是在我听完了医生的说明以后，仍旧没有半点想要接受人工受精的念头。我并不是害怕接受人工受精，而是害怕怀孕这件事情本身。我的身体都可以把精子当作敌人歼灭了，难保不会把胎儿也当成是敌人。即使医生都说没问题了，但是一想到可能会流产的问题，我就变成胆小鬼了。“精子在到达卵子之前就已经全部被杀死啰！”这句话，听起来仿佛会变成“你其实是会把胎儿杀死的体质喔！”

静下心来，脑海中甚至可以浮现出胎儿在羊水中痛苦挣扎的样子。我摇了摇头，把那个景象赶出脑海。

一直蹲在洗手间里也不是办法，今天还有令人心情沉重的每月例行工作等着我去做呢！搞不好脖子之所以会过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说不定。

我抓着洗脸台，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把打湿的毛巾围在脖子上，直接走进厨房里，开始准备早餐。我们家的早餐菜单一向都是牛角面包加上色拉、火腿蛋。因为老公喜欢什么事情都维持一成不变，所以只要拿出一向的菜色，他就不会啰嗦。但是，只要有一点点跟平常不一样，他就会抓狂到不可理喻的程度。他是那种就算只是家里刚好没有可以做火腿蛋的火腿这种小事，也会气到干脆不吃早餐，直接去上班的那种人。

把做色拉要用的蔬菜洗好之后，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只见右手的食指微微地渗着血。十根手指的皮肤都裂得惨不忍睹，就连指纹也已经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这是富贵手啦！谁教你结婚之前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所以一做家事，手指头就被你吓到啦！很快就会习惯了！”

已婚的朋友曾经这么告诉过我，但是结婚到现在都已经迈入第三个年头了，这个症状还是没有改善。不对，感觉上反而愈来愈严重了。

我叹了一口气，用OK绷把食指缠起来。

七点整，分秒不差地把老公叫醒，开始煮咖啡。

“早安。今天是第三个礼拜三，记得要去妈那里喔！”

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得很好，老公的气色十分愉悦，还不忘提醒我，今天得去婆婆家向她老人家请安。

“偶尔你也跟我一起去嘛！妈要是看到你，一定也会觉得很高兴的。”

我把咖啡倒进事先温好的咖啡杯里。

“不用了啦！我在外面跑业务的时候就已经常常顺路绕过去看她了。而且等我们有了孩子之后，就要住在一起了。所以比起我来，你还是趁现在请我老妈多教你一点东西吧！我妈可是任何家事都难不倒她的喔！”

老公滔滔不绝地赞美着他母亲做的芝麻豆腐有多好吃又多好吃。

刚结婚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要向婆婆请教各式各样的东西，要做一个讨人喜欢的新嫁娘。只要我尽心尽力地为这个家庭牺牲奉献，一定可以跟婆婆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你又过敏啦？”老公好像终于发现到我脖子上的毛巾。

“感觉有点像是起药疹，可能是昨天改吃别种鼻炎的药所引起的后遗症吧！”

“哦。”老公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就摊开了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