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结局三
“催眠”结局,如若你认为“范彩彩”所言非虚,掀开第三只碗。
我的手指停在第三只瓷碗上,范彩彩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姑娘,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相比其他人,显得更加可靠一些,况且喊“哥”的功力也不凡,一声声喊得我心思蠢动。第三只碗里会扣着什么呢?三根手指一用力,我就把碗掀了起来。
底下确实有个白色东西,只不过太小了,我很费力才把它捏起来,那是一粒药片,伸出舌头舔了舔,苦极了。
药片代表什么?难道我的身体出了某种状况,该吃药了?不会是精神方面吧?去他的,我用力把药片弹飞出去,药片从厚实的门反弹回来,掉在了地上。就在这时,我觉得有人在敲门。
“谁?”我本能地喊了一声。
“哥,是我。”像是范彩彩,“你还好吧?”
“小范,”我疾步走到门边,手握住门把手,但没敢打开门,“真的是你吗,范彩彩?”
“是啊,哥,你开门啊!”
我的脸贴在木门上,可惜门上没有门洞。真是范彩彩吗?会不会是茉莉变的,但我又没听说过借尸还魂的人还有变脸的能力。
“小范,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走廊里,刚才你跑哪去了?”
“哥,这同样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你刚刚去哪了?先开开门再说,外面很黑,我好怕啊!”我如同赌博一样打开门,火机照亮了一张脸,正是范彩彩。
范彩彩给我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我看见她手里捏着小半根蜡烛,她说,蜡烛是在走廊里捡到的,我想,正是我丢掉的那小半根。
我朝后退了退,指着楼梯口的方向对范彩彩说:“茉莉呢?你看见茉莉了吗?”
“没啊,怎么了?”她好奇地问我。
“茉莉她不是原来的茉莉了,而是借尸还魂的茉莉。”多了一个人,我胆子也大了,打开门探出脑袋看了看,走廊漆黑依旧,也没了茉莉的身影,然后我小声对范彩彩说:“这幢楼里,或许不仅仅是你我这样的人,还存在着别的……别的什么东西……”
“哥,你是说老鼠吗?我从小就不怕那种毛茸茸的东西……”
“不是老鼠!”我生硬地打断她,但又不忍心把闹鬼的事说给她听,“不是老鼠,是另一种……”
“蟑螂!”小范睁大了眼睛,“哥,虽然我不怕老鼠,但我很怕蟑螂!”
差点被她气死,所以我一狠心,决定把真相告诉她,吓她一吓,“这楼里有……有——鬼!”
“哥,你开玩笑吗?”她虽然张大了嘴,但并没有半点吃惊的表情。
我抬手指了指门外,神神秘秘地说:“就在第一间客房里,我好不容易才甩掉她,我没有骗你,那个鬼就是……就是——茉莉!”
“什么!”范彩彩吃惊地摇着头,“哥,你不会是昏了头吧,说起胡话来了……”
我慌忙抬手捂住她的嘴,“你小声一点儿,万一被茉莉发现了,她会掐死你的!”
范彩彩用力咬了我的手指,我立刻松开,她抬起手抹着嘴唇,不屑地说:“哥,你那手多久没洗了,还敢摸我的脸。你说茉莉是鬼,我绝对不信!”
我手握住门把手,阴恻恻地说:“不信你去看看,茉莉的脸白得就像一张纸,尤其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就如一汪死水。”
“呵呵,呵呵……”范彩彩不害怕,居然还笑出了声,“哥,你真不是一般的笨,茉莉之所以那个样子,都是因为我……”
“真的是你!”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是你杀了她,不不不,茉莉说拖拽她的人是个男人,这就对了,是你和帅男一起把茉莉干掉了!”
“你说什么啊!”范彩彩撅起了嘴,“哥,你脑袋真的坏掉了,茉莉的脸之所以白,那是因为我给她化了——‘死人妆’。”
“什么‘死人妆’?”我觉得事有蹊跷,急忙问道。
范彩彩眨着眼睛,想了片刻才说:“哥,你怎么什么都要问呢?‘死人妆’不就是恐怖片里化的那种妆吗,大白脸,黑暗里面特显眼那种。”
“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不不不,是没有眼白,一片死气沉沉的乌黑……”我反驳道。
“那是一种隐形眼镜,哥,一看你就不常看恐怖片,日韩恐怖片里的鬼都是白眼珠,欧美的鬼都是黑眼珠,这不很平常吗!”
听了她的话,我觉得全身无力,一步步朝后退去,后背靠在墙上。难怪我轻易就挣脱了茉莉的魔爪,原来不是纸符起作用,而是她装鬼来吓我!
可茉莉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有被杀,还要让我找出杀她的凶手,或者说,她是想假装死了,而诬陷某个人,她想诬陷谁?不过那个人肯定不是荆白白,因为当我分析到荆白白就是凶手时,茉莉就发飙了。
没错!她是想诬陷老江,她和荆白白的对手正是老江,她是想拉拢更多的力量来对付老江,却被我无意之中拆穿了,所以茉莉一气之下企图掐死我,为什么要掐死我,只是单纯为了解恨吗?
“哥,你不会被吓傻了吧!”范彩彩已经点燃了蜡烛凑近我,“要不咱出去揭穿她,其实,我早就看茉莉不顺眼了,所以才把她的‘死人妆’化得很狰狞。”
“好。”既然茉莉不是鬼,那还有何惧哉,我要抓住她,把她的隐形眼镜挤出来。
“好,说去就去……”
范彩彩点点头,举着蜡烛跨出门口等着我,我提着气走出门,脚下故意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二楼的走廊黑暗而幽深,每扇门都紧紧地闭着,我们举着蜡烛踱到第一间客房的门前。刚刚我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但站在门口,我就感到茉莉不可能还在里面,推开门一看,果不其然,房间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个人。
我不会这么快就灰心,我要逐一打开所有的房间,于是越过第二间来到第三间,我的手按住门把手,就觉得一阵冰冰凉凉的,就在这时,一双小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不是害怕鬼,而是害怕被人暗算。
还好,并没有感到身体被刺进什么尖锐物体,而是一个柔软的身体靠过来,我想这人肯定是范彩彩,没等我回头,她的声音就从身后传过来,“哥,你快看,前面有人!”
我举着蜡烛朝前走,范彩彩依旧紧紧地依偎在我身边,那是一种令人怀念的感觉。
“哪有什么人?”我看了看她的脸。
范彩彩的眼珠转动着,似乎极力地在黑暗中寻找某个目标。
“哥,我明明看见有个白影从前面掠过,怎么就不见了呢?好像在前面……”说着,我们继续朝前走。我拉着她来到第四扇门前,范彩彩点点头,说,“哥,好像就是进入这里面了。”
“不可能!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唯独这扇门进不去人!”我强硬地说。
“为什么?”范彩彩不解地问。
“因为……”我腾出一只手去拉那扇门,门被拉开,里面的石墙暴露了出来。
“天啊!”范彩彩假装一脸吃惊,“这是旅馆,怎么会有一面墙被砌死了,而且还要安装一扇门,哥,你不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吗?”
“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如果给我工具,我立刻就把墙凿开……”我重重地关上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对她说,“对了,你怎么大惊小怪的,这面墙被石头砌死了,你不也看见过吗?”
范彩彩吐了吐舌头,说:“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没必要细问,继续拉着她朝前走。
“哥,你要去哪?”
“看看最里面的那间房间……”说着,我推开第五扇门,除了三张床没有别的,“唉,看见了吗,茉莉也消失了!”
刚才一直集中精神,一放松突然觉得好累,于是我进屋一屁股坐在床上,范彩彩站在我对面,手里还捧着那小半根白色的蜡烛,火光从下照射在她脸上,使得她的表情非常怪异,很像一个古代的巫婆。
整家旅馆死一般的寂静,范彩彩低头看着我,我也抬头看向她,我们甚至能够听见对方的喘息声,你看我,我看你,像极了施展巫术之前的某种形式。
“哥,你觉不觉得,我们是在一场梦里?”从她嘴里喷出的气,把蜡烛的火苗吹得乱闪,“或者说,你我都在做着同一场梦!”
“做梦?”我摇摇头随口说,“不会,梦哪有这么真实。”
范彩彩把蜡烛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我身边,两只手亲热地抓住我的胳膊,神神道道地说:“当然不是普通的梦境了,而是,而是……怎么说呢,我想,我们六个人肯定被集体催眠了!”
“集体催眠?”我圆睁着眼睛转头看向她,由于两人的脸贴得太近,四目相对的瞬间,都有些不好意思,我低下头,说,“集体催眠,这词儿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谁催眠谁,你说这话可得有根据。”
“当然有了,你听我给你分析。哥,我说了,你可别害怕。”我点点头,范彩彩的身体又朝我靠了靠,不知是因为胆小还是想故意勾引我,“还记得在阴楼里的那个霍三神吗?”
“当然,”我说,“不过他不是什么霍三神,而是荆白白假扮的,还有旅馆的老板,都是他,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没错!”范彩彩重重地点点头,“哥,那霍三神神乎其神的,我想,咱们几个人,就是被他催眠了!”
我没说话,直直地望着床头柜上摇曳的烛火,只听范彩彩继续说:“还记得我们吃的那些小点心吗?我觉得那里面肯定被下了安眠药,而且不是一般的安眠药,要不怎么起效那么快。哥,你知道霍三神为什么会在阴楼里说那么一大堆所谓的理论吗?那一定是他谋划已久的阴谋……”
“什么阴谋?”我问。
范彩彩翻了翻眼睛,接茬说:“他是在对我们施展暗示术。”
“暗示术?”我开始好奇起来,皱着眉看着她,“什么意思?简单点说好不好?”
“就是,在催眠之前,先得暗示你,要不然你怎么会完全相信他,你不相信,催眠就无法在你身上产生效果,所以,霍三神在阴楼里表演的那些,可以说是施展催眠术的前奏。”
“后来呢?吃了被下药的点心,可我们不是一个个都醒过来了吗?”我思索着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还是不能理解。”
“哥,你怎么这么笨呢?难道你就没有看过类似的动画片和美剧吗?”我再次摇晃脑袋,范彩彩老气横秋地叹口气,“你这么没有基础,我讲起来可就费劲了,哥,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她指着隔壁房间的墙,问我,“那间屋子的门后面,是什么?”
“一面砌死的砖墙,刚才你不是看见了吗?”我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没错!”范彩彩似乎因表达不清而着急,“一家旅馆里,怎么会把一间客房用砖砌死?哥,你不觉得这太超现实主义了吗?”
听她这一说,我的思绪便朝着更偏激的地方游去,“你的意思是,隔壁房间闹鬼,所以才把门用砖头砌死了……”
“不是,不是。”范彩彩咬着嘴唇,“哥,你的想象力就不能阳光一点儿?我不是说那里闹鬼,而是砖墙出现在门里不合适,因为它超越了现实,还有我们周围那几个伙伴,为什么忽然消失了又出现,出现了又消失,像鬼一样没有痕迹。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超越了现实……”我抬头看向天花板,“是有点儿超越了现实,我们很像在做梦!”
“对啊,哥,你终于明白了。”范彩彩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反而更加糊涂了。
“你先别激动,其实我没明白,你说我们现在都在做梦,为什么和之前做梦的感觉不一样?”说着,我抬起手指放在嘴里咬了咬,很疼,“据说做梦的时候没有感觉,不信让我咬咬你的手指,看有没有感觉?”
范彩彩瞪我一眼,很认真地说:“是一个梦不假,但绝非你平时做的那种,而是一种特别的清醒梦,但怎么个特别法儿我也说不清楚,或许只有操控梦的人才能够明白……”
“清醒梦?”我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以前还真没听说过,和白日梦有区别吗?”
“清醒梦跟白日梦不一样,清醒梦是人们在做梦时还保持意识的清醒,而白日梦则是做梦者于清醒状态中进行的冥想或幻想,而并没有进入睡眠状态中。因为清醒梦在睡眠状态中意识清醒,所以在梦里才会有更加清楚的感觉,甚至可以直接控制梦的内容。外国有个作家就一直对清醒梦感兴趣,他将清醒梦定义为——知道自己在做梦时做的梦。”
真是越听越迷糊,头发都扑簌簌地从指缝脱落,我想,不仅仅是掉头发,我可怜的脑细胞啊,也不知道又死了几百万个。忽地,我感到很悲观,被困在这家恐怖而又漆黑的旅馆里,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阳光还会不会从窗户透进来。
范彩彩肯定是在故意忽悠我,连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丫头说出来的话,我都听不大懂,实在有些惭愧。起先是荆白白和老江的相互指责和诬陷,然后是康冰的“虫洞暗门”理论,接下来茉莉出现了,还假装借尸还魂吓唬我,现在,对面的范彩彩又说出一套催眠理论,他们为什么都要把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说给我听,我到底该相信谁?
“小范,这些关于梦的解释和理论你是从哪听来的?之前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过?”我装作一知半解地问,其实不用装,我也确实一知半解。
“从电视上啊!”范彩彩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看着我,“哥,你天天闷在家里画画,当然不知道了,现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每天都有新发现。哥,你真的落伍了!”
我被说得脸上一红,摊开双手,说:“好了,就算我落伍了,但是,我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一场梦,梦怎么可能这么真实……”
“哥,你有没有这样的体验,”范彩彩为了让我理解,深入浅出地讲起来,“你在快入睡前,或者快睡醒前,有一刻脑子的意识非常清醒,你能看见阳光、你的房间和自己的床,和现实世界中你居住的房间一模一样。有的时候你觉得自己起床了,并且相信自己已经不在梦中,并且还走出了门,然而实际上,你却仍然躺在床上。不过,还有一种现象,你虽然能看见屋里的摆设,看见阳光,但是身体就是动不了,无论你怎么努力挣扎,这种梦境中国古称——鬼压床。”
听她这么一解释,好像真有过类似的体验,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范彩彩看着我疑惑不解的脸,继续说:“这种情况通常称为假清醒梦,前面说了,清醒梦是知道自己在做梦时做的梦,而假清醒梦现象发生时,做梦者会突然梦到自己从睡眠中醒过来,通常在假清醒梦境中出现的房间,跟做梦者真正身处的房间是相同的。假如做梦者获得了清醒状态,可以指使自己做一些动作,比如在房间之中走动等,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呃,虽然我不认为此刻在做梦,但你的理论我觉得倒是挺有意思,清醒梦跟假清醒梦的区别主要在于,知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清醒梦——知道自己在做梦时做的梦;假清醒梦——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时做的梦。”我言简意赅地概括道。
“是啊,哥,你觉得我的做梦理论靠谱吗?”范彩彩嘟起小嘴问,有一丝撒娇的成分。
我摇着头,“既然假清醒梦是不知道自己在做梦,那么和普通的梦境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自认为可以彻底打击了她的理论,却没想到范彩彩居然还能侃侃而谈,“当然有区别了,做梦时,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就像一片树叶落在溪水中,随波漂流,梦境并不受自己控制。而清醒梦和假清醒梦,做梦者却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就像我们这样,可以上楼下楼,开门关门,相互说话……”
我皱着眉低下头,她说的虽然荒诞,但从理论上理解是对的,“假设我们在梦中,此刻的梦就不能叫假清醒梦,而是真正的清醒梦了,因为我们已经知道自己在做梦……”
“没错!”范彩彩笑着点点头,“清醒梦做到这个阶段时,人很快就会醒过来,因为清醒梦属于身体睡着而意识清醒的状态,所以,一般清醒梦都较短。”
“那就好了,照你这么说,我们已经到了即将要醒的阶段了?”我嘴上虽然那么说,但心里很沉重。
范彩彩听罢却摇摇头,“我们的处境比较特殊,不可能很快醒过来,因为我们被霍三神下了药,而且还被他像提线木偶一样操控着!”
一听见“提线木偶”这几个字,我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发慌。
“药物加上催眠暗示,催眠师很可能会把被催眠者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高明的催眠师,可以把几个人一起禁锢在同一个梦境中,被催眠者就像一个个提线的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范彩彩的一席话说得我胆战心惊,先不论催眠理论是否靠谱,但这却令我回忆起《骷髅幻戏图》那幅古画——画家用被人操纵的木偶,来比喻世间丧失自我没有自由而勉强活着的人,我们此刻晦暗的处境不正恰恰体现了画中的主题?仔细想一想,其实,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人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哥,你在想什么?”
“哦,没,没什么。”我随便回答道。
“哥,你相不相信我说的那些话?”范彩彩摇着我的胳膊,我不置可否,她又说,“哥,要不咱们做个实验验证一下……”
“还能验证?”我瞬间好奇起来,“如何验证?”
“梦和现实不同,梦的主观意识占主导,是唯心主义,哥,你可以拼命想一个人,或者一件东西,如果那东西可以出现,那么就说明我们都是在做梦。”
我狐疑地瞪大眼睛,“那你想一艘航空母舰,看能不能出现……”
范彩彩嘿嘿地一阵阴笑,居然松开我的手,站起来,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想象力,哥,你可以试试,比如盯着床底下,集中精力想一想,看能不能幻化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听她这么说,我也从床上站起来,看了看身后的范彩彩,就蹲在地上看着床底下。那里面虽然黑,但绝对藏不住一个人。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范彩彩,她脸上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诡秘表情。
“哥,你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或许你能从床底下得到什么,或许我们很快就能醒过来,或许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哥,你闭上眼睛,要慢,对慢慢地闭上,你觉得你的眼皮很重,很重,你要全神贯注,慢慢地想,静静地想,你在心里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数到一,然后你睁开眼睛看看,床底下到底有些什么……”
范彩彩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最后我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我很听话地默默从一数到十,然后又从十数到一,其实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出来,但这样说也不确切,因为我当时确实很饿了,倒是很想吃几个大馅儿的肉包子。
我疑惑地睁开眼,傻傻地把头伸进床下看了半天,没有肉包子,更没有人。
“小范,哪有什么东西啊!”一边说,我仍旧不死心,把一条手臂都伸进去,果不其然,床底下确实有个什么东西藏在阴影里,“这是什么玩意儿?破球鞋吗?”我将之拉出来,借着昏暗的火光一看,我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手里握着的,竟是那个鬼气森森像蜘蛛一样的皮偶!
“小范!”扔掉皮偶的同时我大叫一声,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范彩彩的影子,她趁机逃跑了!
我踉踉跄跄地来到走廊,她居然又消失了!
对这种失踪我已经麻木了,再说她这一次根本不是失踪,也不是我惊醒于前面那个梦中,进入了另一个属于自己的梦,而是我已经觉察出,范彩彩这一回是借机逃跑。
我转身回了屋子,为的是那个蜡烛头儿,只要有一点光,我心里就踏实。
捏着那不足两厘米的蜡烛,我匆匆地走出来,第二间客房里还剩下两只碗,我要趁着蜡烛熄灭之前把它们全都掀开来,或许,这所谓的一场噩梦——就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