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目击证人
双胞胎往往不请自来——就像你一样——他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就像你一样——只不过是双份的。
——《有限度的乌托邦》㊟
我赞同马克的观点。不管麻烦的源泉是不是苏佩的进行曲,非凡的汉纳姆综合马戏团肯定是染上了厄运。马里尼-哈特合作谋杀调查小组也遇到了困境,我们面前绝对没有铺满玫瑰花瓣的道路。伊尔玛似乎是瞅准了时机,准确地出手——把我们所曾经讨论过的每一条谋杀动机都打得粉碎。马里尼说得不错,我们被迫停下脚步,然后开始回头。
马克发过牢骚之后,大家都沉默了一阵。马里尼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那个半美元的硬币留在了手指尖上,不再时不时地消失。马里尼沮丧地盯着那枚硬币。
然后宝琳缓缓地说:“马克,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伊尔玛就是马里尼想要找的谋杀犯。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她必须在父亲准备遗嘱之前谋杀他。她——”
马里尼严厉地看了她一眼:“这就是你昨天晚上想要告诉韦瑟比警长的内容?”
“是的。”
“但是你现在才知道她有谋杀的动机,昨天晚上你怎么可能——除非我搞错了?”
“有办法了!”马克兴奋地说,“我要以谋杀指控把伊尔玛投进监狱,这样她就别想搞什么禁令!”他冲向车门。
马里尼拦住了他:“别这么匆忙,马克。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把握。深海·艾迪说昨天晚上出事的时候,她和艾迪在一起——他们正在驱赶大象,准备跟着特克斯出场。这能够证明她不可能在灯光上做手脚,也不可能去少校的拖车里偷窃物证。”
“去戳穿她的谎言。”宝琳厉声说,“她可能贿赂了艾迪,或者告诉他说她是马戏团的新主人——”
“也许是这样,”马里尼说,“但是我表示怀疑。我熟悉艾迪,这不像是他的做法。对吗,马克?”
“其实——”马克犹豫着,“也许不像他的风格。但是很多你绝对不会怀疑的人都会接受贿赂。”
“我建议在草率行动之前,先质询一下他。派人把他找来。”
马克向外面探出了头,喊了一声:“乔,去把深海·艾迪找来。让他立刻到这里来见我。”
然后马里尼说:“在等着的时候,我想了解一下汉纳姆家族的历史。我需要知道更多的关于伊尔玛·斯塔克·肯的故事。快告诉我。”
“事情一团糟。”马克解释道,“如果真的上法庭,肯定会成为诉讼史上的经典。斯塔克先生和太太——也就是少校和伊尔玛——在一九一一年加入了汉纳姆马戏团。我当时是空中飞人的演员,但是演出季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捕捉手’出了问题。他已经在马戏团的演出场地的半空中晃悠了很多年,但是他在某一次打架的时候摔断了胳膊。少校顶替了他的位置,加入了马戏团。伊尔玛负责马术表演和斑马的表演。演出季还不到一半的时候,少校已经疯狂地爱上了马戏团老板的女儿——也就是宝琳的母亲。她的名字是露西尔。
“就在那个时候我离开了马戏团。在那个演出季,我第一次表演抓住腿的飞人动作。有一天我没有抓住少校,也错过了保护网。我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腿已经有了毛病,再也不能上高空秋千了。在紧接着的演出季,我在《告示牌》上面看到消息:少校和伊尔玛分手了,没多久他就娶了露西尔。一九一四年,他们生了一对双胞胎。此后不久,斯奈德的骗局被揭穿了。但我从未想到少校的离婚证明是来自斯奈德。就算我想到了,我也会认为少校听到了九*九*藏*书*网消息,设法解决了法律问题。哈根的马戏团里有个女孩子,她两次让斯奈德办理离婚,每次离婚后又再婚。最后她发现她嫁给了三个丈夫,被迫再次和前两个丈夫离婚。”
马里尼转头问宝琳:“汉纳姆小姐,谈谈你的双胞胎姐妹波莱特吧?”
“两年前她就去世了。”
马克显得很吃惊:“宝琳,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我明白。她嫁人后,父亲就很少提到她。”
马里尼问道:“她嫁给谁了?”
“父亲不喜欢的人。他们六年前私奔了,也就是一九三三年。他是马戏团的‘维修工’,因为他走了,所以才找来了马克。”
马克赞同地点了点头。马里尼又问道:“他的名字呢?他们在哪里?”
但是宝琳已经没力气回答了。我并不感到吃惊。她很难承受这半小时内的打击。这让她疲惫不堪。她用细弱的声音要求马克去找医生,并再次命令我们离开,让她清静一会儿。这次,我们遵命了。
骑术指导员瓦尔特·洁妮站在演员入口的旁边,脸色不悦。“马克,”看到我们之后他喊道:“加内去了哪里?你见到他了吗?”
马克摇了摇头:“没有。”他只是简短地回答了一声,然后就把注意力转向了刚刚赶到的深海·艾迪。“在这儿等我,”他说,“我马上回来。我先去找那个医生。”他匆匆地向前门走去。
马里尼问道:“艾迪,谁是加内?”
“一个小丑。”艾迪说,“走路晃悠悠的、表演流浪汉的小丑。表演刚结束之后他就消失了。这打乱了小丑们的表演安排。洁妮怒不可遏——”
“等一下。”马里尼说,“我要先去找肯小姐,以免她——”他话说到一半就匆匆地走了。伊尔玛·肯的车子已经启动了,正准备离开演出场地。
我跟着马里尼飞奔了过去。
“肯小姐——汉纳姆太太,或者其他名字——请等一下。”
她停下了车子,警觉地看着他。
“什么事?”
“前天晚上在‘音乐会’期间,你在哪里?”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马里尼说,“但是对你来说很重要。也许你还不知道,在那个时段马戏团里面发生了谋杀案。很快就会有州警察来进行调查,而且——”
“谋杀案?在‘音乐会’期间?谁被谋杀了?”
“你猜不出来吗?”
“猜不出。”但是她脸色惊慌。
“你当时在哪里?”
“在床上。”
“今天早晨从瓦特布罗过来的时候,有人和你一起吗?”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似乎她失去了自制力:“没有,没有人。”
马里尼继续急速地发问:“你是否丢失了一根钩棒?”
她点了点头,睁大了眼睛:“可是谁——”
“马里尼,”我插了一句,语调同样发颤。“快看!”我指向了宝琳的拖车。一个穿着宽松裤子的小丑刚刚从拖车门走了出来。他行动迅速,鬼鬼祟祟,匆忙地跑向帐篷的入口。
“你和马克都忘记了想要布置的警卫。所以我留意着拖车的情况。在我们离开之后,没有人进入拖车。他肯定一直藏在拖车里!”
马里尼很少使用亵渎神灵的语言,但是这一次他也发出了咒骂。然后他补充说:“又是藏在壁橱里!”我们两个人都向着拖车飞奔而去。
但是宝琳·汉纳姆的头顶显然有吉星高照。她仍然躺在拖车里面的床上,和刚才一样,不过已经闭上了眼睛。听到我们进门之后,她探询地转过头。
马里尼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没有事吗?”
“没事。”她答道,“马克找到医生了吗?”
“是的。小丑藏在这里干什么?”
“什么小丑?”
“加内。”
“你们离开这里之后,拖车里就没有其他人。”
马里尼转过身,拉开了衣橱的门。里面挂满了表演用的紧身衣和坠着亮片的演出服装。马里尼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关好了衣橱门。
“我搞错了,”他说,“抱歉。”
但是当我们走出拖车之后,马里尼低声地说:“他听到了我们的全部对话。他就藏在壁橱里面。他肯定是趁高个子警卫打盹的时候溜了进去。在几件演出服装上有小丑使用的白色化妆品,在壁橱门的内侧也有一条同样的白色痕迹。”
“这里遍地都是嫌疑犯。”我评论说,“先是伊尔玛,现在又是一个神秘的小丑。”
马里尼皱着眉头:“是的,一个神秘的小丑,但是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当灯光熄灭的时候,他应该在后院里等着上场;当特克斯抱着宝琳离开表演场地的时候,那个小丑应该和其他小丑一同表演即兴节目——也就是说他没有机会去偷拖车里的证据。如果他今天早晨和其他小丑一起坐卧铺车过来,那么他和断项女郎的神秘失踪事件也没有关系,如果……”马里尼突然提高了声调,“艾迪,你是否知道加内前天晚上参加了‘音乐会’的表演——就像昨天晚上那样?”
艾迪点了点头:“是的,我看到他了。我当时——”
马克这时匆匆地赶了回来,没好气地问艾迪:“你是否告诉过马里尼,在汉纳姆小姐摔下来之前——灯光熄灭的时候,肯小姐和你在一起?”
“我确实说过。她总是在后院做好准备。特克斯的出场只会持续一分钟左右,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马克平静地问:“你百分之百确定?”
艾迪缓缓地上下打量马克,又疑惑地看了一眼马里尼,最后简短地回答:“我确定。”
“如果在审判谋杀案的法庭上,你站在证人席上同样敢于作证吗?要知道如果你作伪证,就可能成为谋杀的从犯。”
艾迪疑惑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谋杀?”他说,“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看来,少校前天晚上的死亡可能不是意外,昨天晚上宝琳的事故可能也有问题。有人故意扯断了照明电源。你现在仍然坚持刚才的说法——伊尔玛没有贿赂你,或者承诺给你好处,要求你为她做不在场证明?”
“哦,”艾迪兴致勃勃地说,“有麻烦啦!我早就知道。只不过规模比我想象的要大。我很高兴自己说了几句话,因为我不想惹什么麻烦。没有人提议给我一分钱,我做自己的工作,就是为了准时拿工资。我不喜欢——”
“你预料到会有麻烦,是吗?”马克打断了他,“为什么?”
“和所有其他人的想法一样。打前站的人都发疯了,还有少校——其实他知道应该如何计划一个马戏团的行程,但是我们不停地奔波,而且在并不合适的城市停留——这完全不合逻辑。在最近的几个星期,马戏团里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如果说是谋杀,和我没有关系。在布里奇波特的事故——”艾迪犹豫着停了下来。
马里尼嗅到了问题,立刻追问:“布里奇波特的事故——我差点儿忘了。运大象的车子开进了沟里,有两头大象逃脱了。那件事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完全是胡闹。”艾迪答道,“那根本不是什么事故。我故意把车子开进了沟里,然后把大象放了出去,那是少校自己的命令!”
马克也很吃惊,他想要说:“可是,怎么会——”然后他又停住了,显然想不出合适的词汇,只好干瞪着艾迪。
“更糟糕的是,这并不容易。”艾迪补充说,“默多克并不想离开笼子,我必须用钩棒驱赶它。你倒是说说看,这种胡闹算是理智的行为?”
马里尼说:“汉纳姆少校命令你伪造一次事故,要确保大象跑出去?”
“是的,而且并不是为了广告效应。阿特伯里说他根本没有在文章里提到这件事情。少校还威胁我,如果我敢透露出去就会立刻丢掉饭碗。不过现在他死啦,你又说他是被谋杀的,我不太喜欢这里,所以——”
马克简短地说:“我不相信。一派胡言。”
马里尼似乎更愿意接受艾迪的说法:“马克,我想我相信艾迪的故事。胡闹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我们手上已经有了不少疯疯癫癫的事情,所以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艾迪,少校没有向你做出什么解释吗?”
“没有。在我开口发问之前,他命令我闭上嘴巴。他说我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他让我开着卡车跟着他的车;他给我暗号的时候,我就把车开进沟里,而且要保证卡车的门敞开,至少要有两头大象跑出去。在我们这趟演出之前,少校花了大价钱买了新大象仑布;他居然这么说,肯定是完全发疯了。”
“这次意外发生在哪里?”
“在布里奇波特外面一英里半的位置。少校所选择的地点也很可笑。我对那个县还算熟悉。布里奇波特最出名的是巴纳姆,我小的时候在那里住了四五年。因此我知道那天我们离开布里奇波特的路线实际上在绕远,多走了至少十英里。我们出城之后朝着西边行驶,而不是向北。为了某种荒诞的原因,少校希望大象在某个特定的地点逃跑。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相信。也许我自己在做梦。”
“发生意外的地点,有什么特别之处?”
马克做出了回答,他仍然很难相信:“你肯定是喝醉了,艾迪。那个地点和路上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最近的农庄也有几百码远。大象跑进了树林,一个男人和他的妻子跑了出来,声称他们是那片土地的主人——不过他们看起来不像农夫,而像是城里人——无论如何,他们破口大骂。不过咒骂根本不管用,为了把卡车拉出沟,把大象赶回来,有一大群人在他们的地盘上跑来跑去。”
“凯拉㊟的把戏。”马里尼诡异地低声说,“我猜测少校把凯拉的大象的戏法反了过来。”然后他郑重其事地对马克说:“马克,我们必须让警察介入了。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够控制的范围。我打算去找警察。我现在还想要知道一件事情。伊尔玛是否能够如愿以偿地利用无效的离婚证明夺取遗产?我感觉她的把握不大。如果少校和宝琳的母亲结婚的时候是真心诚意,并不知道——”
“这就是麻烦之所在。”马克答道,“我怎么可能证明这一点?要想翻旧账肯定会搞得一团糟。这个故事足够让活见鬼的律师协会忙上一阵子。首先一点,我们必须搞清楚这件诉讼案牵扯多少个州。各个州的法律条款都不一样。在这个州里面,她仍然是少校的合法妻子,即使他留下遗嘱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宝琳,伊尔玛仍然能够得到三分之一。除非这个州里有特别的限制条款。我不知道,我希望有这样的条款。或者上诉法院可以裁决宝琳是合法的子女,因为她长期陪伴在少校身边;也可能伊尔玛再婚的做法足够证明她犯有不忠的罪行。这绝对是令人伤透脑筋的、无穷无尽的麻烦。”
尽管我对于马克所提到的法律条款毫无兴趣,我也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不管伊尔玛是否真的能够夺取遗产,很显然现在她满怀信心——现在最要命的就是这一点;她拥有谋杀的动机——实际上是两种动机:财产和报复。我还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我把它记录了下来。
“马克,”我问道,“你见过宝琳的姐姐吗?”
“是的。”他点了点头,“我见过一次。当时她们是十六岁。”
“她们是双胞胎。她们的相貌接近吗?”
“从某种程度上讲,是这样的。”他说,“不过她们不是同卵双胞胎,我想你是说这个意思。宝琳的相貌随她的父亲,波莱特更像她的母亲。宝琳的相貌并不出众,但是波莱特天生就是美人坯子——能当电影明星的相貌。”
我说:“我明白了。”
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无法抑制地做了小小的变调,马里尼注意到了,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我试图不露声色。我发现我刚刚“怀孕”了——肚子里面孕育着一个想法。不过我现在还不想露底,我需要时间仔细考虑。我正在回想宝琳的话,她说双胞胎姐姐已经去世了,说不定她在撒谎。假设她的姐姐活得好好的,波莱特就有一等一的动机除掉少校和宝琳——为了继承遗产。宝琳很可能心知肚明——但是尽管她面临生命威胁,出于某种原因她仍然试图掩护她的姐姐。如果能够证明这种假设,下一步结论就像大西洋一样清晰——波莱特就是断项女郎。
然后那个可恶的马里尼咧开了嘴,朝我笑着:“罗斯·哈特,我愿意和你打赌,赌注是一顶牛仔的宽边高呢帽。我现在知道你脑子里的想法。”
他转向了马克,并且突然把话题从波莱特转向了断项女郎。我很高兴自己没有和马里尼打赌;同时又感到伤心,因为我的想法并不是独树一帜。
“马克,我要说的话可能让你难过。”他说,“不过我愿意再跟你赌一顶帽子,断项女郎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必须做点什么。”
马克好像要中风了。
“你不会是要说她——她——”那个词几乎要把他压垮了,“也被谋杀了!”他终于艰难地说了出来。
“我认为她并非自愿离开拖车。”马里尼答道,“我身边的罗斯最近提出了一种非常夸张而有趣的理论——不管断项女郎是谁,她就是谋杀少校的凶手,然后她潜逃了。这种假设完全忽视了电线竿子上的箭头。箭头证明有人故意让她走错路,开进一条荒弃的小路——断项女郎认为她只是按照路标前往诺沃克。”
我一时想不出合理的驳词,遂问道:“箭头上为何又盖了招贴画?”
“防止后面的马戏团成员跟着箭头开进小路。那个画了箭头的人不想被人打扰。有人抢在了断项女郎前面,在电线竿子上画了箭头,等她经过后,那个人又用招贴画盖住了箭头,然后尾随断项女郎进入小路。他追上了断项女郎,让她停车,剩下的就纯凭猜测了。我们在拖车里只找到一个不祥的征兆:那块地毯不见了。”
马克疑惑地问:“地毯不见了?”
“是的。有人拿走了那块地毯,因为地毯能证明断项女郎并非主动弃车而去。”
“为什么?”马克问道,“我不明白。”
“假设,”马里尼说,“地毯上面有血迹。”
“不可能,见鬼!”马克怒吼着,“这也太过分了!在你眼里到处都是谋杀。这是最无稽——”
马克的感叹半路夭折了。他仍然张着嘴,但是完全惊呆了。然后他怒气冲天,大声地咒骂,就像久经风霜的老马戏团成员。
两名州警察正穿过后院,步伐坚定地向我们走来。他们穿着整齐的灰色制服,戴着宽檐帽,腰间系着武装带,脚上蹬着闪闪发亮的靴子。他们的架势并不像是要获取免费的入场券;他们好像有正事要做——非常严肃的事情。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瞪圆了眼睛的、兴奋的小孩子,他大概十二岁;还有一个神色焦虑的中年人,看起来像是一名农户。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人,斯图尔特·汤恩饶有兴致地尾随其后。
一个戴有上尉饰带的州警察走在最前面。他的脸晒得黝黑,下巴很宽阔,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他必定讨厌废话。
“我们在找一个叫韦利的人。他们说应该在这里。”
“韦利?”马克装傻充愣地说,“韦利,啊,是的,大概一小时之前,我在烹饪房见过他。是那个方向。一个高个子,有点儿斜眼。”
“马克。”马里尼不满地说,“看在上帝的分上!现在不要——”
跟着州警察的那个小男孩用手指向了我和马里尼:“是他们!听到枪声之后,我看到他们在拖车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