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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美元藏哪里

老人在床上缩成一团,死神的手已经向他伸去。他布满皱纹的脸变成铅灰色,露出怨恨的表情。要不是那双明亮、狂热的眼中不时透出狡诈、恶毒、憎恨的光芒,整个衰老的躯体几乎找不到一丝生气了。干枯的嘴唇默不作声,暗黄瘦削的手指无力地搁在白色的床单上。他全身的力量都快要消失了,只有大脑仍然苟延残喘。床边站着两男两女。老人残酷、憎恨的眼睛轮流望着他们。地板上蜷伏着一只巨大的圣伯纳犬,房间的另一端栖着一只鹦鹉,发出令人厌烦的尖叫声。

突然,一道淡红的阳光射入这个阴暗、悲惨的小房间,横跨过卧床,使整个屋子亮了起来。老人注意到了,他嘴角上翘,露出恶毒的微笑。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阳光了,”他虚弱地喘着气说,“我要死了,要死了!你们听见了吗?你们高兴了吧,你们每一个人。没错,因为你们要我的钱。你们假装来这儿是要向你们的老祖父致以最后的敬意,其实你们来为的是我的钱。我要让你们惊奇一下,你们得不到我的钱。我把钱藏起来了。稳稳当当地藏起来了,你们不可能找得到。我知道你们恨我,你们恨我已经很多年了,等到阳光消失后,你们所有人都会加倍地恨我,因为我走了,你们永远不能找到我藏起来的钱。钱就稳稳当当的躺在我藏的地方,破碎、腐烂。你们永远都碰不到,我藏起来……藏起……藏起!”

一阵刺耳的声音从狭窄的喉头挤出来,然后是一阵深沉的叹息。老人的躯体僵硬起来,他扭曲的灵魂终于向永恒飘去。

举世闻名的思考机器S·F·X·凡杜森教授,双手齐肘浸在化学药水中,正在进行某项实验。管家马莎将一张名片递到炫目的聚光灯下,教授斜眼看了一下。

“沃尔特·巴拉德医生,”他读着,“让他进来。”

一会儿之后,巴拉德医生走进实验室。凡杜森教授仍在专心地做他的实验,只用头朝椅子的方向点了一下。巴拉德医生明白他的意思,自觉地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注视着这位头发蓬乱有如成团稻草的著名科学家。

“什么事?”科学家突然问。

“很抱歉来打扰你,”巴拉德医生有点吃惊地开口说,“不久以前,有位名叫哈钦森·哈奇的记者对我提到你的名字。他建议我来找你,当时我并没放在心上。可是我们两人当时讨论的问题,现在看起来实在找不出解决的办法了,因此我今天来此寻求你的协助。

“我的祖父约翰·巴拉德在一个月前去世了,在他死前藏起了一批金条和政府债券,总共价值一百万元。我的问题是要去找出这笔钱。整件事实在是非比寻常。”

思考机器停止了他的实验工作,小心地将双手清洗干净,然后在巴拉德医生面前坐下。“讲详细些。”他要求。

“嗯,”巴拉德医生回忆着,“老爷子,我的祖父,一个月前去世了。他八十六岁了,最近五六年间,独自隐居在距市区二十五英里之外的一幢小房子里,房子周围约有半英亩地,四周一个邻居也没有。尽管他至少有百万元以上的身家,但是饮食起居就像个穷人一样。在他隐居到那幢小房子之前,他和我的家人有些争执。我家里有我、我太太、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四个人。我们是他仅有的亲人。

“我的祖父在离群索居之前,和我们住在一起已经十多年了。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搬走,除非,”他耸耸肩,“他是神志不清了。总之,他离开了。他从不来探访我们,也不许我们去看望他。据我所知,除了那可怜的小房子之外,他没买过任何房产。那幢小房子的价值、家具和周围土地算在一起,也不值一千块钱。

“约在一个月前,有个过路人无意中发现他病了,就通知了我们。我和我太太、儿子、女儿一起去探望他,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他趁此机会在病床上将我们全家痛骂一顿,然后不经意地说出他留下了一百万元,可是藏起来了。

“为了我儿女的将来着想,我决心要找出这笔财物。我请教过律师、私家侦探,无论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如果他把钱放在银行中,就算是他立下遗嘱剥夺我的继承权,法院最后还是会把钱判给我们的,因为我们是他仅有的亲人。他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我确信财物没有放在银行里。他没有保险柜或类似的东西可以存放贵重物品。我也确信他没有把财物藏在小屋子里或埋在地下。他临死前指明财物是金条和债券,并讥笑我们永远都找不到。他并不想将那笔财物毁掉,他只是想把它藏起来。这就是他报复我们一家的方式。看样子他是成功了。我们的确找不到他藏的东西。”

思考机器静静地坐了几分钟,黄发大脑袋往后仰着,十根细长的手指轻触在一起。“整个屋子和地下都检查过了?”他问。

“整座屋子从地窖到阁楼都搜查过了,”巴拉德医生回答,“我也找来了建筑工人,将地面、天花板、墙壁、烟囱、楼梯都挖开来看过,连屋顶上的小洞、烟囱的基座、屋内外的柱子,以及从围墙铺到门前的石板路也翻开来检查。每根柱子都敲敲看是不是实心的,至少有十多根还剖开看过。每件家具都拆成了碎片,床垫、椅子、桌子、衣橱全无例外。屋子外的土地也一样彻底搜查,每一英寸都再三看过,我们至少挖了十英尺深。还是找不到。”

“当然,”科学家开口了,“那样搜查屋子内外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精明的老头子知道那些地方一定会被仔细搜查的。同样,银行和保险柜方面的搜查也不会有结果。目前,我们暂且假定老头子并没把那批财物毁掉或送走,所以一定是藏起来了。如果有人能聪明得将东西藏好,那么一定另有人能聪明得将那个东西找出来,只要好好地加减乘除一番就行了。巴拉德医生,”他停了一下接着说,“谁是你祖父的主治医生?”

“我就是,他死时我在场。没有什么可做的,他年纪大了,身体已经垮了。我签发了死亡证书。”

“他没有留下有关埋葬地点或方式的指示吗?”

“没有。”

“你检查过他留下的所有文件吗?”

“每一张纸都查过了,一点踪迹都没有。”

“你现在还有那些文件吗?”

巴拉德医生默不作声地拿出一袋文件,递给科学家。“我会找时间慢慢检查这些东西的,”思考机器说,“我可能一两天后会找你。”

巴拉德医生离开了。接下来的十多个钟头里,思考机器静静坐下,文件摊开摆在他面前,他那敏锐的蓝眼睛斜眼看着,仔细分析每一个段落、每一个句子和每一个单词。最后,他站起来,不耐烦地将文件扎成一捆。

“哎呀!哎呀!”他烦躁地叫着,“我确信里面没有密码。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老人死时住的小房子已经被那些建筑工人拆得支离破碎了。思考机器站在一堆废弃物中,用冷静的目光观察了好长时间。

“你认为怎么样?”巴拉德医生不耐烦地问。

“有时候一个人可以解读另一个人的想法,”思考机器说,“只要专心地从另一个人的角度来思考。换句话说,如果这里有一个数字,任何一个有逻辑的头脑就能根据这个数字往前或往后推算。你的祖父有成千上万种方式可以用以隐藏他的财宝,如果我们没有一个适当的起点,那么要想找出那些方式,工程未免太浩大了。在这种情况下,耐心是很重要的。因此,我们要从心理学的层面上考虑。与其问财物藏在哪里,不如问藏财物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让我们来研究一下你的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科学家继续说,“他性情乖张,行为古怪,很可能精神也不大正常。心理有病的人搞起奸诈,往往比正常人更厉害。他向你们夸耀他留下了一大笔钱,他死前那些话显然是要激起你们的好奇心,让你一生都无法安心,他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你们。他那恶毒、狭隘的心胸想出了这个法子让你捉摸不定,将他的财物藏得近得能够吸引你们,可是又远得无法找到。在我看来,这就是精神层面的问题了。你祖父很清楚你的行事作风,就像你这一个多月的举动,诸如搜查房子、土地等事。他也知道你会到银行或保险柜去找。为了一百万元,他知道你一定会用心寻找。因此,我们可以确切地说,他不会把财物藏在上述的地方。

“那么在哪里呢?据我们所知,他没有别的房地产,我们也可以断定他没有用他人的名义买过房地产,所以,还有什么能考虑的呢?如果钱财仍然存在,那么很可能藏在其他人的地产中。一旦我们朝这个方向考虑,我们就有了无尽的可能性要去搜索了。可是反过来说,从这个满怀恶意和憎恨的老头子的心理来看,他要别人永远记得的是,他就是那个将大笔财物留在你周围,而你却无法染指的人。看到你将全部的房产翻得一塌糊涂,却没想到财物就埋在你挖过的土地的六英尺之外的地方,他一定会有更大的乐趣吧。当然也可能埋在六十英尺、六百英尺、甚至六千英尺之外的地方。这样一来,至少我们需要寻找、搜查的地方就小得多了。因此……”

凡杜森教授突然转身,穿过不平坦的地面,向房子的边缘走去,他走得很慢,边走边仔细检查地面,他沿着边缘绕着整片土地走过一圈,最后回到起点。巴拉德医生跟在他后面走着看。

“你祖父留下的东西还在屋里吗?”科学家问。

“除了一只狗和一只鹦鹉之外,每件东西都在。路那边有位寡妇暂时照顾它们。”

科学家飞快地看了巴拉德医生一眼。“那是只什么样的狗?”他问。

“我想是只圣伯纳。”巴拉德医生有些纳闷地回答。

“你有没有你祖父戴过的手套或穿过的东西?”

“我有一双他用过的手套。”巴拉德医生说。

从屋内地板上的垃圾堆中,他找到一只破旧的手套。

“现在咱们去看狗。”科学家命令着。

那位寡妇住的地方只在一条街之外,很快就到了。他们把车停在屋外,等寡妇将狗牵出来。那是只毛茸茸、外形漂亮、爱玩爱闹的圣伯纳,有着一对聪明的眼睛,被系在一条皮带上。思考机器将手套前伸晃动,狗闻了一下,然后就四肢趴在地上,将头朝前上下摆动,发出轻柔的哀鸣声。它在呼唤它的主人。

思考机器用手轻拍长着厚毛的狗头,另一手晃着手套,想让狗跟着手套走。可是狗仍然趴着,将头放在两只前爪之间,眼巴巴地看着他,再次发出一声哀鸣。科学家继续试了十多分钟,想要劝诱狗随着他走,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我倒是很喜欢把这只狗留下来,但那只鹦鹉可真是吵得让人受不了。”站在一旁的寡妇好奇地看了一阵后说。

“它是怎么个吵法?”巴拉德医生问。

“它说脏话,乱叫乱唱,吹口哨,而且整天算个不停,”那位寡妇解释说,“简直要把我逼疯了。”

“它会算算术?”思考机器问。

“对了,”寡妇说,“而且脏话也讲得很精彩,简直就像有个男人在家里一样。你听,它开始了。”

另一个房间内突然冒出一阵嘎嘎的叫声,叫出一些粗俗的咒骂语,紧接着是一阵口哨声,使得地上的狗竖起耳朵。

“鹦鹉会不会讲话呢?”科学家问。

“和人讲得一样好,”寡妇说,“而且比有些我所认识的人还有条理些。它吹口哨我还无所谓,就是受不了听它讲脏话,而且不管做什么都非常聒噪。”

好一会儿,科学家站着低头看着狗,好像在沉思些什么似的。渐渐地,他的神情似乎明朗起来。巴拉德医生仔细地注视着他。

“我想,这只鹦鹉最好让我来照顾几天。”末了科学家说,他转身面对寡妇,“它会做什么样的算术?”

“好多种呢,”她很快地回答,“它懂得乘法和加法,不过减法不太好。”

“和我想象的差不多,”科学家说,“我想把鹦鹉带回去几天,医生,你不介意吧?”

因此,当思考机器回到自己的居处时,伴随着他的是一只非常吵闹、没人想要的小鸟。老女仆马莎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科学家走入房子。“教授大概是年纪大了,”她低声嘀咕,“下次就要带野猫回家了。”

两天之后,思考机器打电话给巴拉德医生。

“带两个你信得过的人到你祖父的房子去,”科学家简短地说,“记得带上十字镐、铲子、指南针和长卷尺。站在门前的石阶上,面向东方。你右边邻居的土地上有棵苹果树。走到树底下,树根处有颗大圆石。从圆石处用指南针和卷尺往北计量二十六英尺,再从那一点往西计量十四英尺,那就是藏财物的地方。然后记得一定要派人来把鹦鹉带走,否则我就要拧断它的脖子了。我从未见过这么讨人厌的东西。再见。”

巴拉德医生带来一只大皮箱,放在实验室的大桌子上,他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全都是美国政府债券,摆满了整个桌面。思考机器随意地摸着。

“还有其他东西呢。”巴拉德医生说。

他提起一只放在地板上的特大号粗布袋,解开绑绳,把里面的东西也倒在桌子上。这些全是金条,价值成千上万的金条。思考机器仍然无动于衷地望着。

“这些总共值多少钱?”他静静地问。“我还没算过。”巴拉德医生说。“你怎么找到的?”

“正如你所说的,巨石往北二十六英尺,然后往西十四英尺。”

“我知道那个,”思考机器不耐烦地说,“是怎么埋藏的?”

“这倒是相当奇特,”巴拉德医生解释说,“我带去的人往西走十四英尺,正好是一座废旧水井的边缘,约有十二或十五英尺深。他没注意到那是一口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在挣扎着要爬出来时,踏上一块突出的石头,石头滚开,里面藏着一个木箱,木箱内就是这些东西。”

“换句话说,”科学家说,“经过一段时间,当那座废旧水井被泥土和杂草填满之后,这些财物就埋在地下十二或十五英尺的深处了。”巴拉德医生并没留心听,他的手正在爱抚那些金块。思考机器用蔑视的目光看着他。“你怎么……怎么会找到具体位置的?”末了,巴拉德医生问。“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了呢。”思考机器挖苦地说,“从简单推理中,你已经知道我认为财物不会藏在屋子或庭院中,你也看到我缩小了搜查的范围,你看到我对狗做的试验。我只是想试试那只狗,看看它会不会带我们到藏财物的地方。结果没有效果。

“可是鹦鹉呢?那就不同了。这只鹦鹉可是非比寻常。它能流利地说话,而且它和老头子已经一起住了五年了。我们知道不管鹦鹉多么能讲话,除非有人常常和它说话,否则经过一段时间后,它也会丧失说话的能力。和这只鸟经常在一起的只有你祖父。既然鹦鹉是一种喜欢模仿人说话的鸟,因此我们可以断定它模仿的正是你祖父说的话。我们知道它会计算,可见你祖父一定经常计算。它还会吹口哨,表示老头子也常在吹口哨,也许是在招呼狗。

“这也表示,老头子一定常常自言自语。大部分独居的人都会如此。因此,我们可以问这只鸟会不会听到老头子在自言自语地念叨埋藏财物的所在地。不只是听到一次,而是听到许多次,这样它才能记得住。我们知道老头子一心一意要折磨你们,经常自言自语,再加上精神不正常,我们几乎可以确定他会对自己一再重复地说出这件他死前最大的秘密。在这过程中,鹦鹉也会听到而且记住了那些词句。不过鹦鹉学到的当然是零零碎碎的词语,而非完整的句子。因此,我把鹦鹉带回来,希望能在鹦鹉所说的不连贯的词句中找到什么线索。果然不错,在忍受着它一大堆脏话期间,有个词句我听到鹦鹉重复了好多次,‘北极星二十六英尺’,这当然是往北走二十六英尺的意思,另一个词句也常听到,‘十四英尺日落’,就是往西走十四英尺。两者凑在一起,很可能就是指向藏宝之地了。

“现在我们有了方向和距离,可是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呢?此时,逻辑推理再次派上用场。在你祖父的房地产范围内,除了一棵被你砍掉的苹果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大树或大石头可以当地标之用了。但是隔壁邻居的土地上有一棵大苹果树,而且树根处有一块大石头。我也看到在附近数百英尺之内,再也没有大树或大石头了。那么,老头子会用大树还是用大石头来当起点呢?我认为是大石头,因为树很可能会被砍掉或枯死,而失去地标的功能。而大石头,大部分人都不会去动它。你祖父当然也会想用比较明显、固定的地标。因此起点是大石头,剩下的你就都知道了。”

巴拉德医生说不出话来。过了一阵,他问:“你怎么会知道要先往北走二十六英尺,然后往西走十四英尺,而不是先往西走十四英尺,然后再往北走二十六英尺呢?”

思考机器用轻蔑的目光瞪了巴拉德医生一眼。“两者有什么分别吗?”他不耐烦地说,“如果你想不通,在纸上画一画就明白了。”

半小时后,巴拉德医生带着他的财物和装在鸟笼中的鹦鹉离开。一路上,鹦鹉大声咒骂思考机器的声音一直都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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