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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衣夜哭女

公安局三楼的圆桌会议室里,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盯着昏暗的投影仪的大屏幕,大屏幕前面,刑侦科长张之谦对图片的讲述已经进行了接近二十分钟。照片是他的助手周小渔在洪老先生遇害现场拍摄的,循环放映的,前后不到十张。不过从开始讲解到现在照片已经循环了两遍了,但每一次讲解张之谦几乎都能弄出些新意,而且他不是单纯的内容解释,总能加进去他的一些观点,这也是吸引众人几听不厌的原因,同时也能够反映出他作为一个刑侦人员优良的素质——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和敏锐的觉察力!

这是一个严肃而令人痛心的案件,但在他的精彩“演讲”结束的时候,原本表情肃穆的几位老领导脸上竟出现了些欣慰的笑容。

“啪!”

投影仪关闭了,室内的荧光灯被打开了,就在大家进行视觉转换的时候,张之谦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这就是现场的情况!”张之谦依旧保持着刚才平静的表情和抑扬顿挫的语气,圆桌四周除了几个人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外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刚才的状态,因为大家都明白,张之谦的精彩“演讲”还没有结束。

“也就是说,洪老先生被枪杀的时候众人的注意力都很分散,那个间隙恰好是活动结束后大家上车的时间,尽管洪老先生之前一直是我们今天活动的焦点,但那个时候大家都正好上车,所关心的是眼前与车有关的情况,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不得不感叹凶手的精明,这绝对是一场早有蓄谋的谋杀!”

“但幸运的是,我们还有两个现场证人,而且当时他们就在洪老先生身边,一个是洪老先生的司机,再就是洪老先生的女儿洪夕儿!可惜的是,这两个证人都出了问题……”

张之谦扫视了众人一眼,他看到很多人的身体都在他的话音里震颤了一下。

他接着道:“当时的情况是,在洪老先生上车之前司机帮他打开车门,待他坐定后司机随后上了车,而问题就出在他上车之后的那一瞬间,凶手已经事先在他的座椅上放上了这么一种东西!”

说着他右手举起一样东西,是一个小型的塑料袋,里面有一个金属针头样的东西,不过要比通常所见到的那种针头小很多。

“可能大家都感觉有些面熟,但我要告诉你,你的感觉可能并不准确,它并不是针头,而是一个小型的注射器!也就是说,当凶手将这个小东西放到司机的座椅上的时候,它的里面还装有一种液体,司机坐在针头上面,它里面的液体便在挤压作用下注射进了司机的身体里面,不过并不是说司机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因为当他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也就是最多两秒钟的时间,司机便进入了一种麻醉状态,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第一时间跑到洪老先生的车前的时候司机却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因为他中毒了!而且这种毒药在人身体里扩散的速度之快实为罕见,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这种毒药的名字以及主要成分是什么,我已经让化验室拿去化验了!而且这种毒药的药力持续时间之长也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就在我们刚才开会之前,司机还一直在急救室里没有清醒,不过索性并没有生命危险!”

“还有,第二位现场证人,就是洪老先生的女儿洪夕儿!说实话,之前我并不知道洪老先生还有个女儿,相信在场的很多人也不知道,不过这对我们的案情来讲并不重要!”说到这里,张之谦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似乎包含着某些复杂的东西,但现场没有一个人能看明白,所以就有人跟着他茫然地笑了笑。

“重要的是,洪夕儿当时还没有坐进车内!开会之前我已经对她进行了简单的询问,她的情绪很激动,不过意识倒是很清楚,她向我们讲述了当时的情景!”

“当时在活动结束后,她原本要跟着洪老先生一起进车的,但洪老先生突然说口渴,她便折回车后面的后备箱里取水,大家要注意我的话,她是折回去的,也就是说她当时还未上车,我们在她的座椅上也发现了一个注射针头,与司机座椅上的那支一模一样……”

说着他的左手又举起一个小塑料袋,里面同样是一个小型的注射针头,人群里立刻发出一阵“嘘”声。

张之谦点点头,道:“是的,要不是这个小插曲,恐怕洪老先生的女儿洪夕儿也中毒了!就在她刚打开后备箱的时候,听到了枪声,可一切都晚了!”

张之谦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脸上也恢复了之前的庄严肃穆的表情,他继续道:“我们进行了现场勘验,子弹是从洪老先生的右侧射进去的,这是我们从洪老先生体内取出的弹壳!”说着张之谦又举起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个小型的弹壳。

“这是目前国内最新研制的微声手枪A101的弹壳,它的射伤力很大,再加上凶手的射击水平很高,洪老先生是一枪毙命!A101手枪是经过特别改进的,它的枪统上有一个消音装置,而且射程也很远,所以它射击后发出的声音不大,是一声沉闷的钝响,这就使得旁观者很难在短时间内判断出射击者的准确位置,甚至连大体位置也无法得知,这当然就有利于射击者的逃生!目前这种手枪并未在公安系统内部公开普及,在国内尚属保密阶段,所以如果凶手能搞到这种枪的话,他一定来头不小!”

说到这里,张之谦用一种冷峻的眼神环视了众人一眼,很显然,大家都被他的最后一句“结论”吓了一跳!

“我就说这些!”张之谦冲大家点了点头,坐回到身体后面的椅子里,随着他恢复平静,整个会议室里也跟着变得更静了,只剩下空调机的轻微的蜂鸣声。

“咳!”

公安局副局长陆力发出一声低沉的干咳,他是本次会议的主持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平时都是以一副干练振奋的状态示人,一向以办案神勇著称,在全局上下威信极高,但此时他紧锁着眉头,一脸的沮丧。

“刚才,张队长将整个案子的情况向大家介绍了,可以说,他的介绍相当具体全面,而且还大胆地加入了自己的猜测,为我们的侦破工作指出了多条蹊径,让我们不由得眼前一亮!但是……”

说到这里他狠狠地顿了一下,紧跟着一声沉闷的叹息,众人的心也跟着哆嗦了一下,刑侦科的几个年轻人则把一直低着的头埋得更深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的眼前一片光明,相反,这个突如其来的谋杀案给我们留下了一团雾水,就像刚才张队长提到的,两个目击证人,一个是司机,他目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们无法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彻底地恢复清醒,甚至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无法肯定他还能不能恢复过来,毕竟我们对那种新迷药完全不了解,而洪老先生的女儿却对现场情况基本一无所知!不仅如此,谋杀案还给我们带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压力,我想我说的这层意思大家也应该明白,那就是遇害者洪老先生的特殊身份……”

陆局长环视了众人一眼,继续道:“大家都知道,洪老先生是洪氏集团的创始人,是著名的实业家,而这些年来整个洪氏企业为我市的贡献是人尽皆知的,毫不避讳地说,整个洪氏集团的成长史与我们整个赤板市的发展史是密不可分的,尤其是近两年,洪老先生宣布正式移交洪氏企业的管理权之后,他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慈善事业里来,他用自己的名下资产建立了洪氏慈善基金,去年,洪氏基金会又斥资半个亿开发建设了凤凰公墓,记得当时在奠基仪式上洪老先生曾动情地宣布,凤凰公墓是他送给整座城市的一份厚礼,相信当时那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大家都还记得吧!今天是凤凰公墓落成的日子,没想到就在落成典礼之后的几分钟之内,洪老先生却命丧毒手,就这样一个全城欢庆日却变成了有史以来市民最悲恸的日子……”

说到这里,局长的声音有些改变,看来他的情绪波动很大,以至于他不得不停下来稳定一下。

“所以说,我们现在的压力很大,当然这种压力不完全来自于市民,还来自于我们自身,我们失去了一位慈祥善良的老人,他曾是多么热心地关心我们,关心整座城市!而且,他是以这么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离去的!不过,现在看来,既然悲剧已经无法挽回,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将凶手找出来,为洪老先生平冤昭雪,这样才能对全城百姓有个交代,我们才能心安!”

说到这里,陆局长又拿双眼环视了一下会场四周,这一次他目光如炬,脸上的表情也异常的庄严肃穆,不仅如此,他还突然将一只拳头重重地打在胸前的桌子上,使得桌上的陶瓷杯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声响。

他一字一顿地道:“在这里,我代表我们全局上下的警务人员表态:我们誓将凶手尽快地绳之于法,不惜任何代价!”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相互对视着,表情严肃庄重,显然大家都被局长的表态感动了,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儿。

掌声落下后,陆局长朝圆形会议桌的一侧看了看,那里坐着已经退休在家的老局长。

众所周知,老局长跟洪老先生是至交,今天专门出席凤凰公墓落成的庆典。也因为洪老先生的遇害,他又一次走进了已经离开两年多的警察局。

陆局长冲他点点头,一脸敬重的表情,道:“老局长,你给大家伙儿说两句吧!”

老局长并不推辞,坐直了微倾的身体,然后用一种威严但不失慈祥的眼神环视了一下众人,语气缓慢地道:“刚才之谦和陆局长说得已经很全面了,尤其是陆局长最后的表态,基本说出了我们每一个公安干警的心声,的确,对于我们这些人民卫士来说,任何一个老百姓受到损害都会让我们揪心,何况这次是洪老先生!唉!说实话,我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

说到这里,老局长停顿了一下,他脸上的肌肉拧到了一起,尽管表情里看不出多大的痛苦,但大家都知道他的内心其实已经是痛苦至极了,这个历尽沧桑、处事不惊的老人是不会让内心的情感轻易地溢于言表的!

老局长继续道:“可能大家也都知道我跟洪老的关系,我们是经历过半个世纪风雨的莫逆之交,我们年轻时一起当过兵,一起打过越南自卫战,而且,他还救过我的命!后来,我们又一起经历过那场风雨,在那个艰难的岁月里,我们相互鼓励着走了过来!说实话,没有洪老,我也活不到今天!”

说到这里,老局长微微一笑,道:“我说这些呢,其实还是和刚才陆局长的初衷一样,就是想告诉大家,洪老在我们赤板绝对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许多人都得到过他的实质性的帮助,他可以称得上是我们赤板历史上一个丰碑性的人物,他的遇害的确是我们的一大损失!再就是,我还想告诉大家,我想加入这一次的侦破工作,尽一份绵薄之力,也算告慰一下老朋友的在天之灵!”

“啊?”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叹息,尤其是张之谦,他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表情极为夸张,但却很难让人看透他是惊是喜或者还是别的!

“怎么?不欢迎吗?”老局长微笑着看看大家,最后将眼神落在张之谦身上,道,“之谦,你怎么想的?能接受吗?”

张之谦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不是!能有您的加入我们当然荣幸之至了,只是我们担心您的身体会吃不消……”

“是呀!”陆局长接过话头,道,“您也毕竟是六十多岁了,何况,这个案子的难度很大,危险太多,我们怕您……”

“好了!”老局长突然大手一挥,道,“既然大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阻止我,那就这么定了!”说完老局长竟然站起身,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了!

在赤板市中心医院急诊部的走廊里,从警察局开完会后风尘仆仆赶到的张之谦遇到了急救科主任张行,他正从急救室里出来,而里面则躺着中毒的洪老先生的司机。

“怎么样?”张之谦焦虑地问道。

张医生从耳朵上摘下听诊器,摇了摇头,道:“情况不太好!”

“那……会怎样?”张之谦急切地问道。

张医生摆了摆手,示意道:“这边来吧!”

张之谦只得收起焦躁不安的情绪,看了看身后的助手白灵,道:“你在这看好了!”

白灵点点头,张之谦则跟着张医生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型会议室,会议室空间不大,里面的桌椅摆设也很紧凑,很显然是在急救过程里专门用作专家会诊的地方,而此时里面正坐着两位专家模样的老者。

“我来介绍一下!”张医生率先冲张之谦道,“这是专门从北京请来的两位专家,两位是神经麻醉方面的权威,刚才我们对病人进行了简单的会诊,下面请两位专家给你介绍一下目前得出的初步结论!”然后他又不失时机地指着张之谦插了一句:“这位是我们市公安局刑侦科的张之谦队长!”

双方进行了简单的握手示意之后便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其中一位开口道:“刚才我们对病人进行了初步的检查,从他目前的表现看,你们的结论是正确的,他的确是中了一种目前来说国际上都比较罕见的迷药的毒,我们抽取了部分血样拿去化验了,当然目前结果还没出来!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迷药应该是叫做RH-303,这是一种新型的迷药,据说是国外的某个制毒团体从转基因的罂粟壳的根部提取出来的,他的迷幻效力是一般海洛因的几百倍……”

“几百倍?”张之谦忍不住打断教授的话,尽管他并没有毒案侦破方面的经验,但听到教授口中的数字他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教授点点头,继续道:“所以这种迷药的出现很受国际贩毒人员的青睐,说不准有朝一日它会取代海洛因而成为一种新型的毒品,不过目前来说这种毒品的产量并不高,而且它从制取到加工提炼对科技要求很高,所以并不常见,尤其是在国内!不过这也说明,能搞到这种新型毒品的人一定来头不小!”

“来头不小!”张之谦一个激灵,他没想到他之前得出的结论竟然再一次从一位医学专家的口中说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情突然间又沉重了许多。

“那么,目前有能够破解这种毒药的方法吗?”张之谦急切地问道。

教授长舒一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去,又道:“不过,近期我曾经看过一则报道,说是国外有个医学专家破解了这种毒药的分子构成,但他并没有提出能破解的良方,看来目前的确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至少是还处于研究阶段!”

“那就是没办法了?”张之谦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

“这倒未必!”

“未必?”

“嗯,说实话,在看了国外那则报道后,我专门把那位医学专家提供的药品分子式研究了一下,我发现那个分子式有些面熟,后来我突然想到,我们在对一种蝮蛇的血清进行分析研究时,曾经得出过与此十分类似的一个分子式,我想那种蝮蛇的血清或许能对这种毒起到破解作用,哎,只可惜!”

“可惜什么?”

“我当时仅仅是一种突然的假设而已,因为手头没有这种血清,所以还未进行过试验,结果现在国内就出现了!”

尽管教授一直保持眉头紧皱的样子,但张之谦还是眼前一亮。

“那现在不正好可以试验一下吗?这种血清在哪里能搞到?国内有吗?”

“嗯,在云南有个蝮蛇研究基地,那里就有!”

“云南?”张之谦的心一凉,焦虑地道,“我们倒是可以与云南公安厅取得联系,让他们帮忙,不过,不知病人还能坚持多久?”

教授摇摇头,道:“这个不好说!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联系血清吧,越快越好!”

事情比预想的要顺利许多,在与云南公安厅取得联系之后,他们立刻给了反馈信息:血清已经找到了,而且以第一时间送上了飞机!

不过,血清要到张之谦或者教授手里,至少得第二天的晚上!

在医生查完方离开后,张之谦疲惫地坐在抢救室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将头斜靠在墙上,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句实话,他太累了,不仅是因为在昨天的枪杀案发生后他就一直奔忙,还因为他心底说不出口的重压感,他感觉此刻的自己简直就像被困在了一条狭窄的石头缝里,浑身动弹不得,四周只有无尽的冰冷。

“张队长!”

张之谦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助手白灵正端着一只白色的餐盒站在跟前,尽管对方的脸上带着一定程度的笑容,但张之谦知道,这个两天来一直跟在屁股后面打下手的助手也一定累坏了。

“饿了吧,吃点吧!”白灵将餐盒递过来。

张之谦挣扎着坐起身,不好意思地道:“是有点!”

他把餐盒接到手里,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对了,你吃过了吗?”

白灵点点头:“我刚在下面吃过了!”

张之谦有些愧疚地道:“这两天,你也一定累坏了吧?”

“哪有呀?比起张队长来,我可算是轻松多了!”

张之谦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再说什么,低头往嘴里扒饭。

“你去休息室里吃吧,我在这盯着!”

“不用了!”

“值班室就这两步远,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了,有事我就叫你!”

张之谦抬手看看表,还差十分钟不到九点,从云南飞过来的班机到赤板是九点半,他已经安排人去接了,不过接机人员接到血清再赶到医院最快也得十点钟以后。

他点点头,道:“也好!”然后他透过急救室的玻璃门朝里看了看,低声道:“随时盯着里边点,虽然两天了都这样,也保不准会有什么变化!”

白灵点点头,道:“你放心吧!”

“嗯!”张之谦点点头,端着饭盒朝走廊尽头的休息室走去。

此刻对于张之谦来讲,饥饿和胃口是两码事,在他三下两下把餐盒里的东西扒进肚子里之后,他甚至不知道餐盒里都有什么,只是原先比较强烈的饥饿感明显减轻了。

饥饿感没有了,他却又感到了一阵空前的疲惫感,他索性将身体靠在沙发椅的后背上,决定休息五分钟。

“咚咚咚!”

突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将张之谦从混沌状态里惊醒过来,他一个激灵站起身,迅速地拔出别在腰间的枪跑了出去。

急诊部不同于其他科室,也不同于病房楼,病人在经过抢救手术之后一般会转到相应科室的病房里去,当然抢救失败的死亡病例除外,所以在通常情况下是没有人值班的。

而警察局送来的病人,也就是中毒的洪老先生的司机情况则有些例外,一是他的抢救并不成功——至少目前是这样,再就是他是枪击案重要的目击证人,所以警方与医院协商后,决定还是让他留在抢救室里,这样也便于警方采取保护措施,毕竟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会发生凶手来灭口的事情,当然,保护任务就由对整个枪击案负总责的刑侦科的人来执行了。

其实在此之前张之谦也做过简单的分析了,从目前一直相对比较稳定的情况来看,凶手杀人灭口的可能性不大,为这个结论他共找到了两点理由:

一是凶手对中毒司机的情况应该很了解,他是下毒者,肯定知道这种毒药的威力,所以他可能并不担心司机会突然醒过来;

再就是,现在全城戒严,风声很紧,既然凶手的刺杀行动已经取得了成功,所以他的当务之急是躲避警方的追捕,保全自己,不大可能再铤而走险地来医院下手了;

所以综合以上两点来看,张之谦认为对于中毒司机的保护行动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困难,所以在经过一天多的平静之后,他决定自己留下来,让其他弟兄都回去休息去了,毕竟目前全队皆疲惫不是一种好现象。

但是,尽管如此,张之谦并没有对保护工作掉以轻心,对他来说,放松并不等于轻敌!再说,张之谦对于自己的反应速度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不论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他都能够迅速作出应急反应。就像现在,也就三秒钟的时间,他已经握着枪冲到门外了。

休息室在走廊的尽头,离着抢救室也就六步的距离——刚才他已经算过了,所以他相信两三秒的时间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可此刻他却大吃一惊:原本坐在急救室外面休息椅上的白灵不见了!眼前不太漫长的楼道里空空如也!

“白灵!”他压低声音叫了声,可没有人应声,倒是他的声音被白色的墙壁反弹回来,一阵凌乱的回音令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他快速地冲到急救室门口,眼前的情景倒让他松了口气:里面一切照常,呼吸氧罩下面中毒司机紧闭着眼睛,他左手上的点滴还在继续,旁边的显示器显示着他的心跳并未出现任何变化!

“咚咚咚!”他的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急速地转过身,同时也将手里的枪口对准了来人的方向。

“队长,是我!”白灵走过来,她手里握着枪,似乎在追赶什么人。

张之谦放下枪,跟着松了口气,问道:“你刚才去那里了?”

“我刚才听到一阵脚步声,就追了过去,结果发现并没有人,看来我太紧张了!”

张之谦皱了下眉头,道:“记住,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保护证人最重要!你就这么跑掉了,我又过不来,万一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可就麻烦了!”

白灵吐了吐舌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张之谦并未追究,而是道:“刚才我也听到一阵脚步声,看来是你的了?”

白灵点点头,道:“应该是!”

张之谦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不过,我们还是当心着点为好!”

白灵点点头。

张之谦看看手表,默默地道:“如果不出差错的话,接机人员应该接到血清了,你给急救科张主任联系一下,让他联系一下两位教授,准备手术!”

“是!”白灵收起手枪,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猝然响起!

“呜呜……”

张之谦和白灵同时打了个冷战。

“有人在哭!”

张之谦咽了口唾液,说出了这个憋在两人心里共同的结论。按说张之谦的胆量并不小,尤其是在一些危难情况面前,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只是现在由于刚才的一阵忙乱,他的阵脚还没有完全稳住。再看看白灵,她早就脸色苍白了!

“我之前查过了,这个楼里应该不会有别人了呀?”

白灵点点头,但并未说话,看来她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着了。的确,尽管她已经是一个有一定经验的刑侦人员了,但她毕竟是个女子,确切地说是个还不太谙世事的女孩儿(她去年才从警校毕业),女孩儿天生胆小,她也不例外,何况是这种夜半哭声!

不过话说出口后张之谦有些后悔了,这样的问题显然只会进一步加重眼下的紧张气氛,很不利于下一步的工作。于是他忙问白灵:“怕吗?”

白灵点点头,道:“有点!”

张之谦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应该没什么的!有哭声就说明有人在,而不是别的什么!再说了,听得出,这是个女子的哭声,这里是医院,或许是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伤心地躲在一旁偷偷地哭,这都很正常呀?”

白灵点点头。

“再说了,别忘了我们是警务人员,无论什么情况下可不能轻易地说怕!”

白灵继续点着头,从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她的情绪的确稳定了许多。

张之谦低声道:“你在这里看着,我下去看看!拿好枪,如果有人是针对病人来的,迫不得已就开枪!”

“嗯!”白灵用一种相当坚定的语气道,“队长你放心吧,我能做好的!”

“嗯!”张之谦点点头,两手握着枪,转身飞速地冲楼道尽头的楼梯口跑去。跑到楼梯口处,他站稳了脚跟,仔细地辨别着哭声来源的方向。

哭声时断时续,不过确实一直存在着,而且此时听起来似乎声音要小了很多,需要仔细分辨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不注意的人可能根本不会在意,由此张之谦判断:可能比之刚才哭声的主人正渐行渐远。这倒让张之谦松了口气,因为这就说明这个哭声很大可能不是针对急救室里的中毒者来的!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停顿,张之谦已经心中有数了:哭声就在下方!

到这里我有必要对张之谦身处的这座楼的大体情况做一下补充介绍:确切地说,这是一座综合楼,共有四层,一二层为行政办公室,说得明白一些就是整座医院的管理机构;三四楼则是医院的急诊部,因为急诊部不同于一般的科室,所以最初医院的设计者就将这个科室与其它的门诊科室单列出来,急诊部又下分两个科室:一般急诊科和重危急诊科,都分别设有抢救室,中毒司机所在的就属于重危急诊,在四楼。

当然,现在已经深夜了,一二楼的那些坚持“八小时工作制”的工作人员早就没了踪影;二三楼的两个急诊科室两天来一直未收治急诊病人,也是人去楼空。总而言之,目前整座四层楼只有张之谦一行人在。难不成,就是这个原因吸引着“夜哭女”来此发泄心中郁闷的情感?

夜哭女?张之谦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会来了这么个名字?想想怪瘆人的,不过倒也贴切!深更半夜的,又是个是非之地,却有一女子独自哭泣,不是夜哭女是谁?

随着意识的无规则流动,张之谦也已经下到了三楼。三楼两侧的房间都闭门关灯,楼道里亮着灯,倒也算是灯火通明,只是空空如也。待下到三楼之后,哭声突然没有了,张之谦有些纳闷,当然同时他也断定,哭声应该来自楼下,甚至是楼外面的某个角落。楼前面有个小型的花池,那里是藏身的好地方,或许夜哭女就躲在那里面呢!

想到这里,张之谦便望了望空荡荡的三楼楼道,准备继续往下,可就在这时,他止住了脚步,因为哭声又出现了,而且他几乎立刻就断定:哭声是从三楼传出的,也就是说,夜哭女正在三楼上!

哭声断断续续,声音却明显大了,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同时握紧了手里的枪。他初步判断了下哭声可能存在的大体方位——与他相对的楼道的另一头,然后缓慢但步履稳定地向前迈动了双脚。

就在张之谦接近楼道正中间的时候,哭声突然止住了,张之谦吃了一惊:莫非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可还未等他往深了想,楼道里的灯突然灭了,他一下跌进了无尽的黑暗里!

停电了!

张之谦的内心掠过一丝惊慌:怎么会突然停电?是偶然事件还是有人故意所为?难不成会与那个夜哭女有关?……

就在这一系列的问题在张之谦脑海里接连出现的时候,哭声再度响起!

“呜呜……”

这一次张之谦彻底明白了,同时他的大脑也立刻变得清醒起来:没错!哭声就在正前方!这一次他不仅听清楚了哭声的确定位置,而且他几乎能听清楚随着哭声所一起传过来的人的呼吸声,低微而急促!

“谁?”

张之谦疾呼一声,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漆黑一团的楼道尽头,他对那里完全不熟悉,不过此刻的他却并没有因为陌生而产生丝毫的恐惧感,相反他越发的冷静了!他就有这么一种“特异功能”——越是危急关头他越感觉不到紧张和恐惧,相反却浑身充满了力量!

此刻他就像一只浑身充满力量的豹子,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为眼前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放手一搏!

没有人回答!

哭声还在继续!

“谁……在那里?快出来!我要开枪了!”张之谦低沉地怒吼着,他感觉自己简直被激怒了,在他心目中那个楚楚可怜的“夜哭女”此刻看起来却像一个恶作剧的始作俑者,低级、无聊、毫无道理!

还是无人应答!

张之谦决定主动进攻!他再一次迈开了已经停下多时的双脚!

突然,他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忙止住脚,果然,在他的正前方的黑团里,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除了那一抹模糊的白色之外,张之谦什么也看不清,但他还是立刻就判断出,这就是那个夜哭女!因为那个一直继续着的哭声分明就是从那里飘出来!

也就是说,在离张之谦几步之远的地方,正有一个白衣女子悲伤地哭泣着,她一个人静静地躲在漆黑的夜色里,哭声凄厉而悲惨,令人毛骨悚然!

张之谦还是打了个冷战!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哭?”

可张之谦的话音未落,他就明显地感觉到那个白色的影子突然一跃而起,目标明确地冲他扑了过来,情急之下他扣动了扳机!

“砰!”子弹发出一声强烈的爆裂之声,发出的光将整个楼道照得如同白昼,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秒钟,但张之谦还是在这道转瞬即逝的光芒里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而就在光芒消失的一瞬间,张之谦差点栽倒在地上!

在楼道的尽头,果然站着那个夜哭女!只是目前在张之谦的意识里,他还无法断定那个夜哭女到底是什么?或者说,它是人还是鬼?

那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呀!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穿着一身凌乱的白衣,脸色白得让人立刻想起在电视镜头里所见过的僵尸,包括它的五官,简直就是僵尸无疑了!当然更恐怖的还是它的哭声,简直就像是一缕四处飘散的魂魄,围绕在你身边,挑拨着你浑身上下敏感的神经……

张之谦不得不承认,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到恐怖了!

不过还好,尽管射出的子弹没有击中夜哭女,但它还是怕了,在亮光消失的时候,张之谦看到那个白色的影子仓皇转身,看来它想逃走!

这倒让张之谦的信心一下恢复了许多,他忙追了上去,当他追到楼道尽头的时候才发现,身体左侧有一扇门,门裂开了一条黑色的小缝,显然那正是夜哭女的逃身之所!

张之谦站住了,他不敢贸然而入,或许夜哭女在里面设计了一个更大的陷阱,那样的话他就死定了!

怎么办?他一下被困住了!

打电话寻求增援?来不及了!呼喊白灵?也不可能!离开?更不行,今天这场惊吓和那颗子弹算是白费了!再说了,说不准这个夜哭女就与洪老先生遇刺案有关系!

就在这时,灯亮了!

张之谦一下如同置身于白昼,他使劲瞪着眼睛,生怕一闭眼那个夜哭女会趁机对他发动袭击!但事实证明,一直到他的眼睛完全适应了光明,什么也没发生!

张之谦重新抖擞了下精神,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适应眼前出现的新变化,然后他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情景。眼前的玻璃门虚掩着,上面有三个字:值班室——看起来三楼的格局与四楼基本相似!他稍稍松了口气,因为凭着他对四楼的了解,休息室里面的格局他还是很清楚的。

他透过开着的一条门缝朝里面看了看,视线所及的地方是空空如也,其实休息室里面也应该是空空如也的,当然除了些值班医生用的桌椅之外,不过他立刻又想到了一点——洗漱间!是的,休息室里有一个不大的洗漱间,那是专门为医生护士准备的用来换洗的地方,它就在左侧的门后面的位置,那是个理想的藏身之地,而且如果躲在里面的话,要想对门口进来的人发动突然袭击简直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张之谦又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得制定一下行动计划,决不能贸然而入!不过对他来讲,制定这样的应急预案简直是信手拈来!他迅速地在心里设计了一下自己的进攻路线,包括在哪里落脚,在哪里藏身,包括在哪个位置发动进攻,以确保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制服!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屏息凝视,运足气力,一脚将门踢开,迅速地将整个室内的状况置于自己视野范围以及枪口的射伤范围内,结果在他预料之中——空空如也!

接着他又迅速地翻转身子,一脚将洗漱间的门踹开,这一次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洗漱间里也是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张之前一个激灵,同时他感到头一阵发懵,然后他掉头冲出休息室,发疯似的朝楼梯口跑去。

漫长的楼道里空无一人,也就是说原本呆在急救室门外的助手白灵也不见了,张之谦疾速地奔跑着,同时他感觉那种不祥的预感正像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裹卷起来之后再慢慢地收紧,他感觉到有些窒息。

“砰!”

他撞开了急救室的毛玻璃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感觉身体一下跌进了冰窟窿里:室内一片狼藉,原本插在中毒司机手背上的输液管被拔掉了,针头“吱吱”地喷着白色液体;原本扣在司机嘴上的氧气罩被拿开丢在一旁,他脸色青紫,双眼怒睁着,眼珠子几乎要突了出来;司机的双脚裸露在空气里,被子被踢踏在一旁;司机的腹部还插着一把尖刀,刀口与身体接触的地方“汩汩”地向外喷着血,原本盖在他身上的白色床单被染成了鲜红色……

预感变成了现实!

张之谦的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他摇晃了一下斜倒在了身边的门框上,手里的枪也垂了下来……

这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传来了白灵的一声尖叫:“啊!怎么会这样?”

张之谦没有言语,痛苦地闭上眼睛。

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负责去机场接机的队员周小渔提着个皮箱拐上楼梯,他急匆匆地走过来,道:“队长,血清拿到了!”

张之谦没有回头,显然他还没有从痛苦中摆脱出来,只是费劲地摆摆手,声音低沉地道:“不需要了!”

“啊?”周小鱼惊呼一声,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张之谦猛然转过身,眼神直勾勾的,道:“快去……保护洪夕儿!”

白灵愣了一下,立刻醒悟过来,工工整整地行了个军礼,道:“是!”

听完张之谦的叙述,老局长没有说话,缓缓地站起身,默默地踱到窗户跟前,将视线投向了外面。经过大约两分钟的沉思之后,老局长回过头来,眉头紧皱了起来。

“你是说,你中了那个夜哭女的调虎离山之计?”

老局长的结论很确切,张之谦由衷地点了点头:“是的!”

“那你对这个夜哭女有什么看法?”

张之谦一愣,道:“看法?我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你到底认为这个夜哭女在整个过程里扮演了个什么角色?主犯还是同谋?”

“当然是同谋了!”

“也就是说,你认为真正让司机一刀毙命的还另有其人?”

“应该是!因为当时的时间很短,夜哭女不可能有作案的时间!”

“你看清夜哭女的样子了吗?”

“没有!”

“能画出来吗?”

“不能!”

老局长一愣:“为什么?”

张之谦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说明他在回忆那段痛苦的记忆:“那张脸就像一张僵尸,除此之外,毫无特点可言!”

老局长叹了口气,道:“司机死了,看来我们的线索又断了!”

张之谦没有说话,头埋得更低了。

“想过吗?下一步该怎么做?”

听了老局长的问话,张之谦抬起头,道:“我觉得,有必要再从洪老先生的女儿身上找找,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洪夕儿?”

“是的!”

“她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我交代过了,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决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听了张之谦的话,老局长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笑意,他的笑完全是针对张之谦的,是一个长者对晚辈慈爱的笑,由衷而又充满希望的。当然,作为学生的张之谦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老师脸上出现过这样的笑容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老师,你为什么笑了?”

张之谦从警校毕业后,还没有退休的老局长看中了,主动收他为学生,当然张之谦更是受益匪浅,能够顺顺当当地脱颖而出,老局长是功不可没的,所以在工作之余,张之谦更喜欢称老局长为“老师”。这些年来他们已经建立起超乎上下级之间的感情,所以他感觉“师生关系”更让他感觉亲切。

老局长意味深长地道:“我是在感叹呀!你真是成熟了,想得也周到了!不错呀,不愧是我的学生,局里有你我就放心了!”

张之谦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实话,老局长对他一向严厉,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这几年来能够得到老局长的称赞一直是他可望不可求的。老局长很少表扬他,即便在他圆满地完成任务之后,老局长至多也就是一笑了之,包括在老局长退休时局里为他举办的欢送会上,老局长就是拍着他的肩对众人说了句“好好干”就算完事了,这让张之谦耿耿于怀了很长时间。由此看出,今天老局长的一番称赞会在张之谦内心深处掀起怎样的波澜,尽管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是一如之前的平静。

“谢谢老师!”张之谦由衷地笑笑。

老局长上前来拍拍张之谦的肩,道:“好好干!”

“找到林夕儿了?”一看到白灵满头大汗的走进办公室,张之谦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灵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她摇摇头:“没有!”

张之谦不禁失落地道:“果真是这样?我问过老局长,他竟然也对她一无所知!难道她当时接受完问询后留下的联系方式什么的都是假的?”

“也不是!我们就是根据那个去找的,她就是在那家叫做‘蓝调’的模特公司做化妆师,只是不在,而且她一向为人低调,没有人知道她具体住在那里,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她在洪老先生遇刺案发生之后就没再上班,公司经理说她打电话请了假!”

“那你打她手机呀?”

“打过了,关机!”

“那她会不会躲起来了?”

白灵摇摇头:“不应该呀?经理说她在电话里只是说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请假的时间并不长,好像并没有要躲起来的意思!”

“那会不会是出事了?”

白灵一愣,道:“不会吧!她几乎是什么也不知道,凶手应该不会对她下手的!”

张之谦点点头,道:“不过,我们还是必须要尽快找到她!你是说,蓝调模特公司?”

“是的!”

“具体位置!”

“帝国大厦E座907室!”

“好的!”张之谦说着拿起外套便往门外走。

白灵叫道:“现在就去吗?我们可是刚回来!”

张之谦回过头来,一字一顿地道:“要知道,找到林夕儿是我们目前唯一可做的!”

白灵连忙跟上,却被张之谦阻住了。

“你留下值班,一有情况立刻告诉我!”

望着张之谦的背影,白灵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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