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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暴风雨

2

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大厅中传出的微弱乐声回响在空无一人的门厅里,像是远山的回声。

歌剧上演时,门厅里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影。

一名女子气喘吁吁地奔走着。

走下楼梯,绕过大理石粗壮的柱子,女子骤然停下了脚步——那里似乎有人站立着。

女子缓缓回头,是月崎弥生。

“啊——安西老师,”弥生一脸惊异地说道,“您这么急匆匆是要上哪儿去啊?”

“弥生……”安西兼子像是在努力压制着胸口的痛苦,不断地深呼吸。

“嗯,这么说来,”弥生说道,“安西老师您也是要到三号包厢去见柳美知子?”

“弥生……”安西兼子两眼直视着弥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美知子啊。”弥生挑战般地微微笑着。

“这么说……柳美知子就在三号包厢里?”

“现在已经不在了,”弥生摇了摇头,“我刚才进去看过的,里边空无一人。那包厢大概是被人包下来了吧。”

安西兼子怔怔地盯着弥生看了好一阵。不久,她像是彻底泄了气,无力地靠在了柱子上。

“坐下吧。”弥生催促道,她的口气也已经缓和了几分。

挂在墙上的尼古拉肖像画——并非那位俄国的沙皇,而是那位创立了维也纳爱乐乐团的作曲家奥托·尼古拉——下方,放着一张古旧的沙发。弥生和安西兼子并排坐在了沙发上。

“真是够辛苦的,”弥生看着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安西兼子,说道,“都一把年纪了,还大老远飞到维也纳来,抵达的当晚就跑来看歌剧,您简直就是胡来。”

“反正也没剩多久了。”安西兼子的脸上露出了疲倦的笑容。

“老师您可是会长命百岁的哦——一旦坐上了权力的宝座,人是会变得长寿的。”

“权力?”兼子苦笑了一下,“什么权力?我顶多也就是被几百个徒弟称作老师罢了。”

“但是啊,老师,对音乐家来说,只有那个世界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世间绝大部分人都对那场比赛毫无兴趣。但是对我来说,那场比赛却很不一样。”

“我知道,”兼子叹了口气,“我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那可真是感谢您了。”弥生讽刺地说道。

“弥生,”兼子扭头看着弥生,“你为什么到维也纳来?”

“因为我心情很糟。”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不是仅此而已还能怎样呢?”弥生靠到了沙发背上,抬头仰望着高高的天花板,“这是什么咏叹调啊?”

“果然,你也——”

“当然。因为我想看看柳美知子——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她直接从我手里抢走了第一名。我就想看看她没戴面罩的长相。”

“但是,你可以在她举办纪念演奏会的时候来啊。”

弥生似乎吃了一惊,她扭头看着兼子:“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待在日本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即便去见朋友,对方也只会说‘真是遗憾’之类的话,说的时候还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可受不了这种窝囊气。”

“那是你……”

“我可没闹脾气。我知道就没人把我当好人,因为我是安西老师的爱徒……即便拿了第一,最后也会被人这么说。”

“这是个讲究实力的世界。那些风凉话,你就当耳边风吧。”

“我知道,但我心里的懊丧无法排解,”弥生稍稍顿了顿,“因为从一开始学《拜尔钢琴教程》时就一直跟着安西老师您,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

“那是因为我和你父亲是旧识。”

“但其他人却都不知道这事。那孩子很受安西老师的眷顾——自小开始,人们就一直这么说我。”

“事实上,你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优秀学徒。”

“我自己也曾这么认为——这种想法,一直保持到我参加那次大赛之前。”

兼子摇了摇头:“没办法的啊。你应该也听到了吧?柳美知子的钢琴确实比你弹得好啊。”

“那就干脆别让她弹,”弥生说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认可她那种做法。”

“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弹得那么好。先前用录音带审查的时候,根本就没法听出来……”

弥生两眼盯着正面的柱子:“其实我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评委们的票数不相上下。柳美知子虽然弹得不错,但仍有人觉得,她那模样出场根本就是对音乐的失礼。”

“你从哪儿听说的?”

“当时我和柳美知子的票数各占一半,而最后决定胜负归属的一票,就是老师您投下的。”

安西兼子阴沉着脸,说道:“是吉永跟你说的吧?居然把审查的结果说出去!”

弥生微微一笑:“吉永和我爸爸的关系很好的。”

“是啊。”

“我说,老师。”

“什么?”

“要是她——柳美知子一直没有出现,那该怎么办呢?”

兼子摇了摇头:“那就没办法了。应该只能取消吧!”

“真的这么做吗?这场比赛不是花了不少钱吗?”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就让我来做第一名。”

“弥生——”

“柳美知子在报名参赛时就有问题,这导致她失去了参赛资格。如此一来,第一名就是我的。我也能在维也纳人面前展现出毫不丢人的演奏。”

“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是吗?”弥生两眼盯着安西兼子,“这点小事,您又何必拒绝我,老师?”

尽管弥生的措辞很有礼貌,但语调中暗藏着一种威逼。

真了不得,竟然敢威逼自己的老师。

片山暗自嘟哝了一句。

片山躲在楼梯半道的柱子背后,半带俯视地看着下边的月崎弥生和安西兼子。

虽然片山不大喜欢站着偷听他人谈话,但因为现在他半蹲着,所以只能算是“蹲听”吧。

如果片山是凭借自己的推理到这里来的,那么众人或许不得不承认他有所成长。但令人遗憾的是,此时福尔摩斯也蜷缩在片山的脚边。

——歌剧演到第二幕,众人对音乐的有限兴趣化为了倦意,片山不由得打起了盹。就在这时,片山感觉有人轻轻地捅了捅自己。

是福尔摩斯。片山猛然一看,发现林已经不在座位上。

坐在林旁边的石津已经彻底睡着,即便把他叫醒,问他林什么时候离开、离开之后上哪儿去了这些问题,估计也是白费心机。

片山尽可能地不打搅仍沉浸在音乐中的真理和晴美,悄悄地离开了包厢。到处都找不到林——当然不排除林其实只是离席如厕的可能性,但……

这时候,福尔摩斯喵地叫了一声,片山回想起来刚才幕间休息的时候,月崎弥生曾经邀约过片山,让片山到她所在的包厢去一趟。

因此片山觉得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于是就来到了这里,结果却听到了弥生和安西兼子之间的这番对话。

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柳美知子应该是同时邀约了弥生和安西兼子两人到包厢去。为什么她们俩都没说出这事呢?弥生把林叫到了三号包厢去。但是,弥生自己的座位应该不在三号包厢里才对。

实在是让人感觉有些蹊跷——弥生和安西兼子刚才的那番对话,也实在不像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对话。

虽然片山能理解弥生的不满,但在面对弥生的时候,安西兼子表现得太过弱势了。

奇怪了……片山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弥生的那种语调……

说不定,弥生手里捏着安西兼子的什么把柄。

这一点姑且不论——话说林到底跑哪儿去了?

片山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他终于感觉有些疲累,往后稍稍退了一些。

“有人。”

弥生似乎觉察到了片山的动作。片山不由得一愣。果然,音乐家的耳朵确实够灵。

“是林先生吗?”

就在片山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福尔摩斯心领神会,缓步往前走了几步,喵地叫了一声。

“啊,是猫吗?”安西兼子柔声说道,“居然会跑到这种地方来,真够少见的。”

“那个,这猫是一个叫片山的人养的,”弥生冲着福尔摩斯说道,“来,来——你看起来挺聪明的,比你的主人聪明多了。”

听到这话,片山本想冲出去抗议一番,最后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冲动。趁着福尔摩斯分散弥生注意力的当口儿,片山轻轻往后挪动,上了楼梯。

“哎呀呀。”总算没事了。片山站起身来舒了口气。

说不定林已经回到先前的包厢里去了,要不回去看看吧。

就在片山准备迈步离开的时候,“那个——”突然,有人用日语叫住了他。

当然了,如果对方说的是英语或者德语,片山估计是分不清对方是不是在叫自己的。

“啊?”片山回过头去,“叫我吗?”

“对。”

是个女孩子……嗯?这女孩好像在哪儿见过啊?片山心中暗忖道。

真是的,自己的记忆力怎么会衰退成这副德行?明明没那么老。

那是一个身穿牛仔裤、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从女孩的脸型来看,一眼就能看出她有一部分日本血统。

“抱歉,我的同伴有点不舒服——能请您来帮个忙吗?”女孩的日语说得很好。

“嗯,行啊。”

只要有人开口恳求,片山就无法拒绝别人,除了相亲的时候。

“抱歉,我的同伴在下边。”少女率先迈步走了下去,楼梯并非刚才片山爬上来的那道。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片山问道。

“是吗?这里是观光胜地,说不定曾经……”

“说的也是。你住在这里吗?”

“你是问我是不是住在维也纳?是啊。”

“你的日语说得挺不错呢。”

“因为我爸是日本人。”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你到日本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是吗?”少女一脸羞涩地说,“啊,就在这边。”

站席外的门厅长椅上,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不,虽然看起来应该很年轻,但因为身材健硕,感觉挺成熟的。

“他是我朋友,”少女说道,“看了一阵歌剧,他就说感觉有些不舒服。”

看个歌剧也会这样?片山心想,顶多只是觉得有些犯困才对啊!

“那……扶好我。”片山刚刚朝那男子蹲下身躯,立刻感觉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自己的肚子。

“嗯?”

“别吵。”少女的态度突然一变,沉着嗓子说道。

“这可是真家伙哦。”

“你说什么?”

“安静点儿!还想要命的话,就乖乖照我说的去做。”

片山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是……”

“闭嘴!和我们一起到外边去。”

这是真的吗?片山心想。

果然是歌剧中毒了……

“我说,你们这是要闹哪样啊?”

片山的缺点之一就是每次遇到紧急关头的时候,他的思维都会慢一拍。

或许这是他那种容易相信人的性格造成的。

“我们是来真的!你要是再多话就杀了你。”

少女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杀意。不管再怎么迟钝,片山这时候也知道自己只能照着对方说的去做。

“到出口去……动作轻点儿。”

被男子用枪顶着侧腹,即便想轻点儿也没法做到。

福尔摩斯那家伙,这时候它应该伴随着主旋律登场啊?片山心想。但令人遗憾的是,福尔摩斯和片山之间并没有任何心灵感应。

话说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客观来看应该就是一场绑架,但是所谓绑架,应该存在某种目的才对。如此说来……

片山扪心自问,自己是这么重要的人吗?当然了,对妹妹和福尔摩斯来说,自己应该还是很重要的吧,片山坚信。

但自己并不是对其他人重要的人啊?

“我说,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片山……”

“你要再啰唆,我真要开枪了。”

片山暗自叹了口气。三人来到通向出口的大楼梯前。

为什么躺着也中枪的人每次都是我?老天爷,拜托能不能别总这么眷顾我?

照这样下去,事态迟早会发展到“片山的身影消失在维也纳的夜色中”那一步不可。虽然听起来似乎挺浪漫,但消失的本人却一点都浪漫不起来。

片山一步走下楼梯,和身后的魁梧男子稍稍错开了一步距离,藏在运动衫下的手枪,一瞬间显露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三人停下脚步。片山发现先前那个站在包厢门口的独臂老者就站在三人面前。

歌剧上演的时候,老者没什么事做,估计此时他只是在周围闲晃。老者身材矮小,制服的颜色又很朴素,所以三个人完全没有留意到。

听到叫声,男子一愣,手枪彻底暴露出来。老者满面通红,向三人冲过来。

“危险!”片山忍不住出声提醒。

但是,独臂老者却出乎意料地身手敏捷,用仅有的右臂打掉了男子手里的枪。

片山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这老者大概练过空手道吧?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个年轻有力、身材魁梧的男子。男子猛吼一声,把老者推到一旁。

“喂,住手!”片山虽然叫了一声,但为时已晚。

老者顺着楼梯滚了下去,但这一推也让男子全身的平衡彻底失去。

“约翰!”少女惊叫了一声。

男子紧跟着老者一同滚下了楼梯。

楼下的保安大吃一惊,全都赶过来。立刻,三四名保安来到了两人的身旁。

片山回想起那支掉落的手枪,赶忙回头看,却发现有人已经用枪口顶住了自己的脑袋——少女双手握枪,枪口正指着片山。

“放弃吧,”片山说道,“你们已经出不去了!”

少女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看样子,这场意外让她吃惊不小。

“回去!到里边去!快点儿!”

“知道了,我知道了。”片山赶忙朝里走去。再没有什么比这种迁怒的人更危险,说不定她会什么都不想就扣下扳机。

不,即便她不想这么做,她那颤抖的手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不留神扣到扳机。就算开枪者并不打算要人命,子弹也不会体谅开枪者的心情。

“给我老实点儿!你要敢耍小心眼,我就真的开枪。”

“你要让我去哪儿?”片山问道。

“烦死了!总之你给我快走!”少女的情绪很激动。现在只能乖乖地听命于她。

两人走上楼梯,向着先前的包厢走去——这种时候,应该会遇到其他人吧。

估计现在就连少女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且,感觉她对这个剧场也不是很熟悉,只是一味地往楼上走去。

就在这时,真理出现了:“我还在想你上哪儿去了,到处找你……”

“别过来!”片山出声制止了真理。

“别动!”少女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用手枪指了指片山,“你敢过来的话,我就一枪打死他!不许动!”

真理一脸愕然地愣在了原地。

“照我说的去做,”片山说道,“回去找晴美他们……”

“你要敢动,我就开枪了!”少女突然一愣——楼梯下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到那边去!”少女指了指包厢席房门并排的方向,“我叫你到那边去!”

“我知道了。”片山顺从地迈开了脚步。

“找个空包厢,进里边去!”

“你也别强人所难啊,我怎么知道哪间包厢是空的。”

“那就去找!”

左侧的三号——对啊,那包厢就是刚才安西兼子和月崎弥生对话时提到的地方。如此说来,现在三号包厢里应该空无一人吧。

“这间应该是空的。”

片山站在三号包厢的门口说道。

“那你就进去!”

真理追了上来:“片山先生——”

“你要再敢过来,我就开枪打死他!”少女的脸上泛着油汗的光芒,“待在那里别动——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真理虽然脸色铁青,但她的语调依旧很镇定,“我该怎么做呢?”

“拿钱来。”

“钱?”

“把你们身上带的钱全拿出来!听懂没有?要是不想让这家伙死掉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真理点头道,“在三号包厢里是吧?我去拿钱来,你可别杀他。”

“快点儿!”

真理看了看片山。片山冲着真理点了点头。

真理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开。

“进去。”少女说道。

片山打开了三号包厢的门。

此时,舞台上正在上演歌剧的第二幕。走进包厢之后,片山扭头看着少女。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开枪。”少女背着手关上了门。

“我知道。声音小点儿。”片山说道。

“你说什么?”

“现在观众们都在听音乐呢。要是吵吵个不停,你自己也逃不掉的。”片山低声说道。

“好。总而言之,那女的没拿钱来,我是不会离开的。”

片山发现,少女的眼睛稍微瞥了下旁边。

尽管如此,要是突然扑过去也太过危险——片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看之下,片山不由得心想:糟糕。

片山原本以为这间包厢是空的,但没想到里边竟然还坐着一名观众。不知为何,那人坐在包厢的最深处。

大概是睡着了的缘故吧,那名观众的身子有些倾斜。

片山本来是不愿意把其他的观众卷入其中的……

“咦?那观众……”

“在睡觉?”少女低声说道。

“似乎是呢。”片山轻轻地凑了过去——果然啊。

是林。月崎弥生和安西兼子约好在这里和柳美知子——也就是水科礼子见面。然后,林也来了。

但他为什么会睡着呢?

片山再凑近些,窥视了一下林的脸。之后,片山睁大了眼睛。莫非……

“怎么了啊?”少女问道。

片山稍稍离开椅子两步,说道:“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少女稍稍顿了顿,反问道,“怎么回事啊?”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即便被人用枪顶在背上,即便眼前出现了尸体,片山都没有感觉到恐惧。

虽然不知道是否能在心理学上说通,但人世间的事,有时候也确实会出现负负得正的现象。

“死了?”少女睁大了眼睛,“真的?”

“彻底瘫软,一动不动……”

片山依旧在寻思着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这人是谁?”少女问道。

“是个日本人,和我们住同一家宾馆,但也算不上同伴。”

片山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衣帽架上。因为包厢里很暗,如果刚从门厅进到包厢里,虽然座位一侧是明亮的,但一时之间,入口附近很难看清。

那件外套,不是林的。

那是一件女式的毛皮长外套。外套看上去感觉柔软豪华,且长得就像是要耷拉到地上去。

少女也看了看那件外套,说道:“这外套挺不错的啊,感觉应该挺贵的吧。”

“我说,”片山说道,“你们真的是为了钱,才来绑架我的吗?”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

“不,我知道你们是认真的。但是……”就在片山的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林突然呻吟了一声,重重地舒了口气。

片山当场愣住……

“原来是睡着了啊……”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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