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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神秘的看客

古非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仿佛魔术一般。前一分钟还不在现场的那个黑衣女人,在自杀者跳楼下来后就突然出现了。

古非想起了动物世界里的食腐动物——秃鹫,只要出现尸体,不到几分钟秃鹫就会来饱餐一顿,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也是如此吗?简直和秃鹫没有两样,不出现死伤和鲜血,她就不会出现。

01

古非是一名记者,是干新闻的。不过,每次古非觍着脸、撅着腚,还得冒着做人肉沙袋的危险去采访那些大爷或者赶去那些危险发生地带的时候,自己的同事却拿着咖啡在领导面前说自己的坏话,这都让古非觉得自己不是记者而是妓女,不是干新闻而是让新闻给干了。

每次直播后,古非都喜欢戴上墨镜,穿着休闲短裤和拖鞋,嘴里叼着一根不点着的香烟站在夕阳下,这样可以让他紧张的心理稍稍放松一点点。

“老子不干了!”几乎每次采访过后,古非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第二天甚至不用第二天他又老老实实地外出采访。他是一名外派记者,最累最苦,领导的面见不着,你干得再好人家对你不熟。但古非是真心喜欢报道新闻,他喜欢那种别人都还蒙在鼓里,而自己比绝大多数人都清楚真相的感觉,那种第一的虚荣感虽然虚幻,但就像可卡因满足瘾君子一样满足着古非的脑神经。没错,古非的确对新闻报道尤其是直播上瘾了。

“我刚知道A公司的老总在城东出了车祸,就在半小时前,我现在马上去采访,头儿没来,等来了,你帮我和他说一下!”刚接到信息的古非这样和自己的同事刘晓丹说道。

刘晓丹比古非晚两年进电视台,两人同一所大学毕业,嘴甜舌滑的小师妹总是师兄长师兄短地叫着,古非尽心尽力地带着她,经常为她向领导说好话。

刘晓丹也对古非非常体贴,没事拿点自己做的小菜、小点心啊,晚上打电话关心一下,让古非在这个冷漠的单位里稍稍感觉到一丝温暖。

“师兄你去吧,祝你成功!”刘晓丹握紧拳头举着,古非笑了笑。

古非跑去联络摄像师,叫来司机准备前去采访,前后不过十分钟。他刚看到总编上楼,但他懒得去打招呼,只当做没看到。反正总编对自己毫无印象,刘晓丹能为自己说明就够了。

汽车刚要发动,古非突然接到总编的电话。

“是古非吗?”

“嗯,总编。”古非觉得奇怪,总编从来不把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

“你是不是要去采访车祸的事?”

“是啊,刚才刘晓丹和你说了吧。我这赶时间,我和你说,这绝对是个大新闻,因为车上好像还坐着某种税务高官和两个女的。这会儿过去,还能拍到些爆炸性新闻呢!”古非兴致勃勃。

“那个,你还是过来吧,我这里有个采访孤寡老人三十年如一日资助大学生的事。”

“什么?那车祸的事呢?”古非抓着听筒,快抓狂了。

“让刘晓丹来啊,你也说嘛,年轻人就该给机会磨练,不磨练永远都是雏鸟,对不对?这正好是个机会嘛,就这么定了。她要真的做出来,你也高兴啊,你不是她的大师兄吗?好吧,你快过来,我这就让晓丹下去接替你。”总编打着官腔挂断了电话,古非那边扔掉了电话。

古非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刘晓丹衣着光鲜地走下来,笑嘻嘻地看着古非。

“谢谢大师兄!”

古非觉得喉咙一阵干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晓丹低头的时候,古非看到她的脖子上有几个红红的印迹,好像是牙齿的形状。

古非抬起头,看到楼上的总编正看着自己。

“好好干!”古非走过去拍了拍刘晓丹的肩膀,拖着腿回到办公室。

有气无力地采访完孤寡老人回来后,古非在家里看到,电视机里刘晓丹声情并茂地在现场讲解。回到网络上,他看到很多人回帖说,这个女主持在现场很镇定,大气得体,清纯漂亮。

古非将鼠标扔了出去,闭着眼睛想让自己睡过去。

这就是现实啊,我还是太幼稚了。

古非无聊地看着屏幕上被定格的刘晓丹主持节目的画面,他在屏幕上背景的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

在刘晓丹身后,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长发女人。那女人眼神冷漠地看着镜头,双手像折断了一样低垂着。

又是个无聊的看客。古非关掉电脑,呼呼睡去。

02

“特大交通事故!现场死亡十五人,重伤六人!”古非在办公室听到,隔壁总编接电话的嗓门都快赶上战斗机低空飞过了。所有空闲着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果然没过一会儿,总编跑了出来。

“所有人!所有没事的人全部去城际高速公路!那里大雾,发生连锁撞车事件,人手肯定不够,全部去!”

大家忽然间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厚道,但记者的天性就是报道新闻,无可厚非。

古非也拿好装备准备出发。

“那个小古啊,今天你负责摄像。摄像师和晓丹去采访市委书记了,所以没办法,委屈下你了。”总编走过来,拍着古非的肩膀。

古非差点儿一拳揍过去,但又有什么办法?自己的确是摄像专业毕业,虽然已经四五年没摸过摄像机了。

扛着重重的摄像机,古非穿行在高速公路上,看着自己的同事充满热情地主持者节目,采访伤者,或者在镜头前庄严肃穆,或是流点儿眼泪。古非觉得无比的空虚和烦躁。

没有直播的时候,他转动着镜头,小小的屏幕框里不停地变换着各种人。忽然他感觉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划过,古非重新转了过来。

是那个穿黑衣服的女人?

的确,她就站在一堆人当中,眼神冷漠地看着被撞毁的汽车,和受了重伤无法从汽车残骸里抬出来的伤者。接着她慢慢抬起头,正对着古非,嘴角轻轻抽动着。

古非放下摄像机,发现那个女人又不见了。

“古非!准备直播!”旁边的同事喊了一句,古非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继续工作。

忙碌一天后,古非在电视台剪辑今天拍下来的带子,他特意倒了回去,在那黑衣女人画面上定格了下来。

这是巧合吗?古非略微思考了一下,接着立即拿出之前所有的新闻录像带,一遍遍、一个个地快进地看过去。

有了!古非兴奋地喊出了声。

两个月前的火灾现场镜头里有这个女人!不久前公开处决死刑犯游街,镜头里也有这个女人!甚至还有一次恶性当街斗殴事故,最后报道中还是有她!

每次都是站在人群之中冷眼看去,怎么说呢,那感觉就像在看动物似的居高临下,像看客般地围观着。

古非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因为每次定格下来后,他都隐约觉得自己只要移开视线,那女人的眼睛就慢慢抬起眼皮正对着自己。

电视台的人几乎都做光了,深夜里只有古非一个。古非调出了近年来所有与意外事故有关的新闻录像带后,打包带回了家。

整整一夜,古非一盘不落地看下来。近几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故报道里,这个黑色女人全部都出现了。身为看客的她几乎从来没变过任何表情,而唯一的一次就是在今天的大桥上,那女人抬起头直视着自己。

古非形容不出这个人的相貌,非常普通,但似乎很容易被认出来。

如果我找到她,是不是会有别的收获?

古非的职业敏感告诉我,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记者的天性和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交织在一起,古非下定决心要找到她。

接下来的几天,刘晓丹真是混得风生水起,她经常出入总编室,所有的人都不敢得罪她,公开场合都喊一声“晓丹姐”。唯独古非懒得搭理她,远远看到就绕开走路,仿佛刘晓丹是瘟神似的。刘晓丹也不生气,还一直“大师兄大师兄”地叫着。

古非没有理会,只是执著地要找到那个女人。可是接下来的几个直播里,那女人再也没出现过,古非烦躁起来。

难不成她真的是一名看客?没有死亡和灾难就不会出现?

古非趴在桌子上,心底期盼着出点儿什么事才好。念头一出现,他有责怪自己如此冷血和无耻,两种矛盾的心理交织在一起,让他困惑不已。

“古非!快点儿,有人要自杀!”同事冲过来喊道。

好极了!古非差点儿笑出来,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和同事直奔现场。

准备跳楼自杀者是一名农民工,因为被拖欠薪金没办法回家,希望用这个来引起重视。古非有些感慨,因为这招已经没那么管用了,别说他在楼顶,就算跳下来,也会被警察以破坏公共治安之类的罪名逮起来。开始的时候,老板们还会有些忌惮,会还钱给你,但是在这个动不动矿难死几十人、空难死上百人的年代,你一条命人家都来不及关注了。

话虽如此,古非依然在围观的人群中搜索着,失望的是根本没有找到。古非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的推论是错误的?还是根本只是巧合罢了?

还没想完,旁边轰然一声巨响。古非惊愕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他觉得堵得慌。谈判破裂,那人还是跳了下来,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古非站在原地,除了无奈,没有别的想法。

眼神滑过,古非突然看到人群涌动的一角有个熟悉的影子。

那个黑衣女人?

对方冷冰冰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古非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仿佛魔术一般。前一分钟还不在现场的那个黑衣女人,在自杀者跳楼下来后就突然出现了。

古非想起了动物世界里的食腐动物——秃鹫,只要出现尸体,不到几分钟秃鹫就会来饱餐一顿,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也是如此吗?简直和秃鹫没有两样,不出现死伤和鲜血,她就不会出现。

古非放下摄像机,脱去衣服,他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揪出这个女人。

同事在身后喊着,古非充耳不闻地朝那女人走过去。

黑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身体一转,立即朝旁边的街道走去。古非紧紧尾随其后,两人保持着三十米的距离。

对方的步伐越来愈快了。古非有些吃力,但这里人还是很多,他也不便做些什么,只能紧紧跟着,一直到最后两人走到了一条人迹稀少的街道。古非知道前面左拐是一条死胡同,他决定在那里堵住她,问个清楚。

“哎,帅哥,要不要看个魔术?”忽然一只手拉住了自己。古非回头一看,一个留着黑色一字胡的男人,穿着廉价的西服,手里拿着一副扑克牌。

古非立即挣开,抬头一看,那女人已经拐进了胡同。古非甩开烦人的街头魔术师追赶过去,可是他看到胡同里空空如也,那女人就这样不见了。

真见鬼了!这算什么事啊?古非双手抱头,眼前的事让他坚信,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实。

“啊,看看魔术吧,很有意思哦。”那个魔术师居然不屈不挠地追了过来,古非没好气地赶他走。

“看你这么不高兴,看个魔术或许会开心些呢。”魔术师面对古非的不友好也不生气,而是开始洗牌。

“要表演就快点,我还有事。”古非发现自己甩不开这个烦人的家伙,索性看看就是了。

“那,我给你五张牌,你仔细看好,从里面选出一张,全神贯注地想着这张牌,记住要集中精神哦。选好之后还给我,我再交给你,你就会明白了。”魔术师给了古非五张牌,古非一把拿过来。

“嗯,就选黑桃Q吧。”古非略微一思考,死死地盯着那张黑色的Q,忍不住想起了刚才的黑衣女人。

古非将扑克还给魔术师。魔术师只是点点头,微笑着双手将扑克收拢握紧。古非冷眼看着,心想一定要揭穿这种二流把戏。

“你要仔细看哦,我会将心底选好的那张牌拿掉,我可以通过特异功能猜出你看中了哪张牌。”魔术师笑嘻嘻地看着那五张牌,然后收拢,接着拿了四张牌给古非。

黑桃Q不见了?

古非有点惊讶。

“你无非是看我的表情来判断吧,再说五张牌也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啊。”古非不认输地回答。

“那再试几次啊。”魔术师笑了笑。

古非不甘心地继续和魔术师斗起来,连续十五次。每次古非选中的牌,魔术师都会变没了。古非数学不好,但他也深知这种概率有多小。

“就算你赢了。”古非将扑克还给魔术师,双手插在口袋里,打算返回。

“千万别看不起魔术哦,有时候魔术就是现实,现实也可以是魔术。”魔术师在身后挥着手喊道。

不过是个二流街头魔术师罢了,骗骗我这种外行人。古非没有抓住黑衣女人,又在这里受了气,回到电台又被老总训斥了一顿,他觉得实在是无聊透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让她跑了呢?古非觉得自己实在窝囊,这下只能等下一次事故出现了。

03

连续两个星期,什么也没发生。古非快要疯了,他到处打听,可是这个城市似乎一下子安全起来,友好起来。自杀、斗殴、交通事故都没了,甚至老人街头晕倒也有人搀扶了!真是太不可思了。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发生,那女人是不会出现的。古非将脑袋靠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苦苦思考着。他将几张女人出现的画面扫描打印成照片,制成了一本小册子,没事就拿着在街上发,希望有人见过她,但一无所获。

“古非啊,我看你最近神魂颠倒的,要不去度个假吧?”总编走了过来,古非大吃一惊。

“我没事啊,很有干劲呢。”

“别和我争执,最近半个月你像丢了魂一样。你看你拍出来、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连实习生都不如!”总编重要愤怒了,将文件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古非没办法争辩,这都是事实,自己毕竟精力有限,电视台的事只能敷衍过去了。

“那好吧,我出去走走。”古非只能同意了。

“对嘛,说不定回来的时候,我又能见到以前的那个小古了!”总编立即换了脸孔,慈爱得如佛像一般。

离开的时候,古非看到刘晓丹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古非苦笑两声回到了家。

没有给朋友打电话,也没有回父母的家。古非在家里躺了两天后,决定自己不能这么下去,他决定按照总编说的出去走走,散散心。

几天游玩下来,古非的确舒服了很多,自然风景和人文风景观让他一下子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意气风发。假期的最后一天,他高兴地买了回程的火车票。在车站的时候,他无聊地翻看着那黑衣女人的照片,感叹自己怎么那时候像着魔了一样。

“哦,这女人好眼熟。”旁边的一个胖子突然凑过来说。古非仿佛被点击了一样,立即扑过去大声问起来。

“你看见过她?你看见过她?请告诉我在哪里,好吗?”

胖子吓了一跳,指了指外面:“她好像上了一列火车。”

古非向胖子询问了车号,然后急匆匆赶了过去。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如果再抓不到她,我就彻底放弃这件事,永远都不再去想,安心当我的摄影记者,混吃等死!

古非跑到车站,车子已经准备发车了,他借着送人溜了上去,等火车开动后,他才找到乘务员补了票。

现在该怎么办?这车子有那么多车厢,这女人到底在哪里啊?何况那胖子说得对不对呢?看那对小豆眼,说不定看花了吧?古非开始责怪自己过于冲动,搭上一张车票钱不说,这车开往哪里,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既然上来了,只好试试。古非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走过去,像乘务员查票似的看着车厢里的人。有些人上厕所去了,他只好假装看风景等他们回来。

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人,一直走了十几节车厢,腿都快断了,前面就是最后一节了,看来这女人果然不在这列车上。

“哈,帅哥,又遇见你了啊?”刚刚走进最后一节车厢,古非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居然是那个街头魔术师。古非忍不住摇着脑袋,自己想见的见不到,最不想看到的却出现了。

“来来,我们真有缘,坐这里吧,这里正好有个座位。”魔术师拍拍身边的座位,古非正好累了,也就坐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古非这才发现这节车厢非常安静。乘客们都坐着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比起前面几节车厢的吵闹骚动,这儿实在有些过于不同了。不过也好,古非不喜欢太闹腾。

“上次的魔术,知道原理了吗?”魔术师又拿出扑克问道。古非探着头,他还没有放弃,他想看看黑衣女人是不是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知道的话,我就去砸你的饭碗了。”古非嘲笑道。

“哈哈,你真幽默。”魔术师并不生气,而是拿出五张牌放在桌子上。坐在对面的旅者紧紧闭着眼,对他们的对话并不关心。

“要不要我告诉给你听呢?”魔术师依然很有兴致。

“随便,不过我可没求你,我对你那破魔术根本不感兴趣。”古非仍然超前看去,他发现最前面的那个脑袋有些眼熟,那黑色如化不开的浓墨般的头发似乎正是那个黑衣女人。古非慢慢探起身,像准备捕食的肉食动物接近猎物一般走过去,生怕惊醒了对方。

“其实,很简单,我暗示你要仔细关注其中的一张牌,但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你越是听我的话,越是会关注某张特殊的牌。人就是这么一种动物,当他们深陷进对某种人或者事物的诱惑中时,就会对旁边显而易见的东西视若无睹。比如走在街上,如果是一个人,你会注意到前面走过来的熟人,如果是陪着一个你喜欢的人的话,对面谁走过来都看不到了。”

“嗯,说得好,继续。”古非头也不回,踮着脚朝那女人走过去,一定要抓住你!古非心底默念道。

“所以呢,其实真相很简单,简单得有些无语了。我让你关注一张牌,当我给你四张牌的时候,你当然会第一时间寻找自己挑中的那一张,结果自然是没有,为什么呢?因为我在短暂的时间里,只让你去关注一张,而不是记下五张,五张和一张,哪一个比较适合记忆呢?大脑会自己选择啊,所以我给你的时候,那五张牌都不是当初给你的了。当你把那五张牌还回来的时候,我只要用花色相近的同点数牌代替那五张给你,自然就达到目的了。该怎么说呢,就好像你看到有人射了无数支箭,每一支都正中靶心,他真的是神箭手吗?不是,他不过是先射箭,然后把每一个箭头当做靶心来画靶子而已。有些看上去是明摆着的先后因果顺序,其实是可以改变的哦,尤其是当你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

古非突然停了下来。

他慢慢转过头,魔术师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那笑容像面具一般凝固着。车厢里充满了燥热和压抑的气息,只听得到火车驶过铁轨的咔嚓咔嚓声。

车厢慢慢晃动着,像儿时的婴儿床,古非站在车厢中间,他掏出随身带的照片,颤抖着拿在手上。

在那黑衣女人的旁边,就站在一个留着一字胡的男人呢,笑嘻嘻的脸,穿着廉价的西服。

还有右边,一个瘦高个儿的年轻孩子,戴着眼镜。

这个人就在车厢的右边中间,此刻正看着古非。

最右边的胖子也站起来看着自己,正是告诉自己黑衣女人在这车上的家伙。

以及一个中年大叔,总是眯着眼睛,那个人现在也在车厢里,就在古非的对面。

古非不停地抬头,低头,比对着,每一次都希望出现错误,就好像溺水者希望抓住稻草,但每次都是落空,他越来越绝望,最后终于跪了下来。

这节车厢里,除了古非,每个人都在那些灾难“看客”的照片上出现过。只是,他没有注意,他真的没有注意,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黑衣女人,那个“黑桃Q”上了。

古非双手撑着地,原本坐着的旅客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包括最前面的那个女人。她的黑色裙子几乎拖到地上了,古非看到黑色裙子下那双苍白毫无血色的赤裸着的双脚朝自己一步步走过来。

古非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

04

“真可怜啊,车子滑出铁轨,死了好几十个人。”一个年轻人拿着报纸发出啧啧的感叹。

“别发感叹了,我们还要起现场报道呢。”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嗔怪道。

“嗯,死亡名单,哟,还有个是我们同行呢,叫古非,真可惜,那么年轻。”对方依然看着报纸,连声感叹到。

“好了啦,走吧。”女孩将报纸拿下来折叠好,他们走出了办公室。在身后的电视剧新闻里,一位主持人正声情并茂地报道这次重大交通事故,旁边围满了人。

镜头慢慢移动着,一个低着头面无表情的黑衣女人旁边,站着一个神情漠然的年轻人。他戴着墨镜,穿着黑色休闲短裤,嘴角叼着没点着的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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