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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舞

作者:异青人

楔子

从新书《诡案》的故事里走出来已经是深夜两点,我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晃动了一下有些发硬的脖子。

我忽然看见电脑的正前方,那扇有些脏的玻璃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庞。或许是因为思绪还停留在新书的构思里,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就没有过多理会,只是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从电脑里找出了那首最近风靡的歌曲,然后将身子靠在椅子上闭眼倾听。我并没有打算睡觉,这样一个夜晚,睡觉似乎有些浪费。

歌曲在耳边环绕,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有种悲凉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音乐停止了,半梦半醒的我睁开眼睛打算再重复听上一遍,可就在睁开眼睛的刹那却发现,那张苍白的脸庞依然停留在窗子上,用带有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屋子里。

身体打了个激灵,迅速用手拍打了一下脸庞。头脑逐渐地清醒了过来,再次抬头看时,窗子里什么都没有。

自嘲地笑了笑,忽然的惊吓让我没有了继续听歌的欲望,干脆将电脑关掉。嘈杂的机器声在耳边消失,房间里寂静得可怕。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床铺。路过窗前时,无意识地看了看窗外,身上的汗毛如有了生命般,瞬间竖立了起来。

这次我没有看错,那是一个女人,就站在街道旁那盏昏黄的路灯下。女人穿着雪白的婚纱,在灯光下轻柔地摆弄着手臂。在她身边的街道上,偶尔有出租车经过,我不确定那些路过的司机有没有看见这个女人。

如果看见了,想必他们此时也已经觉得毛骨悚然。

我将视线收了回来,迅速躺在了床上,然后将昏黄的灯关掉。深夜两点多,一个女人穿着婚纱在路灯下翩翩起舞,除了用“鬼”这个词来解释,真想不出其他任何一个合理的词汇。

我失眠了,眼前不断浮现刚才所看见的情景,脑海里也被一连串巨大的问号充斥着:

她是鬼么?如果不是她在做什么?

她在做什么?

她在做什么?

……

张锋起得比平时早了一些,他吃完早餐又精心给自己打扮了一番后,便急匆匆地走出了家门。到小区门口时,张锋习惯性地向保安室里张望了一下,见老王依然坐在窗子旁,听着他所喜爱的越剧。

给了老王一个简单的微笑,张锋伸手叫来一辆正在路边等活儿的出租车。司机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满脸的胡子茬显得他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张锋上车后司机懒散地问道:

“去哪儿?”

“火车站。”

“这么早,是出差还是接人?”

“接人。”

简单聊了两句后,张锋将头转向了车窗外。一座座高楼飞驰而过,街道两旁的行人,只一转眼的工夫,便被出租车落在了身后。

司机是个莽撞的家伙,或许是清早车少人少的缘故,车子的速度有要飞起来的感觉。

张锋并不是太赶时间,不过司机好像是十分着急。在红灯处,甚至还没来得及等灯变绿,司机就已经冲了过去。这个危险的举动让张锋很诧异,转身看了眼司机。清晨天并不是很热,司机却已经流下了不少汗水。

“师傅,我不急,可以开慢点。”

“嗯。”

司机轻微点了点头,但车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张锋皱起眉头,有些懊恼怎么清早起来就遇见了个这么莽撞的司机。这样想着,张锋眼睛有意识地瞟到了摆放在他前方的执照,趁司机没注意,他将司机的姓名和车牌号记在了手机里,心想应该去出租车公司反映一下这个情况。

原本应该用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只用了15分钟。下车时,张锋善意地提醒了一下司机要注意安全,司机对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后将车门关上,以惊人的速度开走了。

张锋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这点儿意外并没有影响到他今天的心情。对着候车室的窗户整理了一下仪表,张锋满意地点了点头。

黑亮的皮鞋,笔挺的西服,精心设计的发型。这些让他看起来精神饱满,年轻了不少,从这身庄重的打扮可以看出,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个极为特别的日子。

今天不仅特别,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就在昨天晚上,张锋接到了女友周丽丽的电话,说是因为经济危机,她所在的工厂黄了,所以要回来待些日子。

事实上他与周丽丽已经有一年没见了,甚至最近连电话都很少打,都在为各自的生活忙得不可开交。这次女友既然说要回来,张锋自然要与她利用有限的时间好好浪漫一下。

这是今天的第一喜,但光是因为女友回来,他还没必要打扮成现在这个样子,之所以这样庄重,完全是为了一会儿去公司参加晋升仪式,他要由骨干提升为部门经理了。这是他熬了五年的结果,在现在所在的公司他一直默默无闻地干了五年,今天是他爬上枝头当凤凰的日子,也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想到这里张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开始品尝了起来。青烟从嘴角缓慢升起,让张锋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根烟抽完,张锋从兜里拿出很久以前就打算送出去的戒指,然后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了,车应该到了。他想。

周丽丽觉得身体有些酸痛,她换了个姿势,疲惫的眼睛微睁了一下,然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火车已经停了下来,整个车厢里只剩下了几个人收拾着什么。懒散地揉了揉眼睛,透过车窗向外望了望。

车窗外,离火车不远的地方挂着一个条幅,上面写着这样几个大字:欢迎来到吉林,祝您玩得愉快。

糟糕,到站了。

周丽丽急忙站起身,拿起随身携带的挎包从座位处走了出去。周丽丽的身旁坐着一位老人,他看着慌张的周丽丽,干瘦的脸上挤出了诡异的笑容。

火车站的出站口依稀可以看见几个人在那里闲聊着什么。周丽丽从里面走出来,然后踮脚开始四处张望。扫视了四周后,周丽丽并没有发现来接她的人。

或许在路上还没有过来吧。她这样想着走到台阶上坐了下来,从挎包里拿出了耳机,然后开始摆弄手机。

清晨的风有些凉,周丽丽忽然哆嗦了一下,将大衣最上方的纽扣系上,她有些急切地望着远方。

远方,一名中年男子朝周丽丽的方向跑了过来。在离周丽丽不到一米的地方,中年男子停住了脚步,然后声音浑厚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等急了吧?”

“有点儿,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周丽丽将耳机重新放进包里,然后站起身对中年男子笑了笑。

“是不还没吃早饭呢?知道你要来,早上出门时特意买了早餐,跟我回家去。”中年男子很高兴见到周丽丽,憨厚的脸上挤满了笑容。

“这样一说肚子还真打鼓了,我已经开始想念你做的西红柿炒鸡蛋了。”一提到吃,周丽丽有些兴奋。

“啊?”中年男子被这句话弄得懵住了,他不记得曾经给周丽丽做过什么西红柿炒鸡蛋,可能是这个小姑娘记错了。中年男子这样想着伸手拉起周丽丽,挤了一个笑容声音浑厚地说道:“走,回家再聊。”

中年男子说完,周丽丽便雀跃地跟中年男子钻进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火车站。

火车站的出口处立着一块牌子,底下用两根柱子支撑着,大约有半米高,柱子底下有两个台阶,刚才周丽丽就坐在这台阶上面。现在周丽丽走了,台阶上显得有些空旷,被周丽丽挡在身后的牌子此时也毫无遮挡地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上面写着这样几个字:吉林北站。

张锋有些急了,他来回踱着步子,直到出站口的工作人员将大门锁上,张锋终于决定要上前问一问。

“你好,请问里面没人了么?”

“没了。”

工作人员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张锋,最后用冰冷中带有一点蛮横色彩的语气回答了他。张锋仍不死心,又问道:

“到站的火车是从江苏过来的吗?”

“是。”

“能麻烦你再去看一下么?我的朋友告诉我今天要过来的。”

“车已经到站半个小时了,工作人员已经彻底排查了一遍,你朋友是不是在北站就下了?”

“不能啊,说好了是南站。”

“有电话吧,你给打个电话问问。”

“成,那谢谢你了。”

张锋点头哈腰地对工作人员道谢之后,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熟练地给周丽丽拨了过去,周丽丽的手机却关机。

从江苏过来要坐上好几天的火车,可能手机没电了吧。张锋这样想着又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到上班的时间了,今天是他升经理的日子,第一天就迟到,领导一定会有意见。

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最后张锋还是决定先回公司。周丽丽那边有可能是出了意外没坐这趟车,等到了自然就会跟他联系的。

想到这,张锋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他从火车站出口处离开,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临离开时,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出口处旁边立着的牌子,上面用正方的字体写着:吉林南站。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是人生的两大快事,张锋这一天终于体会到了金榜题名时的喜悦。直到下班时,他脸上的微笑都没有退去。

回到家,躺在舒适的沙发上,张锋忽然想起了周丽丽。都过去一天了,她怎么还没跟自己联系?想到这里张锋拿起电话,熟练地按了一串号码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放下电话,张锋觉得事情有点儿反常,昨天接到周丽丽电话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当时周丽丽在电话里说马上就要到吉林了。不能是电话没电了,难道是让小偷把钱包偷走了?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也就只能是在电视里看到的情节。

对于这个分析,张锋自嘲地笑了笑。今天一天他的确是累坏了,第一天当经理,为了给手下的员工留下个好印象,他从上班开始便没闲下来。

走进厨房做了道他最拿手的西红柿炒鸡蛋,将肚子填饱后简单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张锋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周丽丽的表情有点儿怪,吃饭时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晚饭吃完后,甚至没跟付生告别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付生看着周丽丽的房间,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桌子收拾了一下进入了自己的卧室。

躺在卧室的床上,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拿起床头的相片看了起来。这张相片是三年前拍摄的,相片里是他和周丽丽。

付生看着相片,眼圈里竟闪烁起了泪水。

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午后,周丽丽忽然出现时的情景,付生的心就如同被刺穿了一般剧烈疼痛。

“我不喜欢后爸,他经常对我打骂。”

这是周丽丽见到付生时所说的第一句话,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付生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他一个做父亲的失职,他没能让女儿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这一切不能全怪他,周丽丽的母亲是个不甘寂寞的女子,她从来就没瞧得起过开出租车的付生。夫妻之间走上这条路也是迫不得已,离婚后听说周丽丽的母亲又找了个大款,付生想既然是大款,怎么也能让周丽丽的日子过好一点儿,可没想到这个大款却十分讨厌周丽丽,每天只要一看见周丽丽,不是大骂就是出手打她。

周丽丽是没办法了,最后才选择来到付生这里。那天下午付生跟周丽丽玩得很开心,可没想到周丽丽第二天就留下一封信离开了。

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将相片重新摆放在床头,付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对于周丽丽他有太多的愧疚,他真希望今后的日子里能够好好补偿一下这几年来周丽丽所丢失的父爱。

张锋被一阵嘈杂的音乐声吵醒了,双手懒散地在床头摸了摸,最后拿起手机有气无力地问道:

“谁啊?”

“张锋,我是周丽丽。”

听见周丽丽的声音,张锋马上清醒了过来,他打开了床头的吊灯,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闹钟后从床上坐起关心地问道:

“你怎么才打电话,我担心了一天,你到吉林了么?”

“锋,我被人绑架了,你快来救我!”

“绑架?你知道在什么位置么?”

“西景花园,B栋303。我好怕,锋,你快点过来救我!”

“行,你别急,我这就过去。”

张锋说完这句话,周丽丽的电话忽然挂断了。急忙从床上起来胡乱地穿上衣服,张锋本来想先报警,可当他把电话拿起来时,忽然发现电话关机了。

原来电话并不是周丽丽挂断的,而是自己的手机没电了。此时张锋的心紧张得乱跳,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家的客厅还摆放着座机就匆忙跑出了房间。

午夜的大街上看不见一个人影,张锋刚出来正好碰见了一辆出租车,便急忙钻了进去。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看见张锋一脸着急的样子显得有些疑惑。

“遇见什么麻烦了?”

“没,带我去西景花园。”

“有急事吧,看你一脸紧张的样子。”

出租车司机说完加大油门冲了出去,不到20分钟出租车便停在了西景花园的门口。张锋匆忙付了钱,临下车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里面的出租车司机说道:

“司机师傅,麻烦你帮我报下警,就说这里有人被绑架了。”

“啊?”

出租车司机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还没等继续说什么,张锋已经一个箭步蹿了出去。没弄明白的司机挠了挠头看着张锋的背影,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在上面拨出一个号码:110。

付生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周丽丽满身是血地站在他的身边,用一双幽怨的眼睛看着他,嗓子里还发出低沉的声音:“爸爸,我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

从梦中清醒过来,付生发现自己并不是被梦惊醒的,而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惊醒。付生疑惑地从床上下来,来到门前透过猫眼向外看了看。

一个高瘦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付生确定这个人不是坏人后将门缓慢打开。

张锋的心怦怦乱跳,脑海里想象着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然而门真正打开时,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位年龄偏高的中年男子,男子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张锋,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锋的大脑停顿了几秒,想着该如何对付眼前的这个男人。几秒后,张锋并没有说任何话,而是猛然向中年男人撞了过去,然后开始在每个屋子里寻找周丽丽的下落。

付生本来是想问问这个男人遇见了什么麻烦,可门刚打开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就像疯了一样向付生撞来,付生没来得及闪躲,被硬生生地撞倒在地。付生反应过来时发现男人好像在屋里搜寻着什么,这让付生马上推断出这个男人是并不是一个好人,从地上快速地站起,在身边扫视了一圈,最后拿起了立在门旁的棒球棒子毫不迟疑地向张锋跑去。

周丽丽惊恐地蜷缩在床上,看见张锋后一把搂起张锋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张锋心疼地拍了拍周丽丽的后背,然后转过身怒视着付生。

付生见这个男人对女儿不利,也没多问什么,举起手上的球棒就打了过去。张锋用手硬生生地将这一棒子挡了下来,手臂传来的疼痛让张锋狠狠地咬着牙齿,不过此时并不是该关注疼痛的时候,张锋没去管手臂是否受伤,一个箭步冲到付生面前,用手臂勒住付生的脖子。

两人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付生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费了好大力气他才从张锋强有力的手臂中逃脱出来。

喘了两口粗气,付生的眼白处挂着血丝。这次他似乎真的急了,也顾不得手下留情,举起球棒狠狠地向张锋的头砸去。

张锋想闪躲,可忽然之间大脑已经完全不能支配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棒子从男人的手中挥了下来。张锋闭上了眼睛,狠狠地攥着拳头,既然躲不开,他打算承受住这一棒子,然后趁棒子落在头上的刹那夺过棒子,再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就在付生用了全身的力气打算将眼前的男人打倒时,周丽丽见情况不对,拿起身边摆放在书桌上的水果刀,想也没想地冲向了付生。

一股黏稠的液体喷到了张锋的脸上,等他睁开眼睛时,发现付生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然后僵硬地将视线转向周丽丽,球棒从手中掉落,整个人失去重心,倾斜着倒在了地上。

张锋看着男人倒在了地上,然后周丽丽身体颤抖着将手里滴血的水果刀扔在了地上后,迅速地钻进了张锋的怀里。而张锋此时彻底呆住了,他屏住呼吸,眼睛直直地盯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此时鲜血已经浸湿了男人大半个身躯,那些鲜红的血让张锋胃里一阵翻滚。

“锋,带我离开这里,我好怕。”

周丽丽的话语中带着少许的颤音,张锋直到听见这句话后才反应过来什么,迅速拉着周丽丽跑出了房间。

回到家后张锋才感觉到后怕,他开始在客厅里不安地踱着步子。

原本是双喜临门的一天却忽然演变成了这样,这下完了,如果警察发现了这件事情自己会坐牢的。想到这里张锋恐惧地对周丽丽说道:

“这下祸闯大了,警察很快就能找到咱们的。”

“警察为什么要找咱们?咱又没犯法。”

周丽丽似乎已经缓和了过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张锋看了一眼此时坐在沙发上的周丽丽,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既然是绑架,周丽丽是怎么打的电话?还有刚才撞门时,那个男人为什么那样轻易地给自己开门?

“丽丽,你怎么被绑架了呢?那个男人怎么抓的你?”

“哪个男人?”

“当然是绑架你的男人。”

“你在说什么呢?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周丽丽一脸差异地看了眼张锋,然后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走进了卧室。

张锋被周丽丽的这个举动彻底弄晕了,他甚至开始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错觉,不过很快张锋就否认了这个错觉,因为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一直在提醒着张锋——这不是一场梦。

焦急地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此时天已经逐渐亮了起来。张锋觉得他应该再回刚才的地方看一眼,或许那个男人并没有死,只是因为受伤晕倒了。如果是这样,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这样想着,张锋再次走出了房门,临出门前他特意换了身休闲装,并且又在柜子里翻出了一个鸭舌帽戴在头上。

每天早起已经成为了老王的一个习惯,今日如往常一样,老王起床后去外面溜达了一小圈,然后站在小区的门口一边听着越剧一边练着太极拳。

对于他来说,清早起来无疑是一个享受,也正因为老王起来得早,才过来当小区的早班保安。

清晨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老王练了一会儿太极拳之后开始坐下来休息,这时,他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将头压得很低,走路显得有些慌张,甚至出小区的门口时,还被下方的铁块绊了一下。

老王的眼力很好,即使男人将头压低,最后还是被老王分辨了出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表,才凌晨三点多。

今天张锋出去得似乎有些早。老王这样想着并没有太在意,而是一边休息一边看着昨天晚上小区的监控录像。

老王刚要将油条送进嘴里,手却忽然停在了半空。眼睛看着监控录像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老王将监控录像倒回重新看了一遍。

画面有些模糊,不过老王还是看清楚了张锋的脸。老王觉得张锋出去和回来时都显得很匆忙,甚至监控录像里张锋出去时是一个人,而回来时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

在老王眼里,张锋毕竟还是个孩子,年少无知乱搞男女关系倒也没什么,不过令老王好奇的是,为什么张锋刚带女人回家不到半个小时,却又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了呢?

老王在小区里待了半年,记得在这半年里,他虽然没跟这个叫张锋的男人说过话,但这个男人却在老王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每次张锋出门时总是对老王露出友善的微笑。

张锋再次来到西景花园时,B栋楼下停了三辆警车。

这个场景让张锋心里一阵恐惧,他甚至没有敢上前去仔细看看,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偷偷注视着。

站在远处偷偷注视了一会儿,张锋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上班的点儿,但他此时根本没有心情去上班。掏手机时,张锋发现并没有带在身上,于是在附近找了个话吧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请了两天的假。

警察一直忙到将近中午才离开,看着警车开出西景花园后,张锋这才放心地从暗处走出来,若有所思地走到B栋楼下。

有几个围观的群众还没有散开,依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什么。张锋走到他们中间,然后故作镇定地向其中的一位问道:

“哥们儿,这发生什么事了?”

“303有人死了。”

“有人死了?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清楚,不过看起来没那么简单,或许是凶杀。”

张锋根本就没听这个人的回答,他的脑海里一直想着该怎么办。直到周围的群众全部散开后,张锋才心事重重地离开。

回到家后周丽丽依然在睡觉,看着熟睡的周丽丽,张锋忽然想起了早上回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对话:

“丽丽,你怎么被绑架了呢?那个男人怎么抓的你?”

“哪个男人?”

“当然是绑架你的男人。”

“你在说什么呢?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这段对话显得有些怪异,甚至张锋听起来特别的别扭,或许是他多心了,老是觉得自己似乎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算计了。

为什么昨天他早上去火车站时没接到周丽丽,她去哪了?她是怎么下的火车?还有,消失了一天的周丽丽为什么忽然半夜时给自己打了电话?既然是绑架,为什么那个男人没把周丽丽绑起来?不但没给绑起来,甚至连周丽丽身上的东西都没有动过,甚至连手机也没从她身上拿走,这是那个男人的失策,还是这一切根本就不像周丽丽说的那样?她或许根本就没有被绑架,那又怎么解释她去了陌生男人家呢?

张锋越想越觉得奇怪,他记得周丽丽在吉林这个地方根本没什么亲戚,她家是哈尔滨的,两年前她的母亲给他找了个后爸,据她说后爸对她十分不好,无奈之下她才独自一人来到了吉林,也是因为这样,张锋同周丽丽才能够相识相爱。

叹了口气,用手摸了摸周丽丽安详的脸庞。虽然已经一年多没见,但他的感情却没因为距离而变得冷淡,反而让张锋更加珍惜这段感情,如果不是因为突然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或许今天他会向周丽丽求婚,这个时间他们一定是在某个浪漫的酒店共进晚餐,而现在却……

这样想着张锋的心又开始剧烈地跳动,其实整整一天里,他的心就一直不安得怦怦乱跳。张锋忽然觉得不能再这样等警察过来找他,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该做些什么呢?张锋这样想着眼睛瞟了一眼床边的柜子,忽然他如遭遇了一盆凉水般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手机呢?张锋走过去在柜子上翻了一会儿,因为这里离床最近,平时手机充电时张锋总是将手机放在这里,而此时它却消失了……

周丽丽醒了过来,她懒散地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个男人慌乱的背影。周丽丽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跳了一下,随后她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眼前的这个房间。

这里是哪?周丽丽开始感觉到不安,她轻手轻脚地将身上的被子掀开,然后穿上拖鞋向门口走去。

张锋发现了苏醒的周丽丽,想过去问些什么,可周丽丽忽然大叫一声打开门跑了出去。张锋疑惑地在原地站了站,然后才慌张地穿好衣服追了出去。

周丽丽疯狂地跑出楼道,在小区门口时她撞倒了正在站岗的老王,老王惊诧地看着撞倒自己的女人,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恐惧,头发零散地挡在脸庞前,看起来有些鬼魅。

“小姐,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有人……有人绑架我。”

“绑架?”

老王听见这个词汇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慌忙地跑进屋用座机拨打了110。跟警察叙述完情况后,老王再次从门卫室走出来时,女人已经跑出了很远。

看来她是被吓坏了,老王这样想着重新站在了自己的岗位上。就在他刚挺直腰板的时候,张锋也从小区里焦急地跑了出去。

老王看见张锋从自己的身边路过,然后向刚才撞倒他的女人跑去。这个张锋今天怎么了?老王挠了挠头不理解地皱起眉头,忽然他想起了早上看的监控录像,怪不得刚才他觉得女人有些面熟,原来昨天晚上张锋带过来的女人就是刚才说有人绑架她的女人。

难道?难道绑架女人的是张锋?得到这个答案老王并没有过多考虑,他从岗位下来急忙地跑进屋子,再次拨打了110。

“后来呢?”

“后来根据死者付生邻居的口供,我们查到了付生所在的出租车公司,听死者对班的司机说,付生的女儿周丽丽昨天回来了。”

“女儿回来?联系到了么?”

“正在联系。”

“现场发现的手机,查明机主是谁了么?”

“查了,机主的名字叫张锋,住在花园小区六栋303。”

“走,去找他。”

小志说完最后一句话戴上帽子走了出去,王永强随后也跟了出去。对于这种破绽百出的案件,小志并没有放在眼里,他觉得这次案件凶手的犯案手法太过于粗糙,甚至连手机也掉落在了现场。

张锋并没能将周丽丽追回来,只能垂头丧气地又回了家。在小区门口时,他发现老王用警惕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回到家后,张锋疲惫地躺在了床上,想着一天来发生的事情逐渐闭上了双眼。再次醒来时张锋是被一阵不怀好意的敲门声吵醒的,张锋快速从床上下来,慌张地跑到门前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

是警察,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张锋紧张地攥起拳头低头想了想,最后颤抖着将房门打开。

小志和几名警察见房门打开迅速冲了进去,张锋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强硬地压在了地上,他只觉得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了起来,然后便铐上了冰凉的手铐。

回到公安局后张锋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小志听完后马上调集人马开始在吉林市搜查周丽丽的下落。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周丽丽找到了自己的男友,并且男友向她求了婚,两人来到婚纱店,周丽丽挑了一件很久以前就相中的婚纱穿在了身上。

周丽丽打算穿着婚纱跟男友逛街,对于这个想法她的男友很赞同,临出店门时,女导购员惊诧地看着周丽丽,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夜已深,周丽丽并没有打算跟男友回家,而是站在路灯下,与男友手拉着手跳起了她小时学的一个舞蹈。

她的姿势优美无比,白色的婚纱在路灯的照耀下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周丽丽幸福的笑容挂在了脸上,这一刻一直是她的梦想,她曾发誓这段舞蹈要单独跳给她最爱的男人,现在梦想实现了,只是她不知,在她的身边一直看着她的男友并不存在。

这一切,只是周丽丽的幻觉而已。

那段舞蹈跳完,周丽丽就被警察抓了起来。

几天后医生诊断出了周丽丽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一年前她离开吉林,独自一个人来到外地后被一个男人欺骗了,男人绑架了她并且让她去当野鸡。

周丽丽是几天前逃出来的,逃出来时她偷走了男人的手机,然后坐着当晚的火车回了吉林。

车快到站时她将电话打给了两个人——张锋和付生。

付生是她的父亲,接到电话听说女儿要回来,心里开心极了,所以他将出租车停在了花园小区,策划着怎样给女儿一个惊喜。

张锋去接周丽丽时,坐的出租车就是付生的,当时因为女儿坐的火车快到站了,付生才将车开快,将张锋送到吉林南站后,他就匆忙地来到了吉林北站。

之后的事情就是我之前所描述的那样,事实上周丽丽的母亲已经在三年前离开了人世,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症状。

再之后就出现了我那天晚上看见的情景,或许我站在窗前再多看一会儿,就可以看见警车带走周丽丽时的情景。

但我没有,所以这只是一个故事。

发表于《新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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