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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神秘的翠玉图

一所精致的花园洋房的客厅里,沙发椅上躺着莲姑。

紫飘香灌她解药,一时呕吐狼藉,一只痰盂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地板上也洒满了呕吐之物。

莲姑虽经过了呕吐,但是仍处在昏迷状态之中,这原因是孙阿七这次特别配制的“鸡鸣香”特别加重了份量,藉此以报一箭之仇。

紫飘香很纳闷,莲姑是“夜行人”出身,经过她传授各种技能,一再磨琢,照说稍有古怪的气息,就会提高警觉,为什么会中毒如此的深,很令人费解呢。

莲姑自从跟随她出道之后,一直自恃艺高胆大,鲁莽得可以,这也就是紫飘香对莲姑放不下心的原因。

但是莲姑,却认为紫飘香一直压在她的头顶之上,使她无法独立,不能出人头地。

因此,莲姑每有机会就自行其道,单独出走,她有喜爱出风头的习惯,经常到处招摇,找寻扬名的机会。

事情的发生,经过情形如下:

莲姑离开了紫飘香,来到G市,这是一个数百万人口的大都市,莲姑是为追寻一块神秘的翠玉图而来的。

“翠玉图案”发生是在一个风雨飘摇的黄昏,有江湖道上的老前辈写名片介绍一位少妇,到了紫飘香的寓所,特别拜会紫飘香协助而来的。

恰巧紫飘香没留在寓所里,她正忙碌着另外的一件案子,根本无暇分身。

莲姑却正闲得发慌,她就自告奋勇,把这件案子接下来了。

所谓的“翠玉图案”说来话长,说它简单,也有错综复杂的案情。

少妇的姓名是单倩如,她是根据一个科学杂志上的几幅彩色照片打算找寻她失踪了十数年的兄长,要求相助的。

那几帧彩色照片,正就是马伯伦夫妇光临G市,和商月亭的RX纤维工厂签订合约,庆贺宴会上的活动情形。

庆贺筵会之上,有马伯伦夫妇合摄的特写镜头。

前文说过,马伯伦教授夫人,是一位混血的美人儿,特别是身材婀娜多姿,她喜爱穿袒胸露背的洋装,最诱惑人的莫过于是她的胸膛,奇峰突起,有深邃的乳壕。

那几帧彩色照片之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胸前垂挂着的项练,下坠有一枚方型饰物,是镶金的翡翠上雕有精致的图画的。

单倩如说:“这是我家族的家传至宝,曾祖的一代,为慈禧太后所赏赐,翠玉共有八块,雕刻的是‘八孝图’,计有‘哭竹生笋’,‘卧冰求鲤’……等等,对日抗战期间,我们在后方举家逃难,祖父就将‘八玉图’分赠给他的八个孙儿,伯父有儿女五人,我家兄妹三人,所以我们分有三块,我哥哥单英奇所分得的是‘卧冰求鲤图’,我所有的一块是‘哭竹生笋’,我的妹妹得到的是‘扮婴娱亲’,逃难至半途不幸遇着轰炸,兄妹三人均告失散,特别是我的哥哥单英奇,自失散之后全无消息,迄今生死下落不明!”

她说着,取出了放大镜给莲姑过目,又说:“你看,马伯伦教授夫人胸前的饰物,不正就是‘卧冰求鲤’的翠玉图么?”

莲姑举放大镜仔细端详了一番,真的,那块饰物上的雕刻真够精致,玲珑浮凸,栩栩如生。

这无如说那本科学杂志的印刷精良,经过了摄影,制版而至印刷,它在放大镜之下,还是一览无遗。

莲姑向来对这类事情很感觉到有兴趣的,她便提出了问题,说:

“你的意思是希望由这块翡翠饰物找寻出令兄的下落了!”

单倩如点首说:“是的,无论如何,家兄的下落,是生是死,我总应该有个了解,悬疑在心中数十载,总不是滋味的!”

“你到G市去向马伯伦教授夫人当面查询,不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吗?”

“是的,我曾写了一封信去给马夫人,但是没得到她的答覆!”

“也许贵人事忙,没把这件事搁在心上!”

“不!我很觉得事情蹊跷之处,根据这本杂志上的报导马伯伦教授夫妇是来自加尔喀答,假如说,马伯伦夫人的饰物是购买来的,那末,我的胞兄岂不就是流落在加尔喀答了么?况且这块‘卧冰求鲤图’是我们家族的传家之宝,不到最为难的时候,绝对不会出售的,马伯伦夫人之所以没有回答我的信,恐怕是另有原因!”

莲姑仔细打量了单倩如一番,在估计她的年岁,说:“抗战逃难时,你有多大的岁数?”

“两岁,我的哥哥五岁,妹妹尚是婴儿!”

莲姑便笑了起来,说:“你只有两岁的年纪,怎知道令兄所持有的一块翠玉图是‘卧冰求鲤图’呢?”

单倩如说:“在后,我和父母妹妹团圆了,全凭身上配挂了一枚‘翠玉图’,我被好心人送到难民收容所时,而我的父母靠登报纸寻着我的,就只有家兄失落无踪,直到今天!”

“你由父母处获悉令兄所配带的是‘卧冰求鲤图’?”

“一点不错,差不多每一年,我们都有登报,找寻‘卧冰求鲤图’的下落,从未有间断过!”

连姑又说:“现在你的父母和妹妹呢?”

“家父已经过世,母亲和妹妹居留美国!”单倩如说。

“还有你的堂兄弟他们呢?”

“都分散了,居留在海外各地,我们经常有书信往返,都协力找寻‘卧冰求鲤图’的下落!”单倩如说着,启开了她的手皮包,先摸出了一串金链挂着的翠玉饰物,那就是“哭竹生笋”图了。

她双手呈递给莲姑过目,另外又摸出了六张彩色照片,那些都是翠玉图的放大照片,是一整套,分别由她的堂兄弟及妹妹自各地寄来的。

“这内中就只差一枚‘卧冰求鲤图’,不幸,它竟挂在马伯伦教授夫人的颈项上!”单倩如再说。

莲姑细看那些照片很觉得有趣。便说:“你来找我求助的目的,打算怎样呢?”

单倩如说:“我的丈夫在此地拥有三间规模颇大的百货公司,所以在经济上,绝无问题,我只希望能把这事情搞个水落石出,譬如说,马伯伦夫人的饰物是从那里来的?家兄所持有的传家之宝为什么会落到她的手中,家兄现在何处?生死存亡也应该有个下落来!再者!就是我们的家传至宝,一定要完整保存,我不惜代价要向马伯伦夫人索回……”

莲姑摆手说:“金钱我倒是不在乎的!但是马伯伦夫人所持有的饰物,她是否愿意割爱,谁又能预料呢?”

单倩如说:“据我所知道,你和紫飘香女士都有飞檐走壁之能,马伯伦夫人若不通情理,我们干脆不征求她的同意……”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偷么?”

“那是最后的手段,当然,我已经声明过,我愿意不惜代价购买的!”

“令兄的下落,线索还是在马伯伦夫人的身上,要先查询她的饰物来处!”

“当然,找寻家兄的下落,才是我最主要的目的,同时,要我们家族的八块翠玉图完整无缺,也至为重要,我有打算,八块翠玉图集中之后,在我的百货公司公开展览一次!”

“藉此以招徕买卖么?”

“不……这八块翠玉图,象征着我们家族的精神,它也代表了我国古代的历史文化!我们身居国外,每有机会宣扬祖国的历史文化,终归是好的!”她说着,边又掏出了支票簿和钢笔,又说:“按照你的估计,需要多少费用?”

莲姑皱了皱眉头,说:“假如你希望用金钱将‘卧冰求鲤图’购回来,那就需得等候马伯伦夫人开价了!”

单倩如至为大方,立刻签出了五千美元旅行支票,说:“这是供你的盘费开支和零用,至于马伯伦夫人开价如何,我们另议!”

莲姑巴不得能有一个机会单独一显身手,于是她接受了单倩如的委托,次日就乘客机赴G市去了。

莲姑第一步骤,亲自登门拜会马伯伦夫人,说明来意,并展示七张翠玉图的照片。

她说:“我是受朋友的委托,希望物归原主,使‘八孝图’完整无缺,这也是一项功德……”

马夫人的性情看似颇为温顺,她的反应也是慢条斯理的,但是马伯伦教授却抢先代替了他妻子答覆说:“我们的经济环境至为充裕,不可能会出售手饰的,你白费唇舌了!”

莲姑说:“‘八孝图’是一大家族的传家之宝,它也等于是我国的历史文物,我的委托人,有打算使这八块翠玉图团聚之后,在海外各地作一次公开的展览,使外国人及当地的侨民有机会瞻仰我国的古物!……”

“我已经声明过,绝对不会出售的!”

莲姑不乐,但又心平静气的说:“这块翠玉图,又关系了我的委托人因逃难而失散了数十年的胞兄,我很想知道马夫人的这件首饰的来龙去脉!”

马伯伦教授的气势很令人不满,说:“这件首饰是我赠送给爱妻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它自然不会是偷来的,你是多问了!”

“那么,你是由什么地方购买来的呢?可否告诉我地点和店铺的名称?”

“我并无告诉你的必要!”

莲姑说:“这关系一个人的生死下落……”

马伯伦教授将脸色一扳,即下令他的管家送客。

莲姑大怒,说:“马伯伦教授,你如此的强顽无礼,你会后悔的。”

马伯伦教授说:“我不高兴出售手饰,拒绝接受对我的盘问,这并不违法,你无可对我无可如何的!”

莲姑说:“我们且走着瞧!”

因之,这一夜,莲姑以“夜行人”打扮,飞檐走壁的绝技,夜闯马宅,巧遇着孙阿七和夏落红也进行夜探马宅。

莲姑早到一步,她在寓所内遍施“迷魂香”将马家上下的人悉数薰倒。

她是为找寻马夫人的那件翠玉手饰而去的,经过一阵翻箱倒柜,它没寻着,根据她的猜想,很可能是经过了日间的一场争吵,马伯伦教授特别将那翠玉图收藏起来了。

马伯伦教授会将那枚翠玉图收藏到什么也方去呢?

马宅的屋子这样大,莲姑要进行逐间搜索的话,需要很多的时间。

莲姑像一条黑猫似地在马宅屋子里上下乱转,她正打算搜索马伯伦教授的化验室时,蓦地发现有两名夜行人越墙打算悬绳越上马宅的平台。

莲姑搞不清楚这两个夜行人的来路,在她的感觉之中,马伯伦教授很不寻常。他的家庭中也充满了神秘,以一个科学家而言,他何需要顾用护宅保镖呢?连他的寝室内也排着有枪械兵器,这是什么道理?

现在,又有另一组夜行人侵入马宅,莲姑“单枪匹马”,她是为单倩如独力承担翠玉图案来的,自然不愿意“节外生枝”多生事端。

因之,莲姑决意回避,她先行离开是非之地。

莲姑离开马宅之时,被夏落红发现,他看见一条黑影越过车库之屋顶,利用椰树之反弹外出,那就是莲姑了。

孙阿七被“迷魂香”薰倒,老马失蹄,丢人现眼事小,再加上吴策老的献计,制造了书报社和银楼的窃案,壁上题名,引起了新的风波。

莲姑在次日的晚报上读到了消息,自然大为吃惊,她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恰好她来到G市单独办案,紫飘香的大名出现在两件窃案的现场之中。

这究竟是有人冒紫飘香之名做案,抑或是紫飘香真的到G市来了?莲姑猜想,可能是紫飘香追踪到了G市,紫飘香向来是不放心莲姑单独做案的。也或是紫飘香需要找寻莲姑,所以故意做案留名,藉以使莲姑注意。同在这一时候,紫飘香也在报纸上得到消息,她尚以为是莲姑故意借她的名义做案,藉以将G市闹得天翻地覆。

从来,紫飘香就是不高兴莲姑单独做案的,因为莲姑行为鲁莽,又自恃艺高胆大。出差错事小,作茧自缚事大,干“夜行人”的勾当,往往一失算就很难翻身的。

所以,紫飘香匆忙乘飞机赶到G市。她甫下飞机,即根据报纸上的资料,找到了慈爱孤儿院。

经过了院长和主任导师的一番谈话,她猜想得出,是有人冒名做案的成份居多,因为所有的字迹都非是莲姑的笔迹。

紫飘香临离开孤儿院之时,彭虎追踪出来,一副找岔的形状使紫飘香至为恼火。她在情急智生之下,以“迷魂香”针药将彭虎扎倒,始能从容逸去。

紫飘香经过了再三的考虑。她认为莲姑来到了G市,可能是因为招摇得罪了“道上的朋友”,所以有人借此手段藉以报复。

这种冒险偷富济贫的手段,也或许是一个圈套,藉此以引诱她们露面的。

窃案的现场有两个,其一是一家书报社,另外是一间银楼,根据报纸上的报导,两件窃案发生的时间相差不多。

该书报社的地址是在G市的南区,银楼是在G市的北区。

一个贼人的本领,就算更大,也无法在同一天的晚上在南北两个地区同时做案,同时,墙壁上的留字,两个地方的字迹不同,再加上送至慈爱孤儿院的字条又是第三种笔迹。这分明是有一个集团的人在和他们捣乱,人数不止是三个人以上。紫飘香怀疑那是圈套的成份较多。按照一般“夜行人”的习惯,假如被人冒名做案的话,必会亲赴现场去察看一番的。

莲姑是个莽撞人,她或不会考虑到有人“张网待猎”,她必会亲赴现场去看看的。

紫飘香不知道莲姑下榻何处,这也是找寻莲姑的一个好机会。

因之,紫飘香离开了慈爱孤儿院彭虎的纠缠之后,先找到了下榻处。

紫飘香凭藉她的义父左轮泰的关系,也有许多江湖道上的朋友。

朋友与朋友之间的关系希望拉得更密切时,多爱互认乾亲。因之,左轮泰虽然是鳏夫一个,被认的乾儿乾女不知道有多少,紫飘香也有了连带的关系,长一辈的朋友,多爱认她为乾女儿,所以,她有了不少的过房爷。

在G市就有着一位大亨,曾和左轮泰是患难之交。他认了紫飘香为乾女儿,紫飘香也称他为干爹的。

紫飘香把她干爹的一栋避夏别墅,高在山区的,作为她的下榻处,在入夜之前,她就先赴市区的两个现场打量了环境地势。

先行研究了一番,为什么冒名做案者会选择这个地点,其中必会有蹊跷之处。

根据现场上情况研判,应该是可以判断得出“夜行人”该会是什么“门路”的。

他们怎样登屋,“飞檐走壁”?是运用什么工具,在内行人的眼中,很容易就可以识别出来。

以现场的地利来说,“壁虎功”根本用不上,主要工具,还是以绳索为主。

紫飘香的武技,是由“猫派”嫡传而来,再说“猫贼”和“蜘蛛贼”技术同一宗流,都是最擅长运用飞抓软索的。

所以说,假如是有人冒名做案的话,紫飘香可以断定,那是很接近的“同宗派”的人所为的。

以两个现场的情况观察,她认为书报社方面的“夜行技术”较为困难,而银楼方面比较简易。

但若以布置诡计来说,在银楼方面最容易上当。

因此,紫飘香有了决心,决定在夜间先行窥探银楼方面的动静。

她穿起全副夜行衣,打扮准备停当,那部小型的汽车也是她干爹供她所用的。

紫飘香的经验较为老到,她不会像莲姑那样莽撞。

既然在日间已经察看过现场的地势环境,到了入夜之后,就不必重复一遍,只需要找一个适当的隐蔽地点等候着,等候适当的时间动手。

紫飘香的想法和吴策老完全相同,最理想的等候地点莫过于公共停车场,所以,她的汽车就和吴策老的汽车停在相同处所不远的地方。

不多久,吴策老展开了他的连络活动,是因为有一部外来的汽车已停在狭巷之间。

紫飘香已经发现,汽车内溜出了一个黑衣人,鬼祟地遁入了黑巷,吴策老立刻驾着汽车绕街打了两转,还揿了古怪的喇叭声,那不是发暗号还是干什么呢?

不多久,吴策老将汽车停还在原处,又鬼祟地摸索到狭巷旁的汽车处,他施手脚的情形,紫飘香看得一清二楚。

自然,这该是很明显的事情了,刚才溜进狭巷里去的“夜行人”可能就是莲姑,而那个糟老头儿呢,正设计要将莲姑活擒。

紫飘香还搞不清楚那糟老儿究竟有怎样的埋伏?他有多少人布置在附近,因此,暂时“按兵不动”,静待变化。

又过了不久,狭巷方面已经有了动静,像是发生了争吵。

紫飘香已经可以听得出,那的确是莲姑的声音在和一个男人斗唇。

蓦然间,黑衣人已溜出了狭巷,匆忙跑进汽车里去了,她不知道汽车的机件已经被人施了手脚,而车厢之内又施放了蒙药。

莲姑被薰倒了,吴策老洋洋得意,他和夏落红招呼过后,便走向停车场去。

紫飘香得悉他们只有两个人时,放心得多,她的动作较之吴策老要快捷得多,只瞬刻间,她抢先了一步,坐进了吴策老的汽车的后厢之内。

吴策老做梦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竟被紫飘香俘虏了。

紫飘香借用了吴策老的汽车,赶到莲姑倒卧的地方,支使了夏落红,将莲姑放进汽车之内,从容将莲姑救走,并绑架了吴策老。

一场斗智,经过情形如上。

这时候,莲姑已被紫飘香救返别墅之中,躺在沙发椅上,状如死人无异。

紫飘香给她灌过了解药,莲姑呕吐狼藉,但是仍处在昏迷状态之中。

所有的问题都得要莲姑清醒过来,才能全部了解。

紫飘香最感到纳闷的,莫过于骆驼的一干手下为什么会和她们作对。

在慈爱孤儿院发生的事件,差点儿就当场出彩,彭虎是一名武师,力大无穷,由他运用双臂之力就可以扛起一部汽车就可想而知了。

骆驼的大名,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紫飘香也曾听说过许多有关骆驼的故事,此人以侠义著名,手底下的能人又甚多,和这伙人交上了手,只她和莲姑两人颇难应付。

是否莲姑这莽撞鬼,喜爱招摇出风头,而致开罪了这位江湖上的老前辈呢?

吴策老绰号“智多星”,是骆驼手底下的能人之一,为了救莲姑脱险,紫飘香竟把他连同一部汽车俘虏进别墅里来了。

这栋别墅,位在高山之上,是紫飘香的干爹歇夏时所用的,平日间只有一位男工看守屋子,不过这屋子里所有的家庭用具都是电气化的,一应俱全,至为方便,连同汽车房门的开关也是电动的。

吴策老就是被拘禁在汽车房内,他是被紫飘香利用迷魂针药扎了一针,至少要四个小时之后才会苏醒过来。同时,吴策老已经是年高老迈,体力要较之年轻人相差甚多。“迷魂香”针药极为霸道,就算药力发散掉以后,至少要头昏脑胀一两个小时。

所以,紫飘香对吴策老至为放心,就算他苏醒过来之后,也无法逃得出这栋别墅,何况汽车房内的电动门,揿钮开关是在车房外面的。

看守这栋别墅的男士称为老黄,年已老迈,他留在高山上看屋子等于是养老,除此以外派不上什么用场。

紫飘香还得自己下厨做早餐,安静地等候莲姑和吴策老苏醒过来,她好了解双方面交恶的经过情形。

紫飘香用过早餐后,靠在沙发椅上闭目凝神,稍作歇息藉以恢复元气。

忽而,莲姑发出了呻吟之声,是时,天色已告全亮,应该是“鸡鸣香”发散掉的时间到了。

电炉上的咖啡壶也在翻腾,喷出了浓香的咖啡气味,它是可以帮助解除蒙药恢复清醒的。

“我在什么地方?……”莲姑挣扎爬起沙发椅,支撑着坐了起来。地板上一滩一滩呕吐狼藉的东西气味难闻。

她皱着眉头,抬头四下地里不断地打量,她的眼睛也是昏花的,而且在转动时会有天旋地转的感觉。

紫飘香已斟了一杯咖啡递到她的跟前,说:“喝下去,对你会有好处!”

莲姑讶然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假如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你就已经做了大骗子骆驼的俘虏了!”

“大骗子骆驼么?”莲姑重新躺到沙发椅上,她喘了口气,喃喃说:“嗯,对了,那个想用绳套拿我的小子曾提及过大骗子骆驼的名字,奇怪的是,过去和大骗子骆驼无冤无仇,河井水不相犯,他们为什么找我的麻烦呢?”

紫飘香说:“我正要分析这个问题,想必又是你过份招摇,得罪了道上的朋友,他们请了骆驼和你作对!”

莲姑连声大喊冤枉,说:“我是为‘翠玉图案’而来,只因为马伯伦教授拒绝合作,我打算夜探马寓,寻出根由原因,想不到刚抵步不久,就遇着另一组夜行人,同样的入马寓……”

“你们可曾交了手?”

“不!我回避出户外,发现他们是两个人同行,另外有三个人在户外接应,只此而已,不想到事过第二天,就发生了冒名做案事件,我曾考虑到,你得到消息后,一定会误以为是我闯了祸,因此,必需探查究竟,唉,做梦也不想到大骗子骆驼的目的,是企图将我活擒,用心何在不得而知……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打算活捉的是你紫飘香,而并非是我莲姑!”

紫飘香说:“骆驼和我的关系,八竿子也打不上,种因何在?一定会有原因的!”

莲姑呷着咖啡,忽而似有警觉地说:“也说不定种因是在你的义父左轮泰的身上,我曾听说过,骆驼曾和你的义父交过手,他们旗鼓相当,各不相让,最后是两败俱伤,也许因果就是这样种下的了!”

“瞎说,左轮泰和骆驼是‘唯英雄重英雄’,互相尊敬不已的,怎会胡乱交手呢?况且他们两人,在江湖上都有了好名声,绝对会爱惜羽毛,假如硬碰上时,谁也败不得,是很难下场的,同时,我们是晚辈,骆驼就算和左轮泰有什么难过也不会报复到我们晚一辈的身上,这一点你无需考虑!”

“你何不写一封信向你的义父问个明白?”

“左轮泰目前在欧洲旅行,很难找得到他的踪影的!”紫飘香说。

“左轮泰的拜把弟兄很多,你不妨从他的拜把弟兄着手,总不难会找到他的行踪的!”

紫飘香说:“不必,只等到那山羊胡子的家伙醒过来时,向他盘问,不难了解原因……”

“什么山羊胡子?”

“我俘虏了他们方面的一个人,年迈苍苍,颔下蓄有一撮山羊胡子!”

“你把他收藏在什么地方?”

“在车房里!”

“嗨!我非宰了他不可!”莲姑自沙发椅上跳跃起来。

“瞧你,又是如此的暴燥,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解案情,并非是为报复!”

“嗨!他已经把我害惨了,无冤无仇,让我中蒙药现眼丢人……”

“这只能怪你自己的行为鲁莽,凡事大意,漫不经心,才会有失算的地方!”

“半腰里杀出来的敌人,谁能预料呢?”

“现在,暂且把骆驼的问题搁置在一旁不谈,先说你的‘翠玉图案’,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件案子和骆驼扯上了关系的!”

莲姑很不服气,说:“翠玉图无非是一件首饰,它关系了我的委托人单倩如女士的一位失踪多年的胞兄的下落或生死存亡,除此以外,单倩如女士要求,希望这份‘传家之宝’——象征着她们家族的荣耀的饰物,完整无缺,她原是打算高价请马伯伦夫人割爱的,但不想到马伯伦教授严词拒绝,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我还得使用‘夜行人’的下策,事情的经过大致上如此!”

紫飘香为了要了解“翠玉图案”的真实情况,她命莲姑取出全部资料,以便研究。

莲姑说:“说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资料,除了几张彩色的照片之外,就是由杂志上剪下来的图片,是有关马伯伦和一位华侨商人合作开设一间RX纤维工厂的庆祝餐会的情况!”

紫飘香说:“也说不定关键就是在那合作的事业之上,要不然,为什么马伯伦教授的寓所防卫重重,又有另一组夜行人侵进他的寓所里去?大骗子骆驼在江湖上称为一杰,行侠仗义,嗜打抱不平,他最擅长惩治奸商,卖国贼一类的恶人,所以说,他参与此案,问题必不简单的!”

莲姑咬牙切齿!“我恨不得将这人剥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正午时刻,男工老黄过来报告,汽车房内发出了呻吟之声,可能是关在汽车房内的老人已经醒过来了。

紫飘香正在厨房内弄午膳,莲姑经过了一段长时间的歇息,这时始算稍为恢复了元气。

她自沙发椅上跳跃起来,咆哮说:“好家伙,这个老贼,我非得给他一点苦头吃吃不可!”

紫飘香忙由厨房内赶了出来,拦阻说:“莲姑,不可鲁莽,让我来向他盘问!”

莲姑很不服气,说:“这件案子是由我承办的,应该由我处理!”

紫飘香说:“不!大骗子骆驼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我们不要为难他的手下人,要以最适当的方法应付!”

莲姑更是恼火,说:“哼!那怕那个大骗子骆驼是一个三头六臂的人物,我也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你这种暴燥脾气就不适宜独当一面处理辣手的案子!”

“哼!你就是从没有肯让我单独承担处理一件案子!”

紫飘香摇首说:“这一次假如不是我及时赶到,把你从骆驼手下人的手中夺回来,你岂不是已经做了人家的俘虏了吗?我们还会有一名人质在掌握之中吗?”

“你的及时赶到,我非常感激……”

“人是我抓到的,应该由我来盘问!”紫飘香笑吃吃地说。

莲姑肚子里不高兴,也无可奈何,何况她所有的本领都是由紫飘香传授的呢?

本来,莲姑在紫飘香的跟前,应该只是一名女婢的地位,紫飘香念在大家都是孤儿出身不必有尊卑之分,因而将她提携成为女助手。

莲姑的毛病就是爱出人头地,她巴不得有一名气要比紫飘香更为响亮。

她们姊妹俩走出了屋外,直向院外的车房行了过去。

这所车房,内外都是电动门控制的,开关总掣,是设在院内的门侧,一经揿钮,它就会自动升起来了。

吴策老是被安置在车房内的一张报废的沙发椅上。

到底,他是年岁大了,经不起“迷魂香”针药霸道的药力,差不多已经有十多个小时,他算是苏醒过来了,但是神志仍是迷迷糊糊的。

自然,吴策老是怎样被俘的,他自己还有着那种记忆。

那是相当可怕的一幕,他设计布下罗网原是打算活擒紫飘香的,做梦也想不到,在反手之间,自己变成了网中之物。

吴策老睁开眼时就觉得情形不对,他看得出,他是被囚在一所幽黯的汽车房内。

这车房是在什么地方,四周的环境是如何的,他又茫然无知了。

说也可怜,吴策老自沙发椅上爬起来,双腿如踏浮云,还得扶着墙壁移动。

他是打算迳自逃出樊笼么?这老头儿也未免太天真了,他是上了年岁的人,中了“迷魂香”针药之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凭他自己的体力,相信连跑出车房也不容易办得到。

紫飘香和莲姑已来到他的跟前,两人一左一右将他架住,说:

“老头儿,你想回家么?事情十分简单,只要你把事实真相说明,我们会送你回到骆驼的地方去,要不然,要吃很多的苦头呢!”

吴策老向左右一看,两位俱是女性,紫飘香已更换了便衣,只有莲姑仍还是“夜行人”的装束。

他的心中不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玩了一辈子的票,这一记筋斗可栽大了,竟然被两个女子所俘。

吴策老的绰号称为“智多星”,连大骗子骆驼也经常问计于他,这一回怎么会失算的,连他自己也莫明其妙,可谓是坍台到家了。

在吴策老的心目之中,只有那个穿“夜行衣”的少女才是紫飘香,他料不到穿便衣的才是更厉害的人物。

“两位小姐请别生气,我中了迷药,到现在还是昏头胀脑的,喉咙乾得像要裂似的,可否让我喝一杯水,然后把事情解释清楚!”吴策老提出了要求说。

“我煮了咖啡,可以帮助你的头脑清醒,只要你能坦白,我们会给你好的待遇!”紫飘香说。

于是,她们俩人将吴策老架着,拖过了院子,重新走进屋子里去。

吴策老看到了一所布置得至为奢侈的大客厅,这至少是一所大富大贵人家的公馆,或别墅之类的寓所,可惜它已变成贼窝了。

吴策老毕竟是“老江湖”,曾经见过世面的,有临危不乱的气概,他稍经冷静之后,考虑到这两个女贼断然不会给他过份的为难,因此,也无需要急着将事实和盘托出。

紫飘香已替他斟了一杯咖啡,说:“这可以帮助你把头脑清醒一番,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骆驼和我们过不去?”

吴策老说:“事实和你所说的恰巧相反,我们彼此之间并没任何事情过不去,你们两位为什么在午夜之间以‘夜行人’的方式私闯马伯伦教授的寓所?”

莲姑立刻就恼了火,说:“既然我们现在共坐在客厅里坦诚相见,大家都把话说清楚,误解即可冰消……”

紫飘香说:“你们冒名做案嫁祸,用心何在,请你解释!”

吴策老心平气静和,说:“事情是因为你们夜闯马伯伦教授的寓所而起的!骆驼的目的是希望紫飘香女士能出面,大家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紫飘香说:“马伯伦教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吴策老咽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事情的发生是由RX纤维工厂重要文件失窃开始的,那是工业间谍的杰作,竟然可以启开‘耶路电子保险箱’取去了文件而丝毫不露痕迹,根据骆驼的猜想,这必是出自能人之手!”

“这窃案与马伯伦教授又何干呢?”

“RX纤维是马伯伦教授发明的,他和投资人商月亭所订合约至为苛刻,个人还保留了部份配方秘密,因此,窃案之发生,我们怀疑是马伯伦教授所为,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以‘夜行人’的方式进入马宅侦查,恰好和两位遭遇上,误会的发生由此开端!所以,我最着重的还是要请教二位,与你们夜行闯入马宅,目的何在呢?”

莲姑又次暴燥说:“我们处理的是另外的案件,于你们全无关系,现在着重的问题是你们冒名做案嫁祸,又在银楼现场布置陷阱企图将我活擒,所用的手段都至为卑鄙,我们只需要你解释这些!”

吴策老嬉皮笑脸:“到现在为止,我还搞不清楚你们二位,那一位才是紫飘香?”

莲姑抢着说:“这也是于你无干的……”

紫飘香说:“谁是紫飘香又对你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据我所知道,左轮泰先生是紫飘香的义父,而左轮泰又和我们是至友,关系至深,纵然有误会,也可以看在老一辈的份上,误解冰消的!”

“左轮泰是我的义父!”紫飘香指着鼻尖说。

“那末这一位呢?”吴策老指着莲姑。

“她是我的姊妹莲姑,绰号是‘女霸天’!”紫飘香代替了莲姑回答。

凭心而说,吴策老所知道的只有一个“紫飘香”是赫赫有名的,“女霸天”三个字,他几乎是连听也没有听说过。

吴策老必需要将责任全部推在骆驼的身上,又说:“其实,骆驼大哥用心至佳,因为二位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想找寻你们露面,逼不得已,用冒名做案的方式,假如说,两位在G市的话,必会出面追究这件事情,由此我们就可以得到机会接触了!”

紫飘香摇头,说:“不对!你们在慈爱孤儿院也布置下了陷阱,着着实实是有不善企图,有一位大力士把守在那儿,我临出门时几乎要拆散我的汽车!”

吴策老说:“彭虎是一个楞人,武师出身,你和他计较,就是大人见小人过了!”

莲姑跺脚说:“那末在银楼的现场处,你们运用绳套,又利用蒙药,分明是打算要我好看!”

吴策老说:“夏落红是年轻人,凡事操之过急,他是耽心稍有动静你就逃之夭夭,再也难以寻得着你的踪影了,所以,打算先把你羁绊住再说……”

“一派胡言,我看,不给他一点苦头吃吃,他是不肯说实话的!”

吴策老说:“我所说的句句是实话,假如不信,可以请骆驼当面解释,可否借用电话一用,我想只需通过电话之后,所有的误解即可以消失了!”

莲姑赶忙将电话座机按住,说:“这个老家伙无非是想打电话求援!”

吴策老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骆驼和左轮泰是至交的份上,任何的误会都可以冰消的!”

紫飘香迟疑着,她倒是不愿意和骆驼斗法,骆驼纵横江湖数十年,有恶名在外,和他交过手的人到了最后莫不焦头烂额的。

假如说,吴策老所说的属实,那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双方的误会是由工业间谍案而产生,也或许骆驼以为她和莲姑受雇于工业间谍,而致运用极端的手段进行对付。不过,紫飘香的想像之中,骆驼乃是一个聪明盖世的人物,他的行径,在江湖道上很受赞颂,为什么会弄出冒名窃案的愚蠢事件呢,这又很使人难以置信了。

“告诉我骆驼的住址!”紫飘香忽而有了决断地说。

吴策老感到不安,说:“小姐,你打算干什么呢?”

“我途经G市,得悉有老前辈在此,自然得去拜访一番!”

“你不要是想加以报复一番吧?”

紫飘香吃吃笑了起来,说:“以骆驼的在外威名,有谁敢和他斗法呢?我是新出道的区区晚辈,纵然有天借胆也不敢在老前辈面前放肆!”

莲姑插嘴说:“尊辈与晚辈之分更好办事了,我们斗骆驼不过,并不丢人,但是假如骆驼在我们的跟前栽了筋斗,他可再无面目见人了!”

紫飘香制止莲姑说下去,说:“我只需要骆驼的地址,至于是应该怎样去拜访他老人家,我还在考虑!”

吴策老说:“骆驼患有心脏衰弱症,最经不起刺激,不如让我给二位领路!”

“对不起,在事情真相还未搞清楚之前,还得请你委屈,在汽车房内休息一段时间!”

吴策老说:“我已经是行将就木的老朽了,你们将我幽禁,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莲姑冷嗤说:“事情应该有个了断,骆驼既然使用过卑鄙的手段对付过我们,他必需还我们一个公道,你别以为马虎一下就可以过去了,假如说,他不打算作任何表示时,你休想离开那所车房,说不定它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吴策老很感到难过,说:“你们二位打算要骆驼作怎样的表示呢?”

“至少他要向我们公开道歉,承认冒名做案的卑鄙手段是他所为!”莲姑说。

吴策老脸有难色,他知道想要骆驼公开道歉是万办不到的,况且,这件事情纯是由他所发起的,根本与骆驼无关。

想当时,骆驼曾一再阻止使用冒名做案的诡计,是恐防“节外生枝”引起风波,足证骆驼是有卓见的,这两个女贼真是不好惹的人物。

如今,吴策老身陷樊笼,后悔也来不及了。

吴策老虽然老迈,乃是堂堂男子汉,委屈在两个女性的面前,也实在心有不甘呢。他的绰号是“智多星”,应该是可以凭三寸不烂之舌,把这两个女人说服的,然而,这两个女贼,恁是他说破了舌头也不起作用。

他的内心焦灼,连智慧也用不上了。

“你们二位既要求骆驼道歉,何不当面分说,我想骆驼,必定会有分寸处理的……”他结结巴巴地说。

“所以我需要骆驼的住址!”紫飘香说。

“我愿意亲自领路!”

“没关系,你坚持不吐露骆驼的住处,我也可以查得出的,你还有一部汽车掌握在我的手中,找寻车主的地址并不困难!”

“唉,两位何必和骆驼结怨呢,‘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老前辈的份上,大家交个朋友,将来好来好往……”

莲姑趋上前,伸手一把,如攫小鸡般地将吴策老自沙发椅上提起。

“在骆驼还未有作任何表示之前,还要请你委屈委屈!”她说。

吴策老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到底莲姑是练武的“夜行人”出身,双臂有千斤之力,别说吴策老已经是年迈苍苍,就算是三四十年前正值年轻力壮的时候,他也不会是莲姑的对手。

吴策老还是被押进车房里去。

一连两次意外事件发生,骆驼可着了急。

彭虎被“迷魂香”针药扎倒,当众坍台,那还是小事,最着重的还是吴策老被掳走了。

骆驼知道,紫飘香的武技甚高,要不然,她怎会扬名异域呢!

凡是练武的年轻人,血气方刚,火性之大,最受不起这种挑战性的凌辱。

吴策老已经是风烛残年老人了,他怎能受得起折磨呢?

骆驼经过一番思索,知道是除了找寻左轮泰出马之外,想平息这场风波,恐怕是没有第二条路可循了。

骆驼可以很有把握的肯定,只要能找得到左轮泰,相信左轮泰还会卖他一个老面子,压制他的义女,将这场风波草草收场,不再伤和气。要不然,事情越弄越僵,越闹越大,传扬开去,在江湖上,对他这个老面子也不大好看。

左轮泰有几个很重要的通讯地址,骆驼立刻发出最紧急的信息,要求左轮泰光临G市有要务洽商。

若说在江湖道义上的资格而言,骆驼的地位要比左轮泰崇高得多,他以委屈求全的方式向左轮泰求和,好像已经是低声下气了,左轮泰向来重义气讲道理,相信凭这一点,他就会压制紫飘香不再和骆驼作对过不去了。

唯独是左轮泰生平之中最大的嗜好就是旅行,他纵有着好几个甚为重要的通信地址,但是经常还是找不到他人的。

骆驼发出信息之后,仍然焦灼不安,惶惶不可终日,他耽心的是吴策老年高且老迈,经不起折磨,万一紫飘香对他施以横暴,吴策老有了个三长两短,那时候该怎么好,一切事情皆由骆驼而起的,谁叫他要多管商月亭的闲事呢?

漫长的一天过去,发出的急电已得到回音,答覆说,左轮泰已在月前赴欧洲旅行去了,目前行踪不明……

骆驼立时傻了眼,这几乎好像是天意,老天爷有意安排,存了心给骆驼过不去的。

寻不着左轮泰,他和紫飘香的死结就很难解开,尊卑有分,交情又搭不上,他有什么方法可以和紫飘香解释误会呢?

夏落红的心中颇有内疚,他是第一个赞成吴策老用计,而致弄巧成拙,把事情搞得不堪收拾的。这个时候,在这所华丽的别墅里,笼罩着愁云惨雾,和数天之前,骆驼六十大庆的好日子的情况显明地成为两个世界了。

骆驼找不着左轮泰其人,就得另循途径,无论如何也要和紫飘香达成和解。最使他们一伙难过的,莫过于是吴策老的一条老命掌握在紫飘香的手中。

这个女贼从来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找她真是比登天更难。

彭虎在慈爱孤儿院的大门前被紫飘香扎了一针,昏迷了足有六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好在彭虎体壮力健,精神可以复元得快,然而彭虎等于是“老马失蹄”,耍了一辈子的拳头,竟栽倒在一个黄毛丫头的手里,实在于心不甘,因此,他也是终日闷闷不乐的。

彭虎肚子里的窝囊,不去说它,最感到难受的莫过于大家还异口同声地向他责怨不迭。

这时要找寻紫飘香的踪影,最好的线索,莫过于是紫飘香乘坐到慈爱孤儿院去的那部乌龟型的小汽车。

汽车有牌号,只要记得汽车的号码,找出车主,就不难查出紫飘香的下落了。

但在当时,彭虎为了阻止紫飘香离去,他贯注了全身的力气运在双臂之上,将汽车的尾部抬离地面,彭虎就有这种傻劲,他发威风的时候连蛮牛也可以将它掼到地面上去的。彭虎因为贯注全副的精神在运用气力的上面,所以那部汽车的车牌他根本没有注意去看。

这时候,大家希望在那部汽车的号码上找出紫飘香的踪迹,自然地就向彭虎埋怨交加了。

彭虎在慈爱孤儿院的大门前当众栽了筋斗,心中已经是够窝囊了,这时还要接受大家的埋怨和指责,他的心情是可想而知了。

反正是骆驼的一帮人,每一人的情绪都是极其恶劣的,假如这一事件不能及早解决,势必会继续恶化下去,消息走漏传扬到外面去,骆驼栽筋斗栽在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上,亲者痛仇者快,必会被人笑掉了大牙。

商月亭不知道内情,他不时地向骆驼查问那天晚上的情况。

骆驼无法将实情相告,实在这对他的颜面是太难看了。

他敷衍着商月亭说:“孙阿七和夏落红没有达到目的,此行失败,马伯伦教授所保留的配方究竟是收藏在什么地方的,最好我们能在事先得到情报!”

商月亭信以为真,他一连向马伯伦教授的寓所跑了好几趟,运用各种手段,向马夫人刺探消息,希望能侦查到配方收藏的地点。然而,马夫人只知享受生活,他对丈夫的事情既不关心,也不过问。

因此,商月亭徒劳往返,事情全无进展。这天清晨,商月亭慌里慌张就向骆驼的寓所里跑,他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闯进骆驼的寝室。

“不得了,不得了,出了怪事咧……”他叫嚷着说。

骆驼为吴策老的安全问题忧心,夜间竟然失眠,好容易到了天色将亮时才蒙胧入睡,又被商月亭唤醒了。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不得了,我的工厂里又遭窃贼光顾……”

“唉,那是你的警卫不够严密!安全设施不够好!”骆驼伸了伸懒腰,平淡的说:“你的工厂尚未盖好,就累遭小偷光顾,为什么不先把围墙盖好呢?”

商月亭一声咳嗽,说:“这个窃贼厉害,恐怕连高墙也挡他不住……”

“是那一类的窃贼呢?”

“唉,吓煞人,他偷了会计室该发的薪水现钞不说,还在墙上留了字……”

骆驼的神智为之一震,说:“留的是什么名字?”

“墙上写着:‘恶贼骆驼借款留名’……”

“岂有此理!”骆驼搔着他的秃头,龇牙咧嘴的说。

“当然,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你干的,是有人故意借用你的名字对你陷害!”商月亭说。

“卑鄙之至,冒名做案,还要骂我恶贼……”骆驼怒火上冲,顿感到头晕目眩的,这是他的病态,最经不起这种突然的刺激。

他捧着头,只差没栽倒下去,骆驼心中明白,这必然是紫飘香干的,报复手段已经开始了。

千错万错都是吴策老不好,想当初,吴策老献计,他要冒名做案逼紫飘香露面,骆驼就已经考虑到后果的问题,到如今,真可谓误人误己了,他被紫飘香俘虏不说,紫飘香的报复手段还要施在他的头上。

这怎么办?紫飘香的报复手段还是刚开始,相信接下来还会有更辣手的。到目前为止,骆驼竟还连紫飘香的踪迹也无法寻着!假如说,栽倒在这个黄毛丫头的手里,真是不划算咧。

“吴策老真是害人不浅……”他喃喃自语说。

“骆驼先生,你的脸色为什么如此的难看!”商月亭呐呐说。

“不!没什么,我只不过在生气!”骆驼说。

“你看,这件事情要不要报警?请警方捉拿窃贼,相信他们会比较内行!”

骆驼没回答商月亭的说话,他跳下了床,走出房门口,拉大了嗓子怪叫:

“孙阿七、夏落红,快起床!”

这几天,为了吴策老的问题,每个人都在焦急,有时候磋商至深夜,苦无对策,精神心力俱都疲乏,所以,在清晨间,大家都睡懒觉,没有一个起早床的。

查大妈是上了年纪的人,比较醒得早,她每天早上都要在院子里操“八段锦”,藉以活动筋骨,这时听得骆驼的怪叫,匆忙就赶上楼来了。

屋子里的下人,也把夏落红和孙阿七自床上唤起。

“紫飘香的报复手段已经开始,我们快到现场去看看!”骆驼招呼说。

“现场在什么地方?”查大妈问。

“RX纤维工厂,还在墙上题了字,骂我是恶贼骆驼借款留名!”

“唉,真是出洋相!”

“哼!她的行动也真快!说干就干!我真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孙阿七说。

“还说剥皮抽筋么?这还是头一招的报复手段,相信以后还会有更辣手的!”骆驼说。

“说来也真惭愧,我们竟连一个黄毛丫头也对付不了么?”查大妈叹息。

“唉,吴策老在她的手中,相信这老家伙已经把我们的关系和盘托出,否则,紫飘香又怎么会先行在RX工厂下手呢?”骆驼气恼说。

商月亭莫明内里,实在搞不清楚他们在争论些什么?他看每一个人的脸色都不对!

“我们去看现场,有什么用处?”夏落红问。

骆驼说:“孙阿七是行家,应该可以在现场上找出破绽,看看那个女贼的手法!说不定也就找出线索了!”

孙阿七说:“吴策老落在紫飘香的手中,他为了避免受苦计,一定会将我们的情况和盘托出,甚至于我们每一个人的能耐都会向紫飘香吐露,现在,等于说,我们是站在明处,紫飘香站在暗处,这样相持下去,我们必定会吃大亏的!”

“所以说我们到现场去观察一番,也说不定会找出什么线索,查出这女人的下落!”

“这女贼的手法俐落,我想,他一定会淹灭所有的痕迹,不可能会留下任何线索!”孙阿七说。

商月亭越听越觉苗头不对,说:“听你们的语气,好像是已经知道了窃贼是什么人!”

夏落红摆手说:“关于窃贼是什么人,你不用过问,你的会计室失窃,总共损失了多少?”

商月亭说:“数字并不太大,那是本月份员工该发的薪水,大概是万余元左右!金钱损失事小,但是墙壁上的留字太可怕了!”

“这笔钱,我们迟早会替你寻回来,物归原主的,但是事情千万别传扬出去,这对骆驼的颜面有关呢!”夏落红关照说。

他们一行正待出门口时,骆驼书桌上的电话铃声响,是慈爱孤儿院打来的。

那位院长要找骆驼说话。

她说:“骆驼先生,很谢谢你给我们送来一万五千六百八十六元三角!你既是慈爱孤儿院的名誉院长,我们若在经济恐慌时,一定会向你开口的,为什么这一次送款的方式会如此的神秘,钱袋翻墙扔在院子里,还写上‘大盗骆驼慷他人之慨’……”

骆驼一听,又是血压高升,紫飘香纯是以牙还牙的方式,吴策老过去献计怎样做时,她完全翻了版咧。

骆驼尽情保持了冷静,说:“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张扬出去,待我来处理……”

院长说:“不行,已经来不及了,孤儿院里忽然来了一批新闻记者,他们抢着来采访这个消息,现在正在拍照的拍照,写稿的写稿……”

“他们怎样得到消息的?”

“据说是有人打电话到报社里去,冒认是慈爱孤儿院的职员,说是慈爱孤儿院又发生了大新闻,请他们来采访的!”

“唉!准又是那女贼捣的鬼……”骆驼气恼不迭,似已束手无策了。

院长又说:“警署方面也派来了人,因为那笔钜款之上,写着‘大盗骆驼慷他人之慨’的字样,他们要侦查该款的来源,找寻失主,说不定待会儿就会派人到府上去访问了。”

骆驼倏地一跺脚,说:“嗯,分明是那女贼打算愚弄我,这时候,她可能在一旁看热闹!”

他挂断了电话,招夏落红和彭虎两人到身边,说:“只有你们两个人看过那两个女贼的面貌,她说不定就是在慈爱孤儿院里看热闹,也可能冒充新闻记者混在人丛之中,你们两人,及时赶去,这一次务必要将她拿着!”

彭虎的反应比较迟钝,他还来不及想到两个女贼为什么会跑到是非之地去露面。

夏落红已经拉着他往房外跑,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假如再错过的话,真不知道两个女贼会在什么时候再出现了。同时,她俩再会耍出什么花样,那只有天知道了。

“你能确知两个女贼一定会在慈爱孤儿院出现么?”彭虎在奔下楼梯时问。

“是的,她既存心给骆驼出洋相,必然在等着看热闹!”

“嗯,这一次假如再遭遇上的话,先让他们吃吃苦头,我不砸扁她们的鼻子才怪!”彭虎恢复了斗志,喃喃自语说。

不一会,夏落红和彭虎已乘上了新购的小跑车,如箭似地溜出了宅院,以最快的速度,往慈爱孤儿院而去。

骆驼得考虑接应的问题,至于RX纤维工厂,可以缓一步再去观察,只要将两个女贼拿住,许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解决呢。

“商月亭,你暂且先回到工厂里去,将现场封锁,禁止闲人出进,一定要等到我来到的时候再开放,同时,千万别向外人泄漏,否则,你会自惹麻烦!”骆驼向商月亭叮嘱说。

“你什么时候才到工厂来呢?”

“我尽快将孤儿院方面的事情搞好!”

“孤儿院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商月亭仍被蒙在鼓中。

“赫,相信今天中午出版的晚报都会有报导,你读报纸就可以知道详情了!”骆驼苦笑说。“难道说,有人胆子生了毛,敢和你作对不成?”商月亭几乎没敢相信,骆驼居然也碰上了对手。

骆驼带着孙阿七和查大妈,是打算赶到慈爱孤儿院方面去给夏落红和彭虎接应的。

下人报告,说:“有警署方面的人员拜访!”他递上了一张名片。

名片上印着“范不同”三个大字,没有官衔,仅只有办公地址和电话号码。

范不同三个大字,在G市来说是赫赫有名,他是市警察总署的刑事课长,刑事警察侦缉大队是听他指挥的。

范不同和骆驼可谓是老朋友了,骆驼在江湖上被尊为老长辈,同时又是曾经已告老收山的人物,自然是范不同向他求教的事情很多。骆驼对这位老弟也甚关照,经常会给他指点迷津的。

不消说,范不同是为慈爱孤儿院的赠款案而来的。

赠款送与孤儿院原是义举,犯不上由警署过问,然而那笔赠款上有骆驼的大名,又写上“慷他人之慨”,警方就要追查该款的来源了。

骆驼在这种时间,岂能再沾惹麻烦?他即向下人关照说:

“你挡他一阵子,就说我刚刚外出不在家,我由后门溜走!”

“不见客么?”

“这位客人不见!”

“随同这位警官一起,还有好几位新闻记者,带着照相机闪光灯等东西……”

骆驼不乐,说:“新闻记者更是不见了!”

下人再要说下去时,骆驼已向孙阿七和查大妈一招手,说:“溜吧!”

他们三人便匆忙由侧门出去。

骆驼的别墅,在建造时就是有着特别设计的,门户特别的多,四通八达的,这就是说等于有了先见之明,他经常会惹上这样麻烦的。

回避不受欢迎的客人,由后门溜走,原是很寻常的事情,而且骆驼的别墅,有着两所车库,一所设在前院,那是较大的,设在后院的一所仅只能停放一部汽车。

这部汽车,年份也较为老迈,平时也没有人去启用它,但到紧要关头,它就派上用场了。

孙阿七先把车房的木板门掀开,那情形就不对劲了,门外早站有四五名摄影记者,镁光灯闪个不停,有使人眼花缭乱的感觉。

骆驼可怔住了,这分明是有计划地要给他出洋相,他有打算由后门溜走竟被人当场拍了照,等于是人证物证俱在。

范不同刑事警察课长正在门前拜访,这事实他连赖也赖不掉了。

“这女贼真是可恶透顶了,她料事如神,好像是比我更高一级!”骆驼发出了诅语说。

但在这时候,还是赶赴慈爱孤儿院去较为重要。

骆驼向孙阿七偏首示意,孙阿七便跨上了驾驶座。

他高声叫嚷说:“请各位让开,我们正要赶路去呢!”

守在车房外面还有许多摇笔杆的朋友,像一道人墙,其中有一名手执记事簿的新闻记者已抢进了车房,扒在车门上,访问说:

“骆驼先生,你可有什么意见需要发表的?”

骆驼摆了摆手,保持缄默,他指示孙阿七驾汽车冲人丛而出。

汽车强行驶动,那些新闻记者始才让出一条通道,好不容易,他们冲出了重围,离开了后院的车房而去。

查大妈不断地回头后望。

她说:“在那些新闻记者的人丛之中,有着好几名女性……”

“现在女记者很流行,她们甚至于比男性更为活跃!”骆驼说。

“不!我的意思是说,紫飘香可能混迹在这里的人丛之中!”

骆驼又是一怔,当然,查大妈的看法甚有可能性,要不然,怎会安排得如此的巧妙,范不同刑事课长在前门拜访,新闻记者包围了后门,不就是说明了从中有人策划的吗?

骆驼和紫飘香从未有见过面,俗语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就算脸对脸碰个正着,他也不会知道紫飘香是谁。

“夏落红和彭虎已经到慈爱孤儿院去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认得出两个女贼的脸孔,我们还是赶到孤儿院去比较适当!”骆驼说。

孙阿七也来不及考虑其他的问题了,当前的情况,他们好像是处于劣势,被两名女贼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踩满了油门,风掣电驰,向着慈爱孤儿院的地点急疾驶去。

这间慈善机构,自创办迄今,已经有了十多年的历史,还从没有像近来这样热闹的,报纸上又大大的扬名了。

前几天是女侠紫飘香赠款,新闻记者争先采访,把这间孤儿院顺带加以绘描了一番,将它形容为失去了家庭温暖的孩子们的天堂。

这一天,它又被新闻记者包围了,而且情况好像比上一次还要热闹。

孤儿院的大门敞开,但见院内人头拥挤,大门之外还挤满看热闹的人群。

有一些背着了摄影机的摄影记者,在街巷两侧幌来幌去,像是等待什么似的。

骆驼猛然警觉,他们分明是等待着他的光临到此照相的。

何必出此洋相呢?

骆驼忙向孙阿七关照说:“千万别在当眼处停车,我们可以弯到远一点的地方!”

汽车过处,那些背着摄影机的朋友已经蹲下了身子向车窗内挡窥。大致上是希望发现当事人光临,他们好争取时机猎取镜头。

骆驼既处在劣境,他在出家门之前已经被拍过一次照了,这并非是出风头的事情,他必须回避不可。

骆驼赶忙将礼帽的帽沿低压,蹲低身子缩成一团。

好在他的身材矮小,又有查大妈坐在身旁,很容易就可以躲过新闻记者视线的。

汽车超越慈爱孤儿院的大门而过,绕了一个大圈子,在一条较为僻静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孙阿七吁了口气说:“我们好像是一直处在挨打的地步咧!”

骆驼说:“千错万错,只怪你们听信了吴策老的糊涂妙计,当前的失败,只有忍耐,现在只需找着适当的时机,挽回颓势!”

“孤儿院的大门内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夏落红和彭虎并无动静,两个女贼的行动狡猾不已,相信他俩不会有什么发现的!”查大妈说。

骆驼说:“我不适宜露面!你们二位不妨进孤儿院里去看看,假如情况不对,叫夏落红和彭虎也可以离去,我另循途境再和两个女贼斗法!”

“我认为最着重要的还是要找着左轮泰,相信只有这个老家伙才可以压得住他的义女!”查大妈建议说。

“事到临头‘远水不救近火’,等到我们找到了左轮泰时,两个女贼不知道再会耍出什么样的花样了!”骆驼叹息说。

孙阿七因为误信了吴策老的献计,做错了一次,而至将事情弄得这样糟糕,他的心中内疚至深,这时候,他有了反省,知道除了听骆驼的指点,或有挽回颓势的希望之外,别无途径。因之,他向查大妈招呼说:

“我们别再自作聪明了,且听骆驼大哥的,也许我们还会有扳平的希望!”

查大妈满腹牢骚,他由事情开始发生,就一直反对骆驼干与商月亭的那码子事,如今到了好像无可收拾的地步,咎由自取,这又能怪谁?

紫飘香虽是后生晚辈,但是她在“出道”闯天下之后一举成名,自然有她的独到之处。想必就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这时候,连骆驼也领教了紫飘香的手段,他应该反省,后生可畏,由此可以获得证明了。

查大妈懒洋洋地跟同孙阿七向慈爱孤儿院走过去。

骆驼独坐汽车之中,他仍然是将帽沿压得很低,拉高了衣领,缩做一团,也因为是睡眠不足的关系,加上心脏不正常症,心身俱感到疲乏,他想借机会倚在坐位一旁打盹,藉此养精蓄锐恢复疲劳。

不到片刻之间,他的耳畔听到一阵阵吵杂不已的声浪,张开了眼,只见车前车后围满了人。

那些人在汽车的四周,较之在动物园内看新奇的动物还要热闹。甚至于,有些人指手划脚地嘻哈笑个不迭。

蓦然间,镁光灯又闪亮了,是有人在摄影。

怎么一回事?新闻记者又追踪而至么?他们简直像是苍蝇一样,闻香就飞到了。

骆驼的表情古怪得可以,他听到了一阵阵喧笑的声浪,等于是给他莫大的凌辱。

事出必有原因,骆驼发现汽车后面围着的人群举动比较特别。

他便推开车门,向汽车后面看去,镁光熠熠,闪得更快,几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人抢入镜头了。

赫,汽车的背箱后面,贴有一张字条,那是用拭脸纸和口红所写的,上面写着:“恶贼骆驼在此!”

这是什么人的杰作!唉!不用说,又是紫飘香的所为了!

她怎会知道骆驼在此汽车之中?

问题非常的简单,骆驼处在明处,这女贼处在暗处,骆驼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的掌握之中。甚至于他们回避了慈爱孤儿院的正门绕道在此停车,也被紫飘香跟踪而至。

马路的另一侧,有背照相机的青年人疾步追赶过来,还不只是一个人咧,来了好大的一群,大概是由慈爱孤儿院的方面闻风过来的。

骆驼真要气得发晕,紫飘香的手段真要做得使他光火的程度了。

但是光火又有什么用处呢?他的情况,一直是处于劣势,是处在挨打的地步。

孙阿七和查大妈也跟在人丛之中疾走,他们是看情况不对而折回来了。

孙阿七体力较好,所以跑在前面,查大妈幌着一条独臂气呼呼地恁怎的也跟不上。

孙阿七和查大妈是刚赶到慈爱孤儿院的大门口处,就听得人声鼎沸。有人在人丛之中宣告说,已经发现骆驼的座车在街侧的转拗处巷子之中,同时,已经有新闻记者在那地方拍照了。

那些新闻记者已经鹄候了半个上午,最着重的还是晚报的访员,他们距离截稿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假如再不争先的话,可能就要缴白卷了。

因之,那一群人,一窝蜂似地争先恐后抢了过来。

彭虎和夏落红两分别守在院长的办公室和大院子里。

他俩分别向人丛之中窥看,很希望能发现两个女贼混迹在人丛之中,夏落红尚且还考虑到两个女贼或会女扮男装,凡是稍有形迹可疑的,都加以特别注意。

但是他们两人全无发现。

一些较为活跃或是略见轻浮的男女记者,甚至于还以他和彭虎为猎取新闻的对象。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把他的身分泄漏出来的,有一位女记者直接闯进院长的办公室,直接指出他是骆驼的义子夏落红。

女记者询问说:“你是否代表你的义父来处理这件事情?”

夏落红拒绝发表任何意见。

女记者又问:“骆驼先生既是这间孤儿院的名誉院长为什么要采取这种神秘的赠款方式?是否有意制造新闻呢?”

夏落红仍然拒绝答覆任何问题。

彭虎是躲在院子墙侧处的一株大树背后探出头来,鬼头鬼脑地企图辨认紫飘香的脸貌的。

因此,彭虎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断地向着那些女记者注意,特别是长得漂亮身材娉婷的女记者,不知内情的人,还会误以为他是一名色狼呢。

不多久,彭虎也被发现了。

他被好几名新闻记者围着。

“听说你是骆驼先生的保镖,你守在这里,是否正在等候骆驼先生光临?”

彭虎被夏落红关照过,要尽情避免和新闻记者交谈任何问题。所以,他光只摇头,保持了缄默。

“警方正在追究这笔赠款的来源,它是否由什么地方偷来的?”记者又问。

“假如不是偷来的钱,为什么要三更半夜将它扔在孤儿院的院子里?”

“我不知道……”

有闲着没事干的新闻记者举起照相机来,“卡擦”给彭虎拍了一张照片。

彭虎大怒,说:“你为什么拍我的照?”

“你也是附带的新闻人物之一!”记者说。

彭虎伸出了斗大的拳头,命令说:“把底片给我拆下来!”

“拍一张照片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彭虎正好有气没地方发泄,他大步窜了上前,伸手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领,往上一抬,便如攫小鸡似地将那人提起离地好几尺。

“啊哟,你敢动手打人么?”另外有人叫喊起来。

彭虎喝令说:“快把底片给我拆出来,否则我把你连人带照相机砸得稀烂!”

这一叫嚷,许多人全围过来了,手持照相机的都纷纷猎取此一精采镜头。

彭虎咆哮说:“谁再敢拍照的话,我一定砸他的照相机!”

正在此时,消息传出,骆驼的汽车出现在绕过对街的另一侧巷子里。

于是,院子里的紧张气氛消散,人潮向大门外涌去,夏落红也踏了出来。

他向彭虎关照说:“别再多生事端了,把那人放下吧!”

彭虎的愕性子发了,就收拾不住,他一定要那名新闻记者将照相机内的店片给拆出来。

人潮已涌出门外,那名记者孤立无援,只好从命。

夏落红算是及时向孙阿七打了招呼,命他折了回去,这时候还是保护骆驼的安全至为要紧。

孙阿七抢在那些新闻记者要包围骆驼之先,坐进了驾驶座,他边嚷边叫着说:“情况非常的不好,慈爱孤儿院的四周范围,我们也是处在被动的地位。”

骆驼吁了口气说:“夏落红彭虎等于是白跑一趟了!”

“可不是么,反而被别人看笑话!”孙阿七已发动了马达,等到查大妈坐入车厢之后,他正要驾车行驶。

这当儿,忽地有人拉开了车门,自动坐进了车厢后座,和骆驼挤在一起。

骆驼定睛看去,原来那人竟是刑事警察课长范不同。

竟然这位探长也追踪赶到了。

“骆驼老前辈,你既然出了事情,为什么要回避我呢?”他问。

骆驼苦笑,说:“这种事情发生,只有我自己才能处理!”

“我站在官方的立场,可以给你一臂助力的!”

骆驼摇首说:“我只恐怕你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孙阿七驾着车冲出了重围,边请示说:“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去呢?”

“范探长既然已坐进了车中,我们的身后又跟着辆警车,看情形我们可能是要向警察署跑一趟了。”骆驼说。

“不!”范不同连忙否认,说:“我并没有权利请你到警察署去,现在我等于是纯友谊拜访的!”

“既然如此,我应该有行动自由权利!”

“当然是的!我现在正在进行调查的是你那笔赠款的来源?它究竟是你所奉赠的,也或是有人故意假借你的名义藉以制造事端,以引起社会上的注意?”

骆驼说:“无可奉告!”

“到现在为止,警署方面还未有接获任何相似的窃案报告,我只希望这笔赠款是由你自己掏腰包拿出来的!”

骆驼吩咐孙阿七在马路旁边停车,他说:“范不同探长是一位大忙人,我们不必耽搁他的时间,就在马路的旁边道别吧!”

骆驼等于是下了逐客令,他让范不同探长在路边下了汽车,挥手说了声再见,汽车又继续向前走。

“现在到什么地方去?”孙阿七问。

“我们到RX纤维工厂去,希望在那地方得到消息!”骆驼说。

“一部警车尾随在我们背后,恐怕是范不同探长关照下来的!”孙阿七说。

“你不能设法将它甩掉吗?”

“范探长清楚我们的汽车牌号,他很快的就可以寻着我们的行踪!”

“拐掉它一段时间,也许会对我们有利!”骆驼说。

孙阿七立刻加足油门,疾驰如飞。

这天下午G市的晚报出版,慈爱孤儿院的那笔神秘赠款,又成为热门新闻,它占了重要版面一整版,图文并茂,新闻记者的生花妙笔加油加酱,写得出神入化。

照说,赠款给孤儿院原是古道热肠慈悲为怀的社会公益,应该加以发扬,但由于骆驼是海内外的闻人,他的大名又充满了传奇性,同时,那间慈爱孤儿院骆驼又是名誉院长,那笔赠款在午夜之间以神秘的方式投入院厅之内,又写了“骆驼慷他人之慨”,因之,它就构成了热门的新闻了。

官方对此案件并无任何的声明发表,新闻记者的报导等于是各显神通,并加以各方面的揣测。

自然在民主社会里,新闻自由是另一回事,文字构成诽谤是很容易吃官司的。

新闻记者的笔触若以“大胆的假设”的方式做了文章很容易就吃了文字官司,尤其是对骆驼这种难惹的人物,谁敢无事生非呢?

所以,最主要的还是“小心求证”以证据为第一!

所谓的证据,既是许多的图片了,骆驼是处在挨揍的地步,每一步骤都被紫飘香巧妙的安排,引他入壳,造成了“似是而非”,“疑真似假”的局面。

比喻说,范不同探长登门访问,骆驼避走后门,被新闻记者摄进了镜头。

骆驼躲避新闻记者采访,绕避于慈爱孤儿院侧巷内的汽车中,被新闻记者摄进镜头,他的一副疲劳喘气,不胜负荷的古怪形状,会使人一见而发噱的。

再者,范不同探长追踪而至,他自动坐进骆驼的座车,一并驱车而去,也被摄影记者摄进了镜头。

图片也真不少,对骆驼最不利的几帧,就是范探长追踪而至。它的注解,隐约说明了是骆驼遭警方传讯,并由范不同亲自邀请,更有一些报纸,干脆用“押解”的字眼。

还有最糟糕的镜头,那就是彭虎将一名新闻记者如攫小鸡般的提着,高高举起,一副“老虎不吃人,形状吓坏人”的怪样子。

看那新闻记者的形体瘦小,手无缚鸡之力,彭虎真要将他砸在地上的话,保险腰折骨碎,这岂不是欺侮人么?

图片旁边的文字注解说明了彭虎是骆驼的私人保镖,两臂有千斤之力,它的标题是“恼羞成怒”……

一个人在出事情的时候,得罪了新闻记者,那会够瞧的,至少在言论方面,就会吃很大的亏。

彭虎不明白这种道理,他简直是在为骆驼的祸事火上加油。

晚报出版之时,骆驼和孙阿七等的人正在RX人造纤维工厂里勘查会计室的窃案。

那名窃贼的手法也真高明,干净俐落的程度使孙阿七也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很难找出破绽,因为那纯是“行家”至为高明的手法。

RX纤维工厂的会计室是设在该大厦的第二层楼后截一间宽大的房间里,它分为好几个窗门,是用半腰高的木栏栅分隔开的,其中的通道都是活页门。

会计室主任的气派很大,它个人所占的地方至为宽敞,一张巨型的办事桌斜放在墙角,与众不同的摆设是为显示出他在此部门中的地位与众不同。

办事桌的一侧有着一套高贵的沙发椅,是供主任会客或是与部属谈话用的。

只要看这间会计室的布置,该可以联想到此部门的主管和RX纤维工厂的厂东关系特别,是属于“权势派”的。

经过询问,真相就可以了解,会计主任是商月亭的表姨父,也就是他父亲商一舟的表妹夫,名叫宋浩,是一位至为跋扈的人物。

可是窃案发生之后,宋浩也跋扈不起来了,他瘦小的个子,架着金丝眼镜,唇上一撮短须,有着一张宽阔善于吹拍的大嘴巴。

出纳室是在主任座位的右侧,是另外间隔开的,有高架的柜台,由柜台高起直上天花板是厚砖玻璃,等于是一间透视室。

会计主任可以坐在室外透视职员在内的工作情形,谁也偷闲不得。

高架柜台的玻璃窗处,有着许多小型的洞窗,分门别类,贴有压克力塑胶制的字牌,如“工人支薪处”,“职员支薪处”,“福利部”,“业务收支”等等,说它像是银行的气派,也像是戏院的售票窗洞。

失窃案的发生,就是在透视的出纳室的一座保险箱里,它被贼人启开,将里面储备着支付本月份上期职工薪给的现金全部一扫而空。

这还不说,窃贼还在保险箱旁的壁上,以红墨水涂上了“恶贼骆驼留名”歪歪倒倒的几个大字。

不用说,那红墨水和毛笔都是出纳室的文具,贼人是就地取材,顺手取起来就写的,地板上还有许多滴红墨水的残迹。

这时保险箱仍敞开着,经过了商月亭的关照,谁也没敢去动它,当然整间的会计室也被封锁起来了!

会计主任宋浩早已经是丧魂落魄似的,额上不时会冒出黄豆似的汗珠。

他说话也不很清楚了,结结巴巴地,不时喃喃自语,像发梦呓似的。

“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出纳室的门匙在我的手中,除了我之外,不再有第二把钥匙,瞧,它仍是锁得好好的,贼人能用什么方法走进室里去……”

那座保险箱,也是世界名牌,它和商月亭自己私用的电子保险箱都是“耶路公司”的出品。固然出纳室的保险箱并非电子构造,但是机械的精细周密,也绝非普通一般保险箱所能比拟。

骆驼和孙阿七前前后后到处观察过后,都感到辣手。

宋浩又说:“这间会计室,也只有一个出口,到了下班时间,同样重重关锁的!”

孙阿七不耐烦的语气说:“这个窃贼连‘耶路公司’出品的保险箱都轻易打开了,你的这两扇玻璃门,又能管什么用呢?”

根据孙阿七的研判,贼人是翻过了RX纤维公司未筑完成的矮墙,溜过了警卫室,她根本没有走正门,是挂绳钩爬墙跨进二楼的。

开锁的技能,在“猫贼”之中是最平常不过的技艺,纵然设计得再精细牢固的钢锁,也不消几分钟就可以将它启开了。

她可以启开会计室的大门,自然就可以启开出纳室的玻璃门了。

至于那座“耶路公司”出品的保险箱,在它的四周,不见有用以开锁的工具,也不见有撬挖的痕迹,相信她也是用技巧将它启开的。

只有这些观察,足可证明这是“时下高手”的杰作,孙阿七毕生在这圈子里打滚,也不由得使他衷心的佩服,紫飘香不愧为一代名贼,很了不起呢。

宋浩加以驳辩说:“RX纤维工厂的警护工作从来是最严谨的,办公大楼里每在下班时间,所有的门窗都严密关闭,而且巡更警每隔一小时必定巡逻一遍,不可能会有人爬窗进入房子的!”

孙阿七说:“万密必有一疏,这是你们外行人所不会考虑到的?”

“你还是认定贼人是爬窗的进入!”

“嗯,你的会计室内的每一扇窗户都关得很牢是不会错的,但是你可有检查过走廊外面的那一排洗手间?”

宋浩和商月亭两人愕然,他俩即随同孙阿七走进洗手间去查看。

由于RX纤维工厂的职工众多,任何部门的洗手间都占很大的面积,通常的时候,为了保持空气畅通,所有的窗户都是敞开的,孙阿七说的并不无道理。

但当他们走进了洗手间之时,却看见所有的窗户都完全关闭着。

孙阿七嘻嘻一笑,说:“你们别瞪眼,不妨进女厕所去看看!”

女厕所一排有间隔开的八座抽水马桶,每一座抽水马桶背后靠天花板的上端却有着一扇两三尺宽的天窗,却是敞开着的。

在通常的时候,又有谁去注意这个问题呢?

孙阿七找到了其中的一座,站到抽水马桶的上面,指着窗框上有一道浅陷以利器抓伤的痕迹,乳白色的油漆也脱落了。

他说:“这就是窃贼所用的飞爪软索所抓伤痕迹,贼人就是由这地方爬进来的!”

宋浩和商月亭都惊讶不迭,到底骆驼的手下有能人是名不虚传的。

商月亭说:“你是怎样发现的呢?”

孙阿七说:“刚才我绕着办公大厦走了一遭,看到墙壁上有可疑的足印痕迹,因为窃贼越墙走过了院子的草地时,午夜间,草坪上沾有露水,他的鞋底,自然就沾了污物,爬绳登墙时,足印就踏到墙壁上去了,这是她做案整个过程之中,唯一留下的一点痕迹!”

商月亭和宋浩便赶忙走出户外去查看墙壁上留下的一些足印。

自然,那是纤纤的足印,是属于身材矮小或是女性所有,孙阿七的心中有数,那必是女贼紫飘香所遗留下的,除了这个女贼,谁会有这种身手呢?

正在这时,夏落红和彭虎两人也赶到了。

夏落红的手中握着大叠的晚报,他气呼呼地为他的义父忿然不平。

彭虎却是无精打彩的,他整个人都快瘫了,因为他又替骆驼闯了祸,殴辱新闻记者的镜头被刊登于报纸之上,在这种时候去得罪新闻记者真是不智之举。

本来,彭虎看过报纸之后,怒火冲天,是打算去打报社的,但是夏落红拦阻着,硬把他拖来了。

他俩被工厂的警卫带进了会计室的门前,夏落红正要将晚报刊出的新闻交给骆驼看,询问老人家的意见,商讨对策。

为骆驼的名誉计,最低限度得分别去各报社加以更正……

骆驼却不生气,他连报纸也懒得去看,只说:“你们两个可把范不同探长给带来了!你们听,汽车已经驶进工厂的院子了!”

“你连范探长的汽车也听得出么?”

“当然,这只老猎犬好像是中了紫飘香的蛊!不肯放过我了!”

“需要我阻挡他,说你不在此吗?”商月亭好意,自告奋勇说。

“不必,请他直接到会计室里来就是了!”骆驼漫不在乎地说。

不多一会,范不同探长和他的两名随员被迎进了会计室失窃的现场。

这时候,商月亭始发现出纳室内的情形改了观。

在保险箱旁边的墙壁上原有着窃贼书下的“恶贼骆驼留名”的几个鲜红色的大字,这时候却被一只长形的镜框给遮挡起来。

那幅镜框原是钉在出纳室进门处的石柱上的,有着“大展鸿图”四个大字,它是商业界的朋友为庆祝他的工厂开业赠送的,骆驼竟将它移到那幅墙上去为自己遮丑。

奇怪的是那石柱上原来挂镜框的地方,新写上了“左轮泰到此一游”的几个大字。

它也是用红墨水写的,龙飞凤舞的草书,很显得写字者的气派。

由于石柱上的粉刷甚厚,红墨水涂在上面很快的就已经干了,看不出它是新写的。

商月亭呆了半晌,终于想明白了,这是孙阿七领他们进洗手间去的时候,骆驼伺机做的手脚。

他为什么要嫁祸左轮泰呢?左轮泰又是什么人他全不知道。

范不同探长走进了门,即嘻笑颜开地说:“这就是失窃的现场吗?”

骆驼故意保持缄默,表示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他佯装着烦恼的形状,不住地在室内来回踱步。

夏落红也在这个时候发现石柱上所写的几个字,自然他可以猜想得出,那是骆驼伪造的,他的心中不免纳闷起来。

由于他们几个人误信了吴策老的献计,把事情搞得近乎无可收拾的地步,紫飘香是一个难惹的人物由此已独得证明了。

紫飘香是左轮泰的义女,紫飘香难惹,相信左轮泰更难惹,为什么骆驼还要故意嫁祸?真的实行一不做二不休么?干脆直捅麻蜂窝么?

夏落红很难想得出其中的道理。

范不同和他的随员在现场的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倏地以打官腔的口吻向商月亭说:“既然工厂里失窃为什么不报案?”

商月亭呐呐说:“我并不打算麻烦官方……”

“要知道你隐瞒不报案,就等于是助长窃贼,让他们逍遥法外!”

商月亭摇首说:“据我所知道,像这种高明的窃案,你们警方连一点办法也没有,至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报案也等于是白报!”

范不同一声咳嗽,心中不乐,再说:“损失有多少?”

骆驼即关照商月亭说:“范不同探长是善意的,你不妨直说!”

会计室主任宋浩即自动趋上前,报告说:“总数是一万五千六百八十六元三角……”

范不同一点头,说:“和慈爱孤儿院所得到的赠款数字完全相同!这就是所谓的‘慷他人之慨’!”

宋浩还是刚看过夏落红带来的晚报才知道有慈爱孤儿院的那回事,连连点头说:“奇怪的是数字完全相同!”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损失?”

“没有!”

“贼人是怎样进来的?”

宋浩便指着孙阿七说:“这位先生说,窃贼是爬女厕所的通风窗进来的!”

范不同瞪了孙阿七一眼,又说:“窃案发生,不向官方报案,去请教这些‘行家’,不等于自找麻烦吗?”

范不同的随员开始忙碌,他们电召警署方面的技术小组到此汲指纹查脚印,种种做法都是例行公事似的。

“窃贼留名倒是很少见的事情,还要写上‘到此一游’真可谓是胆大妄为了!左轮泰是什么人呢?”范不同面对着那根石柱,不住地打量。

“‘天下第一枪手’左轮泰你都没有听说过吗?赫赫有名的游侠,也是一名义盗!专爱管闲事打抱不平的!”夏落红解释说。

“左轮泰?”范不同开始对这名字有点熟悉了,在他的印象之中好像似曾听说过这个人:“天下第一枪手……?”

“嗯,左轮泰也就是紫飘香的义父,你可记得书报社和银楼的窃案,两笔赃款都是送到慈爱孤儿院去的!”

范不同探长一怔,呐呐说:“既然如此,左轮泰在此现场上留名,他为什么送到慈爱孤儿院去的赃款又写上是骆驼慷他人之慨?”

夏落红说:“这也就是我们需要找寻解答的原因!”

“骆驼老大哥,你和左轮泰之间可有着什么样的难过吗?”他问。

“我们是至友,互相尊敬的!”骆驼说。

“那末,会是什么人从中搞鬼,故意挑拨离间,破坏你们俩人之间的感情?”

骆驼说:“我正在调查!”

这时候,警署方面的刑事技术人员已经来到了,大门外面又是闹哄哄的。

原来,又有大批的新闻记者闻风而至,他们和驻守在工厂正门处的警卫发生了冲突。

因为警卫奉商月亭之命,禁止闲人出进。

不用说,那些新闻记者又是由紫飘香的唆使赶到RX纤维工厂来的,她的目的,志在向骆驼报复,给他出洋相。殊不知道这时候的失窃现场已经改了观,骆驼玩弄了手脚,嫁祸于紫飘香的义父左轮泰了。新闻记者来得正好,他们再要渲染此案时,又多了一位名人卷进了漩涡,正就是紫飘香的义父呢!

左轮泰正在欧洲游埠,很难可以寻得着他的踪迹,骆驼就是希望运用新闻报导的力量,将他引到G市来,因此下策。

“新闻记者不好得罪,最好是放他们进来!”骆驼向商月亭关照说。

范不同探长却说:“暂时不要放他们进来,等到我的技术人员蒐集了所有的资料之后………”

骆驼说:“那是刑事警察要得罪新闻记者,于你的工厂无关,商月亭,你只管把话传出去!”

商月亭还来不及回答骆驼的说话,范不同已经抢着说:

“既然如此,只管放他们进来就是了!”

骆驼说:“我已经是报纸上的热门新闻人物了,我就是不爱出这种风头,因此,得先走一步了!再见!”他带着夏落红孙阿七等几个人,打算要溜后门。

“骆驼老大哥,我还需要问你一些问题!”范不同抢着说。

“你需要那样的急吗?”

“你和这间RX工厂有着什么特别的关系,为什么会知道窃案在此发生?”

骆驼说:“我在舍间恭候,欢迎随时光临盘问!”

“假如你知左轮泰的下落,请随时和我连系,我想此案并不难破案!”范不同说。

骆驼和夏落红等人,没等候到新闻记者蜂涌登上楼,他们已经从侧门溜走了。

这种案件,只要落进新闻记者的手里,必然够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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