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握虹拂雰
第二十节 雁字来
所有的一切像是在瞬间停止了、凝固了。.所有的声响都像是突然间消失了,很静,很静,能听到的大概只有自己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只有鲁一弃能感觉出此时气流翻转流滚的变化,围绕在山体周围的气息迅速地往狭缝口收敛,最后凝成一团直钻进去。
但随即而先的情景却是不需要超常感觉才能感觉到的,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一道彩虹从天梯山山体上攸然而出,这彩虹刚出现时时是弯曲的,就像山体上蜿蜒显出的凶脉,但出现后便朝着南面伸展开来。而且最终伸展得是那么地饱满,就像一张拉得满满的弓。
没人清楚这一切经过了多少时间,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证明所有这一切都只是刹那间,那就是十六锋刀头身体此时刚刚落地。
随着刀头身形落地,天梯山像是震了一震。随即整个山体于无声中慢慢融解开来,坍塌下来。就像阳光中的雪堆被融化,只是这融化的速度要快上许多倍,只是这融化的不止是是雪,更多的是冰块,最多的是石头。
融化才开始时,各种声响也重新响起,并且音量也像融化的速度一样,越来越杂、越来越响。刚开始是冰层和山体渐渐开裂的声响,随即是冰层、山体下滑的声响,最后是冰块、石块越来越快、越来越密的滚动声响,就像万马奔腾一般。
“崩冰子了!快跑呀!”从山下远远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但这叫声才出现一两声就被山上的滚动声彻底淹没了。
崩冰子,是发生雪崩的一种说法。可此时此地远不是雪崩那么简单。因为滚落得最少的是雪,比雪多得多的是冰,而最多的是石头,实实在在的石头。雪和冰的滚落,能够带动更多雪和冰一起往下滚,而石头的滚落却是无坚不摧、山崩地裂。所有阻挡在它们面前的巨石、山崖、嶙峰、凸坡,眨眼间都全被摧毁了。
滚落在最前面的是冰雪,它们挟带的湿气和风劲在距离山下还有好大一段距离时就已经让山下的大火湮灭殆尽。同样地,这样的劲道也一样让人无法立稳脚步,更不要说拔腿奔逃了。
朱瑱命动作最快,不过他没有逃,而是拔身上纵,迎着滚落的冰雪和石块而上。对于功力高深的高手而言,这也许是比往下奔逃更好的法子。只要能在其中快速转移身形躲开那些冰块和石块的致命撞击,那么被埋在冰石下的可能就是最小的。就算被埋住,深度也不会太大,这就有机会挖逃而出。
十六锋刀头的一条腿已经受伤,但他凭着双手和剩下的一条腿,手脚并用,连滚带爬,速度也不低。他没有像朱瑱命那有上纵,因为剩一条腿是无法快速移动身形躲让那么密集的冰石块的,他只能往斜下方奔逃。这是具有经验的做法,它是躲开崩冰子正面冲击的最佳途径。要是方向正确,速度也足够的话,甚至还能从崩冰子的覆盖面中脱身出来。
没有功力也没有经验的只有鲁一弃,他站在原地没动。不是不想动,而是在那震撼人心的一刻连脚步怎么迈动都不知道了。也就在此时,两个矫健飘逸的身形扑到他身边,是养鬼婢个胖妮儿到了。这两人一边一个架住鲁一弃,转身要就往回逃。
被两个美女拥住,这让鲁一弃突然有了种男人该有的责任感,也让他突然间在心中有灵感乍现。于是断然喝叫一声:“就从此处下!”然后拉着两个女子一起由原来构筑宝构的破崖处纵身跳下……
随着三人跳下,上面冰雪、石块如雨点滚落,天梯山在迅速地变矮、变小,最后变成一个南斜的矮坡。而金顶寺、峡谷中的镇子却是在瞬间都不见了,这一段峡谷都几乎被石块填平。更有一些石块、冰块直接滚撞到山谷另一侧的南岭,将南岭的北坡面撞击得支离破碎。
一切又恢复了沉寂,这此不再是短暂的沉寂,而是长时间的死寂。没有一个活人,也见不到兽子、牲口。只有一只羽毛零散的长白花喙鹰在碎石冰块之间一瘸一拐地蹦达着。也不知道它是在寻找死去的主人还是死去的同伴。
过去了好长好长辰光,日头已经西落,万物再次沉浸到黑暗之中。此时死寂之中有了些声响,像是有死尸破土而出,又像是有鬼魂夜行而至。于是这一夜在偶尔石块翻动声、偶尔叹息呻吟声、偶尔轻唤哭泣声中过去。
第二日一早,便有被大火逼出镇子而幸存性命的藏民回来挖掘寻找自己亲人邻朋,只寻到十几具破损不堪的尸首。而碎肉、断肢、血水却是处处可见。于是哭号呼唤声连绵不绝,此悲戚音情数日未绝。
找寻人群中除了当地藏民,还有些服饰奇异的中原人,这些人只是草草巡查了半日便有序离开。
半月之后,与碎石一同滚落的冰雪尽数融化,冰雪水流积,在碎石的凹处形成一个堰湖。沿湖边还出现了几处泉眼,由中间断涌出温热泉水,水汽蒸腾飘漾在碧蓝堰湖之上,犹如仙境相仿。
《藏地理正志》有记:“藏历秋盛天阳日,西僻峡谷有山冰崩石流,掩一处大镇。民、牲死伤不可计。峡被石塞成堰湖,有温泉数眼时现。”
《百年藏佛通记》中有:“……金顶寺未入佛宗,金顶活佛,无入僧册正记。其虽至通佛理,却无与人论。山倒,寺与僧同灭。”
藏民中则流传,天梯山下金顶寺以佛名敛财,遭天谴佛灭,以山掩灭。
此后藏地再无天梯山之名,也无从考证金顶寺的存在与否。崩塌的峡谷处被人俗称为“烂裤裆”。后有人在此处石块中发现管柱状金属物,无法辨认其由来。央视有关专栏还对此做过报道。其实这中石中的管柱形金属,可能是墨家人在建宝构时采用的钻石浇铸法,在山体上钻细长深孔然后灌注溶解的金属,冷凝后可为宝构基础立根之用。山体崩塌后,便嵌在单个石块中结为一体。
至于这一日中发生的这种种事情却从未有人说起。至于这天梯山因何而崩,更无人知道。因为知道真相的人都不会说,还有死去的人也不会说。
正所谓:灵犀感天知,沥血履命职。
宝镇凶山碎,生死谁能持。
又是一个临近冬季的深秋之日,但在海南地界却是感觉不到什么寒冷之意。和鲁一弃同在海上探险历难的鲨口,自通州与鲁一弃分手,至今已经有大半年时间了。而此时他正站在这极南之地的一块礁石之上,脚下是碧蓝碧蓝的海水,能够一眼看清水下的珊瑚和游鱼。而此时水下除了珊瑚和游鱼外还有人,像鱼一样游动的人。
鲨口虽然站在水边,却没有看水下。因为只要从水面上波浪的起伏和荡漾上他就已经能够判断出下面的战况如何。水下的搏杀会在短时间中结束,虽然是一对三的对决,但获胜的一方肯定是那一个。
在鲨口所立的礁石不远处,是一块更大的礁石。.这礁石的形状很是特别,像是个露出水面的屋顶。另一个方向更远处是个不大的岛屿,岛屿周围是一片鱼排,那是旦族聚居的一处场所,也是鲨口家的所在。此时,正有几艘很小的木船由鱼排处朝这边驶来。
鲨口朝摇过来的小船挥了挥手,那些船便停止了前行,停在波面上,任凭浪推波涌,像是几片树叶那样起伏荡漾着。
也就在此瞬间,鲨口脚下的水面上突然闪出几条杂乱的尖锐波纹,随即又有几个小旋子显出水面。鲨口知道下面的战斗快结束了。斗鲨刀的路数已经彻底乱了,破贝刀已经开始了最终的绞杀。
果不其然,也就眨巴几下眼睛的工夫,下面就有血红的水花翻着泡、泛着沫涌上水面,把这处洁净透明的水域全模糊了。血红的水花还未曾完全静止之际,一个秀美婀娜的身影从翻腾着的血花中跃出,就像条豚鱼相仿。跃出水面的身影在空中漂亮地扭拧了几下,那身形竟然便凭空平移一段,最终轻巧地落在鲨口身后。上来的是个年轻的姑娘,穿着紧身水靠。不但身材婀娜,面容也是娇美秀丽。唯一不足的就是皮肤很是黝黑。但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她怎么都不像是刚刚在水底一人搏杀了三个水下高手的。
“都解决了?”鲨口问道。
“都解决了。”水中跃出的姑娘不但长得漂亮,声音还悦耳动听。
“招式上看得出是那路吗?”鲨口又问。
“和前几次不同,这次路数像是北水面的。”
鲨口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着身后那座像屋顶的更大礁石,面色很是凝重。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五趟了。你没回来时有过两路人手来探过。交手后看出都是本地南水面的‘潜网堂’人马。后来两路你都知道的,应该是东水面的福蛮子(福建地带的人)和江浙一带淡水面的窄漂儿(江河中的弄水高手)。这次从水下招式和换气法子上看,该是渤弯子(渤海湾)那块儿的什么帮派。”姑娘一边说,一边清理着面庞和发梢上的水渍。
鲨口依旧没有说话,依旧看着那屋顶模样的大礁石。
“从来人频率上看,对家怕是已经将这里瞄上了。哥,你说的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来?要不赶紧将这里事情了了,对家再来什么深潜子(高手)或者索性撒出排众子(大量的人手),我们两个可是盯不住点儿的。”说到这里,那姑娘停止了清理,满脸忧色地看着鲨口。
鲨口没有回答,而是朝着远处的那几艘小木船高喊了几句听不懂的方言。然后那些船大部分都掉头往回划去,只有一艘继续朝礁石这边过来了。
“哥,你让他们现在就下钩网和夹桨水滚,可那些东西我们准备得不够数量,最多就能将归日楼围住半幅。”
“等不及了,能围多少算多少。贝女,你看这日头又见西了。潮头一落,整个归日楼就要显形。我担心对家已经把这里的点儿瞄准了。这水下的三个只是前探。今晚对家的深潜子和排众子有可能就全到了。”鲨口看贝女的眼神很是怜爱,但同时心中也很有些痛楚,如果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和自己估算的一样,那么今晚很有可能是一场生死难料的大搏杀。虽然有旦族的人可以帮忙,而其实此地留下的真正的护宝后人只有自己和妹妹贝女。这场大杀自己和贝女必须首当其冲,那样的话,两人能否见到明天的日头,已经变得非常渺茫。这世上能应付这种大阵仗的人也许只有鲁一弃,可现在鲁一弃身在何方,是生是死都没一点消息。就是能与天际飞翔的鸥鸟们们对话,它们也不一定能带来鲁一弃的讯信。
小船很快就摇到礁石边上,鲨口和贝女登上小船,往大礁石那边驶去。而远处鱼排那边,更多的小船装满了东西往大礁石这边驶来。一场紧张又谨慎的忙碌围绕在大礁石周边展开了。
日头落得很快,潮头落得更快。当西边天际只剩下一轮清淡胭红时,那大礁石已经有大部分露出水面。此时再看,那礁石真的像是座楼,而且很像是个东周式样的双檐八角飞云楼,显露在广阔水面上,显得突兀、怪异。
白天水下搏杀处的小礁石也像把**水中的利剑,有很大一截露出水面。礁石下被鲜血污染了的水色早就恢复了清晰。因为潮头下落,水位变低,虽然天色暗了,此处还是可以看到水底情形的。在那下面依旧有游鱼和珊瑚,也依旧有人,只不过那是三具被开膛破肚了的尸体。而那些游鱼,已经开始悠闲地啄食尸体了。突然间,那些鱼不知被什么惊动了,惊慌地四散逃开……
王副官到达川藏交界处处时已经是半夜时分,数十把用牦牛油浸裹的松木火把烧得噼啪乱响。这些火把将方圆几十步内照得分外明亮,但也这因为眼前的明亮,反就将远处映衬得更加黑暗深邃。让人心中不由地阵阵发怵,都不敢往远处看,似乎那里随时都会有什么恶鬼凶魔窜了出来。
一般来说,忙乱会让人忘记周围的恐惧。王副官带领的这群人也一样,除了少数几个分散在四周制要点警戒着周围的异动外,其他人都不停地忙碌着。
王副官站在一边虽然不动手,嘴里却是不断吆喝着、吩咐着。从外表看,他心中应该比那些忙碌的人更心焦、更紧张。
自打关中与鲁一弃分手后,他便入川投了那里的一位同乡。谁知,那个在川军帅府中当执行官的同乡直接将他卖给了川帅。其实王副官自己都不知道,自打他溜出北平城后,各路军中都已经传遍他带人挖宝的事情,而且越传越奇,最后把他说成个通古博今、知天晓地的“辨宝侯爷”(古时官府中专职辨别宝物、古玩的官员的别称)。所以一到川帅府,他便受到很高的礼遇,但同时自由也被川帅的手下控制起来。因为川帅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替他挖盗古墓、找寻宝玩以充军资。
王副官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先行应承了挖墓寻宝之事。然后带着人手、物资往藏边地界一路挖来。他的意图很明确,希望能在这个地面儿上遇到鲁一弃,到时候不管是利用他探宝、挖宝,还是让他帮助自己脱身,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情。
但是这么多日子了,自己始终没能遇到鲁一弃那些人,而自己带了这么多人手物资也没能挖到什么重压底儿墓(盗墓人对收获大的古墓的叫法)。这几天,同乡让人带来消息,说川帅对自己的表现极为震怒,认为自己是在敷衍他。还说,如果再挖不出什么重压底儿墓,川帅便要让他王副官去压墓底儿了。所以他对眼前这个依山为建的墓**很是重视,他希望能依仗这墓**来缓解自己目前面临的危急。
“王长官,炸药都排布到位了,从墓**工道痕迹上看,这一下就能炸到金刚墙的位置。”手下有人来向王副官汇报,从言语中就能听出这是个川帅府招募的盗墓好手。
“药料会不会太重,到时候直接穿顶了。”王副官是生怕墓里的好东西被毁了。
“应该不会,由外围子看,这**子至少有三重室,就算炸破金刚墙,最多也就到外室位。”
“那么就点火吧,眼见着天色要亮了。墓中物件一下见强光不好,还是迟早动手吧。”其实王副官抓紧时间是想尽早对川帅有个交代。
但是王副官说完话后,那个盗墓的好手却没有动,而且一声不发,耳朵片儿不停颤动。
王副官知道盗墓的好手眼睛比一般人适应暗视,而且听觉也比一般人好。因为他们在墓室中必须辨别各种机关、暗扣动作的声响,听响解倒桩、滑砧锁也是他们必练的技能。
“听到什么了?”王副官紧张地问。
盗墓的好手没有回答,脸色却是惊异凝重,在扑朔的火把光照下显得诡异、无常。
王副官还想继续追问,但随即的情形让他自己也无法说出话来。。那个盗墓好手脸颊上的皮肉开始抖动起来,是以一种奇怪的节奏抖动的。随即,他的整个人都抖动起来。
王副官已经开始看不清那个盗墓好手的面容了,这是因为他自己的目光在转瞬间也抖动起来,以同样怪异的节奏跳动,根本无法控制。不,不是人体不由自主地跳动,而是地面在抖跳着,并且抖跳的幅度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是下面!是那下面!要裂盖壳儿了!”突然,那盗墓高手指着那个大墓声嘶力竭地高喊起来。虽然因为面颊的抖动而有些口齿不清,可这能惊触所有人心魂的一句话在场每个人都听辨得分分清清。说完这话,那盗墓高手立刻趴伏在地,却手足无措不知往那个方向爬逃。在场的其他人,灵巧些的也都学着样子趴在地上,抱着脑袋蜷着身体,就像是在等待和躲避一次爆炸。脑子捱板的,都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睁圆了惊恐的眼睛和张大讶异的嘴巴。
随着抖跳幅度的剧烈增加,一股如鬼哭妖嗥的声响也由地下传来,而且那声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如果只是从声响大小和抖动幅度上来判断的话,那就像是墓中有一头巨大魔兽正从墓**的最深处冲突而出。
近了,离着自己更近了。王副官判断,如果地下这股诡异力量最终是要破土而出的话,那冲出地面的位置应该离自己很近。所以他没有趴下,所以他想逃开,所以他想远离这个危险可怕的区域。可偏偏此时脚下怎么都迈不动步子,是因为双腿着实抖得厉害,也虚软得厉害。这倒不是地面的抖跳让他出现这样的状况,而实实在在是他自己的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
突然间,那声响嘎然而止,剧烈的抖跳也在同时停止。这让余下那些在抖跳这抖跳中勉强站立住身体的人一下没适应过来,纷纷跌倒在地。王副官没有跌下来,而是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并且是正对着大墓那已经残缺却依旧高大的石碑。
趴在地上的盗墓好手到底原先是吃江湖饭的,反应要比那些川军士兵快得多。声响和抖跳才一停,立刻从地上蹦跳而起。眼光一扫,见王副官对着墓碑跪着,立刻冲了上去,拖起王副官双臂就往后走。便走便嘟囔着恐惧带颤音的话语:“鬼僵膝!鬼僵膝!”
“鬼僵膝”是盗墓家流传的一种说法。这种现象也只有盗墓人家出现过。说是因为盗墓人误盗凶茔恶墓,墓中厉鬼作祟,让盗墓人双膝僵死,跪于墓前或墓中。如果得不到别人及时解救的话,最终身体全部僵死而亡,死状一般是无伤无痕,面色却是扭曲青紫。“鬼僵膝”这状况在盗墓家并不常见,而出现这种状况的墓**一般最后清底子,都是古代将相王侯的重压底儿墓。(据后人科学检测和推断,因为这种大墓中含有许多带毒的护墓设施或者尸体以毒料防腐,时间长后蒸发为气体。这种气体与墓中其他蒸发气体混合为重性气体,沉积在墓室下位。如果入到这种墓中,未能及时疏气通风,这种有毒气体首先会侵蚀腿脚,让细胞和神经系统麻痹和坏死。腿脚僵死下跪,人体高度就会变低,这样的话,如果重性毒气毒性高的话,盗墓人很快就会被毒死。就算毒性低,因为重性气体的特性,盗墓人也会窒息致死。)
盗墓好手将王副官拖出才三四步,王副官便站起身跟着在走了。盗墓好手一愣:“不是鬼僵膝。”
“不是。”王副官说。“啊!不对!”
的确不对,就是王副官没说,那盗墓好手也看出来了。他们脚下的土石在无声地滑动,一个双驾辕见方的地块正缓缓凸起。
“快走,墓围子有起弦儿了!”那盗墓好手高叫一声,拉着王副官就往旁边一块凸石奔去,没等到那凸石跟前,已经纵身扑出,滑滚到石后躲起来。
“嘎嘣”“嘎嘣”“嘎嘣”,连续三声震颤心魄的脆响。紧接着便是碎石飞溅、尘土飞扬。一块整齐见方的巨石由地面上翻腾而起,一声巨响重重地砸落在地。
周围恢复了平静,扬起的尘土渐渐散去。盗墓的人依旧趴伏在地或者蜷缩着躲在什么犄角旮旯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地上散落了数十个火把,已经熄灭了小半,余下的也是在明灭之间扑朔、挣扎着。
时间过去了许久,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一抹鱼肚白。盗墓好手和王副官终于壮着胆子从凸石背后出来,兢战着往那巨石翻起的东方挪步过去。
巨石翻起处露出的是个斜坡道,从道面和两边墙壁的修整手法上看,应该是此处大墓的外甬道。
盗墓好手捡起一块比较圆滑的石块,往甬道中扔进去。可以听到那石块一路骨碌碌滚出好远好远才停住。
“不对,这距离差不多已经过了金刚墙和头道墓室门了。这大墓到底是什么结构?没有墓室门倒也有见过,可怎么会没有金刚门的。”盗墓好手充满狐疑,于是又从腰间皮囊中逃出一个球状物件。再从地上捡起一支还未熄灭的火把,将那球状物件点燃。那物件也是盗墓者常用的一种工具,主要用于探路和除垢污驱晦气,叫做凝脂球。别看这球不大,点燃后燃起的火团却不小。燃起的火球同样被扔进甬道,滚入墓中。所不同的是,这次那盗墓好手在火球滚入有一半距离的时候,也快步跟进了墓道。不过火球还没有完全停止的时候,那盗墓高手就已经停住脚步。因为他已经到达金刚门的位置,不敢再往前走了。一般墓**机关的设置都是由金刚门处开始,再逐步往里分布。
王副官看那盗墓高手停在那里好一会儿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便吆喝着其他人点燃火把一起往墓道中走入。于是数十支将墓道照的很是明亮。借助这明亮,那盗墓高手开始继续缓步往里走,先后走过金刚门,墓前室,墓偏室。所走过的地方空空荡荡,没有一点陪葬的器物。倒是满地可见一些锈蚀破损的箭矢、刀盘,墓壁上也有不少像是刚刚才出现的破损痕迹和划割纹路。
通往主墓室的甬道很难走,必须弯低身体或者贴近墙壁才能前行。因为这里的墓顶上吊下来十多根巨型圆木,吊住圆木的钢链已经锈蚀得非常厉害。随着圆木的晃动,吱呀怪响着,就像随时都会断裂。
主墓室中除了一副巨大的棺椁也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可以看出,墓室三面墙壁刚刚有过移动和摩擦。这些墙壁应该都不是整面的,每面墙都是由几块石壁拼接起来的。
“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墓,什么都没有。”王副官显得有些懊恼,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开了那棺材看看,说不定好东西都堆在那里面了。”
“不会的,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已经被别人掏空了。”盗墓好手说。“只是奇怪,那些人是走的什么道?将这墓中机关坎子反撤扣,好像是故意放我们将来的嘛。”
王副官对这话有些听不懂,于是那盗墓高手仔细给他解释一番。
“整座大墓机关布置为推叠式,就是说当第一道坎扣被破,其机括弦子的作用力会加注到下一道坎扣,这样下面一道坎扣的动作力就会更加强劲。如此类推,越往后,坎扣攻势越强大。刚才从地底传来的怪响,其实是墓中有人用内断破的手法将机括弦子以及几道门的栓锲一下全卸了。说实话,要不是有人由里至外将这些推叠的机括弦子都松解了,那些凭我们这些人,就是全死光了也不见得能到达主墓室。你看这主墓室的‘乱壁合’,外面的‘滚木捻’,还有再外面的‘飞雨矢’和‘流云盘刀’,都不是我们能应付的机关。这里面的人能利用推叠式的原理和劲道,反向将这些全解了,这一定是个高手,非常高的高手。而且解机括这高手当时应该就在墓中,从时间上看他离开还不久。可问题他是从何处而入又从何处而出的呢?”
王副官听到这里心里猛然一动。他赶紧在墓室周围重新扫视一番,可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墓室中唯一的物件棺材上。
“来人,将棺材移开。”棺材移开了,下面果然有一个呈狭长状的洞口,就像是张微开的嘴唇。
“啊!下透**!这是移山断岭的手法。”盗墓好手轻呼一声。
这话一听,王副官突然明白了许多。他回头断喝一声:“将棺盖启开!”
棺盖翻倒在一边了,里面除了一具枯焦如土的尸骨外,还有一份书信,一封墨香犹然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