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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辑 第三纪元

第五篇 艾森河渡口之战

萨茹曼要轻松征服洛汗,主要的障碍就在于希奥杰德和伊奥梅尔二人。他们正当盛年,对希奥顿王忠心耿耿,且一位是国王的独子,一位是国王的外甥,二人都深受国王喜爱与信赖。当国王的身体开始衰弱时,他们竭尽所能,阻挠格里马对国王施加影响。希奥顿王体弱是3014年初的事,时年六十六岁。虽然洛希尔人普遍都能活到八十岁左右,但他的病患仍有可能是年老体衰的正常结果,不过也很有可能是格里马下了不易察觉的毒药引发或加重的。无论如何,希奥顿的虚弱感觉和对格里马的依赖,都是拜此邪恶谋臣那些狡猾又巧妙的建议所赐。格里马的策略是,让希奥顿不再信任自己的两个主要对手,可能的话就除掉他们。但事实证明,离间双方是不可能的。希奥顿“患病”以前深受所有的亲人和子民爱戴,即便他明显昏聩了,希奥杰德和伊奥梅尔的忠诚仍然不曾动摇。而且,伊奥梅尔并非野心勃勃之人,他对希奥杰德的爱和尊敬仅次于对养父希奥顿的爱(希奥杰德比他年长十三岁)。

因此,格里马企图把这二人在希奥顿心目中对立起来,将伊奥梅尔描绘成总是渴望增加自己的权威,不征求国王及其继承人意见就擅自行动之辈。于此,他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在萨茹曼终于促成希奥杰德之死后,格里马的做法收到了成效。

两场艾森河渡口之战的经过真相大白之后,洛汗人清楚地认识到:萨茹曼当时专门下了命令,必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希奥杰德。在第一场战役中,他将最凶猛的斗士全部派去,不顾一切地攻击希奥杰德和他的卫队,全然不理别处的战况。若非如此,洛希尔人战败遭受的损失可能还会大得多。等希奥杰德终于被杀,萨茹曼的大将(无疑身负军令)似乎就暂时满意了,而萨茹曼犯了一个错误,事后证明这个错误是致命的——埃尔夫海尔姆和格里姆博德的英勇举措拖延了他的行动,他没有立刻投入更多兵力,即刻前去大规模入侵西伏尔德。假如他提前五天入侵西伏尔德,那么即便埃多拉斯在甘道夫到来之前没有遭到进攻、乃至沦陷,来自埃多拉斯的援军也几乎没有可能接近海尔姆深谷,而是在平原上就会被包围击败。

前文已经提到,萨茹曼之所以贻误战机,要归于格里姆博德和埃尔夫海尔姆的英勇举措,而事实证明,这对他来说是灾难性的。上文的叙述或许低估了此事的重要性。

艾森河的源头位于艾森加德上方,河水急速流下,但到了洛汗豁口的平地上就缓和下来,直到转向西方。此后它穿过乡野,经由长长的山坡一路降入刚铎边境处的低洼海滨和埃奈德地区,又变得水深湍急。艾森河渡口就位于那处转向西方的弯道上游。那里河面开阔,河水很浅,分成两条支流合抱着一片大河洲,河床上密布从北方冲刷下来的大小碎石。艾森加德以南,只有此地可供大军尤其是重装部队或骑兵过河。因此,萨茹曼拥有这样一项优势——倘若渡口有人把守,不容他通过,他可以派遣军队从艾森河两侧而下,夹攻渡口。只要有必要,他在艾森河东岸的军队就能撤向艾森加德。另一方面,希奥杰德也可以派人通过渡口,要么以充足兵力与萨茹曼的军队交战,要么防守西侧滩头,但他们一旦被击溃就没有退路,只能经由渡口撤退,到时敌人紧追在后,东侧河岸很可能也有敌人等着他们。沿着艾森河一线,南边和西边都没有能退回去的路,除非所带的补给足够他们长途跋涉,进入刚铎西部。

萨茹曼的攻击并非出乎意料,但来得比料想的要快。希奥杰德的斥候警示,有大批军队在艾森加德大门前集结,(貌似)主要位于艾森河西岸。因此,希奥杰德在东西两面都部署了西伏尔德募军的强壮步兵,防守通往渡口的小路,将三个连队的骑兵连同牧马人和备用坐骑都留在东岸,自己带领骑兵主力过了河。他总共带了八个连队的骑兵,外加一个连队的弓箭手,打算抢在萨茹曼的军队全部集结完毕之前将其击溃。

然而萨茹曼既没有泄露自己意图何在,也没有暴露手下军队的全部实力。希奥杰德出发时,萨茹曼的军队已经出动了。在渡口以北大约二十哩处,希奥杰德遭遇了萨茹曼部的前锋,他击溃了敌人,自己也有损失。但当他继续驰行,向敌军主力发起进攻时,遭遇的抵抗却变强了。敌人躲在长枪兵防守的战壕后,对此举其实早有准备。希奥杰德身在当先那支伊奥雷德中,冲锋受阻,几乎被包围,因为此时又有新的军队从艾森加德赶来,正从西面包抄他的侧翼。

靠着自后掩杀上来的骑兵连队,希奥杰德得以脱身,然而他向东望去,心不禁一沉。当天早晨天色昏暗,雾气迷蒙,但此时西方吹来了一阵微风,把团团迷雾驱过了洛汗豁口。在艾森河东面远处,他发现又有其他军队向渡口赶来,但无法估计其兵力。他当即下令撤退。洛汗骑兵训练有素,撤退时有条不紊,没有遭受进一步损失。但他们没能甩掉敌人,也没能与敌人拉开距离,因为格里姆博德指挥的后卫部队经常不得不回头,杀退最急切的敌兵(当时已是追兵),从而耽误了撤退的进程。

希奥杰德到达渡口时,天色已经渐晚。他以五十名弃马作战的骑兵加强了西岸的守军力量,派格里姆博德指挥。余下的骑兵和所有的马,他都立刻派过河去,只留下亲卫连队。他带领这些人下马防守河洲,一旦格里姆博德被击退,就掩护他撤退。他刚做好安排,灾难就降临了。萨茹曼的东路军来得出乎意料地快,这支军队人数比西路军少得多,但更加危险。充当前锋的是一些黑蛮地人的骑兵与一大群恐怖的奥克狼骑兵,马很怕这种狼骑兵。前锋之后,跟着袭来的是两营凶残的乌鲁克,他们身披重甲,但经过训练,能快速奔行多哩。黑蛮地人的骑兵和狼骑兵袭击了牧马人和栅栏围住的马,将他们不是屠杀就是驱散。东岸守军意外地遭到了大群乌鲁克的突袭,从而败走,而刚刚从西面过河的骑兵还来不及整队,他们虽拼命奋战,还是被驱离了渡口,沿着艾森河后撤,那些乌鲁克紧追在后。

敌人一占领渡口东端,便有一支连队现身(显然是特意派出的),他们是人类或奥克混血人,身披铠甲,手持斧头,十分凶悍。这支连队赶往河洲,从两侧同时发起了进攻。与此同时,西岸的格里姆博德也遭到了萨茹曼在艾森河那一侧的军队攻击。他吃惊地听见了兵刃相击声和奥克难听的胜利呼声,向东望去,只见那群持斧人正把希奥杰德一行人从河洲岸边逼向中央的低丘,并听到希奥杰德洪亮的声音在喊:“埃奥尔一族,向我集合!”格里姆博德立刻带着几个身边的人往河洲奔了回去。格里姆博德体型魁梧、极其强壮,他向进攻者背后发起了猛烈无比的攻击,竟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终于领着另外两人赶到低丘上背水一战的希奥杰德身边。然而为时已晚。不等格里姆博德赶到,希奥杰德已经被一个体型巨大的奥克混血人砍倒。格里姆博德杀了那人,以为希奥杰德已死,便护住了他的遗体。他自己本来也可能很快就战死在那里,幸好埃尔夫海尔姆赶到了。

埃尔夫海尔姆应希奥杰德召唤,带领四个连队的骑兵沿着马道从埃多拉斯急如星火地赶来。他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以为还要等几天才会真正接战。然而在马道与自深谷而下的大道交叉之处附近,他右翼的探路骑兵回报,野外发现了两个狼骑兵。埃尔夫海尔姆觉察情况有变,没有按照计划转往海尔姆深谷过夜,而是全速向渡口奔驰而去。马道与深谷道交叉之后转向西北,但在与渡口平齐时再度急转向西,经过一条大约两哩长的笔直小路就能到达渡口。因此,埃尔夫海尔姆既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渡口以南败退的守军与乌鲁克之间的战斗。太阳已经下山,天光正在变暗,他在这时接近了道路的最后一个弯处,在那里遇到了一些疯狂乱跑的马和若干逃亡者,他们向他报告了灾祸。尽管此刻人马都已疲劳,他仍然沿着直道尽快奔驰,待到看见东岸,他便命令麾下的骑兵连队发起冲锋。

这次轮到艾森加德军措手不及了。他们听见马蹄如雷轰鸣,看见一支大军(貌似如此)袭来,背对暮色沉暗的东方,如同幢幢黑影。埃尔夫海尔姆一马当先,身边一杆白色军旗,引导后续的骑兵。敌人几乎没有抵抗,绝大多数向北逃走,埃尔夫海尔姆麾下的两支骑兵连队向他们追击而去。他让余下的骑兵下马,防守东岸,自己则立刻带着亲卫连队冲往河洲。此时河两岸仍被洛希尔人守住,那群持斧的人被尚存的守军和攻来的埃尔夫海尔姆夹击,负隅顽抗,最后还是被尽数歼灭。然而埃尔夫海尔姆亲自冲向低丘,在那里发现格里姆博德为了保护希奥杰德的遗体,正与两个魁梧的持斧人搏斗。埃尔夫海尔姆当场杀了其中一个,格里姆博德杀了另一个。

然后,他们弯腰抬起希奥杰德,发现他仍在呼吸,但他只来得及说出这样的遗言就咽气了:“让我躺在这里,好守住渡口,等伊奥梅尔赶到!”夜幕降临,一声刺耳的号角吹响,接着万籁俱寂。敌人不再攻击西岸,那边的敌军也撤入了黑暗。洛希尔人守住了艾森河渡口,但他们损失惨重,马匹尤甚。国王的儿子牺牲了,他们群龙无首,不知还会有何种厄运降临。

过了寒冷无眠的一夜之后,灰蒙蒙的天光重临,艾森加德军已经踪影全无,只余那些抛在战场上不管的尸首。狼群在远处嗥叫,等着活人离去。许多被艾森加德军突袭打散的人陆续归来,有些仍骑着马,有些牵着捉回来的马。上午迟些时候,希奥杰德麾下那些被一营黑乌鲁克沿河赶往南边的骑兵绝大多数都回来了,战斗得人困马乏,但还秩序井然。他们的经历大同小异。他们占据了一处低矮的山丘,准备防守。虽然他们击退了一部分艾森加德的来犯敌军,但到了最后,想要不带补给向南撤退却是没有希望的。乌鲁克阻止了他们每一次向东突围的尝试,并且将他们赶向如今已是敌对之境的黑蛮地“西界”。但就在骑兵们准备抵御乌鲁克的进攻时,尽管当时已是深夜,却闻一声号角吹响,他们很快就发现敌人撤走了。他们的马匹太少,根本无法尝试追击,就连借着夜色掩护出发侦查也做不到。过了一段时间,他们重新开始谨慎地向北前进,但没有遇到阻挠。他们以为乌鲁克是回去增援渡口防守了,预料会在那里再度交锋,然而却十分惊讶地发现,渡口由洛希尔人控制。直到后来,他们才发现乌鲁克去了哪里。

第一场艾森河渡口战役就这样结束了。关于第二场战役的情况,记载没有这样明确,因为接踵而来的一系列事件要重要得多。希奥杰德牺牲的次日,西伏尔德的埃肯布兰德在号角堡得知噩耗,便接过了西马克的指挥权。他派信使前往埃多拉斯报告此事,向希奥顿转达其子的遗言,并补充了他自己的请求,那就是派伊奥梅尔立刻率领所有能抽调的援军赶来。他说:“把防守埃多拉斯的阵线设在西方这边,不要等到都城自身遭到围困。”但格里马利用这条唐突的建议,进一步推行拖延策略,直到他被甘道夫挫败,他们才开始采取行动。伊奥梅尔和国王亲自率领的援军于三月二日下午出发,但那一夜,第二场渡口战役已经打响,洛汗一方遭遇败绩,萨茹曼对洛汗的侵略开始了。

埃肯布兰德并没有即刻亲赴战场。形势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仓促间能集结哪些军队,而且仍无法估计希奥杰德的部下真正遭受了多大损失。他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侵略迫在眉睫,但只要号角堡这处要塞有人防守、补给充裕,从而不被攻下,萨茹曼就不敢继续向东去进攻埃多拉斯。整整三天时间,埃肯布兰德都忙于一边加强号角堡防务,一边尽力召集西伏尔德的人手,在能够亲自出战之前,他把战场指挥权交给了格里姆博德,但他并没有接管埃尔夫海尔姆及其麾下的骑兵,因为他们属于埃多拉斯兵团。不过,格里姆博德和埃尔夫海尔姆这两位将领是朋友,他们都是忠诚且明智之人,彼此并无龃龉不和。他们对军队的部署方式是双方的不同意见妥协的结果。埃尔夫海尔姆认为,渡口已经不再重要,更像是一处牵制兵力的陷阱,这些兵力安排在别处更加合适,因为萨茹曼显然可以视自己的目标而定,从艾森河两岸任一侧派遣军队而下,而他的下一个目标无疑就是在埃多拉斯派来任何有力援助之前征服西伏尔德,攻下号角堡。因此,萨茹曼的军队——或者说,主力军队——会从艾森河东岸而下,因为那边的地面固然没有道路、更加难走,从而行军速度会更慢,但他们不必强攻通过渡口。由此,埃尔夫海尔姆建议放弃渡口,所有可用的步兵都应集合在东岸,布置在能够阻止敌人推进的地点——那是长长一道自西向东的高地,位于渡口以北几哩处。但骑兵应当往东撤到另一处地点,当推进的敌人与防守部队交锋时,骑兵可以从那里向敌军侧翼发起冲锋,造成最大的冲击,将他们赶进河中。他说:“让艾森河成为他们的陷阱,而不是我们的!”

与此相对的是,格里姆博德不愿放弃渡口。这有一部分是出于西伏尔德的传统,他和埃肯布兰德都在西伏尔德长大,但不放弃渡口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说:“我们不知道萨茹曼还有多少军队可以派遣,但如果他真打算洗劫西伏尔德,将守军赶进海尔姆深谷困住,那么他必定人多势众。他不大可能一次就展示出全部军力。如果我们全军都北上集合,那么一旦他猜出或者发现我们放弃了防守,肯定会派出大军,从艾森加德沿着大道全速攻来,通过无人防守的渡口,攻击我们的后方。”

最后,格里姆博德派麾下多数步兵防守渡口西端,在那里,他们凭借据守道路的地堡防御,处于有利位置。他自己则带领余人守在东岸,这其中包括了希奥杰德麾下骑兵的余部。他没有留人防守河洲。而埃尔夫海尔姆将自己的骑兵撤了回去,在他本来希望构筑起主要防线的那一带布下了防御,意在尽早发现从河东岸发起攻击的敌人,并抢在他们抵达渡口前将其驱散。

战况全线失利——无论他们如何安排调遣,这样的结果都是最有可能的,因为萨茹曼的军力过于强大。是日,萨茹曼发动了攻击,三月二日午前,他手下的精锐组成一支强大的军队,从艾森加德沿大道而来,向渡口以西的两处堡垒发动了进攻。这支军队实际上只是一小部分他可用的兵力,他认为只要这些就足以消灭已被削弱的守军。渡口守军尽管寡不敌众,却顽强抵抗,然而当两处堡垒终于都陷入苦战,一队乌鲁克还是强行从堡间突破,开始通过渡口。格里姆博德相信埃尔夫海尔姆会挡住东面的攻势,便带着余下的全部人手去击退这群乌鲁克——但敌人只是暂时退却。就在那时,敌方大将又投入了一营生力军,攻破了防线。格里姆博德被迫撤过了艾森河。当时已近日落时分,他损失惨重,但给敌人(主要是奥克)造成的损失要大得多,而且他仍然坚守着东岸。敌人没有尝试通过渡口并沿着陡峭的山坡杀上去逐退他——暂时还没有而已。

埃尔夫海尔姆一直无法参加这场战斗。黄昏时分,他撤回了麾下各个连队,向格里姆博德的营地退去,将自己的人马分成小队部署在营地外围一定距离之处,以抵御来自北方和东方的攻击。他们预料南边不会有敌军,而且有希望赶来援军。退过渡口后,他就立刻派出了信使,向埃肯布兰德和埃多拉斯报告他们的困境。守军担心——实际上清楚——除非有援军出乎意料之外迅速赶到,更大的灾祸不久之后就会降临。他们做好了准备,要竭尽所能阻止萨茹曼的军队推进,死战到底。大多数人都甲不离身、兵不离手,只是偶尔有人尝试着尽量抽空休息打盹。格里姆博德和埃尔夫海尔姆通宵未眠,等待黎明到来,忧虑着之后又会如何。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那么久。当他们看到有红色光点从北方来,并且已经逼近艾森河西岸时,还不到午夜时分。那就是萨茹曼余下的全部军队的先锋,此时他将他们尽数派出,去征服西伏尔德。他们的行军速度极快,突然间,全军身上似乎都腾起了火焰。各队头领点燃了手中举着的火把,足有成百上千,已经占领了西岸的敌军则汇入了他们的洪流,如同一条火河漫过了渡口,含着恨意的喧嚣鼓噪响声震天。假如格里姆博德有一大队弓箭手可用,就能让敌人后悔点亮了火把,但他手下的弓箭手寥寥无几。他守不住东岸了,只能撤退,在营地周围架起了一道庞大的盾墙。营地很快就被包围了,进攻一方朝他们投掷火把,将其中一些高高抛过了盾墙,希望点燃粮草,惊吓格里姆博德营地里尚存的马匹。但盾墙坚持住了。由于奥克的身形不适合这样的作战方式,凶猛的黑蛮地山区人接替他们,一队队向盾墙扑去。然而无论黑蛮地人如何心怀憎恨,他们面对洛希尔人时依旧心存畏惧,而且战斗技能相对逊色,装备也有所不及。盾墙仍然坚持住了。

格里姆博德空自指望埃尔夫海尔姆派来援助,但无人前来。先前他曾制定计划,以备己方万一身陷这样的绝境之用,现在他终于决定只要可能就将计划付诸实施。他最终认识到了埃尔夫海尔姆的明智之处。他明白,尽管自己的部下可以战至全军覆没,而且他若下令,他们就会这样做,但这样的英勇之举却帮不了埃肯布兰德——突围向南遁走或许显得可耻,但每个逃脱的人都会更有用武之地。

是夜,天色阴沉黑暗,但此时,正在变圆的月亮开始透过浮云闪出微光。东方吹来一阵风,那是一场大风暴的前兆,这场风暴将于次日白昼横扫洛汗全境,并于夜间袭卷海尔姆深谷。格里姆博德蓦然发觉,大多数火把都熄灭了,猛烈的攻势也有所减弱。因此,他立刻命令还有马的骑兵上马,任命敦赫雷指挥,这些骑兵人数勉强超过一支伊奥雷德的半数。盾墙东边让出一个缺口,骑兵冲了出去,击退了那一面的敌军,接着他们兵分两路,回马冲锋,攻击了营地南北两面的敌人。这场突如其来的行动一度收到了成效,敌人又迷惑又惊慌,一开始有很多以为东方来了一支骑兵大军。格里姆博德自己没有上马,而是带领一群精选出来的人断后,借此时机,他们和敦赫雷指挥的骑兵一同掩护余下的人尽快撤离。但萨茹曼的大将很快就发觉盾墙有了缺口,守军正在逃离。幸运的是,云遮住了月亮,四下里再度一片漆黑,大将又急于赶路。既然渡口已经攻下,他就没有允许部下继续追击遁入黑暗的敌人,而是尽力集结军队,向往南的大道赶去。因此,格里姆博德的部下多数都得以幸存。他们在黑夜中失散了,但按照他的命令离开了大道,到了大道向西折往艾森河的大弯处以东。他们松了一口气,但也惊讶于没有遇到敌人。他们并不知道,几个小时以前,一支大军已经向南而去,艾森加德此时除了自身的坚固围墙和大门,几乎无人防守。

埃尔夫海尔姆之所以未能派人援助,是因为萨茹曼实际上将超过半数的大军都遣往艾森河东岸。他们比西路军来得慢,因为地面不平,且没有道路,而且他们未用灯火照明。但在大军之前,有几队迅捷无声的恐怖狼骑兵先行。埃尔夫海尔姆尚未收到任何警示表明自己这一侧河岸有敌人接近,狼骑兵就已经隔在了他与格里姆博德的营地之间,还企图包围他的每一小队骑兵。天色漆黑,他的军队一团混乱。他竭力将兵力聚集起来,形成紧密的一队骑兵,但不得不向东撤退。他知道格里姆博德受困,在遭到狼骑兵袭击时正打算前去援助,可却无法赶去。但他也做出了正确的猜测——狼骑兵只是一支兵力多到他无法抵挡的大军的前锋,这支大军将奔往向南的大道。夜晚渐渐过去,他只能等待黎明。

接下来发生的事件不那么明确,因为只有甘道夫对此一清二楚。他直到三月三日接近傍晚才收到了惨败的消息。那时,国王已经到了位于大道和通往号角堡的岔路交叉之处东边不远的地方。从那里到艾森加德的直线距离大约是九十哩,甘道夫必然是以捷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赶去的。他在入夜时分到达艾森加德,不到二十分钟就又动身离去。他去时走了直接的途径,经过渡口附近,回来时又向南去寻找埃肯布兰德,因此他不论是在去路还是归途上,都必定遇到了格里姆博德和埃尔夫海尔姆。他们确信他是在代表国王行事,不只是因为他骑着捷影,还因为他知道信使的名字是克奥尔,以及信使带去了什么消息。他们把他给出的建议当成命令来执行。他将格里姆博德的人马派去与埃肯布兰德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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