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操场上竖起了十来根用来取代树木的梁柱。
这是为了在御前竞赛公开展示立体机动装置而设置，高度只有训练时所用树木的一半，也就是大约十公尺左右；另外还准备了几个简单的代用品，取代树枝作为立足点。尽管有种不太可靠的印象，但在运用立体机动装置上完全不成问题。只要钩锚钉得进去，无论在什么样的地方都能进行跳跃。
不同于华丽醒目的调查军团远征行动，御前竞赛整体而言呈现出一种颇为单调乏味的印象。现场只有官员、军团高层及一小部分的相关人士充当观众，总数加起来也差不多才五十出头而已。看似很少，但这样的人数，已足够用来向各相关部门宣传立体机动装置的效能。
裘克洛等人被安排在一开头便出场。这是一场立体机动装置的预演兼公开发表会，只见代替巨人的巨人模型稳稳地矗立在操场上。
人类与巨人的战斗会因立体机动装置而产生何种转变呢？
人类实际上真有办法击杀巨人吗？
裘克洛等人所背负的使命，就是透过预演证明此事。
“用不着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也不必展现出什么特别的动作或技巧。只要按照平常那样去做，结果就会自行送上门来。”
赫尔费教官如此叮嘱裘克洛等人。
早已习惯受人注目的裘克洛先撇开不谈，卡迪那与罗莎及其他队友们都各自抱持着程度不一的紧张情结。由于只许成功不准失败，也难怪他们会显得如此忐忑不安。
“只要登上高处，就不会感到在意啰。”
裘克洛语调平淡地对众人说道。
预演的舞台并不是在地面上。虽然柱子只有十公尺高，但由柱顶望见的景色却与地面截然不同。观众应该也会与风景融为一体，不再令人耿耿于怀才对。
“我决定把他们当成芋头之类的玩意儿看待……”
卡迪那边轻抓头发边如此说道。
“抱持着那样的心情上场或许比较好喔。毕竟后面还有模拟战斗在等着我们，说什么都得设法保留余力才行啊。”
安排在预演之后举行的，是训练兵对训练兵的模拟战斗。尽管对裘克洛等人而言，预演就代表了一切，然而模拟战斗却是其他训练兵能够用来推销自己的最后机会。特别是对立志成为宪兵的人而言，这肯定会是一场极其重要的比赛。
（对我来说，那只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试罢了。）
但是为了确认自己目前的实力，裘克洛打算使出全力面对那场模拟战斗。
“我们上吧。”
裘克洛抽出收在枪套内的操作装置。
“你仔细检查过自己身上的绑带了吗？”
卡迪那以半开玩笑的语调开口询问。
“你可千万别摔下来喔，否则真的会很丢脸啊。”
这句话则是出自罗莎口中。
“没问题。”
自从发生那起事件之后，众人便拟定了在着装前先动手检查绑带的规矩。日后预计会再追加检查及维修保养立体机动装置等事项。
裘克洛昂首注视梁柱上方，随即使用操作装置发射钩锚。整个人怀着宛如化作飞鸟般的心情，一鼓作气腾空冲向天际。视野瞬间变得开阔，整个世界随之完全改观。
（或许真是芋头吧。）
由离地表十公尺的高处往下鸟瞰，会觉得地上那群人就只是无关紧要的渺小事物。地面上并不存在源自身分地位或才能的优劣之分，官员及训练兵通通都是芋头。应该构成不了引发紧张情绪的理由才对。
队友们像是追赶裘克洛似地陆陆续续登上高处。兵分两路的他们以巨人模型为中心，分别朝顺时针及逆时针方向开始盘旋。过程中当然也不忘加入纵轴的上下移动。
地面上的观众们虽发出吶喊声，却因受到回荡于耳边的破风声影响而没能听出详细内容。不过就反应而言，似乎还不赖。
裘克洛等人执行完一轮立体机动的动作之后，随即切换成应战态势。为操作装置装上半刃刀身之后，立刻转眼确认做为目标物的巨人模型，并推导出逼近弱点所在的延髓部位的路线。由于巨人模型不动如山，因此要决定行进方向并非难事。
裘克洛先将身体拉至比巨人模型更高的位置，再藉由横轴移动绕至巨人模型背后。巨人模型的延髓部位随即映入眼中。
（好！）
确认到弱点位置的裘克洛，开始往目的地急速下降。由右上往左下俯冲的他，展现了宛如以自身化作利刃的动作祭出一记斜斩。他锁定的目标并非躯体，自始至终都只瞄准延髓部位。若扣除战术层面的考虑，攻击弱点以外的部位根本毫无意义可言。裘克洛以双手紧握半刃刀身，刀尖迭合成V字状，带着刨削延髓部位肌肉的意图砍向巨人模型。而刀刃也不负所望地剜中巨人模型的延髓部位。
卡迪那、罗莎以及其他队友们亦陆续逼近巨人模型。或是由上往下，或是由下往上，当中也有人沿着水平方向发动斩击。如此一来，应该就能证实无论从哪个方向均有办法逼近巨人的弱点，进而准确发动斩击。裘克洛等人互相以眼神示意，随即结束预演并返回地面。
令人在意的观众反应相当不错。虽然这是一场不同于调查军团远征的仪式演出，不过看样子观众们已经充分体会到立体机动装置所具备的可能性。由赫尔费脸上的满意表情亦可看出这点。至于后续交涉乃是属于政治层面的决定，裘克洛毫无出场机会可言，因此也只能相信赫尔费并耐心等待结果出炉。
裘克洛等人鞠躬致意后，随即踩着轻快步伐退至操场外围。有许多等待出场的训练兵在操场外围待命，他们全都露出羡慕眼神，凝视着完成了预演的裘克洛等人。唯独脸上浮现愤怒神色的夏比除外……
“一段时间没见，你还真是大有长进呢。”
当裘克洛弯腰坐在地上小憩片刻之际，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缓步接近。来者是名年约三十五、六岁的士兵，拥有一双令人不禁联想到野兽的锐利眼神，另外亦可看见他身上军服绣有代表调查军团的羽翼纹章。
卡尔洛·毕克尔——正是这位士兵的名字。他是调查军团的现任队长，也是看出裘克洛的素质、并推荐他成为训练兵的功臣。对裘克洛而言算是救命恩人。要不是有他的话，裘克洛大概早在被驱逐出境之际就已遭巨人啃噬身亡了吧。
“你来了啊。”
“当然。我必须亲眼判断立体机动装置究竟能不能投入实战派上用场啊。”
或许是被突然现身的调查军团队长吓了一大跳吧，只见周遭训练兵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对他们而言，卡尔洛乃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因此这也算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吧。
“那，你看过之后的感想如何？”
“无懈可击。”
卡尔洛立刻开口回答，接着继续说道：
“然而巨人模型跟巨人截然不同。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点才对。”
“无法轻易锁定弱点。这点我心知肚明。”
由于裘克洛曾经有过被巨人追杀的经验，因此并没有对成功击杀巨人模型的结果感到喜出望外。其他队友们也一样，大概是先前站在墙顶目击巨人身影一事成了不错的经验所致吧。
“总觉得我在你们身上看见了军团的未来光景。像我这种陈腐的老兵，大概再过不久便会被扫地出门了吧。”
“现在开始也不迟，只要展开特训就好。”
“假使可以的话，我也很想那样做，无奈我没那么灵光。事到如今，也改变不了惯用的战法。”
卡尔洛又补充说“其他士兵也一样”。作战方式既已根深蒂固，自然再难接受新颖战法。
“那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在毕业前，可得好好努力参与训练喔。”
卡尔洛掉转脚步。
“下次再见面就是同僚啰。”
他说出这句话后，便悠然远离现场。
“调查军团队长的魄力果然不同凡响呢。”
卡迪那开口发表内心的率直感想，裘克洛的意见也跟卡迪那相同。尽管包含夏比在内，许多训练兵均显得人高马大，然而身经百战、历经多数生死关头的卡尔洛身上散发出一股迥异气势。卡迪那虽将这股气势比喻成魄力，不过卡尔洛大概天生便拥有某种能够吸别他人的特殊气质吧。或许是为人处事的宽大器量也说不定。
“教官也好，队长也罢，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得以认识那些人啊？”
可能是不禁感到疑问吧，只见罗莎频频侧头露出疑惑神情。
被问及此事的裘克洛自己也回答不上来，但若硬要提出结论的话，大概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因为我曾是巨人之子。）
裘克洛虽然在诞生之前就被迫扛起被诅咒的可憎命运，并饱受了极不合理的对待，但他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缘结识那些人。一想到这点，便觉以前饱受凌虐的那段往日似乎也有了意义。只不过就算如此，打死他也不可能对夏比表达感谢之意。
模拟战斗的准备就在他们闲话家常之际逐渐安排就绪。
模拟战斗是班与班的对战，也就是八对八。目的在于运用培训出来的各种战斗技术，使对手丧失行动能力。虽然允许使用武器，不过短刀的刀身并非黑金竹制造，而是被代换成竹刀。此外枪械也不是骑兵枪，而是改用玩具枪代替。这两种武器一旦直接命中对方，八成都会造成瘀青，但绝不可能致人于死地。
模拟战斗安排了十组同时出列，并由士兵轮番上阵，进行三回合的比试。裘克洛所属的班，出场顺序是第二回合。因为对战会在短时间内便分出胜负，所以他们大概也享受不到什么闲暇时光吧。
“要是能使用立体机动装置就轻松多了啊。”
卡迪那边叹气边转眼望向操场，刚好目击到十组共计一百六十名的训练兵正式展开战斗的场面。虽是模拟战斗，仍是颇为壮观的一幕光景。
“因为一旦动用立体机动装置，将会导致双方实力差距变得太过悬殊。”
罗莎脱口说出这句话，那既非夸饰，亦非自恋，纯粹只是事实罢了。使用立体机动装置就能进行纵轴移动，而倘若用玩具枪自上空疯狂扫射的话，比赛大概会呈现一面倒的局面。基于这项理由，有关单位才规定裘克洛等人必须配戴与其他训练兵相同的装备参与模拟战斗。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获准持用两把仿造刀。可能是因为已经习惯二刀流的缘故吧，只用一把刀会觉得不太可靠。
第一回合的模拟战斗，经过大约十分钟便告一段落，再来轮到裘克洛等人上场。虽因在刚刚那场立体机动装置预演当中使出浑身解数而颇感疲惫，不过体能方面还算保有足够余力，应该能够尽情一战才对。他们也不觉得自己会落败。
裘克洛等人举步走向操场上的规定位置。
“哎呀呀，大人物们似乎准备打道回府了呢。”
可能是看训练兵的比试看腻了吧，包含卡尔洛在内，军团高层及官员们纷纷起身离开操场。
“搞不好他们此行也只不过是想确认立体机动装置的性能罢了。”
罗莎的猜测大概八九不离十吧。
这对想要大力宣传立体机动装置的裘克洛等人而言，固然是求之不得的发展；但对企图自我推销的训练兵来说，肯定是最遗憾的事。说穿了，结果就是按部就班累积实力才是赢得宪兵头衔的最短快捷方式。
“对手的动力似乎有下降趋势呢。”
卡迪那对交战的对手表示同情。
“没这回事。一旦粗心大意就会被杀。”
裘克洛定睛注视着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敌意严阵以待的敌方成员，而位居敌军中心的人正是夏比。
“原来如此。看样子稍一闪神，就很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呢。”
可能是预感即将上演激烈战斗了吧，语气轻佻的卡迪那突然换上一张严肃神情。
“有种刻意设计的感觉呢。”
“搞不好是出自他的期望喔。”
无论理由为何，这肯定会演变成一场恶斗。必须做好面对挑战的觉悟才行。
“我要亲手做掉你们这帮碍眼的家伙……”
夏比立刻展露恶意出言恫吓，裘克洛的心灵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虽说服前这名对手确实是难缠的强敌，但还不致令他心生恐惧，其他队友应该也有同样的感觉才对。
促成裘克洛等人练就出一身无畏胆识的功臣不是别人，正是近在眼前的夏比。对于采用偷袭做为训练方式，一次又一次地跨越了生死关头的他们而言，夏比的恫吓简直就跟吹过走廊的徐徐微风没啥两样。
“我们可不会默默等着挨打喔。”
“假使打算击溃我们的话，奉劝你们最好怀着相对应的觉悟再放马过来。”
卡迪那及罗莎出声反呛，接着分别抽出手边的两把仿造刀。
“不过就是一群吊车尾的补习生……”
大概是直到现在仍认定他们比不上自己吧，只见夏比宛如经过高温加热的铁块一般涨红了双颊。
“我们才不是吊车尾。”
裘克洛霍然抽出两把仿造刀。
“我们是士兵！”
他撂下这句话并怒目回瞪夏比。
众人战意飙升至最高潮。
“战斗开始！！”
在这个瞬间，教官下令开战。
裘克洛猛蹴地面，一鼓作气缩短与夏比之间的距离，随即挥动仿造刀左劈右砍。面对这波凶猛攻势，夏比则是往后轻点数步加以闪避，但却没能完全闪过，刀尖轻轻掠过外套的下缘。若不是竹制刀身，他的外套肯定已被划出割痕；换作半刃刀身的话，布料大概早就应声裂开了吧。裘克洛更进一步抡刀突刺，夏比则将身体弯成く字状避开这一击。
（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击败的对手。）
此事裘克洛自然再清楚不过。夏比的资质在众多训练兵当中算是十分优秀。既然连赫尔费也加以认同，那这一点肯定不会有错。
裘克洛与夏比拉开间距之后，相互定睛怒瞪对方。
“杀了你……我非杀了你不可……”
夏比霍然睁大双眼，缓缓抽出挂在腰间的仿造刀。随之出现的，竟是一口绽放着银白色光辉的刀身。
（那是——）
就在那口绽放出诡谲光华的刀身令裘克洛心生不祥预感之际，夏比已高举短刀，并夹带怒涛般的惊人劲势直扑而来。
虽说正面对决正合裘克洛之意，但夏比运用粗壮手臂祭出的一击却近似沉重打击。要是规规矩矩地举刀与他对击的话，八成会因力气悬殊而遭到制服吧。身轻如燕的裘克洛要闪躲夏比的攻击绝非难事，不过对上这种自夸力大无穷的敌人，就是得正面给予迎头痛击才有意义。如此一来，对方的自尊心必然遭受重创。
夏比挥动高举过头的短刀直劈而下，获得释放的凶刃划破空气逼近裘克洛。一旦傻乎乎地正面挡下那凶残力道，竹制刀身肯定应声断裂。
于是裘克洛利用刀身曲线顺势化解这一击——照理说应是这样才对。
（这是……）
裘克洛顿时瞠目结舌。因为仿造刀非但没能架开敌人的刀刃，反倒拦腰断成两截。刀身更呈现出并非遭受打击力道摧折的不规则裂面，而是被锐利刀锋砍断的工整断面。也就是说，逼近裘克洛头部的银白色刀刃是真刀，因此他刚刚才会感受到不祥的预感。
夏比八成是当真企图杀害裘克洛吧，而且还是当着现场观众的面。只要考虑到他的性格，便可知悉这并非自暴自弃到极点的鲁莽行径，而是代表夏比已备妥用来解决此一状况的秘策。
如今已不再是躲得过利刃袭击的状况。无论往左或往右回避，八成都会被一刀砍死，纵使往后跳开，也只会落得同样凄惨的下场。
尽管陷入即便惊慌失措也不足为奇的最糟事态，裘克洛的内心却如同无风无浪的湖泊一样平静沉稳。他惧怕刀刃，因为在过去被当成展示品的那段日子里，他的身体曾遭刀刃割伤，甚至还差点沦为刀下亡魂。可是如今他已有方法克服恐惧，还保有从容心态，能够冷静地思考下一步对策。
（用不着闪躲也没差。）
裘克洛果敢地向前欺近夏比怀中。
想要逃出短刀的攻击半径，只需拉开双方间距即可。但假使能够克服恐惧主动趋前的话，便有办法使对手的攻击失去效力。虽说还得应付敌人在近身搏斗状态下发动的攻击，因此丝毫大意不得，但避免受到致命伤害，才是现阶段的最优先事项。
裘克洛紧贴着夏比，使其攻击失去效力之后，随即以仿造刀的刀柄末端轰向他那门户大开的心窝部位。
“唔喔……”
要害遭受重击的夏比不禁脱口发出痛苦呻吟声。
见机不可失的裘克洛立刻将夏比的身体抛摔出去。裘克洛在格斗术训练课程当中，已不知被罗莎抛摔过多少次。因此他也深刻体认到——纵使双方身材差距悬殊，只要善用杠杆原理亦能抛摔对手。
而或许是挨了最初那一击便已陷入昏迷了吧。裘克洛宛如教科书所示一般漂亮地完成了抛摔动作，岂知被摔的夏比竟连缓冲动作都施展不出，就这么硬生生地呈大字形瘫倒在地上。而由其双眼翻白的反应，亦可明确看出他已完全失去意识。
裘克洛松了口气之后，这才像是突然回想起似地转眼望向其他队友。
“这就是所谓的经验差距吧。”
抢先一步收拾掉对手的卡迪那半开玩笑地说道。
在裘克洛与夏比缠斗的期间，其他队友们也早已分别摆平各自的对手。由于他们看起来既没有显得特别疲惫，也没表现出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应该是轻轻松松就搞定对手了吧。
裘克洛侧目瞄了昏倒在地的夏比一眼之后，随即弯腰捡起掉在他身旁的短刀。那是士兵标准装备之一，以黑金竹锻制而成的真刀，更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利器。
“有点像是‘在战斗中发生了意外事故’的感觉呢。”
“什么意思？”
“他不是企图杀害你吗？”
卡迪那指着裘克洛拿在手上的短刀。
“他大概以为改用真刀，便会令你心生畏惧吧。但那明明就是异想天开。”
罗莎以斩钉截铁的语调抛出这个结论。换作罗莎的话，八成会毫不胆怯地正面挑战夏比，并施展最拿手的抛摔绝技把他摔得七荤八素吧。
“那么，该拿他怎么办？照这样子看起来，他大概会不断努力尝试，直到你死才肯罢手吧？”
“俗话说事不过三，应当好好处理此事才对。毕竟他破坏军纪这一点也是事实。”
卡迪那及罗莎似乎都一致认为应该将夏比呈报给上级惩处。
然而裘克洛早已觉得完全无所谓了。夏比已经成为既无害亦无助的对手，即使置之不理也不会造成危害。因呈报上级惩处而衍生的繁琐手续，反倒才是问题所在。
过没多久，其他组别也分出胜负，第二回合的模拟战斗正式宣告结束。
在御前竞赛公开发表的立体机动装置预演，带来了超乎想象的丰硕成果。军团高层已开始检讨是否要将立体机动装置训练列入正式课程当中。虽说最后结论要等到本届训练兵毕业后才会出炉，但目前也已传出军团向工房订作立体机动装置的风声，因此一般共识均认为此事几乎已成定局。尽管立体机动装置要投入实战尚嫌过早，然而裘克洛等人可以说是已经缔造出相当优异的成果。
虽然军团要等到本届训练兵毕业后才做出结论，但裘克洛等人却也已经享受到相当大的好处。他们可以把原本必须牺牲自由时间进行的立体机动装置特训，当做一般训练课程展开操练。这堪称是十分显著的变化。能够跟其他训练兵同时结束一天的训练课程，就意味着再也不必忍受剩菜剩饭。身为味觉白痴的裘克洛虽然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心满意足，其他队友们却不一样。然而，与其说是因为饮食获得改善而感到喜悦，倒不如说是能够享受到与其他训练兵同等待遇的满足感来得较为强烈。毕竟过去一直都被贴上“补习生”这个标签，也难怪他们会有此反应。如今补习生一词已与努力之人划上等号，其意义也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而在补习生身价急速飙涨的同时，夏比的存在感也随之不断减弱。大概是在比试中惨败于裘克洛手下一事，对他造成了重大的打击吧。只是那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一点也不值得同情就是了……
距离毕业只剩两个星期左右。
以裘克洛为首的训练兵们均毫不松懈地全心全意投入练习。
（快了。再过不久就能碰面了。）
在心里暗自嘀咕一声的裘克洛，紧紧握住手上的操作装置。
接着将矗立在眼前的桧树视作“食人魔”巨人，并猛然扳动拉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