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授业

“倪勇果然也是新人类。”经过刚才的试探，柳远藤最终确定，倪勇确实是新人类，不过看起来这对兄妹都不知道怎么来锻炼自己体内的暗能量，因此他们体内的暗能量仍处在刚觉醒的幼小阶段，两个人也没有形成自己的特殊技能。

一般来说，在暗能量觉醒的初期，都会根据本人的性格、体质和大脑的强烈倾向而诞生一种或者更多的特殊技能。

但是，处在幼小阶段的暗能量一般不可能支持产生超过一种以上的特殊技能，诞生多个特殊技能属于极为罕见的事。

柳远藤自己在暗能量觉醒的初期就诞生了一种被自己命名为“绿色守护”的特殊技能，这种特殊技能使他能够共享一些绿色植物的简单思维，并可以对绿色植物下达一些简单的命令。

比如，他可以通过与植物沟通而知道在一个小时之前有什么动物从这株植物旁边经过，而他也可以下达命令，并提供自己的暗能量使得藤蔓植物迅速生长、缠住敌人等等。

还有一些新人类也会进化出一些控制动物的特殊技能，厉害一些的甚至能操控水、火。

不过，通常来说，特殊技能只在新人类的成长初期有用，可以帮助他们在弱小的时候渡过一些难关，等他们的暗能量完全成长起来后，特殊技能的用处就不是很大了。毕竟无论什么样的特殊技能，其根本都在于暗能量足够强大，只要暗能量强大，你就可以完全无视对方的特殊技能。比如有粗如手指的藤蔓缠住你的脚脖，只需随手一挥，或者用手指一摁，暗能量随手发出，藤蔓不是被整齐地切成一块块的，就是被炸成粉末，在绝对力量面前，一些技能不得不黯然失色。

“倪勇体内的暗能量要比倪思强一些，嗯，性质更倾向于攻击。”柳远藤衡量了一下倪勇体内的暗能量，“具有一定的爆发力。”柳远藤一脚踢到倪勇的背上时，倪勇的暗能量陡然一下爆发出来，产生剧烈的反震，若是别人反应不及，自己就该被反震的力量给震得狼狈跌出去了。

但是柳远藤对能量的掌握程度已经达到大师级别了，也就是所谓的一流高手中的巅峰，倪勇的反震力道刚要喷薄而出，他就将一道丹气立即刺入倪勇的体内，震碎了倪勇的反击力道，余力还控制了倪勇的一部分身体机能，使他在短时间内难以积蓄力量。

说起来挺复杂，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所以倪勇才感到自己跌出去跌得莫名其妙。

“柳大叔，我们可以进来吗？”

门外响起倪思清脆的声音，柳远藤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倪勇走在倪思身后。到底是年轻人，被人踢趴在地上，还无法做到马上笑脸对人，脸色有点难看，但是他心里还记得妹妹的嘱托，尽量不在脸上流露出怒色。再者，他也确实想碰碰运气，万一这真是个厉害的人呢。

不过在他的印象中，那些厉害的家伙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受人追捧，又怎么会流落到自己这个贫穷的小窝里来呢。

柳远藤看了倪勇一眼，并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些什么，不过看他的表情显然并不太服气。

柳远藤并不打算绞尽脑汁地让他服气，自己只要拿到塔首就会离开这里，在此期间，自己会履行自己的诺言传授他一些有用的东西，至于愿不愿意学，能学到多少，这些并不在柳远藤的义务范围之内。

有些人总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倪思娇声道：“柳大叔，哥哥是来向你道歉的，刚才是他太鲁莽了。”

柳远藤瞟了一眼倪勇，显然这家伙的表情没有一点想要道歉的意思。柳远藤道：“没有这个必要。只要你想学，我就会履行我的诺言；如果你只是敷衍了事，也别指望我会督促你。生活就是这样，一切都在你的手上，就看你能抓住哪些东西了。”

倪思尴尬的笑脸有些红红的，轻声道：“我想，哥哥一定会努力学习的。哥哥，你说是吧。”

看倪勇没反应，倪思最后一句话加大了音量，盯着他道。

“唔，唔。”倪勇的回答显然敷衍得很，这让倪思在柳远藤面前更不好意思了。

“好吧，那就从现在开始。”柳远藤直接走出了屋子。

“你喜欢空手搏击，还是善于使用武器？”柳远藤站在院子里问道。

“用刀！”倪勇眼睛一亮，毫不迟疑地道。

“拔出来。”

“锵！”倪勇拔刀出鞘。

在柳远藤看来，作为新人类，要有长远眼光。对新人类来说，暗能量才是直接决定其强大与否的标志，武器这些外物只是一时之选，一旦暗能量大成，金属武器就完全没必要了。无论金属武器有多么锋利，也比不过暗能量刀剑，暗能量刀剑可长可短，随手而出，幻化随心，比金属武器强太多了。

以前的柳远藤一味单纯地追求强大，但是自从失去力量后才发现其实技巧也是力量的一部分，技巧就是对力量更有效的利用。

倪勇的拔刀姿势拙劣得不堪入目，经过短暂的思考后，柳远藤决定先针对倪勇的基础能力进行训练。他在锻炼暗能量的同时，需要掌握一些使用刀的技巧。

“看好了，我只演示两次。”看着对方一副慵懒的样子，柳远藤提醒道，同时暗自叹了口气，果然白吃白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柳远藤一伸手拔出了自己的精钢打造的剑，寒光一闪，剑尖已经抵至倪勇鼻子下。

这动作干净利落，迅如箭矢，让倪勇顿时眼前一亮，心中暗道这个凭空冒出的柳大叔似乎真的有点料呢。

柳远藤以剑来演示刀诀，在方圆一米的空间内，身如游龙，动作好看又显然颇具威力。

倪勇正要睁大眼睛仔细再看，剑光一收，“锵”的一声轻鸣，柳远藤已经还剑入鞘。“能将我传授你的演练娴熟，再传你其他的。”柳远藤道。

“啊，就这样？”倪勇不敢置信的样子，就这样就算是传授功夫了？简直比那些武馆里该死的武师们还懂得偷懒。

“明早来早些，还有东西传授你。”柳远藤头也不回地离开，边走边道，“吃的东西送到我屋子里来，没事不要打扰我。”

第二日，轻逸的晨雾缭绕，将一整片的房屋都笼罩在轻纱薄雾中。

柳远藤推门而出，修炼丹心宗古炼丹术，凝聚丹气，讲究的是“温和”二字，不偏不倚，早上太阳初升的那一段时间洒下的阳光温和而不炽热，又具有太阳真火的力量，正是凝聚丹气最好的灵气。自从柳远藤有此感悟后，便每早固定于太阳初升的时刻修炼，勤勉有加。

柳远藤轻轻一跃便来到房顶，伸手一拂，扫尽了一处的灰尘，坐了下来，双眸微阖，开始入静。

一段时间后，他感到四周的气温忽然上升，天空中洒下了无处不在的热量，这是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跃起。柳远藤不慌不忙地推动丹珠，运转丹气，全身亿万个毛孔开阖，采集周边的和煦阳光。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也只有这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采集温和的太阳真火的能量来凝炼丹气，过了这个时间，温度升高，炽热的灵气就不适合凝炼丹气了，所以柳远藤虽然从容不迫，但是仍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运转丹珠吸收、凝聚丹气上。

一般来说，投入的精力越多，效率就越高，如果只是投入少部分的精力让丹珠维持普通速度运转，那效率就低得多了。不是每个人都像兰虎那么幸运，有一个能与自己融合的超级智能，不用自己投入精力，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使用超级智能来控制身体吸收附近空间的能量。

当然超级智能小虎毕竟不是兰虎本人，吸收能量的效率是远远比不上兰虎自己控制吸收能量的。

四十分钟过去，阳光的温度已经逐渐升高到一个难以吸收的地步。柳远藤停止吸收阳光的能量，但却没有马上停下，只是关闭了周身的毛孔，然后运转丹气，将临时储藏在细胞中的丹气全部吸纳完毕，这才停下，悠然睁开双眼。

一道金光在他睁眼的一刹那闪过，过后就完全没有任何异样了，因为柳远藤每次都将体表附着的能量吸收得干干净净，所以才会让人看不出他的特殊来，以为他是个普通人。

一般的高手，因为体内能量充盈，就会有一些不受控制的能量从体内核心处逸散出来，让人一看就知道此人能量充沛，予人强大的感觉。

再往上一层的高手，已经可以熟练地控制自己身体内的每一分力量，所以核心的力量不会逸散，这样的高手一般人看不出来，有眼力的人才会知道此人神气内敛，不是一般高手可比的。

因为这样的高手每天吸收能量时，总会有一些能量粒子在被吸收进体内的时候被表层细胞卡住，没有办法被吸收掉，所以有眼力的人仍可以看出这个层次的高手不同凡响之处。

到了兰虎、柳远藤这个境界，既能够熟练控制体内体外的能量，又可以熟练控制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所以只要他们愿意，一般的高手很难看出他们的特殊之处来。

当然被卡在表层的这些能量粒子并不是没有用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强细胞活力，抵挡外界对肉体的损伤，当然也会随着时间，不断地从表层向外界逸散。

这是一种浪费，至少对目前的柳远藤来说是这样。

柳远藤看着下面拿着刀挥汗如雨的倪勇，他至少来了已经有二十五分钟，那时候柳远藤还在专心地吸收初升的太阳的能量，所以知道他来了，也没有出声。

倪勇显然是有着与自己莽撞的外表不相称的礼貌，他没有看到柳远藤，并没有马上敲门或者叫喊，而是一个人兴致勃勃地练起柳远藤昨天教给他的使刀的技巧。

柳远藤看了一小会儿，就看出这个家伙是用了心的，昨天教给他的都是刀法的基础诀窍，虽然简单，也绝不是一个晚上就可以练好的。可是他却做到了，提，刁，摸，甩，剁，绷，挂，撩，搜，扎，十字诀窍在他的刀下已经看得出几分熟练的样子，他的领悟力在新人类中也算是不错的。

柳远藤也未站起，身形只是一闪，就直接越过二十米的空间，鬼魅般掠向专心致志练刀的倪勇。

倪勇还沉浸在对刀的感悟中，突然心头一紧，头也不回，直接一刀反手劈向自己的身后。

自从倪勇来到璧山城开始占地盘，打架就打老了，多次靠自己的直觉化险为夷，所以这边心头刚有警觉，那边就经验丰富地一刀劈了出去，同时借力转身。

倪勇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发现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在眼前不断放大。

无形的压力让倪勇感到呼吸困难，但是他却不愿就这样屈服。倪勇憋红了脸，一声狂吼从口中喷出。

一股力量陡然生出，让他精神一振，这种情况在他以前打架过程中已经多次出现，只要他一暴怒，就会有一股强横的力量从体内涌出。

倪勇顿时感到周身一松，心中怒道：“管你是谁，竟敢偷袭我，看我不把你剁成七块八块的！”

瞬间爆发出的力量竟然让他把手中的刀舞得跟架小风车似的，倪勇心中暗暗得意，自己竟然在战斗中突破了，这一击绝对比以前任何一击都要强劲得多，看偷袭者还不死。

但是那只白玉手掌却从容不迫地从重重刀影中穿了出来，印在他的胸口上。

漫天的刀影刹那消失，只有柳远藤一个人从容而立，倪勇被打飞出去十几米，撞在墙壁上才停下，此刻正抚着胸努力想要站起来。

倪勇怒目而视，看着一脸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表情的柳远藤，心中愈发怒不可遏，大声道：“你太无耻了，竟然偷袭我！”

柳远藤道：“你会指望你的敌人在攻击你之前先和你打个招呼，让你做好准备吗？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把失败归结于敌人身上。”

倪勇似乎被柳远藤的话说得有些震动，但是仍旧感到不满。

“心里不舒服？”柳远藤随意地道，“只有弱者才会不舒服，强者都是让别人不舒服。你要保护你妹妹，保护其他人，你就要变成强者，否则你就会永远不舒服。”

“你可以让我变强吗？”倪勇神色严肃地道。

“那是你自己的事，别总希望让别人来实现你的愿望。我只负责教，能不能变强，我不管。”

倪勇被说得脸色涨红起来，但他却认可柳远藤说的话。

“过来，我教你如何使用你体内的力量。”柳远藤也不点破他是新人类，只是将手掌放在倪勇的肩膀上，道，“愤怒吧！”

“啊？”倪勇有点摸不着头脑，“愤怒？”

柳远藤干脆直接用力一捏，倪勇的肩膀发出“嘎吱嘎吱”的恐怖声音，几乎要碎裂了。

“啊！”倪勇痛得吼叫起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果然。”柳远藤心中暗道，倪勇痛叫时，那股暗能量再次出现。

暗能量的性质与主人的性格接近，这团微弱的红色暗能量，有着强烈的破坏一切、打破一切的倾向。

柳远藤知道，若是训练得法，拥有这种暗能量的新人类，将会成长为强悍的攻击型新人类战士。这一切还得看倪勇自己的努力和天赋。

暗能量一出现，倪勇就下意识地指挥着它想要冲破柳远藤那只手对自己的禁锢。

马上，他的耳朵里就传来柳远藤冷漠的声音：“放松，不要抵抗，记住运行路线，我只教你两次。”

倪勇瞬间对暗能量就失去了控制，另有一股让人感到温暖的力量包住了红色的暗能量团，然后在他体内游走起来。

倪勇也不蠢，知道自己与对方实力相差太大，对方若是要想害自己，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当下也就平心静气地感受着体内那团神秘力量的行走路线。

暗能量团行进得很慢，第一次，又是在外界力量的干涉下，肯定走不快。半个小时过去了，才走了两圈。

柳远藤松了手道：“记住了吗？”

倪勇眨了眨眼睛，道：“好像……走了两个圈。”倪勇记得那团能量从腹部出现，然后自前胸运行到头顶，再从背后回到腹部，虽然细节上还有一些变化，但整体来看就是画了一个圈。

柳远藤道：“以后每天走十个圈，什么时候可以不间断地完成三十六个圈，就算小成了。”

“就这样？”倪勇道，“这么简单。”

“大道至简，你以为有多复杂？”柳远藤不屑地哼道，“但是能坚持数十年如一日的又有多少？这只是最简单的，等到你能够熟练运用自己体内的能量了，就要自己想办法改善这个功法，让它更适合你，具有更好的效率，不断地去完善它。”

柳远藤教给倪勇的就是新人类学校教给新人类的基础功法，也就是万能大众功法，甭管什么属性的暗能量都能适用，但是想要更加强大，就要看你的悟性的，能不能修改、完善这个基础功法使之更适合自己。

大部分强者都会自己摸索一套适合自己的功法，效率绝对不是这种大路货可以比的。

倪勇心中道：“不就是耐心吗？我一天有的是时间，为了强大，我一天用十个小时来修炼。等我强大的那一天，看你还在我面前嚣张。”

“刀诀练熟了，我自会传授你更强的。”柳远藤也不啰唆，抬腿就走，边走边道，“把饭菜送屋里来。”

柳远藤传的十字刀诀是刀法最基础的十种姿势，也就是基本功，无论什么样的刀法都是由这十种姿势组合起来的，大部分练习刀法的武者都知道，也是所有门派、武馆都会传授的。但是能把这十种姿势练到骨子里却只有那些真正在刀法上有相当造诣的武者们。

这是基础，只有练好了这个，才能在刀法上达到更高的高度。

时间一连过去了两天，柳远藤每天都会出去探探路。根据资料，塔首在库克罗普斯的府内，也许他还不知道这尊塔首的特殊之处，但是想要偷偷地将塔首从府内偷出来却很难。

经过两天的侦察，柳远藤发现，库克罗普斯的府邸有着严密的警卫系统，里里外外明哨暗哨足有上百个，再加上遍布府邸的恶犬，还有隐藏在花草树木中的电子监视器。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府邸再把重达数百斤的塔首运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即使是打算强攻，就算能从库克罗普斯的府邸冲出来，也会被璧山城的西联邦政府军击毙在城内。

何况，柳远藤目前的状态远远不及巅峰时期。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三天，柳远藤已经把这里的情况通过联系人玛莎转告了宋天越，并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先离开这里去寻找别的塔首。

作为柳氏家族曾经的接班人，柳远藤受过严格的训练，在一件事情的判断上绝不会拖沓，犹豫不决。与其陷在这里，进退不得，不如马上离开，先寻找别的更容易得到的塔首。

院子里，倪勇和七八个半大小子每人都拿着一把刀在卖力地练着，汗流浃背，情绪高涨。

“柳大叔，你回来了，饭菜已经给你热过了，现在要吃吗？”倪思道。

“嗯，还是送到房间里吧。”柳远藤道。

倪思眼睛明亮，神气充足，她的样子在柳远藤眼中和前几天截然不同，很显然，倪勇修炼柳远藤教给他的基础功法得了好处，也没忘了自己的妹妹。当然这小子也将柳远藤教给他的刀诀传给了他的小兄弟们。

不多会儿，倪思就将热腾腾的饭菜送到了柳远藤的屋子里。

这两天，每顿都准时有热腾腾的饭菜，一荤两素还有汤，绝对比倪勇兄妹吃得还好，每天倪思还会准备一套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给柳远藤送来。

柳远藤也感叹小姑娘的态度非常好，略一沉吟道：“你练了我教倪勇的功法吧。”

倪思没想到柳远藤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脸色立即变白，两只玉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在这种世道，功法可不是那么随便就能传授的，倪思以为柳远藤是兴师问罪，小脸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