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隐患

小铁一看哨楼释放出的火焰信号就急着要飞回镇子里去，我一把将他抓住道：“既然镇子里还能来得及发出预警信号，说明他们没事。何况我们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所谓望山跑死马，我们虽然能看见哨楼的火焰信号，但是等我们赶回去，什么都迟了。我们暂且先待在这里，等梦幻星人走了后，再回镇子。”

在我的安抚下，小铁心情松弛下来，此时他学艺未成，就急着想找梦幻星人报父母的仇，只会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我们降落在树林中，眼看着天色将黑，忙活了一天也没有吃东西，于是，我在湖边点起了火堆，开始生火烤鱼。

很快，天就完全黑了下来，天边还露出几颗光芒暗淡的星星。小铁吃饱了后，坐在火堆边，一会儿就眼皮打战，呼呼地睡着了。他也是乏极了，才能在这大冷的天里在野外睡着。我伸开翅膀帮他挡着风。

忽然森林中响起了野兽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我看了看趴在我一边的小犬狼，同时向它传达了我的意思。小犬狼慢悠悠地从火堆旁站了起来，眼中幽幽生光，望着树林深处。

自从来到羽人族，让他们见到了小犬狼和鯈鱼后，我就没有再将小犬狼召唤回体内，鯈鱼也一直待在外面。因为我没有将我的身份告诉他们，他们突然看不见小犬狼和鯈鱼，我倒不好解释，尤其是体形巨大、面相奇特凶狠的鯈鱼尤为醒目。

我正要让小犬狼进入林中将那些准备来打秋风的野兽们赶走，远处树林中野兽们的叫声忽然越来越急。

“嗯？”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就留心注意起来。小犬狼站在一旁双眼炯炯有神，冷酷地盯着密林深处。

“扑棱棱……”远处传来宿鸟被惊飞的声音。

接着，接二连三地又响起野兽们的叫声，那是濒死前的惨叫和恐惧逃走时的尖叫。当密林中回归寂静时，踏在雪层上所发出的声响便清晰无比地传进耳朵里来。

不多大会儿，三个相貌丑陋的梦幻星低级战士就出现在密林的边缘，三双凶狠的目光盯着我，盯着火堆。

其中一个看起来最为粗壮的战士，一只手抓着一件长约半米制作精良的武器，这件武器和地球上的能量射线枪十分相似，同样是射出能量光束攻击敌人，可以算是地球版能量射线枪的升级版，威力并不比地球上的能量射线枪大，但是对能量的利用率却大大增加了。

他的另一只手拖着一只野兽，野兽腹部的伤口上还在向外流血，显然刚死不久。他用力抽了抽鼻子，视线落在湖边那一网鱼上，“嘿嘿”地笑了起来，然后用梦幻星语向另外两个低级战士发布命令：“杀了他，把鱼拿走。”

原本我还在纳闷，他们怎么会摸到这里来，看来他们是在鸟人镇没得到什么好处，然后想去别的镇子转转，结果被鱼腥味和火光给吸引了过来。

另两个低级战士大步走来，其中一个抽出了挂在背上的刀，另一个向着湖边的那网鱼走去。

我一脚踢向面前的火堆，火焰掺杂着灰烬顿时飞舞起来，几根未燃尽的火棍重重撞向两人的胸口。

不等他们作出反应，我已经从地面上弹起，首先来到拿刀的那个战士面前，轻松夺下他的刀，刀光一闪，刀锋就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细缝。同时一脚飞起，准备走向湖边的低级战士被我轻飘飘飞去的脚尖点在了胸口，他顿时飞跌出去。我手腕一翻，手中的刀像是划过天边的流星直接命中三个人中最为高大的梦幻星战士。

他刚刚来得及举枪瞄准我，就无力地倒了下去。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五秒钟，三个梦幻星低级战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在湖边丢了性命。

我一把抄起仍在梦中的小铁，招呼了小犬狼和鯈鱼一声，就向着鸟人镇飞去。远处，鸟人镇的哨楼又释放出了安全的信号，这是为了通知在逃亡中跑散了的镇子上的居民现在可以回家了，一切安全了。

在我们身后，平静的树林中又响起了野兽们的叫声，这次却是欢呼声，发现食物的欢呼声。这些野兽是不会浪费大自然的礼物的。它们会将它们死去的同伴连同三个梦幻星低级战士啃得只剩骨架。

我带着小铁回到镇子上的时候，很多居民都已经回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惊魂未定的神情，白老伯正在招呼人们加强戒备。

我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直接回到家中，将小铁放到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小铁是羽人族未来的希望，自然是比大熊猫还要珍贵。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踌躇满志，小铁的突破证明羽人的身体并非不能存储能量，也并非无法和外界的能量进行沟通，而是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找对方法。

要不要将这个重大发现告诉白老伯呢？虽然这是我发现的，但是这却是羽人族自己的东西。我想自己应该找个时间将《飞天秘笈》的真正秘密告诉白老伯，不过，还是等我先将《飞天秘笈》给完善了，再告诉白老伯吧。

古老的《飞天秘笈》已经不完全适合现在的羽人族了，而且，白老伯骨子里是个很固执守旧的人，如果告诉他《飞天秘笈》的事，他恐怕会丝毫不改地修炼《飞天秘笈》，即便他明白个中的道理而打算修改，但以他的造诣显然是不可能完成这一任务的。

还是等我在小铁身上实验成功，然后再将《飞天秘笈》完善版给白老伯吧。

此后数天，我便一方面自己体验《飞天秘笈》，另一方面则观察小铁在修炼《飞天秘笈》时的变化和进展情况，然后对《飞天秘笈》中的部分细节进行完善，并将正确的动作图形画下来。

小铁懵懂不知自己的变化，只是一天天觉得气力越来越多，精神越来越好。我开始给他增加训练的强度、飞行时的重量和修炼《飞天秘笈》的次数，并且针对他的翅膀也另外增加了一项训练方法。在这期间，梦幻星人又来骚扰了几次，但都被我们成功躲避过去了。

一天，小铁挥汗如雨地在我面前努力地练习着“鹰扑十二式”的第五式，我则坐在一旁用古藤树枝编成的藤椅上。小铁专心致志地练习让我颇感欣慰，虽然他的资质并不怎么突出，却拥有常人难及的坚忍心志，所以反而比资质高于他的人更容易练出成绩来。

我道：“小铁，休息一会儿吧，喝些水再接着练。”

小铁没有马上停下，而是将最后一个动作做完后，才捧起茶壶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向我道：“兰虎叔叔，今天感觉好奇怪，似乎浑身都是劲，怎么用也用不完，而且也不怎么怕冷了。”

我笑着点点头道：“这说明你很努力，所以有了成效。只要你坚持练下去，你就可以平地飞起，想飞多远就飞多远，而且比其他所有人的力气都要大。”

“真的吗？”小铁天真地问道，“力气比梦幻星的恶人还要大吗？”

我道：“当然，力气比梦幻星的所有恶人都要大。”

小铁双目射出坚强的神色道：“嗯，那我一定要努力地练习兰虎叔叔教给我的‘鹰扑十二式’。”

我笑着摇摇头，我的年龄似乎并未到要被叫叔叔的份上吧，顶多算是他们的大哥哥，唉，不过这帮孩子都已经叫顺了口。

心中正在好笑，忽然听见大门外传来叫喊声。我开门一看，白小雕推着辆独轮小车进来了，见到我眼睛一亮道：“兰虎叔叔，这是爷爷让我送来的粮食。”说着探头探脑地向后院看了一眼。

我笑道：“去吧，小铁在后院练技击呢。”白小雕一溜烟地跑向后院，留下我一人将独轮小车上的杂粮给卸载下来，然后我又去厨房将准备好的鱼装满了独轮小车。天气寒冷，只一晚上这些鱼就被冻结成冰。

我走向后院，看见小铁与白小雕两人各自使用我传授给他们的招式像模像样地在战斗。我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看着。

白小雕资质好，力气大，也同样勤奋，所以在五个孩子中一直进步最快，也是最厉害的，白小雕在与小铁打斗时也因此具有心理优势。小铁刚开始时则表现得束手束脚，但是打了几个回合后，他突然一下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于是施展起我传授给他的“鹰扑十二式”中的前五式也逐渐地流畅起来，同时身后的一对翅膀也不像白小雕那样紧紧合在背后，而是半开着，微微地扇动。

白小雕只会“鹰扑十二式”前三式，小铁则会前五式，并且懂得将这五式排列组合起来，变换着发出出其不意的攻击。小铁渐渐越打越顺手，两只翅膀竟有规律地摆动起来。

突然，小铁在错身闪开白小雕打向胸口的一拳时，翅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使出了《飞天秘笈》中的一个动作，“刷”的一声轻响，一只翅膀扇面似的倏地打开，让白小雕措手不及，正中他胸前的位置。

白小雕痛哼一声向后飞跌出去，我看出刚才的一击，小铁在无意中使出了带有能量的攻击，在翅膀击中白小雕时，微弱的能量流同样侵入了白小雕的体内。我赶紧一个箭步将白小雕接住，同时输出一道温和的暗能量，将小铁的能量流从白小雕体内驱逐出去。

小铁微微一愣，然后惊呼道：“小雕，你没事吧？”

白小雕站起来，羡慕地道：“你比以前厉害多了，还有好多招式我都没见过，都是兰虎叔叔教你的吧，唉，可惜爷爷不让我来了。”

我伸手拍拍白小雕的肩膀道：“不要紧，以后总有机会学习的，但是我教给你的东西，可不能舍弃掉啊，还要天天练习。早上怎么不见你出来练习飞翔了，难道这个白老伯也限制你吗？”

白小雕不好意思地道：“没有，就是感觉没有和大家一起练的时候的激情了。我明天早上就重新开始练习飞翔，一定不让兰虎叔叔失望。”

我微笑道：“重要的不是不要让谁失望，而是不要放弃自己的理想，难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成为羽人族的英雄吗？”

白小雕看着我，认真地道：“嗯，我一定要成为羽人族的英雄，让梦幻星的坏蛋不敢再欺负我们。”

我笑着点点头道：“我已经把昨天捕来的鱼放进小车里去了，赶快回去吧。”

白小雕走后，小铁兴奋地道：“兰虎叔叔，我真的变得很厉害了吗？连小雕都已经打不过我了。”

我笑道：“只要你努力，你以后会更厉害的。”

小铁道：“刚才和小雕对打的时候好奇怪啊，我感觉自己的翅膀忽然一热，随即自动打开，轻轻地碰了小雕一下，他就被我打飞出去了。幸好有兰虎叔叔接住他，不然他一定摔得很惨。”

我询问道：“那你还记得那道热流是从哪个位置出现的，又流向哪个位置了吗？”

在我不断诱导下，小铁逐渐地说出了一切我想知道的能量出现的特征，通过小铁的描述和我所设想的互相印证，就能够更好地完善《飞天秘笈》。

打败了白小雕令小铁更加自信，也因此每天更加努力地练习。

时间又过去了十天，期间梦幻星人又出现在鸟人镇一次，我也去了藏着战舰的小山谷一次，向龙原述说了我在这边的情况。龙原那边也已经派人与自由战线联盟进行了对话，情况正在好转。一旦龙原与自由战线联盟达成攻守同盟的协议，他就能抽出兵力来对付驻扎在羽人族旁边的梦幻星人的基地了。

这一日我正在传授小铁“鹰扑十二式”第六式，忽然预警声大作，哨楼发出了预警信号。于是众人开始行动起来，因为已经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大家并没有怎么慌乱，纷纷收拾好一些东西，有的还带上一些衣服和干粮，防止晚上还要在外面待上半宿受冻挨饿。

我叹了口气，估计这次我们打来的猎物又要被那些家伙搜走了，他们的鼻子比狗都灵，很容易就能嗅到血腥味和鱼腥味。我拿了个布袋揣上几块干肉和鱼，便和小铁一起飞出了家门。

在白镇长的儿子白蒙统一组织的巡逻队的带领下，大家成群结队地向深山中进发。

五百多号羽人一块从镇子中飞起，其情景倒也颇为壮观，只不过还没飞出多远，大部分的羽人就气力耗尽，陆续地从空中降落下来，到最后只剩下我和小铁还在天上飞着。

众人都忙着逃命，倒也没有因为我们的特殊之处而啧啧称奇。

我们飞得并不高，怕被远处的敌人发现。

羽人大部队徒步行进了大概地球时间的两个半小时后，在深山里的一处山谷中停了下来，白蒙带着巡逻队的人通知大家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于是大家就原地停下休息，纷纷拿出吃的喝的补充体力。

我和小铁也落在一棵六七米高的大树上，小铁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不过两只眼睛神采奕奕，显得游刃有余，平常的苦练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就显示出成果来了。

我道：“累不累？”

小铁摇了摇头，笑道：“一点都不累，好像全身还剩很多力气似的。”

“小铁，下来歇歇吧。”在我们降落的那棵树下，一个孩子叫道。这是我教过的五个孩子中的一个。白小雕和另外两个孩子也向我们这边走来，一屁股坐在树下，好像很是疲乏。

小铁咕唧一笑道：“你们真没用，才飞了这么远就累了吗？”

曾经跟我学过技击的几个孩子在一路上也想坚持飞行，不过他们没有修炼过《飞天秘笈》，没有能量作补充，耐力跟不上，所以大多时候就是飞行一段路，跟不上了，就再落下来，飞飞走走。此刻他们眼见小铁轻松自如的模样，纷纷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我拍拍小铁道：“下去吧，我到四周看看。”

小铁双翅一张，从树杈上从容地降落到地面上，五个孩子年龄还很小，到了一起自然是打打闹闹。

我从树枝上跳起，飞在空中向四周观望，远处的鸟人镇遥遥可见，但是却看不清里面的详情。在我们的身后，没有什么追兵，我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杀了三个梦幻星低级战士回来后，我才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欠考虑，留下了隐患。这些梦幻星低级战士隔三差五地到羽人族的镇子上打秋风，显然每次出来都不止三个人，那晚我遇见的三个低级战士应该只是出来打秋风的一拨人的一部分，所有人回到军事堡垒去后一定会发现少了三个人。当梦幻星人确定这三人已经死亡后，说不定会对当地的羽人族进行报复性攻击，以震慑当地羽人族，让他们不敢有反抗之念。所以我一直在担心梦幻星人下一次出现会是大量的军队直接开进羽人族的镇子上来。

我继续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在我们身后没有梦幻星人时，我又绕着山谷飞了一圈，看看有没有诸如猛兽之类的别的威胁。四周一片寂静，除了偶尔冒出头的小动物外倒也没有什么能对羽人产生威胁的大型食肉动物。或许这些动物被五百多羽人的声势给吓走了。

我一拍翅膀，正要转身飞回去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快速移动的身影。

身影一闪不见了，换作是别人可能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我却没有，我敢肯定刚才绝对不是偶然掠过的野兽，因为那是和人的体形相差不大的东西，换句话说那很有可能是人。

我没有丝毫迟疑，向着人影出现的小山坡飞了过去，但是在短短时间内，人影已经不见踪迹。见四周看不到那人影，我一收翅膀落在小山坡上，刚才那个人影就是在这里消失的。我左右看了看，在一片被枯草掩盖的地方发现了一些端倪。

我走过去，轻轻用手拨开地面上掩饰用的枯草，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的直径约有一米，正好够一个人进出。

洞口掩饰得很好，若不是我眼力过人，肯定不会注意到这里。洞口的土很干，显然不是新挖的洞。枯草上有几根特殊的兽毛，捏在手中又比较坚硬，我脑海中忽然掠过“鼠人族”三个字，莫非传说已消失了好几年的鼠人族仍生活在这里？

联系到之前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这个推断倒是有很大可能成立。

我并没有兴趣深追其根底，或是代表羽人族和鼠人族谈谈以联络感情什么的，这都不在我的考虑之内。每个种族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方式，我们不应该去干涉。他们既然失踪了这么多年，一定有自己的考虑，我们没必要强人所难，只要他们对羽人族没有威胁就可以了。

我回去的时候，队伍还没有出发，小铁他们五个孩子相处甚欢，白小雕等四人在“威胁”小铁教他们没学到的“鹰扑十二式”的其他几式。

附近的羽人们只当几个孩子在打闹，也没人去管。

我落在树上，也不出面，看着小铁得意地传授其他人招式。

一会儿后，白蒙又带着人出现了，告诉大家在前面发现了一个大山洞，让大家继续赶路，都到山洞里去，好过在这里被寒风吹。

羽人们跟着白蒙向着山洞前进。

没过多久，大家果然看见在山谷尽头有一个山洞，一眼望去，洞好像很深。在洞中既不会被风吹，又不易受到野兽的袭击，也不易被梦幻星人发现，于是众人欣然进去了。

我抱着一捆干柴进入洞中，生起了一堆火，四周的寒气顿时被驱散开，洞中也因为有了火光而亮堂起来。一些羽人也学着我从外面捡来一些枯枝干叶，从我这引了火种，在山洞中燃起了一个个小火堆。

有了火光，众人平添了几分安全感，大家有的吃起东西，有的聊起天来。

我观察着山洞四壁，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天生的山洞有人为的痕迹，虽然并不明显，但山洞确实是经过简单的修葺。洞中干燥，没有蛇鼠，也没有野兽曾经待过的痕迹，这本身就说明了这里一定曾有智慧种族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