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秘高手

刚刚将围攻我的两个好手先后击退，突然身后有种危险迫近的感觉，我背后的汗毛瞬间倒立起来。随即数道炽烈至极的热芒犹若一张经过精密布置的蜘蛛网将我的整个后背笼罩在内。好在发现得及时，我迅速调动经脉中的暗能量急速旋转起来，一股大力从双足下猛地喷射出去，电光石火之间，我闪电般地横向移了两步，险之毫厘地避开了对方的偷袭。

我灵敏地捕捉到那个偷袭我的人惊讶的低呼，他似乎也想不到这近乎必杀的一击，竟然被我以轻伤为代价逃了过去。我继续向前飘了两米，才在另一个军中好手的帮助下脱离危险，转过身来。

一个黑瘦的汉子站在我面前不足五米远的地方，他头上稀疏的头发茬犹如秋收以后的庄稼，乌黑的双眸凝视着我，只露出一条缝，射出阴鸷的光芒，他的五官犹如斧削刀刻，层次分明，予人精明冷酷之感。此人气度非凡，双手持着一柄黑剑，站在那里便予人高山仰止之感。

此时，在身后激烈战斗的人群中，一个人愤然高叫道：“蛇六，你竟然勾结外人偷袭我向家堡，难道是欺负我向家没人吗！”

蛇六哂笑道：“沙巴，我方只不过区区十余人罢了，难道这你也怕了？”

沙巴闷哼一声道：“我们同为西联邦政府效力，你却伙同外人偷袭我向家堡，是何道理，难道哈里兽的弟子就可以任性妄为吗？”

我飞快地向那边扫了一眼，见到号称向家第三高手的沙巴在几个高手簇拥下单手抓着一柄造型古拙的长枪指着蛇六怒骂。凶横的神色、壮硕的体形使得他在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般显眼。

蛇六冷笑道：“哪来这么多废话，说到底还要看谁的实力更强一点。你若能杀了我，我绝无丝毫怨言，我师父更不会来找你麻烦，若你死在我手中，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蛇六闪电般前移，身躯在众多高手中穿插，只留下一道难以捕捉的残影，柔弱无骨，好似一条闪电出击的毒蛇，令人震惊，令人恐惧。

挡在沙巴面前的两个好手忽然齐声发出惨叫，蛇六出现在两人之间，双臂扭曲着从绝对意想不到的角度下击中两人。两人惨叫着向外飞跌出去，同时阻住了外面的人过来支援沙巴。

蛇六阴森森地道：“很多时候，强权就代表了正义。”

沙巴气得双目圆睁，暴喝一声，犹如晴天霹雳，长枪画过一道弧线，风驰电掣般直奔蛇六的面门而去。两人甫一接触就都全力以赴，展开了一番龙争虎斗，两人修为在伯仲之间，分出胜负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就是从宠兽学校出来的兰虎吧？”站在我面前的高手突然开口道。他的双眼也蓦地睁开，射出一道骇人的厉芒。

我暗自警惕，这个家伙不可小觑！整个向家堡的心脏受到我们袭击，他仍能不紧不慢，而且不露丝毫愤怒之色，可见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厉害人物。

周围的好手受到我和他之间对峙所产生的惊人气势的影响，都如畏惧蛇蝎一般避开我们，我道：“你竟然也知道宠兽学校，我是兰虎没错，你又是谁？”

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嘲弄的神色道：“若是按照我以前的身份来看，你还得尊称我一声老师，不知道校长他老人家最近身体还好吗？”

我惊讶地看着他，实在猜想不到他以前会是宠兽学校的老师，从他的身手来看，以前一定是在宠兽学校里教剑技的，想起刚才鬼神莫测的一剑，我仍心有余悸。因为他曾经的老师身份，我带着少许的敬意道：“校长他老人家身体一向硬朗。”我顿了一下，又道：“你既然曾经是宠兽学校的老师，为何……为何又会在这里为虎作伥，帮助向家堡欺负早就居住在这里的沙漠部落？”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为虎作伥？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充满了正义了？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法则，谁的拳头大，谁的声音便大些！算了，我早就不是老师了，也不想教育你这个仍充满不现实的正义感的少年，等你长大自然知道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正义。你既然看不过眼，只要能胜过我，就能做到你想做的事。”

我惊讶地望着他，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破天荒地流露出软弱和历经磨难的沧桑，我相信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但是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击败他。

正如他所说，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很多事情是要用拳头来争取的。只有击败了他，才能让他接受我的观点。说到底这个世界上的纷争往往起源于不同的思想，为了让别人接受自己的思想观念，在说理不能解决问题的情况下，只能诉诸武力来征服敌人。

我缓缓摆出进攻的姿势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正义，这并不会因时间而改变。也许你是迫于某种原因才来到这里，但是为了那些一直处在煎熬中的沙漠部落的人们，我今天一定要打败你！”

他冷漠的脸孔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有丝毫的变化，他徐徐举起手中的剑，低首凝视着，眼神充满了珍惜，喃喃地道：“正义？你所谓的正义也许正是我心中的邪恶，我心中的正义或许是你们眼中的邪恶。此剑名为‘黑鸟’，你要多加小心了！”

我只觉眼前一花，他手中“黑鸟剑”猛地向外一挺，平淡无奇的黑色剑身顿时犹如一条乌黑的蛟龙跃出海面，掀起漫天的剑气，层层叠叠地向我狂涌而来。我身体四周的空气也仿佛一瞬间被点燃，炽热难当，热气蒸腾，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波波热芒剑气兜头袭来，对方的剑势犹如长河大江绵绵展开，令我难有丝毫喘息机会。我握着“封鱼剑”艰苦地抵挡着对方从各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刺来的利剑。

从对手不留丝毫余地的抢攻中，我感受到了对方绝不逊于向家第一高手向天道的实力，于是我不免揣测起对方在向家堡中的身份来，更奇怪在之前我们和向家堡处于合作期间住在这里时，并未听说过关于对方一丝一毫的消息。

神秘高手的攻势连绵不断，好似奔腾的大河，令人产生无可抗拒之感。虽然攻势狂猛无比，但是他的表情却极为平静，宛如波澜不惊的湖面，这种极端的镇定正体现出了对方修为高强，对自身暗能量控制自如，喜笑皆不形于色，一派大家风范。

不过好在我经历过比这还要艰苦的战斗，韧性之强，少有人能比得过。我很快就适应了对方强霸的攻势，稳住阵脚，手中“封鱼剑”施展出宛如抽刀断水似的剑法，迅猛而果断，小心翼翼地寻找机会割断对方招式之间的连贯性。

对手的优势在于他奇特的宛如一体的连绵不绝的剑法，一旦施展开来，便如水银泻地绵绵不断，任你再强的高手也只有等待对方气力衰竭的当儿才能还击。倘若能想办法打断对方的攻击节奏，使招式之间失去了宛若天成的连接，对方攻势便会立即告破。

然而虽然想到破解方法，却未必能够成功，因为对手修为高强，我自己能想到的，对手浸淫这套剑法多年，自然早已发现，必想办法弥补，再加上对手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渊若深海的暗能量，想要破去此剑法实在困难无比。

对手这套剑法招式不知总数有多少，施展至今已有两百六十招，尚未露出结束的迹象，杀得我汗流浃背。

不过我有一个对手绝对想不到的优势，就是我身体里的超级智能机器人小虎，它会帮我记录对手的招式，并从中寻出招式之间有欠妥当、尚未达至圆润自如地步的中间环节，而我只要专心应付对手的攻击便可。等对方施展完全套剑法，我就可从容按照小虎计算出的对手的破绽环节，展开全力反击。

我本想利用“封鱼剑”的锋利，斩断对方的“黑鸟剑”，从而达到挫败对方的目的，没想到他的“黑鸟剑”出乎意料的坚韧，屡次与“封鱼剑”相碰，竟然也丝毫无损，令人惊讶。

对方僵硬的脸孔忽然绽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道：“果然不错，宠兽学校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的称号确实名副其实，若你现在愿意离开，我可放你一条生路。”

听着对方以平淡的口气说着貌似赞许的话，我为之愕然，自己的表现竟然让对手产生了惜才之心，难道他以为他已经胜券在握了吗？不过我虽然不满对方自以为掌握了胜利的姿态，但也不得不对对方表示愿意放我一条生路的说法感到高兴。

在我心中，对方这样的表现更像是一个好人，这令我欣悦。因为我对宠兽学校感情很深，更希望宠兽学校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好人！

剧烈的战斗中，对手仍可神态淡然地开口说话，这使得我对他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他还没有使出全力。沙场无父子！即便他以前是宠兽学校的老师，我现在对他的印象也不错，但我也不愿就此示弱。

我长吸一口气，手中“封鱼剑”闪电般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将对方发出的大部分剑气吸纳在内，然后才猛然出剑，若长虹贯日，直指对方面门。

对方终于露出动容之色，手腕弹动，掀起无数剑花，将我的“封鱼剑”笼罩在内。我倏地横移，手中之剑在朵朵剑花之中好似逆流而上的游鱼，灵活地避开一个又一个浪头冲上前去。

“锵！”一声刺耳的撞击声响起，电光激闪，剑气弥漫。

这闪电一剑攻击在对方保持力量平衡的一个重要平衡点上。熬了半天，终于让我找到了对方劲力中的一个重要平衡点。这一剑成功地阻挡了对方流畅的攻势，令对方犹若大河奔腾的攻势出现短暂的断流。

他露出震惊的神色，攻势为之一滞，后续招数立即不攻自破。

可惜的是，这次硬拼，我仓促反击，被对方深厚的暗能量给震得气血翻腾，手腕发麻，丧失了大好的反击之机。

待我有所恢复时，对手的攻击又向我卷了过来，高手之争，就在这瞬息之间。痛失反击机会，令我大呼可惜，但亦为对方精湛的战斗技巧所折服。

“啊！”一声惊叫打断了我和他之间短暂的平衡。他对这声惊叫极为敏感，听到叫声后，猛地劈出一剑将我迫开，脚下发力往沙巴的方向闪电般掠去。

匆忙的一瞥中，我看见沙巴血染前胸，正在两个好手的帮助下左支右绌地共同抵挡着蛇六凶猛的攻势。

在我印象中，蛇六与沙巴修为相仿，虽然蛇六略胜一筹，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创沙巴。看来哈里兽的死反而激发了蛇六的潜力，令他突破瓶颈，有了很大的进步。

蛇六的招式走的是哈里兽的老路子，毒辣凶猛，如同野兽。不过这样的招式虽然威力很大，但难以收发自如。蛇六想要成为哈里兽那样的一代宗师，招式收发由心，威力大小掌控自如，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神秘高手想要支援沙巴，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我身形一动，便跟了上去，阻住了他的去路。

他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黑鸟剑”便以迅捷无伦的速度连续刺出七剑。

“黑鸟剑”不知是用什么特殊材质制成，不但不会像普通刀剑一样反射光芒，反而能够吸收光芒，表面看起来朴实无华，其实却暗藏杀机。

这七剑宛如龙蛇奔腾，角度刁钻狠辣，一剑快似一剑，显然是希望将我迅速逼往一旁，好从容支援沙巴。

两道暗能量灌到足底，电光石火间我已离地跃起，来到他的上方，“封鱼剑”向他当头洒下犹如光雨般的黄光。这一招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匆忙之间，他只好向后疾退。

待到我落下时，他也站定，只是在一旁虎视眈眈，却不敢像刚才那般全力往沙巴的方向掠去。

我从容而立，精神却高度集中，不敢因一时占上风而洋洋自得。像他这样级别的高手一般不会与人拼命，因为修炼不易，动辄拼命既可能杀了别人结下仇怨，也可能丢了自己的性命，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一个思想成熟的高手希望见到的。但是为了救岌岌可危的沙巴，他如同一头出柙的野兽，浑身都散发着令人手脚发软的气势。

他眼中精光暴闪，神色却愈发平静，这使我想起了暴风雨前的瞬间宁静。我缓缓地将“封鱼剑”抬起，指向前方，剑气向前吐出，缓解对方如渊的强大气势给我造成的心理压力。正如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倘若没有保护，只需往下看一眼，就会吓得肝胆俱裂，甚至失足落下。

他神态依然从容，并没有因为心系沙巴而乱了方寸，这正是一名顶尖高手的心理素质，虽忧虑却不害怕，虽愤怒却不失冷静。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但是话语却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知道你与罗兰的关系，我本不想伤你，但是沙巴是我的妻弟，我不能不救，今日伤你，我也是迫不得已。倘若你能在我剑下侥幸不死，我会亲自将你送到罗兰面前。”

他的口气很大，但是我却不觉得他在吹牛，他给我的感觉虽无哈里兽那样能够毁灭一切的可怕，但在气势上已经超过了向家的家主向天道。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与罗兰阿姨倒是有些熟悉，想来也许罗兰阿姨还在宠兽学校求学的时候两人是同学吧。

我道：“你无须顾及罗兰阿姨，今日一战各为其主，情势所逼，谁也不可能手下留情。就算你伤了我，罗兰阿姨通情达理，也不会怪你。何况，你未必就能胜我。”

他微微颔首，道：“口气不小，不过你亦有骄傲的资格，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年轻人。我隐居在此多年，将一身本领简化到三记剑招，倘若你能接得下我三招便可不死，倘若你生出什么差池……我会把你的遗体送到罗兰那里。”

我哈哈一笑道：“何处青山不埋人！倘若我死了，就麻烦你随便找一处青山埋了，只管对罗兰阿姨说，我觅地修炼去了，省得罗兰阿姨伤心。”

“好！够爽快。”他道，“是男子汉的行径。”

我虽然口上说得痛快，心中却不由得紧张起来。武学一道，由简入繁易，由繁入简难。拨开表面的变化而探寻内在的联系，将十招的精华压缩成一招，已着实困难，而他竟然能将他平生所学压缩为三招，实在已是宗师级的人物。

他缓缓抬起右手，抓向左手握着的剑鞘中的佩剑。由于他动作缓慢却又保持着一定的韵律，我才第一次仔细看他的佩剑。剑鞘乃是兽皮硬革制成，多处呈现出暗黄与破旧的颜色，显然此剑已陪他多年，剑与人已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剑柄呈飞鸟状，一只黑鸟神色栩栩，似欲破空而去，神态逼真至极。

当他的手抚在剑柄上的一刹那，其气势顿时充满了张力，犹如一张满弦的弓，随时会射出破坏力惊人的一剑！霎时间，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肃杀的意味。他衣袂狂震，暗流涌动，两边的树木纷纷向外倾倒。

纵然杀气袭人，他的声音却更趋于平和，他淡淡地道：“记住我的名字‘向黑手’，向天道是我大哥，这第一式名为‘拔剑’。”

我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他的剑招会起一个这么古怪的名字了。

他倏地弹起，保持着一手抓着剑鞘，一手搭在剑柄上的姿势，迅猛无比地向我冲来。他眼中精光电闪，紧紧盯住我，带起一股狂猛无比的杀伐之气向我涌来。

他的速度极快，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最令我感到棘手的是他的剑仍在鞘中。我感到自己无论怎么躲闪，都会在他迅若雷霆的拔剑出鞘的瞬间给击中。因为我看不见他的剑，所以感觉不到剑的走向。

好厉害的拔剑！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抢先出手，逼对方出剑才有可能破去对方的拔剑式。

我倏地踏前一步，跨出两米之远，希望能够凭借距离的骤减打乱对方的攻击节奏。一道长虹破空，“封鱼剑”带起一团浓烈的黄芒刺了出去，在向黑手进入攻击距离时，“封鱼剑”剑势蓦地展开，万千道黄色烈芒在一瞬间填补了我与他之间的空间。

我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漫天黄芒中的狭小空隙里就出现了他那对冷静的炯炯黑眸。他眼中寒光一闪，一道凛冽的杀气犹如万年寒冰一样向我撞来，我心道：“果然困他不住！”

接着我便被明亮如太阳的剑芒给晃得睁不开眼来，但是我灵敏的感觉仍使我犹若目睹似的“看见”了他在以绝妙的身法避开我的攻击后突然拔剑出鞘。

这一剑犹如天地间的一道霹雳，直直地劈了下来，没有任何修饰，也没有丝毫变化，但却让我生出无从躲闪、无法抗拒的无力之感。

大巧若拙大抵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击虽然没有任何变化，却蕴涵着成千上万的变化，无论我如何躲闪，他的剑都可产生相应的变化如约而至，所以才让我有无从躲闪的窝囊感觉。

向黑手三招之约，只是第一招便如此厉害，剩下两招，我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看见。

气势被夺，此剑无论如何也接不下来，我只有依仗常人难及的速度飞快地后退，两边的树木一闪便从眼前消失。这种感觉，既窝囊又窝火！修炼暗能量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在第一招就表现得如此窝囊，连哈里兽也不能。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宠兽学校的老师真的是令人惊叹的武学天才！

耳中忽又传来他的平和声音：“第二招，出剑！”

我眼前一花，亮如太阳的强光蓦地消失，但只是一瞬，就被无数道细碎的寒光填补上了。向黑手展开了凌厉的剑势，“黑鸟剑”以各种不同的刁钻角度快慢不一地向我刺来。面前剑气纵横，寒光点点，好像在一瞬间，向黑手就出了无数剑。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我们现在的情形在外人眼里，就是我在飞退，而向黑手手中“黑鸟剑”一直指着我的前胸向我追来。

但是这一剑却是由无数的动态的招式汇聚而成的一道静止的剑招。他在利用自己的步伐和手腕的变化，使手中的“黑鸟剑”出现各种变化，或刺，或劈，或削，或挡，角度也同样千变万化。

他这一剑糅合了剑招的所有优点于一身，虽是一剑却予我千万剑之感，长河大江般绵绵不绝地向我攻来。

我手中“封鱼剑”遥指向黑手，却无法抵挡对方无隙不至的剑气，这万千种变化便生出万千种剑气，组成一道天罗地网，令我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皮肤上不断地被向黑手的剑气割出一道道小口子，鲜血渗出，几乎将我染成血人。我心道这下可惨了，怎么也没料到向家第一高手不是向天道反而是他！

这第二招何时是个尽头啊！若一直这样下去，我可能会流尽鲜血而死。

我若停下全力反击，只会像一只蠢虫子一样，一头撞进蜘蛛织好的网中去送死，到那时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可是若一直退，难道真让我流血流死吗？

不对！我忽然意识到对方比我要着急，他迟迟不能解决我，将会耽误他去救沙巴。我立即得出拖下去对我有利的结论。即便是武学天才也不可能全无破绽，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招式再完美，也会因为人的变化而产生破绽。

我猛地加快速度多退两米，淡淡地道：“沙巴恐怕等不到你去救他了！”

简单的一句话，又让我身上多了三个细微的伤口，向黑手冷静的神态出现了一丝怒容，恐怕是在恨我卑鄙吧！唉，战斗就是斗智斗勇啊！

向黑手织成的天罗地网尚未至完美的阶段，却因为我的“提醒”而决定提前发动，这样我期待许久的破绽也因此出现在我视线中。

向黑手要收网了！

我趁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脚踏“灵猫三步”，全力施展出自己从力量平衡之道中领悟的剑法，“封鱼剑”掠起道道光影向网中搅去，加大他的收网难度。

他的第二招出剑式可谓是精巧繁复妙至毫厘的巅峰之作，这种剑法虽然威力极大，但是控制这种剑法所耗费的暗能量和体力以及精神力也都非常之大。

操纵这么多种力量使它们趋于平衡本身就是件很困难的事，我的专门破坏平衡的剑法更如同火上浇油，令向黑手更加难以操控，他的剑法在我眼中的破绽越来越大，向黑手脸上的神色也逐渐难看起来。

但是这惊天动地的一剑仍然形成了！万千剑法融合成的这一剑虽有破绽，我亦不敢丝毫小看！在他愤怒的眼神中，一只黑色大鸟突然从“黑鸟剑”中扑出，蜷爪振翅，引颈厉啸，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

我的大脑出现了瞬间呆滞，难怪我一直占不到丝毫兵器上的便宜，这只黑鸟明显也是兽王级别的宠兽，被收进剑中成了剑灵。对方的“黑鸟剑”因为宠兽级别的限制达不到神剑的地步，却也是准神器级别。

我大喝一声，体内的星宿之力瞬间涌出代替了暗能量，快速飞退的身体猛地停下并且向前掠去。我脑海中出现一副水流鱼跃的景象。我双脚如鱼尾一样弹起，身体在向黑手蓄势待发的强大暗能量流中诡异地转动前进，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封鱼剑”画过一道完美的弧线，仿佛一条大鱼从水中凌空跃起，扑击从天而降的恶鸟。剑气黄光组成的鯈鱼拍尾舞爪，凶相毕露地抓向狰狞威严的黑鸟。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气流滚滚，树木连根拔起，地面土石飞扬，破坏力之强大令人瞠目结舌。

大黑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边翅膀被生生折断，庞大的身体顿时化为一道黑光缩回剑中。漫天尘土中，无数羽毛纷纷落下，未及落地，便化为形态各异的光点消失在空气中。

一道人影猛地向后退去，我吐出一口鲜血追击上去。

向黑手声音沙哑地道：“第三招，收剑！”

这一剑便又回到了第一招的起手式上，剑入鞘中，但是却露出一半，不知是在拔剑还是将剑放回。似攻非攻，似收非收，竟令我无从下手！

更难得的是，重伤的向黑手这一剑使出，仍然气势沉凝，杀气含而不吐，虽不似第一剑予人高山仰止、自惭形秽之感，但他整个人却如同是冰山的一角，一旦贸然攻击便会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感。

正在我与他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一个美貌妇人从动力系统中心的建筑中奔了出来，悲怆地喊着向黑手的名字。

向黑手脸上神色突然一松，“黑鸟剑”掉落在地，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我，嘴角露出苦涩笑意来：“我输了。这三剑乃我穷毕生精力所创，虽然你有取巧之嫌，但毕竟是我输了。以人为师怎及得上以天地为师？”

他的眼力非常高明，看出第二剑最后的关键时刻，是我突然悟通了从自然中学来的游鱼身法临时创出与身法相合的剑法来，一举击溃他最强的第二剑！同时更因为我的神剑要高于他准神剑级别的“黑鸟剑”，初时大家都未使出全力，尚瞧不出神剑与准神剑的区别，可一旦全力施为，两种级别的剑高下立判，他的剑灵为我的剑灵所创，剑体恐怕大大受损。

我来不及说话，那美貌妇人已经奔跑过来，将向黑手紧紧抱在怀中，泪流满面，不断自责。

从她的话声中，我大概也分辨出来，她是向黑手的妻子，向黑手本来在宠兽学校中生活得好好的，是她答应了向天道的要求，将向黑手劝回到这里。

向黑手勉强撑着坐起来，抓住她的手，道：“衣衣，这不关你的事，多行不义必自毙，是我向家做得太过分了，我向家终于逃不过这一劫。兰虎，我有个请求！”

见美貌妇人神态悲苦，不断地去擦向黑手伤口上的血污，我也不禁有些悲伤，全无苦战胜利后的满足与喜悦。我暗自叹了口气道：“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向黑手挣扎着抓起“黑鸟剑”，望着我道：“我求你放过衣衣，放过我向家的妇孺，否则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阻止你的！”他神态坚决地望着我，手却在颤抖着，连剑也抓不稳，并不是他害怕我，而是他受伤太重，根本没有再战之力了。

我为他的勇气而默然不语。

他忽然跪下，声嘶力竭地道：“我求求你！希望你能念在校长的分上放我向家妇孺一条生路。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他的妻子也跟着他一起跪了下来。

蛇六冰冷的声音忽然传来：“战争向来是残酷的，放了你们？你们以前何曾给过那些可怜的沙漠部落的人们一条生路？这就叫以牙还牙，是你们应得的，怪得谁来！”

满身伤痕、狼狈无比的沙巴被蛇六扔了过来。沙巴朝着向黑手喊道：“姐夫，你不要跪他！男子汉大丈夫，死又有何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美貌妇人手忙脚乱地哭着将沙巴扶了起来，悲怆地唤着他的名字：“小巴，小巴，你没事吧。”

“啪！”

向黑手转身一记巴掌将沙巴打倒在地，怒斥道：“你要作人杰，你要作鬼雄，难道那些无辜的族人就要给你作踏脚石吗？他们要求的只是一个平平安安的生活。你这个混账，要不是看在你姐的分上，我早就将你囚禁起来了。”

沙巴对向黑手的混合着尊敬的恐惧是显而易见的，被骂后，虽是满脸不服，却不再说话。

“轰！”

一声巨响像是三人的催命符一样响起。

三人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因为整个城堡的动力系统中心被几个老练的军中高手给炸毁了。很快，在向家堡外虎视眈眈的联军就会潮涌而入，联军数量上的压倒性优势会使没有了防御武器的向家堡不堪一击。

四周都是喊杀声，火光冲天！

蛇六在我耳边道：“他太厉害，放了他就如同放虎归山，你若下不了手，就让我杀了他！”

蛇六指的是向黑手，我与他的战斗，蛇六一定看在眼中，并被向黑手最后三招所震撼，所以此刻蛇六的心中充满杀气！

对朋友，蛇六是忠肝义胆，对敌人，他依然是刽子手，丝毫不会心软。蛇六大步走过去，向黑手的妻子猛地拦在向黑手面前，哭道：“不要杀他，要杀就先杀我吧。”

蛇六冷哼道：“我会一一将你们三人送到地府里去的。”蛇六猛地抬手待要拍下去，向黑手将他妻子推到一旁，就欲与蛇六拼命！

“住手！”我厉声道。

蛇六愕然回头望着我。

向黑手他们三人也都茫然望着我。

我望着向黑手道：“刚才，你并没有输，我们只是平手罢了。希望有一天我还有机会领教老师的三招剑式。战争是残酷的，如果可以，我永远都不想上战场，我会尽量帮助你们保全向家的老幼妇孺，你们现在就离开吧，再迟你们就永远也走不了了。”

向黑手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他的妻子却是满脸惊喜。

我向两人笑了笑道：“走吧。”

向黑手在妻子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蛇六望着三人的背影道：“真的就这样放他们走了？沙巴此人难成大器，另一人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必将成为一代宗师。如此放走他们，犹如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有时候做大事不可拘于小节，更不能有妇人之仁。”听到蛇六对向黑手的评价，我笑着看了蛇六一眼，轻声道：“你不懂。”

“我不懂？”蛇六疑惑不解。

“他以前是宠兽学校的老师。”我道。

“那又怎么了？”蛇六依然不解。

我道：“说了你不懂了。做学生的要尊师重道，放他一条生路又有何妨，难道你害怕他？”

“我会怕他？”蛇六愤愤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