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晨森林
木屋中，罗兰阿姨担心地望了我和丽丽雅一眼，向丹婆婆道：“多亏前辈及时赶到，否则这两个小家伙很有可能就被新联盟给抓走了。”
丹婆婆淡淡地笑了笑，道：“世上的事物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当生命之花开到最灿烂的时候，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新联盟这么多年来干的坏事罄竹难书，只因一直隐藏在暗中，别人才拿他们没办法，现在突然表现得这么咄咄逼人，凶悍的外表下其实是非常脆弱的。这正是除去他们的大好时机，除了新人类，联邦政府肯定也不会坐视机会错失，新联盟的时间不多了。”
罗兰阿姨笑道：“前辈的眼光真准，联邦政府已经制定了铲除新联盟的计划，我奉命统领特种机械战士配合各新人类学校组织的宠兽战士对新联盟的主要人物进行偷袭、暗杀。”
丹婆婆点了点头，显然对罗兰阿姨毫无隐瞒地说出真相感到非常高兴，随即又微微叹了口气道：“这是好事，但是孩子们就遭罪了。”
罗兰阿姨道：“是啊，兰虎也是新联盟的主要目标，但是因为他的兽王身份我不可能将他带入联邦政府保护起来。联邦政府对新人类的研究一直没有间断过，兽王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研究标本，要是我将兰虎和丽丽雅一块带入联邦政府由军队保护，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丹婆婆笑道：“我倒有个想法。”
罗兰阿姨惊奇地道：“前辈请说。”
丹婆婆道：“丽丽雅和兰虎都拜了我为师，跟我学习炼丹术。我想趁这个时间领兰虎去迷晨森林，那里草药众多，很多外界稀罕的灵花异草都有生长，迷晨森林地域辽阔复杂，想从那里找出一个人来是很难的，并且那里与世隔绝的安静的环境也很适合学习炼丹术。”
“迷晨森林？”罗兰阿姨眼中露出一丝惊讶，“虽然迷晨森林地域广阔，新联盟难以从中发现你们，但是迷晨森林危险重重，可不是那么容易生存的。”
丹婆婆不置可否地一笑道：“你要是知道我为了寻找稀罕的炼丹药材曾经在里面独自生活了三年，你还会担心吗？”
罗兰阿姨顿时如释重负，欣然道：“前辈不要怪我多虑，兰虎这孩子是我们夫妻从瘟疫中救出来的，他没有一个亲人，在我心中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不得不对他负责。前辈是赏金猎人组织的重要人物，自然不会有虚言，晚辈就将这孩子托付给您了。”
丹婆婆笑吟吟地道：“这孩子对炼丹术大有天赋，不学实在可惜了，况且炼丹术对他修炼暗能量也大有裨益。此去迷晨森林，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一定造就出一个杰出的宠兽战士。”
听着丹婆婆和罗兰阿姨的对话，我既心中喜悦，但又难以割舍。我不想还没见到古涂叔叔就离开，可是眼下情况危急，新联盟既然已经找到这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不离开罗兰阿姨只会给她们带来麻烦。
丽丽雅和我一样也是依依不舍。
第二天一早我和丹婆婆就离开了这里。为了避开新联盟的袭击，我们进入古人类社会离这里最近的城市，与普通人一样搭飞船前往迷晨森林。我们又在中途换了三次飞船，最后来到一个名叫“黄土镇”的城镇。这是离迷晨森林最近的一个城镇，距迷晨森林四百多里。
我和丹婆婆休息了一下后，又准备了食物、水、地图、帐篷等物品，租了一个小型的载人气垫车将我们一直送到距离迷晨森林一百里的地方，才徒步向森林中前行。
只是一天的工夫，我们就来到了被传说赋予种种神秘色彩的迷晨森林的边缘地带。
在离迷晨森林不到几里路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远处一片葱郁苍翠的绿色。随着离迷晨森林越来越近，植物所特有的生命气息也逐渐浓郁起来，我因为体内有着植物系的暗能量所以对这气息特别敏感。
我们抵达迷晨森林边缘地带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一层层淡淡的雾气将迷晨森林包围起来，使人难以一眼便看到其中的真面目。
我按捺住兴奋的心情，跟在丹婆婆身后，一直来到迷晨森林的最外围。丹婆婆向我道：“今天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吧，我们要进入到森林的中心位置，至少还有五天的路程。那里灵气充沛，有纯净的地下灵泉，还有很多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不过也有很多危险的动物和宠兽。”
我想到了杜木干，他那罕见的蝴蝶宠兽就是在这里得来的，说不定运气好的话我也可以得到一两只这样的宠兽。
丹婆婆见我沉吟不语，微微笑道：“不要怕，其实这些宠兽都是很聪明的，尤其是那些聪明的宠兽，它们一般不会随便伤害人，如果你发现有的宠兽对你敌视，只要送给它们一两粒金丹，就会没事了。”
我讶然道：“这是为什么？”
丹婆婆道：“动物捕杀猎物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皮，使自己能生存下去。宠兽则因为进化了对这种肉食的需求很少，它们更需要的是暗能量，所以送它们金丹就会相安无事，不过也有一两种贪得无厌的宠兽，让人很头疼。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吧，让我们先在这里扎帐篷宿营吧。”
我点了点头，心中对迷晨森林的宠兽充满了好奇。
不一会儿帐篷就弄好了，我又去稍远的地方猎了两只鸟，采了一些能吃的浆果回来。婆婆生了火在烧水，我们从城镇上带了些米，正好可以用来煮粥。
夜幕降了下来，星光熠熠，婆婆只吃了些浆果，喝了点粥，便停了下来，给我讲述一些有趣的、令人心驰神往的神话传说。小犬狼趴在我的身边，舔着嘴边粘上的羽毛，那两只鸟都被它吃了。
隼儿自从成长到能与我合体的阶段后，对肉食的需求就很小很小了，只是吃了几个浆果，便不再吃了，也蹲在一边梳理自己的羽毛。
婆婆望了隼儿一眼，道：“这只隼宠可惜了。”
“啊？”我愕然道。
婆婆道：“从它的体形来看还没到能够合体的阶段，但是从它的羽毛看来，它已经成长到能合体的阶段了。原因只可能是因为食用了‘进化之树’的果实一类的东西而提前成熟了。”
我怔怔地道：“婆婆说得没错，我在宠兽学校的后山的一片森林中发现了由一群猴子看管的‘进化之树’，隼儿吃了两枚‘进化之树’的果实，结果就进化了，不过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婆婆道：“若是等它自然成长到能合体阶段后再吃‘进化之树’的果实就可以比现在进化得更彻底，提高一个级别，现在的可能性就小了。”我心中不由得惋惜起来，我只知道“进化之树”的果实可以帮助宠兽进化，哪里会想到还会有这个问题？
婆婆安慰我道：“果实的灵气在宠兽的体内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消化完的，等我们安定下来后，炼几味丹药调和一下未必不能帮助它再提高一个品级。你那只兽王的腿也需要炼几味丹来调理一下，再配合着用一眼灵泉的水浸泡，应该也可以完全愈合的。”
我惊喜地道：“真的吗，婆婆？小犬狼的腿可以治好吗？”
婆婆和蔼地望着我道：“这些都需要你自己来做，婆婆会指点你炼丹，但是都要你自己炼，所以婆婆教你炼丹的时候千万不要偷懒哟。”
“嗯，我会的！”我坚毅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们便收拾了行李向迷晨森林的深处进发。小犬狼就跟在我们身边，因为森林中随处可见古藤缠绕，枝杈横伸并不适合隼儿飞行，所以我就将隼儿召唤回体内。
森林中行走不比外面的丘陵、草原等地形，速度要慢了很多，我们一边走，婆婆一边传授我炼丹术的基本原理和一些药理。
如此走走停停，一直走了七天，婆婆才让停下来。这里不但草木茂盛，而且怪石林立，还有多处灵气充沛的泉眼，配合炼丹是最佳的。
于是我们停在这里，砍了一些树木建造了两间结实的小木屋。在小虎的资料库中有很多种木屋的造型和建造木屋的方法，我选择的是最实用、最结实的一种，禁得起风吹雨打以及野兽的扑撞。
当一切弄妥后，婆婆就开始正式教我炼丹。这一路走来，七天的时间足以让我们发现很多的草药了，包括一些名贵的品种。
第一炉炼的也是最简单的金丹，我虽然也在运气不错的情况下炼出了一炉金丹，但是还没有真正体会到其中的玄奥之处，所以婆婆给我上的第一课就是如何炼金丹。
金丹在所有丹药中炼法最简单，效果也是最普通的，不过也是炼丹术的基础，只有基础打牢了，学习复杂的炼丹术才能够事半功倍。
找了一个大小适中的山洞，我和婆婆架起了灶炉。婆婆用来炼丹的鼎炉与在湖中密室的那个不同，湖中密室炼丹的鼎炉是青铜打造，古朴厚实，鼎身是上古饕餮，由四周的牛、羊、犬、鸡四牲护卫。
婆婆取出的小鼎相比小了许多，呈葫芦状，周身青绿如同翡翠，却不知是不是由翡翠打造。
我惊奇地道：“婆婆，用这葫芦来炼丹不怕被烧坏吗？”我前几次炼丹都能觉察到灶炉下的火焰温度相当高。
婆婆笑道：“这翡翠葫芦乃是取的翡翠之精而制造，八百斤的翡翠才制造出这么一个小玩意，不但可用来当做鼎炉，还可用来盛放所炼之丹。不过用来做鼎炉嫌小了点，一次无法炼出很多，但是炼出的丹效果要比普通鼎炉强很多。”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婆婆道：“今天暂且到这，明天一早再炼丹。”
以我的经验，炼金丹只需几个小时而已，而现在时辰尚早，足够我们在天黑前将金丹炼出，我奇怪地道：“婆婆，为什么不现在就炼？”
婆婆道：“炼丹是有规矩的，一般来说炼丹之前是要斋戒沐浴的，为的是驱逐身上的晦气，否则被金丹的灵气沾染上就会影响丹的效果。另外，炼丹如同酿酒一样，酿酒需要酒曲，炼丹需要丹水。”
我愕然道：“什么丹水？”我在密室炼丹的时候也不曾记得放过什么丹水。
婆婆道：“炼丹所用的水，简称丹水，一般来说是用无根露水，或者灵气充沛的地下之水。这四周地下泉眼也有一些，不过一时间难以尽察其中灵气充沛之泉眼，所以干脆用无根露水。”
我恍然大悟，赧然笑道：“我前几次炼丹都未曾注意这些要领，本来还以为炼丹不过如此，现在听婆婆一说才知道炼丹原来极不容易。”
婆婆呵呵笑道：“炼丹术博大精深，乃是从数千年前一直流传至今的，岂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金丹的炼制虽然是最简单的，但也并非几个小时就可以炼好的。丹药炼制愈久，药效愈奇，反复炼制的丹药则被称为九转仙丹。”
我惊道：“既然被称为仙丹一定很厉害了。”
婆婆乐道：“那是自然，九转仙丹虽然不能令人死而复生，但是无论多重的伤势，只要服下此丹都能留下一条性命。婆婆如今也只能炼出四转的丹，离九转还差很远呢。”
我心中暗忖，那我炼出的金丹岂不是连一转也算不上？湖中那几只宠兽吃了我炼出的金丹都产生了一定的进化，如果吃的是九转仙丹，那还不知道进化到什么程度呢，我暗暗咂舌不已。
婆婆又道：“其实真正厉害的是以人为鼎，以精气为原料，凝神内炼。”
我怔怔地道：“那人岂不是也会被炼成金丹了吗？”
婆婆道：“那倒不会。你见识过古人类中的武术高手，比如曾经和你战斗过、也帮过你的‘泰山’白木，他修炼的‘水灵真气’就是由炼丹术脱颖而出。以人为鼎的炼丹术炼出的是元气，也称‘真元’，与暗能量相比是另一种能量。”
婆婆忽然停下来问我道：“你知道暗能量与元气的区别吗？”
我摇了摇头。婆婆道：“暗能量是在我们周围天生便存在的能量，而元气这种能量则是先天不存在的，是经过炼丹术凝炼出的，属于后天加工出来的能量。”
我一直想弄清楚古人类武术高手所修炼的能量真相，今天总算弄明白了，心中对婆婆佩服得五体投地。
忽然我脑海中冒出一个奇怪的主意，我迟疑了一下问道：“那新人类也能以自己为鼎来修炼炼丹术吗？”
婆婆赞许地点点头道：“婆婆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要告诉你这点，你以先天能量来修炼炼丹术，成就一定会在婆婆之上。炼丹术共分九转，你每完成一转，就等于进化一次。婆婆虽然能够炼出四转的金丹，但是自身只修炼到三转。”
我感叹道：“婆婆修炼到三转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要是能够修炼到九转，那会有多强大啊。”
婆婆笑笑道：“婆婆年龄大了，恐怕难以修炼到九转了，就是修炼到五转都已经很难了。兰虎你以弱冠之龄就能将暗能量修炼到这种程度，若是再配合上九转炼丹术，将来成就肯定在婆婆之上，你可不能让婆婆失望啊。”
我点了点头，心中掠过一丝幻想。
婆婆道：“好吧，让我们先去找几眼地下泉把这许多天身上的污垢给洗净，明天婆婆正式传你炼丹术。”
在离我们小木屋不远被怪石包围的地方，我们找到了几处地下泉汇聚成的小小水池，用来洗澡却是再好也没有了。泉水清凉无比，洗过后直感到通体舒泰，数天来的奔波疲劳一扫而空。
夜晚，数着天上的星星，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翡翠葫芦已经收集了不少无根露水，不过婆婆还是不大满意，似乎嫌这里的露水不大好。
在山洞入口处，婆婆洒上了一些黑色、黄色的药粉，气味刺鼻，在山洞中灶炉四周更是洒上了好几圈这些怪味道的药粉。
婆婆见我一直盯着药粉看，开口向我解疑道：“金丹炼成后就会香气扑鼻，引来外面的宠兽和别的聪明怪兽，打扰我们炼丹。我洒的药粉就是为了掩盖香味的，而且对某些怪兽也有相当强的驱赶作用。”
接着便是正式炼丹了，点燃了燃料，就开始向翡翠葫芦中添药材。每添一种，婆婆就会细心地给我解说这味药材在整个金丹炼制过程中的作用，并且教我掌握灶炉的火候，以把握翡翠葫芦中的温度。
我笑嘻嘻地道：“婆婆，不用我掌握火候，小虎就会自动地将葫芦中的温度告诉我，它扫描出的温度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第八位。”
婆婆忽然严肃起来，望着我道：“兰虎，你天资聪颖，又有旁人所没有的奇遇，才造就出现在的你。但是你要记住，要想成为一代宗师，成为名扬天下的高手，你就不能依靠外物。你能保证小虎一辈子待在你身边吗？万一有一天小虎丢失了，也许在和厉害的人战斗过程中，小虎被打得粉碎，再也无法帮你了，难道你就不炼丹了吗？”
在和婆婆相处的这段时间，我从未见她像今天发过这么大的火。我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怎么会惹她发这么大的火，不过我却没有反驳，而是虚心地向婆婆请教火候的问题。
婆婆叹了口气，淡淡地笑了笑道：“婆婆也是爱之深责之切，盼望你能够有更大的成就才会火气大了点。不过，你要把婆婆的话给记住，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要依靠外物，只有你自己亲手掌握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来，婆婆告诉你如何看炼丹的火候。”
婆婆顿了顿道：“火根据温度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颜色，火光也是光，也有红橙黄绿蓝靛紫等各种颜色，只要能察觉到其中细微的颜色差距就能够准确把握住火的温度。”
然后婆婆一一给我解说，每种颜色火的大概的温度是多少。就拿红色来说吧，有浅红、深红等好几种，每一种温度也各不相同。同一簇火，根据位置不同，温度也有不同。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看似简单，学起来倒真的是复杂得要命。
婆婆说的每句话都被小虎记录在数据库中，等到我闲下来时还可从数据库中调出学习，不虞会遗忘掉。
这金丹炼了整整九个小时，才算完工。
说起来，婆婆准备的药粉倒真是神奇，本来诱人的香气，一经过药粉就立即走了味儿，不但没有一丝原来的香气，反而散发出阵阵腥臭，令人嗅之作呕。
翡翠葫芦不知道是被烧的还是因为金丹炼成的缘故，通体莹润，翠绿欲滴。拔开上面的葫芦塞，一股诱人的香气倏地迎面扑到我脸上，令我精神大振。我炼的金丹与之相比，简直犹若云泥之别，羞于见人。
婆婆倒出几粒金丹在手心中，看了看，嗅了嗅，最后摇了摇头，显得不大满意。婆婆炼的金丹娇小、浑圆，一粒粒只有绿豆大小，但是每一粒形状都完全一样，外层像镀了一层金粉，金光灿灿，乍一看仿佛是金豆一般。
我道：“婆婆你炼的金丹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比我炼的金丹好看多了。”
婆婆笑道：“只要火候掌握好，药性完全释放，你炼的金丹也能这么好看。这金丹虽然炼的元气足够了，但是金丹中比起你炼的金丹差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我奇怪地道：“差了什么？”
婆婆道：“生命力！高温作用下，所有灵药所蕴含的生命力都已经被完全释放，很难在炼丹的过程中保留灵药的生命力。而你炼的金丹虽然药效差了许多，但是却饱含了很大比例的生命力，这个生命力其实就是你暗能量中所蕴含的植物系暗能量。”
“有没有生命力有什么区别吗？”我问道。
婆婆道：“生命力是生物进化的关键。我在湖底密室炼丹时，金鲤宠和小胖也都吃了许多金丹，但效果一直不明显，更未曾进化。反倒是吃了你的金丹，不但激发了以前所吃丹药的药效，而且更促进它们开始进化，这就是因为你的金丹中有生命力的缘故。”
“孩子，你真是得天独厚，婆婆会将一身炼丹术毫无保留地教给你，你切不可辜负了你这难得的天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