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脚凳 四脚凳
早餐后，魔文课教授博尔伯司和天文和星象学教授英麦格先生并肩走出大厅，他们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卡珊德拉夫人一阵风似地飘过来，她梦幻般地向他们道了声早安。
费文教授从后面赶上来，用他惯常的高嗓门粗声大气地问：“卡珊德拉夫人，请问最近您又看到了什么不幸事件吗？”
卡珊德拉夫人轻蔑地撇了他一眼，低着头继续向前走着。
英麦格教授耸了耸肩：“教授，你认为我们学校的不幸还少吗？”
费文教授连忙辩解着：“可别这么说哦，我只是……”
“好了教授，不用辩解了，我们知道！”
卡珊德拉夫人已经到了走廊的尽头，她回过头，像是对他们，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噜着：“三脚凳，四脚凳！”
三个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着头脑。
“三脚凳，四脚凳？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管它呢？”
接连几天，德姆斯特朗的孩子三三两两地来到霍格沃兹，来看望他们的朋友们，大多数孩子倒是比较客气，但总有那么几个捣蛋鬼，名义上是去医院看望同学，实际上是借机挑衅，在校园里胡作非为，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他们时时刻刻约束着霍格沃兹的孩子们，不愿在惹出什么事端。
拉文克劳担心地对斯莱特林说：“教授，这样也不是办法呀，你看我们是不是再到德姆斯特朗去一下，找找他们的教授？”
“不要急！”斯莱特林轻轻回答：“再过几天他们就全好了，到时候再去也不迟。”
“可你看，学校都被他们糟蹋得不像样子了……”
“那也要先忍一忍，谁叫他们是在我们学校受伤的呢？”
“可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呀。”
“他们的教授会这么想吗？先管好我们自己的学生，别在添乱子了。”
拉文克劳不情愿地回答着：“好吧。”
埃林顿夫人忍不住笑着插嘴说：“斯莱特林，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胆小怕事的样子？”
“夫人，我不是胆小怕事，你想想，我们学校一时间出了那么多的不幸，何必再出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呢？”
“可也是，但我们不能太软弱……”
“是啊，是啊！”斯莱特林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感叹，“是时候了，是该想想办法了。”
他转过头，看了看拉文克劳：“今晚我们几个在商量一下。”
正说着，阿丽克斯·安冬妮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教授，——快去，博尔·布莱克和他们——打起来了。”
“谁？和谁打起来了？”
“你慢点说，”
“卡罗琳和尼法朵拉正在草坪上散步，德姆斯特朗的几个男孩子故意找碴，把她们气哭了，布莱克看见了，去和他们理论，没几句就动起手来了。”
“走，去看看去！”说着，他们快步向门外走去。
草坪上围了一大堆人，越来越多的孩子加入了斗殴的队伍。
斯莱特林恼怒的大喊着：“住手！”
孩子们见到教授，纷纷住手。
斯莱特林严厉地看着孩子们：“布莱克，你好英雄啊！”他嘲讽地说：“关你一周禁闭，从今天开始，每晚两小时。晚饭后到我办公室去，听明白了吗？”
“是，教授！”
“可是教授……”尼法朵拉·唐急切地说。
“没什么可是！”
“你们都赶快回自己的休息室去。”拉文克劳连忙说着。
“等一下！还有谁动手了，都给我站出来。”斯莱特林盯着大家。
十多个孩子胆怯地站了出来。
“每个打架的孩子扣十分，你们如果胆敢再犯，就和布莱克一样。”
他没有理睬几个德姆斯特朗的孩子，自顾自地走了。
布莱克狠狠地瞪了他们几个一眼，耷拉着脑袋向城堡走去。
吃晚饭的时候，一只猫头鹰慌慌忙忙地闯了进来，他径直向斯莱特林飞去，打翻了斯莱特林的高脚杯。
斯莱特林从猫头鹰脚上取下羊皮纸卷，默默地看了一下，顺手把它交给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仔细看着，眉头紧锁。
他低声说着：“斯莱特林，这是我们预料之中的事呀。”
“他们动作好快啊！”斯莱特林感慨地叹了口气。
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侧着头，望着他们俩。
“没什么，魔法部来信了。”
“德姆斯特朗把我们告喽。”格兰芬多笑了笑说道。
“他们倒是先告状了。”赫奇帕奇气的直嚷嚷。
“这没什么，没事他们都想找点事出来，何况现在有事呢？”斯莱特林平静地安慰她“魔法部会讲理的。何况……”他停了一下，接着说。
“我们也正想到魔法部去一趟，不是吗，格兰芬多？”
“是啊，”格兰芬多点着头表示赞同。
拉文克劳小声建议：“还是先不要去魔法部的好。”
“哦？”
“现在去魔法部，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倒不如你们两个先去一趟元老院，找那些老前辈们商量一下怎么办稳妥些！”
“哦，还是拉文克劳聪明啦！”斯莱特林轻笑着：“就按你说的办！”
正午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森林，在地上投下班驳的光影，微风轻吹着，光斑一闪一闪的，在森林的巨大阴影间跳着舞；矮树丛中，不时有一两只惊飞小鸟，扑腾着翅膀，清脆的叫声打破森林的宁静。
两个身穿巫师袍的人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朝山上走去，他们小心地绕开纠缠的藤蔓和长满荆棘的灌木丛；不时抬头仔细察看四周的树木。
“斯莱特林，要不是她留下这些标记，我们恐怕怎么也找不到她哟。”
“是啊，这片森林被她施的魔法太多了，如果她不想见我们，这些标记我们是不会看得见的。”
“这里真是绝世清修的好地方，不知皮提亚的住处还有多远？”
“孩子们，你们早就到了，只是你们自己不知道罢了。”一个年迈的女巫笑着回答。
两人诧异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可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请坐！先生们。”那年老的女巫缓缓说着。
两人没有说话，找了快空地坐了下来。
皮提亚女巫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在他们身旁，这是一个年迈的小个子女巫，身上的巫师长袍破烂不堪，仿佛从穿上身就从来没有洗过一样，发出难闻的气息，她那长长的亚麻色头发纠结在一起，她微笑着伸出好似干枯的老树皮样的双手：“欢迎你们，孩子们！”
两人慌忙站起行礼。
皮提亚女巫摆摆手，“不用客气，请坐，请坐！”
她微笑着：“好久没人来看我了，我想人们可能都把我忘了。”
“哪里的话，前辈！”斯莱特林恭敬地说：“我们只怕打扰您的清净。”
“哦，这没什么。”老巫师淡淡微笑着。
“今天我们来是想向您请教……”
“我知道，我知道。”老女巫摆了摆手，陷入沉思。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虑。”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说着，两个人默默地听着她所说的话。
“你们知道，我们巫师历来都没有受到公平的对待，我们既不是神，也不是人（或者说麻瓜），但我们从外表看又恰好和麻瓜没有任何分别，这是为什么呢？而这，恐怕正是麻瓜们惧怕我们的原因……”
“比我们危险的生命太多了，巨人，矮人，龙人，马人，狼人等等，麻瓜们虽然也惧怕他们，可毕竟一眼就能看出来，麻瓜们统统把他们归于兽类，不管他们的智慧有多高，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友好。”
她歇了口气，继续说到：“可是，事物总是在不断变化的。若干年后会发生什么变化呢？我们巫师的世界会怎么样呢？这是困扰我几十年的问题，我们的巫术是了不起，可不要忘了麻瓜也是高度智慧的生命，我可以肯定地说，未来的世界是以他们为主导的，我们该怎么做呢，这也正是现在我最担心的事情啊。”
“我们不能把自己推到悬崖边去吧？”她接着问。
“可麻瓜们恐怕不会和我们友好相处吧？”斯莱特林不以为然地说。
“现在是不会。”老巫师没有生气，继续说下去：“这就看我们自己了，数百年后，巨人都可以和麻瓜友好相处，我们为什么不能？”
“我们要学会为我所用，地精，精灵，妖精，无论什么微小的生命，都有他们存在的理由，只要我们善加利用，是可以对我们有利而无害的。”
“眼前的问题是，有那么一些巫师，不辨是非，巫师界的腥风血雨很快就要到了。你们既然建了巫师学校，这是好事，可首先要考虑自身的安危，保证学生们安全，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学校恐怕很难维持下去。”
“我知道，你们在学校周围施了很多针对麻瓜的咒语，可你们要知道，真正的危险不是来自麻瓜，而是来自我们自己内部。”
她断断续续地讲下去。
格兰芬多忍不住插嘴问：“您看我们怎样才能避免危险呢？”
“首先，学校要消失，不仅仅从麻瓜眼里消失，更应该从巫师眼里消失。”
“这怎么可能？”格兰芬多吃惊地问。
“怎么不可能？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情你们自己也清楚，我会向亚里克西斯建议的，首先应该在霍格沃兹禁止幻影显形。”
“这到是个好办法！”斯莱特林赞同道。
“那可远远不够，具体办法你们可以和亚里克商量，还有孩子，要善待马人，记住！”
“马人？”
“是啊，马人，别像麻瓜对我们一样对待他们，你知道吗？马人可是巨人的客星。”
“谢谢您！”两人点头答应着。“还有一件事，卡珊德拉夫人最近反复说什么‘三脚凳，四脚凳’是怎么一回事呢？您知道吗？”
“孩子们，这是个简单的问题，你们自己想一想，最稳定的是三角还是四角？”
“三角。”
“四角。”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几乎同时答道。
老巫师默默地看了看他俩，叹了口长气——
“还是有你们自己去找答案吧！”
回去的路格外遥远和漫长……
告别皮提亚老女巫，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心事重重地下了山，两人都有意放慢了脚步。眼看太阳快下山了他们这才走出树林。
斯莱特林抬头看了看天色，半轮红日正缓缓落下地平线，把天边烧得一片火红，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爬上了半空；细细的汗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下来。
“多美的景色啊！”格兰芬多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是啊！自从我们进入霍格沃兹以来，似乎很久没有欣赏这么美好的景色了。”
“学校的事物太多，哪有闲暇停一停啊！”
“记得吗？我们四个人第一次见面？”格兰芬多微笑着问。
“怎么忘得了？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我们那时多么逍遥自在！”
“可你还是那样忧郁！”格兰芬多担心地说。
“忧郁？这十年是我最快乐的十年啊！”斯莱特林友好地搂了搂格兰芬多的肩膀：“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的黄昏。”
“怎么不记得？想忘今生可能都忘不了！”格兰芬多热情地回应着：“那天晚上，赫奇帕奇说她是第一次喝酒，结果喝得酩酊大醉，那个酒馆叫什么来着？”
“傻瓜天堂。”两人异口同声叫嚷起来，拍着手大笑。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哟！”斯莱特林感慨地说道。
他们俩沿着山下的崎岖小路慢慢走着，黄昏降临了，草丛中，夏虫热闹地鸣叫起来，两个好朋友边走边谈，谁也没有提起回学校的事。他们似乎想一直这样走下去……
远远地，麻瓜们的村庄透出隐隐约约的灯火，斯莱特林苦笑着：“你看，作为一个巫师，只有在黑夜里倒可以享受这份宁静，要是在白天，麻瓜们看见两个穿黑袍的家伙，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这就是魔法界的现实。”
“我本以为建一所巫师学校会对改变现状有所帮助，可以，也许是我们的想法太天真！”斯莱特林满腹忧虑，他停下脚步。
“别性急，斯莱特林，改变魔法界现状不是一年两年就有成效的，要靠几代人的努力，”格兰芬多热情洋溢地说：“等我们培养的这些孩子们长大了，就是一批了不起的种子。”
斯莱特林沉思着。
“格兰芬多，我的朋友！培养这些孩子的担子也许要由你们三人来承担了。”
“什么？你说什么？”格兰芬多大惊失色。
“你听我说，格兰芬多我的朋友！”斯莱特林仿佛下定了决心。
“我本来担心学校的安全，迟迟下不了决心，不敢提出来，今天听了老前辈的主意，我也就放心了。”
“你怎么了，斯莱特林？”
“让霍格沃兹消失！这个主意棒极了！”
“可是……”格兰芬多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
“我反复思考过了，黑巫师一天不除，魔法界一日不得安宁，格兰芬多，你是对的，在霍格沃兹，当着学生们的面，是不能使用不可饶恕咒的，那对他们的影响太坏了，毕竟他们还小，还不能完全分辨是与非。”
“你不会真的离开我们吧？离开霍格沃兹？离开这些朝夕相处的朋友们？”格兰芬多激动得大叫起来。
斯莱特林长叹了一口气。
“三脚凳，四脚凳。现在你明白了？这就是卡珊德拉夫人的预言。也许这是天意？”斯莱特林脸上一片迷惘的神情，像是在问格兰芬多，也像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