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第四章 我帮你们解脱
还没到傍晚,沈洛年已经到了板桥火车站,这一路从桃园、台北到板桥,倒是十分顺畅,没什么人多看他半眼,此时他正自在地拖着行李走出火车站,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刚转过巷口,前面站着一个中年人,正靠着墙低头点烟。
那人看都没看沈洛年一眼,但沈洛年却忍不住打量了他两眼,那人的气味怪怪的,颇有点不似善类的感觉。
问题是对方并没看着自己,也许那种气味,是因为想到别人而产生的,总不能把路上每个有恶念的人都当成自己的对头,沈洛年不理会那人,继续拉着行李,从那人的面前走过。
刚走过没两步,后面却莫名传来噗的一声,同时沈洛年后背突然一股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扎了进来,下一瞬间,那股刺痛又突然消失,整个背似乎变得有些麻木,跟着全身都有点酸软。沈洛年一惊回头,却见那人手中持着一把类似手枪的东西对着自己,表情似乎颇为惊讶。
洛年手往后伸,从麻木的地方拔下一根短小的管状物,却是一支金属针筒。沈洛年那股麻木感开始淡去,他怒瞪着那人说:“你干什么?”
那人没回话,只看着沈洛年,跟着退了两步,似乎想转身逃跑。
扎完了就想跑?沈洛年火上心头,手中的针筒一甩,噗地一下掷到那人的屁股上,只听那人怪叫一声,又跑了两步,突然趴在地上昏过去了。
昏了?这东西果然是麻醉针?沈洛年从被扎开始,全身血液一直加速流动,不断排汗,这时已经恢复了正常,至于那个小针孔,大概早已自动愈合了。
怎么回到台湾也有人算计自己?如果是妖怪也就罢了,这些普通人找自己麻烦干嘛?这时该怎么办?
对一般正常人来说,应该是报警吧?但报警的话,警察又会啰哩啰唆问一堆,自己什么都不清楚,反而增加麻烦,如果现实的逻辑不适用,那么按照电影或小说的逻辑,应该是该抓这人到旁边逼供?或杀了以除后患?不然至少要搜个身。
算了,都好麻烦!真正的现实是——如果等会儿有人经过,看到自己站在这昏倒的人旁边,说不定会变成自己有麻烦……当下沈洛年拉着行李,转头继续往家里走。
这人埋伏在这儿,家里恐怕也不安全,要不是在云南也曾发生类似的事情,沈洛年还真会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
回到家中,很幸运地里外并没有其他埋伏者,沈洛年四面看了看,锁好屋门,检查了前后的门窗,想了想,他拨了一通电话给叔叔沈商山。
沈商山如果在工作中,是不会开机的,沈洛年照着老规矩,留了语音,告知叔叔自己会回来几日,接着又想了片刻,还是没拨电话给叶玮珊,却跑去洗了一个澡。
却是昨日晚间,因为艾露的言语搞得沈洛年心烦意乱,于是没打电话给叶玮珊报平安,这时打过去八成会被骂上一顿,沈洛年想到就头大,颇有点提不起劲。
洗好澡,沈洛年穿着条长裤套上血饮袍就没穿别的了。这阵子沈洛年越来越喜欢这件衣服,因为穿着实在很舒服,加上又不会脏,已经变成沈洛年的固定内里,唯一的缺点就是外面不适合套上会透色的衣服,沈洛年最近正在仔细考虑,要不要试试只穿这件衣服出门。
他刚坐上沙发,正准备打开电视,突然家里的电话响了。
难道叔叔这么快就听到留言了?沈洛年有点意外,接起话筒,喂了一声,却听到那端传来带着怒气的熟悉声音:“你到家了!昨晚为什么没打给我!”
“玮珊?”糟糕,还没想好理由就被逮到,沈洛年呆了呆才说:“忘了。”
“你明明答应……”叶玮珊似乎很想发脾气,但又忍着说:“回来路上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
“啊?”沈洛年一惊说:“你怎么知道?保山、昆明、板桥都有人埋伏找我麻烦耶。”
“你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家。”叶玮珊说:“去人多的地方……嗯,火车站好了,然后在那儿打电话给我。”
“发生什么事了?”沈洛年吃惊地说。
“来不及说了,快点。”叶玮珊说。
“咦!”沈洛年突然说:“有炁息……四面都有,挺多的。”
“挂了电话快跑!是何宗的,快跑!有危险。”叶玮珊大声说。
“呃……”沈洛年连忙挂了电话,绑妥金犀匕,正想出门,他突然停下脚步,又回头跑到行李箱旁,拿出了那本道咒总纲,还有叶玮珊的卫星电话和自己的皮夹,跟着随便抓了个沈商山扔在门旁的斜背宽带皮质方包,一面装一面往外跑。
对方可是在空中飞腾纵跃而来,十几公里的距离不过几分钟的事,才耽搁没多久,那些炁息感应已经近了不少,沈洛年急急忙忙顺着楼梯往下跃,沿着道路飞奔。
以沈洛年变体后的力量来说,要在屋顶上跳跃并不是办不到,但这可不是拍电影吊钢丝,他没办法以内炁轻身、外炁托体,若用蛮力不管三七二十一猛跳,一个能跳过大马路的爆发力,说不定会把烂点的屋顶踩穿,而虽然影蛊的妖炁对这方面大有帮助,但就算加上影蛊,应该还是比不上对方快,反而可能会因为散出的妖炁而被找到,不如不用。
沈洛年一面观察着对方的来势,一面沿着道路奔跑,这时天色还亮,不少路人看到沈洛年穿着件古怪红袍高速飞奔,忍不住都盯着猛瞧。
跑了一段距离,沈洛年到了常常经过的小公园外,他也不找门口,直接翻墙就跳了进去,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地方停下。
按道理说,对方感觉不到自己的炁息,目标锁定的应该是自己家,不会知道自己往哪儿跑,但沈洛年此时仔细一观察,对方早已暗暗改变方向,正往这公园奔来,看来若不是有什么高空卫星监视着,就是他们早已四面安排了人手,监视自己逃跑方位。
这时如果闯出去,恐怕会和对方碰个正着,还不如躲在公园里,就算有眼线看到自己往这儿逃,翻墙后总看不到吧?只可惜这公园太小了些……对方似乎来了八个人合围,且等他们都到公园后,自己再想办法找空隙往外溜,或许有机会脱身。
沈洛年一面躲,一面观察着,从炁息强度来看,那些人似乎都练过炁诀,现在身上没烟雾弹,自己万万打不过,上次和他们宗长交手的拼命办法,对方说不定也有防备,若一上来就先把自己手脚砍下,那可没戏唱。
沈洛年躲避着公园里面的所有人,闪身躲到厕所和围墙间的墙壁窄道,而对方八人这时已到了公园外侧,其中三个人在这三角公园外面分占一点看守,另外两个人不时腾空而起,在空中观察,最后三个人则跳入公园,开始搜索。
这可有点麻烦了,自己若不动,对方一时还未必能找到,但若一动,八成马上被逮……想上前偷袭,对方三人彼此呼应,就算偷袭得手,马上就得应付两人联手,接着恐怕外面五个也会杀了过来,那可真是完蛋。
这公园能躲的地方也不多,对方搜着搜着,越搜越近,沈洛年暗叫糟糕,若当真被对方发现,只好借着影蛊的外炁托体,试试看能逃多远了。
想到这儿,沈洛年心念一动,把影蛊往外送了出去,追着三人之后飘,影蛊有影无形,平时身上只有一丝极为微弱、连沈洛年都难以感应的妖炁构成虚影,那三人自然毫无感觉,很快地,影蛊停在三人身后十余公尺外。
这时,在沈洛年控制下,影蛊吞食一丝浑沌原息,接着将原息转化,倏然放出了一股妖炁。
三人感到不远处突然无端端冒出妖炁,都吃了一惊,同时回头往后观察,彼此互相交换着眼色。
“有妖怪?”其中一个青年低声问:“哪儿来的?怎没看到?”
“似乎是初级灵妖……小体型的。”另一个回答:“躲在树后面?”
“先别管,专心搜索目标……听说他是缚妖派的。”领头的中年人说:“看到小妖怪的话顺便杀了。”
三人继续搜索着,但仍不时观察着妖怪,毕竟对道武门人来说,妖怪距离这么近却不管,实在很不习惯,其实不只三人注意,连空中那两人都在留神,他们明明感觉到妖炁,却一直没找到妖怪,也很迷惑。
沈洛年看得清楚,当下让影蛊在附近暗影中晃动,吸引着对方注意力,自己则找机会往外绕,闪到三人搜过的地方。
虽然没马上被抓,但没逃出去就没意义,沈洛年借着影蛊掩护,自己小心闪避着空中的视线,一路往北边的三角顶点接近。
看守着这一角的是个中年女子,她无视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倒提着何宗制式短剑,站在公园外围墙壁的顶端凝视着公园。
沈洛年让影蛊窜了过来,往女子接近,想吸引女子目光,但女子虽然目光动了动,却仍定在那儿,而公园上下的五人,目光却都集中过来,那三人更是转往这儿奔。
弄巧成拙了,沈洛年暗骂一句,突然让影蛊把妖炁散了,这下众人都是一呆,动作又都慢了下来,四面张望着。
现在又该怎办……看着围墙上那女子老神在在的模样,沈洛年就有三分气,他心念一转,影蛊无声无息地沿着地面前进,从女子裤管探入,一路往上窜。
果然没感觉,沈洛年暗暗得意,妈的,选个无关紧要的地方发作好了,当下沈洛年让影蛊绕到女子背后,这才让影蛊再度激引妖炁,从后面重重推了女子一下,顺便把她背后衣衫爆开一个大洞。
影蛊的妖炁太弱,除了推一把之外,也伤不了已经变体的人,但对付衣服可没问题,沈洛年本来只想让女子分神,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效果,当下差点笑出声来……知道厉害了吧?再追着不放下次就让你难堪。
女子可真是吓呆了,她惊呼一声,转身挥剑间,外炁乱发,快速疾旋查看,但影蛊如今妖炁尽收,更已被沈洛年收回,自是什么也感觉不到。
沈洛年不禁暗暗得意,这东西虽然是最差的蛊术,但确实很适合吓人。
女子这一乱,空中两人和公园三人都集中了过去,众人看到女子背后裸露了一片肌肤,都十分讶异,正四面张望,沈洛年却已经钻到了另外一角,那角站着一个青年,他似乎隐隐知道另一端有事,正忍不住打量着,但又不敢擅离。沈洛年对男人可不客气了,影蛊派出,倏然把他屁股衣服炸飞,趁着男子遮着屁股找地方躲的时候,他觑个空,收了影蛊,逃之夭夭,总算沈洛年手下留情,没炸他正面。
到了火车站,沈洛年四面看了看,看不出有没有人注意着自己,他买了电话卡,用公共电话拨给叶玮珊。
只响了一声,叶玮珊就接了起来,焦急地说:“洛年吗?”
“他没事吧?”那端话筒周围同时传来好几人的声音。
“我逃出来了。”沈洛年说。
“太好了……”叶玮珊终于松了一口气,低声说:“见面我再跟你算帐……你怎不把电话改GSM系统?”
“忘了怎么改。”沈洛年说:“英文看不懂。”
“你……”叶玮珊说:“有带着吗?我教你改成自动切换。”
“有这办法怎不早用?”沈洛年一面掏那大皮包一面说。
“因为这样可能会选到讯号较差的频道。”叶玮珊说:“快点!”
“好啦。”沈洛年照着叶玮珊的吩咐,把那卫星电话做了调整,叶玮珊还不忘吩咐他要记得改静音,跟着才说:“你别等月底的飞机了,去和总统府联系,让他们安排你早点过来。”
“嘎?”沈洛年诧异地叫了一声……自己还没喘过气呢。
“我担心他们会拿你叔叔威胁你。”叶玮珊说:“离开台湾,别让他们找到,你叔叔反而比较安全。”
“威胁我干嘛?”沈洛年讶异地说:“他们不打妖怪就算了,干嘛找我麻烦?”
“这说来话长,我也是昨天才接到消息……你先到安全地方,再慢慢跟你说。”叶玮珊说:“火车站并不安全,只是让对方多点顾忌,你挂了电话之后,马上和总统府第四处联系,让他们安排。”
“应该不用这么担心。”沈洛年说:“那八个人还在公园那附近乱转。”
“八个人?”叶玮珊有点意外地说:“没想到居然派这么多人,你怎么逃开的?难道家里还有烟雾弹?”
“没有,都在檀香山……”沈洛年说:“我先和叔叔联系一下,再看该怎么办。”
“洛年,”叶玮珊说:“万一你叔叔已经被抓了,你马上通知我们,然后躲好,千万别和对方联络,对方找不到你就没事,等我们回去再帮你救叔叔,知道吗?”
“好啦、好啦。”沈洛年随口答应了,挂上电话。
不会真的找上叔叔吧?沈洛年和沈商山两人这几年不常见面,说不上有什么格外深厚的感情,但有人动他,沈洛年还是会有火的。他又拨了一通电话给沈商山,想要叔叔先避避风头。
这次电话倒是打通了,沈洛年等了片刻,直到那方传来喂的一声,却不是叔叔沈商山的声音。
沈洛年微微一怔,暗叫不妙,沉着嗓音说:“沈商山吗?”
“他在忙,你哪位找?”对方这么说。
“我是他朋友。”沈洛年说:“他什么时候有空?”
“过两天吧。”那人说:“你明后天再打。”一面把电话挂了。
妈啦,叔叔有事才不会开电话……看来有点不妙,要通知叶玮珊他们来帮忙吗?
可是别说飞航至少要十几个小时,飞台湾的航班也不是天天有,等他们来帮忙要等到什么时候?沈洛年想了想,突然目光一亮,走出火车站,又往另一个方位奔了过去。
却是那八人似乎终于放弃了,分成两组散开,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走,其中六人似乎回沈洛年家里等候,另外两人则往西方奔掠,沈洛年当即追着这两人后面跑。
不过对方在空中飞跳,沈洛年沿着街道走,距离自然是越拉越远,但也因为距离拉远了,沈洛年后来大着胆让影蛊运出妖炁托起自己,减轻重量,这么一来,奔跑的速度倏然提高,总算没被对方甩出感应距离之外。
一路上,注意到沈洛年异常速度的人自然不少,不过这段时间,媒体对变体者的宣传已起了一定的作用,见沈洛年这种奔驰法,不少人自动避开,仿佛看到响着警笛的警车一般,还挺多人拿着手机猛拍。
但对沈洛年来说,这可不是什么舒服的感觉,所以当他使用影蛊托体、大幅降低重量之后,当即跳上高楼,从上方追逐。
对方并没有御炁飞跳太远的距离,刚到新庄,他们就收敛起炁息落地,但移动的速度却只慢上一些,变成在地面弯弯曲曲忽停忽走,似乎是找了交通工具继续移动,沈洛年怕对方注意到影蛊妖炁,只尾随在数公里外,远远吊着。
这一追,就追到了中坜,那儿另有一名身具炁息的人正在等候,三人碰面后就停了下来,不再移动。
叔叔会不会被抓到那儿去了?姑且先接近后再看看状况。沈洛年刚收了影蛊落地,却见周围马上又一堆人望了过来。他浑身不对劲地走了几步,这才突然想起自己穿着的血饮袍太过显眼,连忙找间服饰店,买件薄外套包住血饮袍,还把多余的下襬部分塞到裤子里面。
这样就像正常人了……不再被人盯着,沈洛年走动起来自在不少,他感应着方位移动,绕了几个圈子,总算找到了目标建筑物。
那是一栋楼高八层、半新不旧的小型集合型公寓大楼,整个住宅区看来顶多六、七十户人家,入口处有个上了年纪的管理员,正戴着老花眼镜看报纸,一面偶尔往外打量几眼。
现在该怎么办?沈洛年可不是什么受过训的谍报人员,看着这陌生大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迟疑的时候,那管理员突然接起对讲机,一面说了几句话,一面疑惑地看着外面的沈洛年。几句话之后,他突然对沈洛年直招手,一面还喊:“小弟,过来一下。”
这是怎样?被发现了?这时转身逃跑好像也不大对劲,沈洛年见那管理员老伯并没有恶意,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拿起对讲机听筒。
“你叔叔在这儿,我们只是想谈谈,上来吧,八楼之三。”对方旋即挂了对讲机,里面传来的声音,正是刚刚接电话那人的声音。
他们引诱自己来吗?沈洛年眉头皱起,却见管理员笑说:“不知道是不是朋友家,怎么不来问一下?快上去吧。”
叔叔既然被抓,总不能不管,上去看看再说。沈洛年眉头皱起,在管理员指引下,乘上电梯,往八楼移动。
到了八楼,电梯门一开,一个眼睛微肿、眼角下垂、嘴巴挺大、身材微胖的短发中年人站在一户门前,露出笑容说:“沈小弟,请进。”
“我叔叔呢?”沈洛年没动。
“里面啊,我们没有难为他,也答应他不会难为你。”中年人微笑说。
虽然没感觉到有什么恶念,却也没什么善念,这人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观察自己身上,反而看不出他心底的打算,沈洛年看着这人,只觉得越看越讨厌,加上已经确定对方绑架了沈商山,他心底一股怒火渐渐冒起,肾上腺素开始分泌,脑袋也渐渐不大管用。
只见沈洛年突然沉下脸说:“这种行为很差劲。”
中年人一呆,干笑两声,正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沈洛年接着说:“不管你放不放我叔叔,我都不会和你们谈。”
中年人还没说话,身后站出一对男女,男子怒视着沈洛年说:“不识抬举,你说这种话,不怕害了你叔叔吗?”
这对男女,就是被沈洛年偷袭弄破衣服的两人,看样子是回来换衣服的,不过他们虽然怀疑沈洛年,却也没亲眼见到是谁干的,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听到沈洛年出言顶撞,忍不住出来支援。
沈洛年目光转过,看着青年说:“不关我的事。”
这话让三人都一愣,沈洛年接着说:“你们要怎么对付我叔叔我管不着,但是我会报复。”沈洛年缓缓取出金犀匕,目光扫过三人。
“这小子感觉好可怕。”女子皱着眉头嗤笑说:“听说你叔叔是导演,你以为自己在演戏吗?”
“沈小弟,别忘了你并未引炁,真想和我们三人斗吗?”眼角下垂的中年人笑问。
“看样子你们不准备放人。”沈洛年拿着匕首往前走:“打起来有损伤,可怪不得我。”
“站住!”青年持剑一挥,一股淡淡剑炁往外对着沈洛年射,但到了沈洛年身前,那股剑炁却莫名地失踪了。
三人一怔的时候,沈洛年往前一扑,金犀匕对着那中年人就划了过去,中年人没想到沈洛年二话不说就打,他连剑都没拿在手中,只好怪叫一声往后退开,一面忙着拔剑。
而那青年不明白为什么剑炁没用,又发了两发,却见沈洛年眨眼已经奔近,他只好拿剑往前刺。
对方动作虽快,但攻击来势却单纯直接,沈洛年看得清楚,金犀匕全力一格,破掉对方剑上炁息的同时,金犀匕和那柄短剑硬生生一碰,铿的一声,那柄轻薄短剑应声折断。沈洛年趁着对方发呆的同时,金犀匕顺势一挥,把青年的右掌砍了下来。
男子惨叫溅血的同时,女子跟着变色惊呼,她慌张地连挥剑炁,并迫出大片外炁,一波波地冲向沈洛年,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对方若好好以炁息托体、移动攻防,动作应该都比沈洛年快上很多,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一言不合就冲上来厮拼,而且老实说,这些人也许打过妖怪,但未必真有什么和人类战斗的经验,大家经验都不丰富的时候,就看谁比较敢拼命,或者说看谁比较疯狂。
尤其阳台空间又小,两方距离一近,比的就是快狠准,翻脸状态的沈洛年,可不知道什么叫作怜香惜玉,当下冲到身前,翻手一挥,把女子右臂也砍了下来。
这些人的功夫一大半都在武器上,右臂一断,武器也掉了,那对男女都慌了,抓着自己不断喷血的手臂,除了惨叫还是惨叫,仿佛现在只剩下喉咙有功能。
沈洛年不理会两人,继续往内走,刚走入客厅,却见那中年人短剑架在沈商山脖子上,正躲在他身后,一面诧异地说:“你……你怎能这样做?我们没做什么啊,站住!给我站住!”
“你们可以绑架人?我不能砍人?”沈洛年不管沈商山挡在前面,也不管他脖子上架着剑,就这么拿着匕首往前急扑,那中年人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惹到疯子,他一看不妙,一推沈商山,将他撞向沈洛年,跟着往后急退,窜入房中,破开窗户往外逃。
沈洛年根本不管沈商山,直接追到房间,见窗户破了一个大洞,对方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他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回过头,看着张大嘴巴发呆的沈商山。
“洛年!”沈商山吃惊地说:“放下刀,别冲动。”毕竟是叔叔,知道沈洛年的毛病,连忙安抚。
“妈的,这些家伙惹火我了。”沈洛年收起金犀匕,见那两个男女还在叫,他皱眉说:“吵死了,还不快捡了手去看医生?”
“你砍断我的手!你砍断我的手!”男子瞪着沈洛年,扯着喉咙直叫,女子更是已经哭了出来,不断地叫痛。
“妈的,死了就不会痛了。”沈洛年看到两人那悲惨痛苦又愤恨的气息就浑身不舒服,又拔出金犀匕说:“我帮你们解脱。”
“你……这疯子……”这时谁也不敢再把沈洛年的话当玩笑,两人连忙捡了手,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沈商山也一把抓住沈洛年说:“别这样……他们对我也不算太过分。”
“有事直接找我!再碰我叔叔,我把你们何宗每个人的亲戚朋友全部杀光。”沈洛年对着门外叫。
“洛年……”沈商山不禁叹了一口气:“这样威胁人是犯法的。”
“别碰叔叔就好了啊,绑架就该死!单纯找我我还没这么生气,关叔叔什么事?”沈洛年带着沈商山往外走,一面说:“这些道武门叛徒不知道为什么想找我麻烦,却连累到叔叔,叔叔你避一下吧。”
“他们似乎只是想找你谈谈。”沈商山却皱着眉说:“这样岂不是结仇了?他们会不会告你伤害?”
“管他的,他们还被通缉呢。”沈洛年说:“他们几个绑架你、拿着剑等我,难道我要进去让他们砍?”
“这倒也是,打官司的话可能打得过……”沈商山无奈地说。
两人刚出电梯,管理员马上有点惊慌地站起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那两位受伤了?身上都是血。”
沈洛年摇摇头,懒得理会,带着沈商山往外走,管理员看沈洛年神色不善,刚刚场面又可怕,当下闭上嘴不敢多问,缩头坐回去了。
沈洛年招了计程车,一面说:“其他六个人都来了……叔叔,你先坐计程车走,我想办法处理一下,看能不能把问题解决。”
“你可别真的杀人。”沈商山忙说。
“没这么容易杀。”沈洛年顿了顿说:“刚刚是对方没经验发傻,他们要是好好打,我打不过的,说不定换我被杀。”
“那怎么办?加入道武门怎么这么可怕?”沈商山又吃一惊。
“总之叔叔你别管。”沈洛年叫了计程车,让沈商山上了车,一面说:“我没事了再打电话给叔叔。”
“我电话被他拿走了……你也没办自己的电话。”沈商山想了想,拿出纸笔写了一个人名和电话号码说:“打给这女人吧。”
“唔?”沈洛年接过,有点意外地看了沈商山一眼。
“这是常合作的剧务。”沈商山顿了顿,有点尴尬地说:“有时事情忙,我会住她那。”
“哦……”沈洛年抓抓耳后,收起纸条没多说,叔叔老大不小了,有个女友也很正常。
“小心点。”沈商山也只能说这句话,让计程车载着离开。
那六人似乎已经和那中年人会合,正聚在数公里外,接下来他们会杀过来吗?他们刚刚如果没被吓到,自己是打不过的,这次有了准备,应该难以得逞,可是如果继续逃,又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沈洛年看着不远处一间国小,他心念一动,往那儿走去。
至于那七人,这时刚在树林山区会合,却是那中年人逃出中坜之后,担心沈洛年追来,急忙打电话召集另外六人回返,两方在树林山区刚一会上,那眼角下垂的中年人马上慌张地说:“二哥,那小子根本是个疯子!”
“发生什么事了?昌世。”另一面的中年领队和这人长相相似,不过虽然相似,却完全是另外一种精明的味道,他皱眉说:“你们三个人还对付不了他吗?阿庆和小琦呢?”
“他们……手被那小子砍断了。”昌世慌张地说:“那小子,没说两句话拿着匕首就杀过来,剑炁打在他身上没用,拿他叔叔威胁也没用,只顾着砍人,只一下子他们两个就……”
“你居然扔下他们俩?”二哥眉头皱起说。
“我……没办法啊,那疯子追着我杀来,我若不……连报信的人都没了。”昌世低声说。
“我们快去帮忙,手若早点接上,问题不大。”二哥当即领着众人飞腾,往中坜奔去。
七人一路飞腾,一面掠出山区,二哥一面说:“昌世,你刚说剑炁对那小子无效?怎么个无效法?”
“就是一打上去,剑炁好像直接不见了。”昌世忙说:“没有炁息互消的感觉,也不是用肉体顶下的,他连衣服都没破。他妈的,那小子下手好辣,挺着几下剑炁冲近,刷刷两刀就把他们手砍断了,我们对他很客气呢,疯子一个!”
“大哥以前好像提过……”二哥沉吟说:“说要是遇到内外炁无效的人,要小心别让他近身,否则会吃亏……难道大哥也遇过这种人?”
昌世一怔说:“对啊,大哥几个月前确实说过这事……”
“现在没法联络大哥,我们只能自己处理。”二哥转头说:“你们注意了,要是冲突起来,别用剑炁,用剑直接砍削,而且动作快一点,一触即退,别让对方接近。”
众人应声之后,七人进了市区,何宗和其他两宗不同,处于通缉状态,一般来说,为了掩人耳目,接近自己据点时,他们不会继续飞腾,但这时为了救人,可顾不了这么多,七人穿过桃园市区,打算就这样直奔中坜。
这时,昌世身上突然传出电话响,其他六人一怔,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尴尬地拿出说:“这是那小子叔叔的手机,我马上扔了……”
“等等。”二哥一比手势,让众人停下,一面说:“我接。”
昌世一怔说:“会是那小子吗?”
“试试。”二哥拿过手机,打开说:“喂。”
“我是沈洛年。”另一端果然传来沈洛年的声音。
“幸会。”二哥目光一厉说:“我们的人呢?”
“那两个断手的吗?”沈洛年说:“我叫他们快点去医院了。”
听到这句话,二哥松了一口气,但仍半信半疑地说:“你没骗我?”
“印象中,我们没仇吧?”沈洛年说:“他们阻我救人,我才动手,干嘛难为他们?”
这倒是合情合理,不过听昌世刚刚的说法,这小子可未必是合情合理的人……二哥想了想才说:“我们并没有恶意,你就下这种辣手,让人很难相信你。”
“信不信随你。”沈洛年说:“你们绑架我叔叔,当时那三个人我就算全杀了,也不会跟你道歉,不用骗你。”
这小子倒真是够狠……二哥微怒说:“这也太过分了吧?”
沈洛年不理会二哥的抗议,冷冷地说:“你们一直说要谈,现在还谈不谈?你是领头的吗?你们宗长呢?”
“当然谈。”二哥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见过我们宗长吗?”
沈洛年哼了一声说:“现在是你作主?”
“没错。”二哥说:“在哪儿见面?”
“其他人留在原地,你拿着电话继续走。”沈洛年说:“你们那公寓的前面不远有个国小……”
“信原国小。”二哥接口说。
“我们在大门口会面。”沈洛年说:“其他人留在桃园,我们谈完前,他们最好别动。”
“明白了。”二哥挂了电话,回头说:“我去和他碰面,你们在这附近逛逛。”
“二哥,危险啊,那小子是疯子。”昌世惊讶地说。
“一个没有引炁的人,动作快不到哪儿去,就算炁息对他无用,难道刀剑也杀不死他?”二哥哼声说:“你们都留在这儿,等我电话。”
众人无奈下,只好遵命,二哥当即继续往前飞奔,赴沈洛年的约。
沈洛年在信原国小门口没等多久,二哥已经赶到,他远远望着沈洛年,速度放慢缓缓走近,背着手停在数公尺外说:“沈先生,我姓何,何昌国。”
那个一半秃头的宗长似乎是叫何昌南,莫非是兄弟?沈洛年刚要开口,对方内外炁息猛然爆起,倏然欺身,隐在手肘之后的短剑也闪了出来。沈洛年一惊,连忙点地后退,但沈洛年以蛮力踢地的速度,本就不如对方御炁之速,何况一个前扑一个后退,速度差异更大。
只不过一瞬间,何昌国的短剑,已架在沈洛年的脖子上,正缓缓地说:“小弟,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