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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第四章 再也不拿别人东西

清晨,沈洛年戴着斗笠,倒提着一条近半人高的肥粗大鱼,往邹家的菜田飘去。

那刚脱离海水的大鱼,不时在沈洛年手中大力扭动,但沈洛年单靠着妖化的体魄腕力,一样把这大鱼抓得牢牢的。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满是牛头人血渍的绿色外衣,沈洛年曾试着清洗,但那几日忙于治病,喷洒到身上的血一层叠一层,根本没处理过,过了数日想用清水冲洗,却洗不去了,而血渍干凝之后转为黑褐色,远远望去,仿佛一件染上怪异图样、色泽的衣服。

这样虽然颇难看,但总比血饮袍好多了,沈洛年只好继续穿着,一面打算和邹彩缎打个商量,请她再帮自己换几件衣服。

但到了菜田,却没见到早该到这儿的邹家父女两人,沈洛年四面望了望,见其中一区菜蔬有点太高,仿佛收割得太晚,另外又有几区空着,还未种入菜苗,看样子这田几日没人料理了。

难道谁生病了吗?若不是太复杂的疾病,说不定能靠轻疾帮点忙……只希望别被其他人认出来。

沈洛年思考间,那条大鱼又突然啪啦啪啦地扭腰甩动身子,沈洛年索性一巴掌将鱼打昏,这才往山下走去。

到了俗称台湾村的第一新村,沈洛年用斗笠掩盖着面孔,低头往村内走。村头那儿,一群不到十岁的娃儿,正聚在一起上课,那老师也不知正在教他们写字还是画画,只见他们每个人拿着一根小木枝,在地上画来画去,忙得不亦乐乎。

绕到了过去住的那条街,沈洛年有点意外,那儿居然变成了一个小市集,有贩卖陶瓮、泥碗、藤篮之类生活用品的摊贩,也有卖鱼、卖菜、卖藤粉的,当然也有人卖衣服,正缺衣服的沈洛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到了邹家,果然前面也摆了架子,但却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做生意,沈洛年见门关着,似乎没人在家,一时也不知该做何打算。

“少年仔,你是别村的吗?”突然有个人嚷:“怎么提条鱼晃来晃去?”

沈洛年转过头,这才发现那和自己打招呼的,是斜对角的中年鱼贩,莫非他怕自己抢他的生意?不过这人挺面生,过去不像住在这间房……沈洛年走过去说:“我来找邹家的,都没人在吗?”

“朝来他家哦?”鱼贩摇头,有些忧心地说:“朝来前天晚上不见了,他们家母女急死了,这两天都在找人帮忙。”

“不知道是不是被妖怪抓了。”旁边一个卖粗草纸的人说:“这儿又不是大城市,能跑到哪儿去?”

邹朝来不见了?沈洛年说:“她们母女去哪儿找人帮忙?”

“下面港务办事处啊。”鱼贩关心的还是鱼,瞄着沈洛年手说:“你这鱼是要卖的吗?卖我好了?”

已经不是以物易物了?沈洛年微微一怔说:“现在已经有钱币了?”

“你不知道哦?噩币放出来好几天了呢,你住哪边啊?”鱼贩和卖草纸的人都是一愣。

“山里面。”沈洛年随口说:“这鱼可以卖多少钱?”反正也不能提着这鱼下港口找人,干脆卖掉。

鱼贩上下看看说:“是新鲜的?我算你十二元吧。”

卖草纸的在一旁说:“你娘咧,这呢大条你至少卖三十,欺负人家少年仔。”

“干!”鱼贩脸上挂不住,骂说:“我顶多卖二十,不然十五元收可以吧?我也要吃饭啊。”

“比如说一件衣服多少钱?”沈洛年问。

“衣服不便宜哦。”卖草纸的说:“最便宜的藤衣也要三元,精致一点的可能卖五元。”

买得起就好,沈洛年把鱼递过说:“十五卖你吧。”

“少年仔?”卖草纸的还在嚷:“卖他二十啦。”

“你别吵啦!”卖鱼的似乎怕沈洛年反悔,掏出钱币,很快地算了十五张约十公分左右的指宽小纸片递给沈洛年,一面把鱼接了过去。

沈洛年本以为是铜币之类的,没想到居然会是纸,在这种天下大乱的环境里面,纸币未免太不保险了吧……但沈洛年刚接过,就知道自己错了,那根本不是纸,是一种轻薄坚韧的白色薄片,上面有立体浮凸的漂亮纹路,每张都是“一元噩币”的面额,除了金额之外,上面还写着“噩尽岛港务办事处临时发行”的一行小字。

沈洛年好奇问:“这是什么东西做的,有价值吗?”

“听说是……妖质做的?”鱼贩似乎也没什么把握,摇头说:“听说这东西可以变回妖质,要成为变体部队、引仙部队就靠这个啦,很有价值的哦,而且很难仿冒。”

如果钱币本身就有价值的话,哪倒是不怕发行的组织倒了。沈洛年不再多说,收起钱币,选了间卖衣服的店面,买件黑色外衣,另外找个无人处换上,这才往港口那儿走去。

一面走,沈洛年一面对轻疾说:“那钞票真的是妖质吗,怎么做的?”

“将妖质升温到一千五百度,若迅速冷却,就会晶化凝固。”轻疾说:“只要将流体妖质加热后,倒入铸模并迅速冷却即可,想恢复原状,需重新加热后缓缓冷却。”

“他们知道的事情倒是挺多的,连妖质的性质都这么清楚。”沈洛年有点讶异。

轻疾说:“过去总门做了不少实验。”

他们以前势力这么庞大,也不意外就是了……沈洛年想想突然一惊说:“太高温会有火妖出现不是吗?”

“因为你给的建议,解决了这个问题。”轻疾说:“他们现在挖了几个息壤洞,并以压缩土为壁……本来要颇深的地底才能避开火妖,但加上息壤效果,就不用太深了,只要通风设计得好即可,现在的问题反而是优良的燃料不易取得。”

沈洛年有点惊喜地说:“能用大火的话……可以做的事情应该会变多吧?”

“理论上可以运用蒸汽机的动力。”轻疾说:“但因为空间不大,发展仍有限,而且就算产生电能也受限于地穴内,除非和能储存物理能或化学能的特殊精体配合……”

“什么啊?”沈洛年头痛地说:“别说一堆我不懂的。”

轻疾顿了顿说:“总之现阶段问题是燃料,这儿并没有产煤,附近短期内也没有适合烧炭的木材……暂时只能以干燥的藤木当燃料,火力并不稳定,温度也不容易升高。”

反正能生火就是好消息,再问下去自己也听不懂,沈洛年不再多说,加快脚步往山下奔。

到了港口,随便找人一问,很快就找到所谓的“港务办事处”,那是个在港区东面的大房子,上次来的时候,还只是一片刚挖出来的空地,现在主体的结构已经盖起,周围仍在不断加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盖好。

里面似乎有不少变体者在活动,这办事处……应该是过去道武门总门所组成吧?不过门口站着的警卫倒是普通人,而这办事处人来人往,似乎十分热闹,也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沈洛年跟着人潮混了进去,到了一楼西侧的大厅,听着周围人的言语,这才知道,大部分人都是来办理产权与身份登记的事情,毕竟当初逃难般地来到这座岛,一开始一切从简,如今渐渐有了规模,这些相关的手续必须办妥,才能真正拥有自己居住处的产权。

但这单位应该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沈洛年走回中庭,看了看那同时标示着中英文的指示牌,正迟疑间,突然看到邹大嫂和七、八个妇人从内进愁眉苦脸地走了出来。

可找到人了!但邹大嫂身边人太多,这样跑上去似乎不大妥当,沈洛年凑到一旁,听这些妇人谈话,这才知道这些人的丈夫居然都失踪了,如今通讯不便,她们只好每天早晚各来办事处一次,探听有没有新的消息。

当真是失踪的话,倒不用出面和邹大嫂打招呼了,是不是去山里帮忙找找看?但就如那个卖草纸的人所言,这儿又不是什么大城市,虽然不远就有高原山峦,却连树木都没有,想失踪也没这么容易,而且这两天邹姐想必也把邹叔会去的地方踏遍了……难道自己离开的这七、八天,真有什么妖怪跑来抓人吗?倒是没感受到什么妖炁啊。

沈洛年正沉吟间,忽听一个中年妇人焦急地低声说:“万一就是他们的人做的怎么办?我们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的。”

邹大嫂有点害怕地摇头说:“阿棉嫂,不要说这么大声。”

“阿棉说的也对。”另一个妇人愤愤地说:“他们那时候说要找人去西边工作,没人要去,过几天就开始有人失踪。”

“你们还记得杜嫂吗?”阿棉又说:“她前几天不是说有人看到她老公被带去西岸?结果这两天连她也不见,说不定也被抓走。”

“会不会她的老公自己回来了?所以她就不来了?”邹大嫂迟疑地说。

“杜嫂住哪个村啊?去问问看?”又有人说:“前阵子港口来好几批船,多了好几个新村子。”

“我也没问。”众人彼此互望,谁也不知道杜嫂的村子,只好罢了。

沈洛年看着这些妇人在办事处门口道别四散,心中却不禁有点狐疑了。他一转念,低声说:“轻疾,这几天有妖怪来这儿捉人吗?”

“此为非法问题。”轻疾说。

“为什么?”沈洛年说:“上次你就告诉我森林里有云阳。”

“我可以告诉你一定距离内的种族分布粗略状况。”轻疾说:“但个体移动、详细位置、人数分布等隐私性问题,不可询问。”

真多规矩……沈洛年不再打轻疾的主意,思考着她们刚刚提起的“西边工作”,却不知和西方那个山丘堡垒有没有关系?那儿确实有一群变体者,但有没有普通人呢?

如果真是被妖怪抓去吃的话,现在应该也变骨头了,想帮也帮不上忙,倒是可以去西边那个山丘看看……但如果真在那儿,代表那些变体者当真掳人为奴,这种事情当然是秘密,不可能放人,自己这么闯去,非打起来不可……除了在东方高原这道息不足之处,一般变体者功夫要是学全,就和那星部长高辉一样,足能和小只的刑天对峙,若多吸点妖质说不定还更厉害,自己应付一、两个还可以,但那儿可有一整群,绝对打不过的。

其实和邹家也不过是两日的交情,值得这样做吗?而且就算真有其事,对方也不会承认,自己又没有真凭实据,难不成一路打进去?自己这条命可不全是自己的,不能随便冒险,还是当作不知道好了……沈洛年正想往山里走,突然想起邹大嫂笑咪咪端着妖藤汤给自己的场景,跟着脑海中又闪过邹彩缎送自己衣服那一刹那的画面。

沈洛年迟疑片刻后,愤然低声说:“妈的!再也不拿别人东西了!”当下快步绕出港口村镇,飘过河流,往西边那山丘据点飘去。

很快地,沈洛年就飘到了那土丘附近,他直接在当初发现的西面出口周围乱绕,看能不能引人出来。

沈洛年也不擅于做什么精巧的计划,他打算等遇到人之后,先随口问问,当能借着凤灵感应能力得知真相,之后该怎么做,等知道真相后再研究。

没想到绕了两圈,居然没人理会自己,而上次虽然看过有人出入,但沈洛年一时也分辨不出当初那扇门户在哪边,这么好片刻没有动静,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片刻,突然咕噜咕噜的滚动声响起,沈洛年一转头,却见山丘上一片草坡往旁移开,一个女子探头出来,对着自己招了招手。

那门户改造过了?之前还挺简陋的……才不到几天就变这么多,难怪自己找不到入口。

沈洛年再仔细一看,妈的,那女人不是刘巧雯吗?怎么老是遇到她?沈洛年一面皱眉一面掠过去,但心中却不禁浮出疑惑,就算门户看不出来,刘巧雯离自己这么近,怎会没感应到?

但当沈洛年落入甬道,那股疑惑就消失了,这小小的甬道,周围竟都是压缩的息壤砖,通路中几乎没有道息存在,这么一来,刘巧雯的炁息当然也散失殆尽、无法感知。

随着通道口缓缓掩起,只见通道中除刘巧雯之外,还有两名手持半自动步枪、枪口朝下的青年,其中一人正倒背着枪,拉动绳索,关上门户。

门户一关,甬道内只剩下一点门缝透入的微光,刘巧雯望着沈洛年,露出明媚的笑容说:“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你离开噩尽岛了呢,原来没有,真是太好了。”

上次不是才叫我走吗?沈洛年狐疑地看着刘巧雯,却见她对自己眨了眨眼,似乎另有用意,当下也不揭破,只随便应了一声。

“洛年,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刘巧雯笑说。

“有一天逛到的。”沈洛年其实开口就想问正事,但周围还有旁人,似乎不大妥当,只好忍着不说。

“进来坐吧。”刘巧雯提着一盏四角灯笼在前引路,带着沈洛年往内走,那两名持枪者就跟在两人身后。

自己体内没有炁息护身,若对方突然拿枪轰自己可会完蛋的……不过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的来意,该不会这么快就想宰了自己吧?沈洛年瞄了两人一眼,见对方似乎没有杀意,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跟着刘巧雯前进。

这走道不知怎么设计的,虽然稍嫌狭窄,通风却不错,刘巧雯引着沈洛年到了个约莫三公尺见方的土穴房间,房间中央,对放着两张铺着草席的长椅子,椅子中间还有个厚实的长桌,刘巧雯和沈洛年前后走入,那两名拿枪青年则留在门外,也不知道是监视还是保护。

“请坐。”刘巧雯选了一边坐下,把灯笼放在桌面,神色有点复杂地看着沈洛年。

这女人又来了,老是这么看人……沈洛年刚坐下,却不禁皱起眉头,原来连这椅子、桌子也都是压缩息壤土,难道这地方是建来专门应付变体者的?也不对,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就不会感应到里面有变体者了,恐怕只有外围这么设计。

等两人都坐定,刘巧雯看看门口,对沈洛年招了招手,凑近低声说:“我不是拜托你去台湾报讯吗?”

“那消息是假的。”沈洛年想起怀真说的话,望着刘巧雯皱眉说:“谁告诉你的?”

“确实是日本和上海传来的。”刘巧雯意外地说:“你确定真是谣言?怎么可能两边传来一样的假消息?”

“怀真去确认过了。”沈洛年倒也不是对怀真的话深信不疑,但既然怀真说把轻疾给了叶玮珊,还准备让她和自己联系,就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人,他不再多提此事,换个话题说:“我有一件事情问你。”

刘巧雯本来还在沉思,闻声抬头说:“怎么?”

“这儿……是不是在港口那边掳人来工作?”沈洛年说:“听说那边失踪了不少人。”

“不可能吧?”刘巧雯皱眉说:“怎会怀疑是我们干的?”

刘巧雯透出的气味似假非假的,但又不像实话……沈洛年也懒得多套话,开门见山地说:“前阵子港口那儿的办事处,有应征人手往西边工作,听说没人想去,跟着就开始有人失踪,之后又有人看到失踪的人,被送到这地方来。”

“有这种事?我去打听一下……”刘巧雯紧皱着眉头,思忖片刻,突然看着沈洛年说:“你身体似乎没什么不适?”

“我?”沈洛年微微一怔说:“为什么会不适?”

“你难道没感觉到,这附近几乎无法积聚炁息?”刘巧雯说:“我每次到这儿,都要适应好一阵子,很不舒服。”

“我又没炁息,怎会有影响?”沈洛年好笑地说:“我才在想呢,你干嘛折腾自己?”

“你真没炁息?那怎么能飞?”刘巧雯忍不住问。

“鸟雀蚊蝇也没炁息,不是照飞?”沈洛年反正也不会解释,随口胡说。

强词夺理!刘巧雯忍不住白了沈洛年一眼,站起身说:“让外人在这儿等候片刻,直到炁息散去才往内引入是这边的规矩。”

“对没炁息的一般人也要这样吗?”沈洛年问。

“你是一般人吗?”刘巧雯好笑地说:“你知不知道中秋之后,有人把你当神?还要盖庙呢。”

“呃。”提到这沈洛年可有点不好意思,摇头说:“这可不关我的事。”

“我要你避开是为了你好,没想到你自己送上来……”刘巧雯低声说:“等等别耍脾气,小心应付。”

“要去见谁?”沈洛年微微一愣。

“月部部长。”刘巧雯说。

沈洛年从没想过总门还有个月部长……微微吃了一惊,但仔细一想,既然过去有日部长、星部长,有个“月部长”倒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日月星听起来倒是挺俗的,怎么不叫天地人、上中下?

两人往内走,又走过一段以压缩息壤土建造的甬道,这些道路还不至于让人迷路,却似乎刻意多绕了几个转折,而每个转角都站了两名持枪者,看来戒备挺森严。

一面走,沈洛年一面随口问:“月部长是怎样的人?”

刘巧雯说:“一位姓狄的女性长者,算总门辈分最高的人。”

“哦……那日、月、星三个部,分别是做什么的?”沈洛年又问。

刘巧雯望了沈洛年一眼才说:“日部对外,月部主内,星部则负责战斗,我之前是日部的,四二九之后,被调入月部。”

难怪那个日部部长吕缘海总是笑咪咪地到处打点,星部部长高辉应该是功夫最高的……却不知月部的“主内”是什么意思?不过身后还有那两个拿着枪护送的人,想来刘巧雯就算愿意说,也不可能说太多。

想到这儿,沈洛年突然一惊,变体者到了这儿,炁息尽散后可挡不住这些枪炮,若以后叶玮珊他们到了噩尽岛,可得提醒他们别进这土丘。

此时又绕过一个路口,前方出现一个空间,不再像刚刚一样狭窄,周围呈扇形往外散,从半公尺宽展开成四公尺宽,之后的通道宽敞了些,也不再有压缩息壤土砖,周围虽然仍是息壤土,但效果已淡去不少,而沈洛年之前感应到的变体者,就在这后面的区域。

再往内走,是个宽数十公尺的空间,中间有不少立柱支撑着结构,在灯笼黯淡的光影下,并不容易看清楚里面的环境,只能看出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立着一扇木门,每扇门后是什么模样,可就难以揣度了。

“这是大厅。”刘巧雯提着灯,带着沈洛年往左绕行,一面说:“总门在这儿建立据点,一方面变体者在这儿方便修炼;二来这儿比较容易取得妖质……这里的变体者,会和港口那儿负责维持秩序的轮班交替。”

沈洛年想起上次看到的场面,接口说:“妖质……是杀凿齿提炼吗?”

“你怎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刘巧雯有点意外。

“我看到的。”沈洛年微微皱眉,不是很满意这样的举动,凿齿又没杀过来,有必要这样吗?

“你看到?”刘巧雯有点意外地看了沈洛年两眼,顿了顿才说:“凿齿从不与人类沟通,自古就是人类最大的敌人,最好是能杀则杀,否则以后受害的就是一般平民。”

沈洛年想起过去凿齿的凶狠态度,倒也不敢说刘巧雯错了……如果这么说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偷偷摸去找凿齿,一个个吸干进补?想了想,沈洛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对方毕竟还没真惹上来,这样也太过分了,上次还忍不住救人呢,妈的,这可不能说出去。

四人沿墙走了一小段路,前方一扇门突然打开,两个青年正笑着往外走,但看到刘巧雯等人,他们连忙肃立行礼说:“刘桂守。”

刘巧雯还没说话,一股血腥气味从那门中涌出,呛得四人大皱眉头,那两人似乎也察觉不对,连忙把门关上,一面有点慌张地看着刘巧雯。

刘巧雯上下望着两人,过了几秒才说:“我记得部长下过令,这十日不准你们往大厅走,没错吧?”

其中一名青年似乎有点委屈地说:“这条路比较近,我们动作也很快……”

刘巧雯脸一沉说:“大厅是各房、堂总枢,你们让血腥味传了出来,若不慎传到主堂,冲撞到门主,谁负责?忘记这是什么日子了吗?”

两个青年被骂得低下头,不敢吭声。

刘巧雯顿了顿说:“你们是周宿卫的人?”

两人对望一眼,一脸倒霉地同时点了点头。

“去找周宿卫自请处分。”刘巧雯白了两人一眼说:“别再犯了。”

“是。”两人似乎没想到处分这么轻松,找自己主管当然好说话,他俩松了一口气,同时对着刘巧雯行礼,转身要回房间去。

“站住。”刘巧雯轻顿足嗔说:“这门一开,血腥味不就又冲出来一次?”

两人一愣,连忙傻笑着又行了一次礼,这才转身往外走。

刘巧雯带着沈洛年继续走,一面简单解释说:“这间房,是最先处理凿齿尸体的地方,所以血腥味很重。”

“你们还有门主啊?”沈洛年问。

“当然。”刘巧雯似乎不想多谈门主的事,又走了几扇门之后,这才停在一间木门前,敲了敲门。

木门呀然而开,里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探头往外看,见到刘巧雯,她露出笑容说:“原来是巧雯桂守,人带来了吗?”

刘巧雯往沈洛年一比说:“就是这位,沈洛年……叫他洛年吧。”

“咦,就是这人吗?”少女似乎有点吃惊:“他们总说沈先生……我还以为……”

“以为没这么年轻吗?”刘巧雯一笑说:“洛年可能还比你小一、两岁。”

少女似乎十分讶异,好奇地上下看了沈洛年几眼,这才拉开门,让刘巧雯与沈洛年走进。

这房间并不算太大,但烛火却不少,空气从门旁地砖的缝隙中透入,往屋内上方卷去,带着烛影微微晃动,往内约一公尺处,一片木质地面平铺出去,沈洛年穿着前阵子在欧胡岛上找到的胶底布鞋,走在上面还发出橡胶摩擦木片的声音,让他颇有点尴尬。

刘巧雯有点意外地看了一眼,他们过去的鞋子大多已经破损,别说高跟鞋了,能找到双合脚鞋穿都不容易,沈洛年的鞋子虽也有些血渍脏污,但他平常总是轻身飘来飘去,鞋子耗损也少,所以还有新鞋子的那种摩擦声出现。

除木地板之外,这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精致的东西,只有几张简单的木制桌椅,毕竟是大难过后,一切从简,这种时候,就算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理想的家具。

再往前,挂着一大片又厚又沉的布幕,后面有多宽、放什么东西,倒是很难揣测。不过沈洛年很清楚,布幕后有个炁息不低的变体者,感觉上该也已经吸收了一定量的妖质,想来就是所谓的月部部长了。

刘巧雯领着沈洛年走到房中,也不领他坐下,两人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至于那少女开了门之后,则马上又走回门边,安静地站立着。

没多久,布幕掀开,一个穿着旗袍、年约六十余岁的老妇大步走了出来,站在两人面前。

“狄部长。”刘巧雯低头行礼:“这位就是沈洛年。”

“就是这位少年?”老妇腰杆挺得笔直,两眼神光湛然,上下打量着沈洛年。

沈洛年也正观察着对方,这老妇虽是总门中辈分最长的一位,但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老,除了有些深刻的法令纹、鱼尾纹之外,皮肤其实还算光滑,也没什么老人斑,而从她清丽的五官看来,可以想象年轻时应该也是美人……不过变体者通常比正常人看来年轻,说不定这位老人家其实七、八十岁了也不一定。

两人互看了片刻,沈洛年见对方盯着自己不说话,没耐性地开口说:“狄部长,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想问……”

“洛年。”刘巧雯突然打断了沈洛年的话。

“啊?”沈洛年愕然转头。

“这种小事我处理就好,别浪费部长的时间。”刘巧雯虽然在笑,眼中却透出一股淡淡的担忧。

“哦?”沈洛年看着刘巧雯,又是那种看不出是不是谎话的气味,倒有点不知该不该相信她。

狄部长开口说:“巧雯,什么事?”她声音意外地有些粗哑,还带着不知哪个地方的方言口音。

“洛年听到了一些传闻,所以找我求证。”刘巧雯顿了顿说:“我会查证处理后给他一个交代,再向部长一起汇报。”

狄部长缓缓摇头说:“平常便罢了,这少年人恰好赶着这十日出现,不能轻忽,说给我听听。”

刘巧雯无可奈何,只好把沈洛年问的事说了出来。

狄部长听完,缓缓说:“我数日前确实曾要吕部长帮忙补足人手,难道那些杂役是这样来的?巧雯,这谣传若合符节,挺像真的。”

“我知道。”刘巧雯低下头:“如今生活艰困、未来浑沌未明,纪律难免松散,如果真有此事,可能是有人瞒着上司做的。”

狄部长微微点头,望着门旁少女正想开口的时候,刘巧雯抢着又说:“部长,可以交给我来处理吗?”

狄部长目光转回,看了看刘巧雯,微微一笑说:“巧雯,我就直说吧,你虽长袖善舞、处事圆融,但相对地,也有个大事化小的坏习惯,老是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刘巧雯一怔,脸上颇有些尴尬。

“有些事让你处理确实挺好。”狄部长说:“但这次的事动摇民心,影响层广,可不能搓掉了,得好好彻查……小红。”

那少女往前一步躬身说:“是,部长。”

“你把这事通知童安,要她找杂役问问,若是真的,让她把该负责的名单交上来,另外找吕部长研究一下,港区那儿得有一套善后的办法……”说到这儿,狄部长突然望向沈洛年说:“沈先生,你是为了找谁而来的?”

沈洛年一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想了想才醒悟,开口说:“有个叫作邹朝来的大叔,我和他们家……有点交情,刚好听到就来问问。”

狄部长点点头,望向少女小红说:“这事也告诉童安,别误事了。”

“我会对童桂守说清楚的。”小红一笑,转身走出门。

听到这儿,沈洛年才知道,“桂守”似乎是职级的名称?不过最后那几句是什么意思可有点难懂,等等会把邹大叔送来和自己见面吗?

“沈洛年先生……你根本就还是个孩子呢……我托个大,称你一声洛年可好?”狄部长微笑说。

“随便。”沈洛年耸肩说:“如果邹大叔可以回去,我就没事了。”

“我倒有事想跟你谈谈。”狄部长一面往椅子走去,一面伸手虚引说:“请坐,巧雯你也坐。”

又要开始问东问西、威逼利诱那一回事了吗?沈洛年不禁大皱眉头,本想直接告辞,但对方如果真放了邹朝来,至少省了一路打进去的工夫,多少有点承她的情……沈洛年只好叹了一口气,苦着脸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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