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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矮人的雄心

第十三章 不同道路

“我们要听从一个兽人的命令吗?”一个巨大的,有着宽阔肩膀的霜巨人乌鲁尔哈(Urulha)问格蒂,身后是接近一百名庞然大物在第四峰(Fourthpeak)北坡附近一路前行,往瑟布林河东边而去。

“命令?”格蒂问,“我没有听见什么命令,只有请求。”

“如果你对这种请求卑躬屈膝的话,这两者还有什么区别?”

格蒂笑了,这个女巨人令人惊异地发出了柔嫩声音,把她纤细的手放在乌鲁尔哈的巨肩上,她明白她不得不故作温柔地和他走在一起,乌鲁尔哈是他父亲最亲近的顾问之一,也是他最信任的护卫。尽管格蒂的父亲,著名的奥廖尔·灰手(Orel the Grayhand)已经有数月没有在霜巨人中现身,而且几乎没有人认为他离开过他的私人房间,这位轩昂的贵族长长的影子仍然足以投射到远方。从所有的报告看,奥廖尔已经濒临死亡,而他唯一的继承人,格蒂坚持继承闪白及其宝藏,还有他强大的巨人部队的忠诚。

奥廖尔死亡的最后一个好处将会被证明是最重要却也是最不确定的,这是格蒂公主已经明白一段时间了的,如果某位觊觎奥廖尔权位的巨人引发一场争对她的造反时,那么最好的结果也是原本近乎统一军队的分裂,这是格蒂最不希望见到的事情。

她自己拥有着熟练的剑术和神秘的魔法,这便是完全归自己所有的强大力量。格蒂能把元素的力量投在任何胆敢站在她对立面的人头上,可以用闪电、火和冰风暴把他们炸飞。但仅仅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乌鲁尔哈的巨肩上就深刻地提醒她有时候单纯的魔法是不够的。

“奥伯德的成功,至少在目前还符合我们的利益,”她解释道。“怎么能让他的军队现在垮掉,那支能够阻止秘银厅,费尔巴、阿德巴、银月城、艾沃伦德、桑德堡,也可能包括米拉巴,还有鬼知道的哪些其他国家的军队把战线推进到我们闪白门前的军队?不,我的好乌鲁尔哈,奥伯德是我们以及讨厌的矮人和人类之间必需的缓冲。就让他庞大的军队聚集并战死吧,只是不要太快。”

“我已经对这场战争感到厌倦了,”乌鲁尔哈同意,“我已经超过二十次看到我的亲人死去了,我们也不了解我们沿瑟布林河布防的兄弟们的处境,费尔巴的矮人会不会已经过了河?也许另外二十个我们的亲人已经战死了那群长胡子的臭脚下面了?”

“这还没有发生,”格蒂向他保证。

“你并不确定这一点。”

格蒂一点头,耸肩承认这一点。“我们会去看看的。至少是我们中的一部分人。”

这个惊人的词汇吸引了乌鲁尔哈的注意力,他转过他带着淡蓝色皮肤和以及更明亮的蓝色眼睛的巨首,以便能更直接地看着格蒂。

格蒂忸怩作态地回应他好奇的脸色,她注意到作为一个老巨人,乌鲁尔哈长得很帅气。他的头发很长,拉成一个马尾辫并在他的前额上留下一个尖锐的蓬起,尽管如此他高高的颧骨和尖细明晰的鼻子这些特点仍很明显。在格蒂看来如果她的言辞不足以让乌鲁尔哈站在她这边,她可以利用她的魅力来取得同样的效果,最幸运的是,这并不令人反感。

“一部分,我的朋友,”她静静地说着,让她的手指抚摸直到接近大巨人的厚脖子根,甚至用她的指头扫过他锁子甲束腰上方裸露的皮肤,“我们会送一支巡逻队到河边—我们中的一半—去调查我们失踪的朋友们并收编他们,慢慢地,我们会把我们的军队调向北方并回家,慢慢地,我说,这样奥伯德不会认为我们的举动是彻头彻尾的遗弃。他估计无论如何他将需要保护他这一侧的河流,以他们如此众多的数目,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让他相信他不需要几个巨人。”

“你明白,我希望能保住联盟,”她继续说着,“我不知道我们的对手会有什么反应,但我可不希望跟两万兽人作战,两万?”她窃笑一声问道,“或者现在这个数量已经达到了两倍或三倍?”

“兽人像害虫一样繁殖,像田鼠和蜈蚣一样祸害我们的家园,”乌鲁尔哈说。

“相同的智力,只会瞎猜,”格蒂说着,同时她的手指继续沿着她同伴的脖子抚弄着,她高兴地注意到乌鲁尔哈绷紧的肌肉渐渐放松,并看到他英俊的脸上第一丝微笑的痕迹。

“甚至可能我们昔日的敌人会来向我们寻找一个潜在的联盟,”格蒂补充道。

乌鲁尔哈对这个想法怒目以对。“矮人?你相信秘银厅、费尔巴堡或阿德巴堡的矮人会同意与我们合作?你会相信布鲁诺战锤和他的朋友们会忘记把一座塔击倒在他们头上的轰炸?他们是谁挥舞着撞锤(ram)打破了他们的西大门,他们知道没有兽人给他们带来过这样的压力。”

“他们明白他们很快就没有选择了,”格蒂说,“奥伯德在整个冬天都会挖洞防御,我恐怕我们的敌人会在春雪化冻之前展开攻势,到那时……”

“你不相信银月城、艾沃伦德和三个矮人王国可以打跑兽人?”

格蒂从容面对他的质疑,“两万兽人?”她低声问,“四万?六万?还是在高地加固的墙后?”

“所以格蒂会主动帮助长期作为我们敌人的敌对势力吗?”乌鲁尔哈问。

格蒂很快地摆了一个手势以显示她远未作此打算。

“我会维持我们获取这种可能的机会,”她解释道,“对我们来说奥伯德不是盟友,他从来就不是,我们容忍他是因为他很有趣。”

“也许他对我们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再一次老道的格蒂成功地把那些苛刻的批评滑下她的巨肩,她知道在他们回闪白的路上,她不得不小心对待她的臣民,她的巨人和奥伯德在往南方推进的过程中取得了胜利,但对霜巨人有什么真正的收获?奥伯德获得了他所期望的一切。他在人类和矮人的土地获得了强有力的立足点。更重要也更值得注意的是,他对战争的呼唤业已为他联结了许多兽人部落,置于他强有力的掌控中,但这支军队并没有获得任何有形的、可以用于交换的掠得品,他们并没有占据秘银厅和他的宝藏。

格蒂的巨人们不像奥伯德的爪牙。霜巨人并不是愚蠢的兽人,战场上的胜利对兽人来说便足够了,即便他们的死伤比敌人多五倍。格蒂的人会要求她指出为什么他们向南进军的行动值二十名巨人的性命。

格蒂看着前方的部队直到那匹飞马,是的,那里有价值相当于闪白的奖励!她决定她会经常在她的臣民面前放飞这匹牲畜,她会提醒他们消灭威瑟格鲁和浅水镇民的好处,她会向他们解释把矮人和人类赶到遥远的南方让他们的家园现在变得多安全。

这是,女巨人意识到,一个开始。

随着他的意识开始从黑暗中爬出,他惊奇于柔软的感触——矮人总是认为摩拉丁大殿有温暖的火焰但如石头般坚硬,尼克威里格翻来覆去,感到他的肩膀陷入厚厚的毛毯中,他听到他脚下的树叶和树枝的噼啪声。

矮人的眼睛迅速张开,而后又立即紧闭上躲避白天的刺眼阳光。

在这瞬间的视线中,他对周围有了一点印象,尼克威里格意识到他在一个厚厚的落叶阔叶林,因此他也变得更疑惑,因为他倒下的地方附近并没有森林,他也从未想过在摩拉丁的殿堂里见到树和广阔的天空。

“En tu il be-inway,” 他听见,一个他听出是来自于精灵的柔和语音。

尼克威里格闭着眼睛在乱成一团的脑子里反复玩味着这句话。费尔巴的商人尼克威里格常与其他种族的人交易,包括精灵。

“Be-inway?”他嘴里念着,而后,“醒了,En tu il bi-inway……他醒了。”

他知道了是一个精灵在他周围说话,他慢慢地抬起眼皮适应这片光芒。他伸展开身体,当他试着转向声音的方向时发出一阵呻吟

侏儒又闭上了眼睛,往后靠了靠,深吸一口气,让痛苦远离,而后再次睁开他的眼睛—惊讶地发现他完全被苍白面孔和尖细脸庞的精灵们环绕着。

“你醒了?”其中一个用贸易共同语问他。

“如果我确实是醒着的话我很惊奇,”尼克威里格回答,当他的声音穿过他干渴的咽喉时如同再次碎裂了它,“地精抓住了可怜的老好人尼克威里格。”

“地精都死了,”他右侧的精灵解释道,这个精灵看起来是个首领,他挥手让其他精灵离开,只留下了另外一个,然后弯下腰让尼克威里格能更好地看到他,他留着黑色直发和深蓝的两只眼睛——对于矮人而言似乎太过靠拢了。精灵的眉毛几乎像被捏成一个,像深色V字挂在他小巧的鼻子上。

“我们已经照料好你的伤口了,”他继续保持着面容以一种出奇冷静和安心的语气说话,“你会康复的,好矮人。”

“我把我从那里带出来了?”尼克威里格问,“地精已经在河边抓住了我并且……”

“我们射死他们,只有一个地精逃掉了,”精灵向他保证。

“你们是谁?”尼克威里格问,“谁是‘我们’?”

“我是月森林的海琳娜,这是奥勒维尼亚(Althelennia),我们穿过河流来寻找我们的两个人,也许来自秘银厅的你已经见过他们了?”

“我不是来自秘银厅,我来自费尔巴堡,”尼克威里格通报给他们,他搭上了海琳娜伸出来的手,在精灵的帮助下换成坐姿。“我们被奥伯德这禽兽打得疲惫不堪,是布鲁诺救了我和我的朋友屈德,我很抱歉没有看到过你们的朋友。”

两个精灵交换了眼神。

“他们总会坐在大飞马上,”奥勒维尼亚补充道,“也许你曾在天空远远地看到过他们。”

“啊,他们俩,”尼克威里格说,两个精灵都热切地俯下身去,“不,没见过他们,但我从经过你们的森林到秘银厅的石肩兄弟那听说了他们。”

精灵们垂头丧气地缩了回去。

“秘银厅还是布鲁诺的手上?”海琳娜问,与此同时奥勒维尼亚也询问着,“我们看见一场大火跃入西方的天际。”

“是啊是啊,”矮人说,“侏儒之火,可以让一头龙都感到骄傲。”

“你有很多可以告诉我们的,好矮人,”海琳娜说。

“看来我至少欠了你们那么多,”尼克威里格同意了。

他更用力地舒了舒身子,把他的指关节、脖子和肩膀弄得好几次咯咯作响,便安坐下来,把他的背靠在附近一棵树上,然后他告诉他们关于他的故事,从他数周前乘坐大篷车离开费尔巴堡,那次灾难性的遇伏,受了伤又忍着饿和屈德一起漫无目标的游荡,他告诉他们人类的慷慨和布鲁诺·战锤的仁厚,正是他在往秘银厅再次继承王位的路上发现了这对朋友。

他把浅水镇,那次大胆的救援和来自米拉巴正要加入战锤族的矮人们出人意料的救援都告诉了他们,他描述了守卫者之谷上方与敌人的对峙,详细到勾画出了横七竖八的兽人尸体。

从头到尾,精灵们保持了殷勤的态度,表情冷漠,听取着每一个字眼,甚至是在尼克威里格突然跳起来以描述南弗多的爆炸所引起的效果,一次彻底夷平整个侧峰的爆炸,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情绪变化。

“我所了解的只到这里为止了,”尼克威里格结束了讲话,“在西边奥伯德把布鲁诺扔进他的洞穴,在东边巨魔、兽人和巨人把布鲁诺逼进他的洞穴。秘银厅是被一堆沉闷的畜生围住的一个孤独的宝石。”

两个精灵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表情没有安慰到这个苦闷的矮人。

超过一周之后,崔斯特和伊诺雯蒂发现他们沿着世界之脊较高的山麓前行。格蒂和她的将近六十个巨人手下走了一条蜿蜒的路径返回到地势较高的地方,他们则沿着这条盘山公路的迅速移动。这次旅途给了两个精灵一个很好的机会观察瑟布林河沿岸的工事,他们看到的尚不足以令人放心。沿整个河岸,特别是在每一个著名的堡垒和所有其他可以过河的地方都已建成工事并正在持续加固。

两个朋友尝试着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现在拯救旻明的任务上,但这并不容易,特别是对伊诺雯蒂,她经常想着是否应当调转旅程从高处穿过河流以警告她的族人。

但理所当然地,月森林的精灵们小心地监视着瑟布林河,他们已经知道什么东西在靠近,至少她必须这么相信。

于是,她一直与崔斯特一起旅程,他们两人密切关注着格蒂的动向,并寻找他们可以救回旻明的开阔地。但是,至今为止,还没有这样的机会浮现。

只要他们在山地行动,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紧跟上巨人会变得更加困难。某些时候,崔斯特让关海法跑在前面,搜寻对方仅仅为了保证他和伊诺雯蒂至少能跟上。

“我恐怕我们做的事很蠢,”当某天晚上他们在岩架下仅容崔斯特生起小火的影子里露营时,伊诺雯蒂对崔斯特说。通常他不需要这样做,但尽管在南方秘银厅附近秋天还未到来,在如此高海拔处,风的叮咬已带着寒意。“在我们做傻事的时候,我的亲人们和你的矮人们都还在包围之中。”

“如果还有希望的话你不会遗弃旻明的,”崔斯特带着苦笑回答,对精灵姑娘而言他的表情和他的语言一样是一面给出负面评价的镜子。

“你只是沮丧,”崔斯特补充道。

“你不会吗?”

“当然我会。我沮丧,我生气,我悲伤,我最想干的就是把奥伯德丑陋的脑袋从他的肩上揪下来。”

“那你怎么超越这些感情呢,崔斯特·杜垩登?”

在回答之前崔斯特停顿了一下,因为当问这个问题时,在伊诺雯蒂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丝变化的迹象,也注意到她语气的明显转变。他意识到她既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他才问了这个问题。在他们一起的日子里,有很多次伊诺雯蒂会转向崔斯特说一些类似,“你知道成为一个精灵需要什么吗,崔斯特·杜垩登?”的话。很明显,她希望成为他精灵体验方面的导师,他很高兴能学到这些知识。从她的最后一个问题中,他也第一次注意到,每当伊诺雯蒂开始她的微妙的课程时,他都会对他说出他的全名来结束这个问题。

“在反思的时候,”他回答,“多数是在日出时,我对自己大声说话,毫无疑问,任何听到的人都会觉得我疯了,但我说的话,大声说出我的恐惧、痛苦和内疚,帮助我走出这些往往不理性的情绪。”

“不理性的?”

“我们种族对我这种人的看法,”崔斯特回答,“就我看来我的做法是对的。失去朋友时我会痛苦,或者有时甚至是对敌人。”

“艾丽芬。”

“是的。”

“你不应该被责备。”

“我明白这一点。当然我知道。如果我知道艾丽芬,我会试图劝阻她,或以非致命的方式打败她。我知道是她给自己带来的死亡。但它依旧令人悲伤,对我来说依旧是件痛苦的事情。”

“你感到内疚了?”

“有点,”崔斯特承认。

伊诺雯蒂起身穿过营火走过来,而后跪在坐着的崔斯特面前。她抬起一只手轻柔地抚摸他的脸。

“你感到内疚是因为你善良的天性,崔斯特·杜垩登,像我,像塔拉舍,像多数精灵,尽管我们在向他人隐瞒这些特质方面做得很好。我们的良心是我们的救世主。我们对任何事,对对与错,对行为与结果的疑问,决定了我们的目标。不要被傻了,在长达数世纪的生命中,某种意义上的目标往往是你唯一拥有的。”

崔斯特充分了解这个事实。

“在事情发生之后你对自己讲出自己的想法?”伊诺雯蒂问。“你把自己的经历摆在自己面前,让你自己能够在刺眼的阳光里考量自己的行为和感觉,并揭示出事后的光明面?”

“有时吧。”

“通过这个过程,崔斯特吸取他所学的东西了吗?你在反思确证自己的行为时是否得到了一些处理相同情境的信心?”

这个问题让崔斯特靠回去想了片刻。他不得不相信伊诺雯蒂触及了一些什么。通过内心的自我探究,崔斯特已经解开了许多心结,几乎解脱出来,如他自信的一样——直到浅水镇的那场灾难发生。

他朝后看着伊诺雯蒂,注意到她已经靠得很近了。他可以感觉到她呼吸的温暖。这一刻她的金发看上去如此柔软,背对着火光,几乎把她染成红色。她的眼睛看上去如此黑暗而神秘,但很有神。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崔斯特感到他的血液奔涌起来,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

“我想你有善良美丽的灵魂,崔斯特·杜垩登,”她说,“我更好地理解了你经历的这条艰辛道路,我佩服你的执着。”

“所以现在你认为我已经知道成为一个精灵需要些什么了?”崔斯特问,更多是为了纾缓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觉,放松情绪。

但伊诺雯蒂没有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不,”她说,“你明白了问题的一半,可以用于对待一些长期性问题的一半。你反思并忧虑,检验自己的行为诚实与否,要求你自己给出诚实的答案,这不是小事。年轻的精灵们反思并自省,诚实地自我评价,有一天你会开始反思你所面对的所有事情,在你确定你做了正确的事情之前。”

崔斯特不断向后倾倒,同时伊诺雯蒂也不断前贴直到他俩的脸不到一英寸。

“还有我没学会的一半呢?”他问,害怕在吐出每一个字眼时他的声音会碎裂。

作为回答,伊诺雯蒂贴得更近,并亲吻他。

崔斯特不知道如何回应。很长时间里他被动地坐在那里,感受她嘴唇和舌头的温暖,她扫过他脖颈的手,和贴近他的轻盈身体。热血涌了上来,世界仿佛在纺纱般轻柔,崔斯特甚至停止了思考而只是……去感觉。

他也开始亲吻伊诺雯蒂,他的双手在她身周游动,他听到了一声温柔的呻吟从他的唇间发出,却几乎没有意识到。

伊诺雯蒂突然中断了这个吻并退后,她伸手双手阻止崔斯特靠近。她好奇地看了崔斯特一会,然后问,“如果她还活着呢?”

崔斯特尝试去质疑这突然的转变,但在她的这个问题的打击下,他迟钝得无法回应。

“如果你知道凯蒂布莉尔活着,你还会希望继续……这个吗?”伊诺雯蒂问,并把一声“崔斯特·杜垩登,”放在这个问题之后,也许只是作为补充。

崔斯特的脑子乱作一团,他变得结结巴巴,“但……但是”

“啊,崔斯特·杜垩登,”伊诺雯蒂说。她旋着身子,优雅地站起身。“你花了太多时间想彻底控制自己。你每走一步都患得患失。”

“也许这就是成为一个精灵所需要的吧?”崔斯特问,他的声音里充满讽刺的意味。

“可能是吧,”伊诺雯蒂回答,她再次向前俯下身子,顽皮却又直勾勾地看着崔斯特。“在你的经验里面,禁欲主义是成为精灵所需。但适时放手——我的朋友——那是生存所需。”

她苦笑着转过身走开。

“你退避了,不是我,”崔斯特提醒她,伊诺雯蒂急转过身面对他。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崔斯特知道她是对的。一旦他们回到这个问题上他只会开始感到备受折磨。

“我已经看过你战场上的勇蛮,”伊诺雯蒂继续道。“但在爱情上?在生活中?有了你的弯刀,你会试着跟一个或者十个巨人作战!但凭着你的心,你会表现出相近的勇气吗?你会因为对地精一样丑恶的生物愤怒的哭喊,但你会因为爱情而哭泣吗?”

崔斯特没有回答,因为他没有答案。他低头自嘲地笑着,并在伊诺雯蒂坐回他身旁闲适地用她的手臂搂着他的肩膀时感到惊讶。

“我孤孤单单,”女精灵说,“失去了我的爱人,而我的心空荡荡的,现在我所需要的是一个朋友,你就是那位朋友吗?”

崔斯特俯身亲了她,但是亲在了脸颊上。

“这很令人高兴,”他回答道,“但当你如此玩弄我感情的时候,我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学生?”

伊诺雯蒂摆出一副沉思的姿势,片刻后方才回答,“我希望你会从我的经验中学习,就像我希望从你身上学到的。我知道,在最近的日子里我的生命因为你的陪伴而变得丰富多彩。我希望你也能这么说。”

崔斯特明白他甚至不必回答这个问题,他用他的手臂抱住伊诺雯蒂并拉近她,他们一起坐在星空下,让遐想使自己回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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