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志的审判(A Trial of Will)
提里奥坐在一间小牢房里,邻接着审判厅(the Hall of Justice),他的审判会在那里进行。通过一扇雕挖在监狱墙壁高出的小窗户,他能听见做生意的声音,还有来自斯坦索姆喧闹繁忙的集市上活动的声音。偶尔地,他能听见从大广场上传来的接连敲打的声音。这座城吵闹的声响很不同于玛登霍尔德城堡的那种轻松愉悦而带有乡村风味的喧闹。他强烈地希望现在回到那儿去。他不知道他的审判会怎么进行,不过他清楚地领悟到,无论法庭上发生什么,他这一生将不可挽回地改变。他想到他的家庭,还有他与他们分享的富裕悠闲的生活。只留下了自己,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把家庭都抛弃了,带着一种富于幻想的只顾自己的怪念头。
他被监护3天了。今天他将被审判,因背叛他付出自己一生守卫的土地。他决对无法相信,但是按照法庭决议,他可能面对要么死刑处决,要么终身监禁。卡蓝德拉永远不会原谅他就凭着荣誉便冒这样的险。他想着,要是老婆被迫一个人养大孩子,他会不会原谅自己。他轻轻嘲笑着自己。他过去一直相信唯一一件能妨碍他和他心爱的人们的事就是敌人。我做了什么?他再三问自己。
他惊讶于听到脚步声的回音穿过邻接的走廊。肯定,诉讼程序还没开始,他难受地想到。他听见门外的守卫们质问一个人,然后门闩发出咔哒声,门开了。
阿尔顿忧郁地走进房间。提里奥有点高兴,上下摇着他的朋友的手。
“真高兴见到你,阿尔顿。我被捕后你回过家吗?你和我妻子说过话吗?”他匆忙地问。
阿尔顿摇着头,示意提里奥坐在他的帆布床上。“没有。他们不会允许我走的,要一直到审判结束,老爷,”队长冷漠地说。“我不知道卡蓝德拉有没有被告知。”
提里奥沉下脸。他知道她会因焦虑而精神失常。“那兽人又怎么样?”提里奥问。“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阿尔顿紧张起来。“为什么你会关心,提里奥?它是你的敌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它!那生物绝不可能救了你的命!它是个没脑子的畜生!”阿尔顿咒骂着。
提里奥对准他的眼睛看着。“只需回答我,队长,”提里奥尽可能镇定地说着。他不得不留意他的口气-阿尔顿可能是他唯一留下的朋友了。
“在过去几夜,他们一直在审问那个生物,”阿尔顿说。“明显的,它没给出任何他们还不知道的事。我听一些本地守卫自吹自擂,说他们怎么把它往死里打。他们准备明天早上在广场绞死那个卑鄙可耻的野兽。”
提里奥的心一沉。伊崔格要死了,这都是他的错。用某种方式,他不得不找出一条途径来赔罪-弥补回来。
阿尔顿感觉到了提里奥的紧张。“老爷,为这他们可能会处决你,”阿尔顿开始说着。“要是你坦白供认并且提出你失去理智,也许他们会发慈悲,放你走。这件事肯定不值一死!你是一位圣骑士,看在圣光的份上!人们依赖你!你要迅速摆脱现在这种情形!”队长激昂地讲完了。
提里奥只是摇头。“我不能,阿尔顿。这事关荣誉。我发过誓保护那个兽人,我背叛了那誓言。他们以什么样的惩罚控告我,都是罪有应得。”
阿尔顿沮丧起来,他的手迅速穿过头发。“你在说胡话,提里奥。想想你的老婆和孩子!”阿尔顿喊着。
提里奥站起来面对他。“我是在考虑,老朋友。如果我的话没有任何价值,那么我会给我的儿子作出什么样的榜样?那样的话我会被看成是个什么样的人?”提里奥问。
阿尔顿转向一边,生起气来。“这没那么简单,而且你是明知道的!”队长怒吼道。“就承认你犯了一个错误!承认你错误地支持了那个兽人,他们会仁慈宽大的!为什么我们还得谈这个?你完全丧失理智了吗?”
就在那时候,门开了,两个守卫走进来。“你不得不现在离开,队长,”一个守卫说道。“我们现在要押着犯人去审判厅。”阿尔顿最后给了提里奥一个恳求的眼神,愤然从门出去了。
提里奥直起身,想看起来尽可能的自尊和自信。“我准备好了,绅士们,”他对他们说。他们捆起他的手,把他带出去。明亮正午的太阳,让提里奥脸上的肌肉轻微抽搐。他的四肢感觉很累还有点抽筋,因为过去几天没有活动。守卫们押着他穿过广场,向气势雄伟的建筑物审判厅走去。透过他的眼角,提里奥的目光落在绞刑架上,脚手架已经被装配好了。他臆测,他以前听见的锤打的声音就来自这里。转瞬间,他想象着伊崔格站在绞刑架上,一条绳索捆在他脖子上。提里奥不得不努力去撑住勉强作出的自信的形象。要是伊崔格死了,那么他的全部努力就都徒然白做了。
1个小时以后,提里奥落座在一把橡木制作的大椅子上,就在审判室磨光上蜡的地面中间。在他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台子,由4把王座样的椅子装饰着。台子中间,在他正前方,是一个大号的诵经台,审判官要在那里施行审判。台子上边有一面巨大白色旗子,印着写成一个艺术字的蓝字字母L,这表示洛丹伦联盟(Alliance of Lordaeron)的意思。沿着房间大墙面排列的也有别的巨大旗帜,代表着联盟的7个王国。一面大蓝旗子,绣着一只金狮子,这表示的是暴风城(Stormwind)王国㊟。还有一面旗子,黑色的有个带红色铁护手的拳头,这代表着斯托姆加德(Stromgarde)王国㊟。提里奥现在很心慌,没顾及在看周围的别的。
尽管他无法容许自己转身去看自己的同志们指责的神情,他能立刻听见上百个人的声音低语着或者喃喃自语,声音穿过宏伟的房间。通过这嘈杂声,他领悟到,这出席的每个人都惊讶于听说他背叛他们的事情。这些旁观者中,有很多在战争期间在他的指挥下供职,其他的也有不少人他都当作是好朋友。他能感觉到他们共同的困惑,还有轻蔑奚落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他的审判不会是从容自在的。
在他右边远处,他看见了巴瑟拉斯坐在出席的人中。年轻的圣骑士,当他专注地盯着提里奥的时候,眼睛里带着谴责的眼神。提里奥想弄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这么彻底地猛然攻击他,而且这么想要让他蒙受耻辱。当另外一名穿护甲的圣骑士走到台子前部的时候,他不再看巴瑟拉斯掉头到一边。
“洛丹伦的守卫者们,”那圣骑士用清晰的声音说道,“今天我们正式审判我们中的一员。对提里奥·弗丁的审判,现在正式开始。”
提里奥意识到他的双掌不断出汗。他不得不尽量控制自己身体不发抖。他知道4个陪审员会很快进入审判厅。在洛丹伦每次重大的审判都会由联盟中4名最高官阶的领主担任主持。提里奥敢肯定他能认出不少与他地位同等的人。当第一位陪审员进入时候,出席的旁观者们安静下来了。
“全体向库尔提拉斯(Kul'Tiras)㊟的海军上将(Admiral)戴林·普罗德摩尔(Daelin Proudmoore)㊟高呼致敬,”那圣骑士说时,一个瘦高的身形走着穿过台子。普罗德摩尔坐在最右边的王座样的椅子上,他骄傲的脸看来显出忧虑不安。提里奥很了解普罗德摩尔。不光是一名战略天才,海军上将是一位战争中最伟大的英雄。他的官员制服和大号的仪式用圆边帽,都是深蓝色的,装饰着黄金勋章和小徽章,表示出了他的职衔是联盟的海军的总头。
那圣骑士再次开口。“全体向魔法圣地达拉然(the Magocracy of Dalaran )的大法师(Arch-Mage)安东尼达斯(Antonidas)㊟高呼致敬,”他说时,第二位陪审员大步走进来。一阵寂静突然袭击了人群,此时那位神秘的巫师坐下来。他那薰衣草色的带风帽的长袍用金色黑色相间的镶边装饰着,他双手拿着一把大而光亮的长法杖。过去一直不信任魔法,提里奥在过去那些年也没和巫师们有太多往来,现在倒有点仓皇失措了,他发现他的命运现在正掌握在一个巫师的手里。他转头向那圣骑士,此时最后那两位陪审员也被宣布出来。
令人肃然起敬的大主教,阿隆苏斯·法奥,很久以前还是一名圣骑士的时候,他为提里奥作的圣化仪式,他走进来坐在了诵经台的旁边。
跟随着大主教的是洛丹伦年轻的王子,阿尔萨斯(Arthas)㊟,他只是最近才成为一名正式的圣骑士。提里奥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位年轻的王子,但是他能看出,这位英俊的年轻人散发着仁慈与智慧,只是他的年纪相当年轻。提里奥强烈地希望巴瑟拉斯几天前有这王子那样的沉着冷静。
陪审员们聚集齐了,圣骑士示意每个人为审判官的入场起立。所有出席的男性和女性都站起,此时光明使者乌瑟尔进入审批厅,走上装饰华丽的诵经台。这位强大神圣的圣职者,也是白银之手骑士的主人,用那海洋暴风颜色的眼睛,带着坚定不动摇的眼神,扫视着与会者们。他那华丽地蚀刻的银质护甲看来好似反射着这巨大的大厅中的每个光源-使乌瑟尔沐浴在发微光的美丽光晕中。乌瑟尔是第一圣骑士,并且被认为是在联盟的军队中最强的战士。他也被认为是在所有神圣的圣骑士中最英明也最崇高的。室内的每个人都被他威风凛凛的风度所震慑。
提里奥的意识似在旋转。到此时为止,他下定决心坚持他的决定,与荣誉一起接受他的命运。但是,抬头看着他强大上司的严厉相貌,他的勇气动摇了。也许阿尔顿是对的?他疯狂地想。也许他该乞求法庭怜悯,并且忘了他曾经向一个有人性的敌人发誓?他的思想被打断了,因为光明使者强有力而动听的声音灌进了他的耳朵。
“圣骑士弗丁,”乌瑟尔开始说。“你被指控对抗联盟之通敌罪,并且拒绝服从你的上司下达给你的直接命令。如你所知,这是一个可怕的指控。这些高尚的领主们聚集于此将听取你的案情,然后相应地,在圣光之下对你下判决。你对针对你的指控作何辩护?”提里奥握紧他的双拳,保持它们不发抖。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回答。
“我承认犯遭指控的罪名,老爷。我为我的行为承担全部责任,”提里奥说。
上百的愤怒的声音立刻充斥了房间。明显的,旁观者中很多认为指控是过分夸张了,而且与实际不符。集会者们震惊于听到提里奥这么直接了当地承认他有罪。提里奥向他身后看,注视着人群喧闹的反映。他看到阿尔顿坐在他右后边。队长那为难的表情看起来是在恳求提里奥重新考虑他的境况。提里奥不得不看向一边。阿尔顿信任他并且总是忠诚地服务于他。但是队长永远不会明白……
乌瑟尔的声音轰隆作响,强大的圣骑士要求集会者保持安静。许多聚集一起的人们安静下来,好像被闪电击中一样。提里奥几乎能感觉到空气中过电般的紧张。他稳住了一下自己。
“很好,”乌瑟尔平静地说。“请记录下来圣骑士弗丁已经提出了有罪的抗辩。”
提里奥注视着,四个陪审员相互间用简短的一刻谈论。普罗德摩尔结束了讨论,示意乌瑟尔继续。
“要求指挥官,赛伊达·达索汉,上前提供他的证词,”乌瑟尔要求道。人群有点骚动,达索汉此时向台子的方向走。他停下,严肃地站到提里奥的椅子旁边。两个朋友转瞬间交换了一下眼神。达索汉只能悲哀地向提里奥点头。
“指挥官达索汉,你以通敌罪指控这个人。请向法庭说明事件的发生,以及这个人暂被宣称的违法行为的性质,”乌瑟尔说道。
达索汉清了一下他的喉咙,略微直起腰。“我的领主们,我真心希望为笔录作出陈述,提里奥·弗丁一直是一个重荣誉而高尚的人。但我不能否认我亲眼所见的事情。4天前,我带领一只分遣队进入壁炉谷的森林(Woods),寻找背弃的兽人。弗丁在那次行动中协助我,并且帮我追踪到了那兽人,就是我们现在关在监狱准备处决的那个。当我下达命令逮捕那个生物的时候,弗丁突然攻击我的人,并且企图释放那个兽人。我重复地要求他停止,但他没有变缓和。我心情相当沉重,提供这样的证词,”达索汉说完了。再次地,低语声和轻谈声流过审判厅。陪审员们讨论达索汉的话,同时乌瑟尔再次对法庭发话。
“这里有人能对指挥官达索汉的证词提供信用吗?”提里奥的整个身体都收紧了,他看见巴瑟拉斯从他的坐位上啪地弹起。
“我能,老爷,”年轻的圣骑士激动地说道。“我当时在那里,在达索汉的命令下,就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可以为提里奥的背叛直接作证。”当他说到他上司的名字的时候,他声音中的藐视是有目共睹的。提里奥能听到阿尔顿在他身后呻吟。
乌瑟尔让达索汉退回,示意巴瑟拉斯向前来。当他们从彼此身旁经过的时候,达索汉紧握了一下巴瑟拉斯,用灼痛的目光注视着他。明显的,年轻人努力拼命争取指挥官的恩宠,不过没有像巴瑟拉斯计划的那样一切顺利。带着意外的镇定,巴瑟拉斯站到了提里奥的椅子旁边。他的脸自豪而急切。
“陈述你的主张,年少的圣骑士巴瑟拉斯,”乌瑟尔冰冷冷地说。他明显不满于年轻的圣骑士对他的上司缺乏尊敬。有罪还是没有,提里奥仍旧该被他人用他的头衔称呼。
巴瑟拉斯见未受阻,继续道。“就如同指挥官达索汉所说,老爷,我看见弗丁为了让那兽人不被俘虏大打出手。他说他和那生物有个约定,要是我们监禁它,他就会受诅咒,”巴瑟拉斯注重事实地说道。“你看,我知道他想搞阴谋干坏事。甚至在我们启程去抓捕那个兽人之前,我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卑鄙的叛徒是靠不住的。”
“安静!”乌瑟尔大喊,他的声音如同雷鸣在室内回响。他用压倒性的注视目光诱导着现在正发抖的巴瑟拉斯。“你要学学控制你的语气,年少的圣骑士。我了解这个人多年。不只一次我们救过彼此的命,我都记不清多少次了,我们在敌人面前坚持胜利。无论他做了什么,他肯定不该被一个像你那样的未经世事的孩子夸张地品头论足。”巴瑟拉斯的脸变得像一张纸那样白,看起来好像会晕倒。“已经听取了你的证词,会被法庭复审的。你退回去吧,”乌瑟尔说完了。难堪带着脸红,巴瑟拉斯快步回到自己坐位上。提里奥注视着,陪审员们又开始互相谈话了。
4位领主结束了他们的商议,表示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继续。乌瑟尔转身盯着下边的提里奥。他的注视看来好像穿透了提里奥的心,寻找着对他朋友前所未有的行为的解释。
“圣骑士弗丁,你有要为自己辩护的吗?”乌瑟尔平静地问提里奥。
提里奥站起来严肃地对法庭说。“我的领主们,我明白这见解肯定是听来荒谬可笑,但是那兽人救了我的命。作为回报,我给出我的话,作为一名圣骑士我也会保护他的命。那兽人的名字是伊崔格,他和我以前面对过的对手一样重视荣誉。”嘲弄声和震惊的抽气声从聚集的旁观者们中爆发出来。提里奥没有减弱,继续道。“当我对你们讲时,你们要明白-要是为了依循我的命令,作为一名圣骑士我就已经背弃了我的荣誉。那是我不能做的。就是说,我会接受你们认为合适的任何惩罚。”
乌瑟尔大步走到4个陪审员那里,在他们旁边跪下。他和他们争论了一阵,他手指立着,好像强调一个要点。过了一会儿,看起来好像陪审员们变宽容了,然后乌瑟尔走回到诵经台,看着像胜利了一样。
“圣骑士弗丁,”他开始说,“本法庭充分认识到你常年因洛丹伦和它的同盟王国的保卫工作取得的功劳。这里的每个人都了解你的胆识和勇气。尽管如此,与有人性的却又不共戴天的敌人伙同,要是不考虑他们受猜测的荣誉感,这是很严重的罪行。为了给予那兽人特赦,你冒了个很大的险,凭个人任性赌上壁炉谷的安全。考虑到你的功劳,本法庭准备提供你一次完全的特赦,只要你推翻你对那生物的誓言并重申你对联盟的义务。”
提里奥清了下喉咙。简单的让步是如此的容易,然后回家去见老婆和儿子。他转身看见阿尔顿双手绞在一起期待着。
“求你,老爷。向他们作出保证吧,然后这事就完全结束了,”阿尔顿焦虑地低声说。提里奥看见达索汉向前了一步,好像催促他忘了那兽人,洗刷自己的名誉。
“让我们把这些胡闹的事都抛弃掉吧,提里奥,”达索汉低声而兴奋地喊道。
“圣骑士弗丁?你的回答是什么?”乌瑟尔看出了提里奥的踌躇,疑心重重地问。
提里奥稳定了一下自己,大胆地面对法庭成员们。“那兽人会怎么处置,老爷?”这问题看来让大圣骑士吃了一惊,不过看来反正回答一下也无不妥。
“它会被处决,就像其他有人性的敌人一样。无论你和那生物有什么个人往来,它都是野蛮的杀人的野兽,不能允许活着。”
提里奥低下了他的头,想了一阵。他用他意识的眼睛,想象地看着泰兰天真的脸庞。他想回家,非常地想……
他抬起他的头看见达索汉给了他一个高兴的微笑;指挥官看起来确信提里奥会作出正确的决定。提里奥淡泊地看着他的法庭。他会作出荣誉所允许的唯一决定。
“我会仍旧向联盟保证直到我死的那天。对此,没有疑问,”提里奥自信地说。“但我不能推翻我发的誓言。这样做,就是背叛我的一切以及一切我们,作为有荣誉感的人,所珍爱的。”
此时,整个聚集的人群爆发出愤怒和震惊。没人能相信提里奥厚颜而强硬的决定。甚至贵族陪审员们也对着提里奥目瞪口呆。疲倦的圣骑士觉得他听见他身后的阿尔顿在哭,他的心更加消沉了。达索汉重重地坐在了他的椅子上,沮丧地摇着他的头。巴瑟拉斯看起来马上就要从他的坐位上欢呼雀跃了。很多聚集的战士们都开始向提里奥喊出猥亵的言语,称他是一个叛徒。一些人向他吐痰,他则一动不动地站在台子前面。
疲倦地摩擦着他的眼睛,乌瑟尔示意法庭再次安静下来。他因为苦恼于他不得不做的事而有点发狂了,但是提里奥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既然如此,”乌瑟尔不吉利地说道。“提里奥·弗丁,从今以后,在白银之手的骑士中,你将不再受到欢迎。你不再适合沐浴在圣光的恩惠中。我特此将你逐出我们的队伍。”
观众们对乌瑟尔的话倒抽了一口气。逐出圣光队伍是罕见而严酷的惩罚,这会夺取圣骑士圣光赐予的力量。尽管只被用过几次,每个圣骑士都像活人怕死那样对此恐惧。提里奥无法彻底明白会发生什么。在他还没能说出一个字时,乌瑟尔用手做了一个席卷的动作。立刻,提里奥感到一只暗影从他身上经过,扑灭了圣光的神圣力量。惊惶威胁着淹没了他,圣光的恩惠和强化的力量从他的身体转瞬间消失。祝福的能量,这么久以来,已经是这样一个对于他不可缺的部分,衰落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过那样。尽管审判厅的光没有闪烁过,提里奥感到好像他被黑暗包裹,投下去落入湮灭中。无法经受住肆虐着一波一波地走遍全身的绝望与失落,提里奥在凄苦的绝望中低下头。
乌瑟尔继续道。“所有我们组织的护甲服饰都要从你那里卸下,”他说着,2个圣骑士上前,怀着敌意样的从提里奥痛苦的身体上剥扯下银质的护甲,“还有个人的头衔和把持的权利。”
提里奥与绝望斗争着。他这一生从来没感到如此空无和软弱。泰兰和卡蓝德拉的形象飘落进入他受折磨的意识里。他不得不紧紧抓住自己。他不得不考虑他的尊严。撑着摇晃的双腿,他再度站着面对法庭。
“你将被从这些王国流放,在世界的荒野中度过你的余生。愿圣光怜悯你的灵魂,”乌瑟尔说完了。
提里奥感到头晕眼花。他的头眩晕,同时焦虑压倒了他。他几乎不能清醒地听清乌瑟尔接下来对全体与会者的话:
“尽管和我的较好的判决相反,这是本法庭的意志,圣骑士巴瑟拉斯接管作为壁炉谷的摄政官员,立刻生效。巴瑟拉斯仍旧留守在此监视早上的绞刑,然后回乡去履行他的职务。至于流放,提里奥·弗丁,要被护送回玛登霍尔德城堡。在那里,他将接走他的家人,然后被护送到联盟领土的边疆。诉讼程序现在结束,”乌瑟尔说着,用他那带着护甲的拳头猛击诵经台。他带着失败感注视着提里奥,明显对审判的结局感到厌恶。
“我的领主,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提里奥勉勉强强地挤出字来。乌瑟尔停顿下来倾听-一个为他的前同志结束尊敬与友情的姿势。“我的妻子和儿子……他们也要被流放?我的罪会毁掉他们的生活就如同他们也犯了罪一样?”提里奥颤抖地问道。
乌瑟尔悲伤地低下了头。在他前面的男人是个好人。这不是该对待一个英雄的方式。
“不会,提里奥。他们可以留在洛丹伦,如果他们这么想的话。这是你的罪行,而不他们的。他们不该因你的傲慢受惩罚,”乌瑟尔说。然后他转回身背对着提里奥离开了。失落于一股绝望与悲伤,提里奥几乎无法意识到守卫们正把他拖曳出审判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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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