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战鼓

这种感觉很不真实，纳马拉居然领着一百匹麦纳马拉部落的狼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向西南方的黑玻璃沙漠前进。边缘之地的灰熊要在那里集结他们的军队，敲响战鼓。边缘之地上最后一战，就是瑚儿炭火之战，那比纳马拉出生早了好久，比她当上头领早得就更久了。狼族从来没有和熊族开过战。这个世界真的像她知道的那样，正在四分五裂吗？四季整个翻了过来，现在又面临着战争的威胁。纳马拉知道这些都是麦锡部落挑的头，因为两匹麦锡部落的母狼逃到她这里来告诉她，有只小熊要被绑架。这种邪恶的理由也只能由那些扭曲的头脑想出，麦锡部落居然相信他们偷走一只小熊，就可以控制全世界。

纳马拉将麦锡部落的两匹母狼也带了来。卡翠雅曾经是一名先锋，先锋在打仗时是很好的战士。她只希望那匹瞎眼狼莫拉格的身体情况能够好到也参与到战斗中来。莫拉格的伴侣也慷慨地要求帮忙，可如果他死了，谁来照顾莫拉格呢？

他们上路的第二天，虽然离黑玻璃沙漠还很远，可是已经能听见大地传来的奇怪的隆隆声。他们开始以全速前进。大地在他们脚下震动，所有的狼都奓起了脖颈处的毛。

纳马拉嗥了一声，要求大家先停一下。她跳上一块岩石，看着自己的部落。她是一匹中等身材的狼，毛色像雨云一样，一双绿眼炯炯有神。她带着一种高贵的气质，平静的表情掩盖了她内心的澎湃。

这些都是好狼，她心想，有一多半都是母狼，可是她们打起仗来的勇猛，不输给任何公狼。事实上，她率领着一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娘子军。她对自己的部落很有信心，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和灰熊交过手。这些狼在邪恶的麦锡部落里，痛恨残忍的争斗，磨炼出来一套精湛的战斗技巧。

通常来说，麦锡部落会派人跑遍整个边缘之地，就是为了把逃离部落的叛徒捉回来。可是，自从霍德维尔德逃跑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成功过。纳马拉知道，其实，他们要对付的敌人是麦锡部落。可是已经太晚了。麦锡部落为了泄私愤，给边缘之地带来了巨大的灾难——给边缘之地上所有的生物——此刻，战争就要来了。一个报信的狼带来消息说，第一轮谈判已经破裂，所有的部落都被通知，要到前线来。灰熊根本就不想谈，他们深信双方之间神圣的信任已经被永远摧毁了。狼族没有选择，只能奋起保卫自己，不然就会被数量和力量都强于自己的敌人摧毁。

边缘之地上，从来没有一支狼的军队和灰熊交过手。现在，擂响的战鼓已经激起了他们骨髓里的恐惧和痛苦！

是时候了，纳马拉要对她的部队进行下面的演讲了：

“你们听见的声音并不是地震，而是熊族敲响的战鼓声，就像我们的队形行动前，要召开格鲁会一样。目的就是提起他们对鲜血的渴望，威吓我们，仅此而已。

“听我说，狼勇士们。我不傻，也不蠢，不会认为你们一点儿都不怕这些熊。我也怕他们。可我下面要告诉你们的是，可能会令你们震惊。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熊族。”

底下一片沉默，随后狼群中开始响起呐喊和窃窃私语。

“对，我们要对付的敌人不是熊族。”窃窃私语声开始变大，纳马拉的部队里一片嘈杂，“我们要对付的是挑起这场战争的元凶，元凶就是麦锡部落！”纳马拉的队伍此刻又变得沉默，比之前更加沉默，“麦锡部落绑架了一只无辜的小熊，把他从他妈妈身边夺走。现在，如果我们不能阻止麦锡部落，熊族就会开始进攻，我们无从选择，只能起来保卫自己。所以，我们的第一场战争的对手，是一个我们都十分熟悉的部落，是我们的血液和历史都非常熟悉的部落。我们要去进攻麦锡部落。麦纳马拉部落所有的狼们，都知道该怎么和麦锡部落斗争！只要打败了麦锡部落，我们就能将和平重新带回边缘之地！”

“现在，让我再给你们讲讲恐惧。它其实就在勇气这根骨头的另一端。一个人不能只有勇气，而没有恐惧。一名古代的战士曾经这么说过，勇气，就是把恐惧压住的时间抻长一点儿。我们为了在边缘之地的生活而战，为了第一任奋哥儿领着我们从长寒之地来到这里的生活而战。相信我，这是值得我们暂时压住恐惧的，为了信念而战总胜过庸庸碌碌地活。我们麦纳马拉部落，不会因为骨头项链奏出的提努拉巴㊟的叮咚声参战，我们也不会像其他部落一样，为了一些华而不实、虚无缥缈的头衔参战。我们是一群母狼，不需要这些虚名假利。我们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是边缘之地上最强大、最骁勇善战的部队。”

军队里爆发出一阵响彻天的狼嗥，和灰熊的战鼓声一样大。纳马拉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如果母狼竭尽全力，还能剩下什么？不需要徽章，不需要从战场上捡回骨头。当麦锡部落的狼看见我们，一定会抬起后腿，尿湿他们自己干枯的皮毛，哭着喊‘伟大的狼神救命’的，这就是骁勇的麦纳马拉和他的女儿，纳马拉自己！”

母狼们全都沸腾了。纳马拉不得不提高嗓门：

“战争过去后的许多年，你们有了孙女以后，她会问：‘在那场对抗熊族的伟大战争中你都做了什么？’你就可以看着她的眼睛说：‘孩子，你的奶奶和伟大的麦纳马拉军一起，和最勇敢的老母狼格拉娜——我们部落的纳马拉一起，前去为正义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