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0、杜里特当国王

在我漫长的一生中，经历过不少重大的、令人激动的事件，但是和那一天杜里特在悄悄话大石头那儿当选国王的情景相比，这些事实在不值一提。我和巴木波、奇奇、波利、吉扑来到高山上，站在令人头晕的大凹地边缘往下看。四周山坡上已经座无虚席，数不清的脸庞汇成一片欢笑的海洋。

在大凹地中心的石桌旁矗立着一根崭新的色彩明艳的图腾柱。每一个印第安人的家里都有图腾柱，一般都供在家门前，既像门牌，又像名片。图腾柱上有精致的雕刻，上面描绘着家族的业绩。

现在，这根图腾柱精雕细琢，宏伟壮观，将被称为“江·辛格拉特图腾”。图腾上的图案全部是各种动物，代表了医生在动物学方面渊博的学识，大都是印第安人认为品格高尚的那些种类才会被刻上去，如象征机敏的鹿，象征坚定的牛，象征慎重的鱼，等等。人们还会在图腾柱的顶端刻上某种图案或者某种动物，以此作为家族的象征。医生这根图腾柱的顶端是一只巨大的鹦鹉，这是为了纪念《鹦鹉条约》而制作的。

杜里特医生坐在轿子里被抬上去。抬到“石桌”跟前，医生下了轿。全场的人聚精会神地看着他，静得连医生踩到树枝的声音都能听到。

在那位老者的陪同下，医生走到宝座前坐下来。从高高的山顶往下看，原本就很矮的杜里特显得更矮了。这个宝座原来是为一位腿长的国王设计的，但是杜里特的腿太短了，坐在上面，两只脚都够不着地面。

老人转过身，开始讲话。他说话时声音很小，但大凹地里的人都能听见。

首先，他重温了过去那些曾在宝座上坐过的国王的名字，接着又回顾了本民族漫长的历史，以及历史中那些艰苦卓绝的劳动和取得胜利后的辉煌业绩。讲完这些，他朝医生的方向挥挥手，又开始细数杜里特所干过的好事。最后，老人结束了他的演讲，恭敬地走到医生跟前，庄重地取下医生那顶宝贝帽子。老人正打算将帽子往地上扔，医生一把拽过来，放到腿上。紧接着，老人把那顶神圣的王冠戴到了杜里特的头上。因为这王冠本来是为小脑袋的人设计的，现在杜里特只能用他的大脑袋把它顶在头上，看起来很不合适。当海风从海上吹来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把王冠给吹下去。后来一刮风，医生就赶紧伸手去扶一扶。

老人再次转过身来，面向大家，喊道：“现在，全岛的居民们，向着新国王，欢呼吧！”

话音刚落，全场迅速爆发出整齐的欢呼声，在这个连悄悄话都能传得很远的大凹地里，这样的欢呼声不停地回旋，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的轰隆声在岩壁上飘来荡去，变成了难以消退的回声，传遍了全岛。

那个老人突然用手指向全岛最高处的山顶，我顺着那方向一看，正好看到那块大悬石在摇晃，紧接着一倾，倒下去不见了——掉进火山口了。

看到石头落下，杜里特一下子站起来，紧盯着大海的方向，似乎将会有什么事发生在那里……

“医生在担心‘气室’的事情，”巴木波说，“但愿这一带大海不深。”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同时还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刺刺”的漏气声。医生的神情更加紧张，双眼死死地盯着大海的方向。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能感觉到小岛正在缓缓的下沉。海水渐渐漫上海滩，海岸渐渐被海水吞没。1米，3米，10、20、50、100米……谢天谢地，到了100米的时候，小岛停止下降，蜘蛛猴岛已经触及大西洋底的沙地。

当然，海滩附近的许多房屋已经沉入水底，整个包普撒普太村已经全部消失。幸好没有人被淹死，因为所有人都到山顶上参加杜里特的加冕典礼来了。

虽然一切就发生在印第安人的眼前，但他们并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后来，医生告诉我们，这都是因为巨大的呼喊声引起空气剧烈震动，把那块巨石给震落的。

后来的包普撒普太的历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杜里特是一位了不起的国王，他的屁股往宝座上一坐，就把小岛给坐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