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怀念布嘟儿巴

在蜘蛛猴岛的王宫里，有一间房子是分给巴木波和我的，波利和奇奇也住在这里。巴木波的职务是王宫内务总管，而我则是皇家仓库总管。长箭在王宫里也有一栋房子，不过他现在没在，到国外去了。

有一天吃过晚饭，医生去一位临产的孕妇家。我们几个像往常一样来到巴木波的房间，讨论第二天的工作，做一个统筹安排，就像开内阁会议一样。这天晚上不知怎么就说起老家的食品来了。大家对这里的伙食颇有微词，都觉得王宫里的这些厨师是在糟蹋食物，他们做的饭我们不爱吃，为此，我们常常饿肚子。到了半夜，等厨师们都睡着了，医生经常会带我们溜进厨房，偷偷在还未熄灭的炉子上做烙饼吃。医生在烹饪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但是，只要他一做饭，就肯定要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

在这天晚上的内阁会议上，说到吃，我又想起了在蒙德维尔那个卖床的店铺老板家吃过的那一顿美餐。

“此时此刻，我最向往的是何种美食呢？”巴木波说，“可可茶一大杯，起沫奶油一匙，足矣！兄弟在牛津读书时，上等可可，朝夕可尝。”

“你们认为，医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考虑离开这里呢？”吉扑说。

“昨天他还和我提起过这件事，”波利说，“看样子他根本还没考虑离开。”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一时四下无声。

“国王回来了，快给国王开门，带路！”门卫说话的声音远远传来。

“医生回来了。”波利小声地说，“可怜的家伙，总是这么晚。哪有他这样工作的？奇奇，去柜子那儿把医生的烟斗和烟丝拿出来放好，然后把睡衣叠好放到椅子上。”

医生一声不吭地走进来，好像一路上都在思考着什么似的。他疲乏地摘下王冠，把它挂在门后的钉子上，然后换上睡衣，坐到椅子上，抽起烟来。

“医生，婴儿还好吗？”波利轻声问。

“婴儿？”医生说，看样子他还在想事情，“噢，你是说婴儿，婴儿很健康，谢谢。”说完，他再次陷入沉默，透过烟雾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我们几个也跟着安静地坐着。最后，我先说话：“刚才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们几个说起了回家的事。到明天，我们就在这里待了整整7个月了。”

医生欠欠身子重新坐好。“实际上呢，”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也正打算和你们说说这个问题。但是，你们估计也很难体会我现在的心情。你们想，这里的很多工作才刚起步，现在让我离开，恐怕不行。一开始我就说过，一旦当上国王，再想推卸责任，就没那么容易了。”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沉思片刻，又轻声说，“和你们一样，我本来也想继续旅行，继续博物学方面的研究，或者回布嘟儿巴一趟。但是，现在既然承担了这份责任，就应该继续下去。所以，一时半会儿我恐怕还脱不了身。”

“您是否觉得如此甚好？莫非您要在此了此余生？”巴木波问。

医生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

“我也不知道，”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反正暂时我是不能离开这里的。现在离开，是不负责任的。”

接着是一阵不愉快的沉默，直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医生叹了口气，站起来，穿上长袍，戴好王冠。“请进。”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在椅子上坐好。

门开了，门卫走进来，弯着腰站着。“陛下，门口有人求见。”

“又是谁家的孩子病了？”波利兀自说着。

“你问姓名了吗？”医生问。

“问过了，陛下。”门卫回答，“他说他叫长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