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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疯狂的话剧

1

自从签约了新的经纪公司,悠悠的演艺生涯似乎真的出现了大的转折。这还没多久,她主演的新话剧就要正式公演啦!更重要的是,因为这部戏是由童话改编的,从头到尾不死人,悠悠也因此彻底摆脱了每剧必死的噩运。新剧名字叫《三顾毛芦》,请注意,此“毛芦”非彼“茅庐”,讲的并不是诸葛亮三顾茅庐的故事。“毛”是“三毛”的“毛”,“芦”是“芦花”的“芦”。

说起新剧,悠悠根本就停不下来:“这是个清宫戏,毛芦是我的名字。这是一个生活在紫禁城里的小丫鬟,小名芦花。她偷偷爱上了一个皇子——三阿哥。有一天,在神仙的帮助下,芦花变身为塞外公主,参加了三阿哥的游园会,并对他三顾留情。可魔法只能维持到子时,时限将至,芦花匆匆离去,却留下一只鞋,被皇子捡到了,后来……”

后来……剧情大家都能猜到了!以为改个名字,大家就能忘了灰姑娘本来名叫辛德瑞拉?好好的童话,偏偏取个这么诡异的名字,完全就是标题党搏眼球嘛!当然,演什么并不重要,大家来捧的是悠悠的人场,何况演员本来就有赠票,一群好朋友岂有不去之理?

听说不用买票,张伟大大松了一口气:“早说嘛!我要两张。”

美嘉糗他:“免费的骨灰盒你是不是也要两个啊?”

张伟腼腆地解释:“人家想请薇薇去看嘛。她上次主动来找我,就说明我们之间还是有苗头的。我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第二天,曾小贤和美嘉最先到达剧院。明亮的玻璃幕墙大厅,墙上贴满了《三顾毛芦》的海报,显得煞有介事的样子。周围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一家媒体都没来,连个拍照的人都没有。

两个人无聊,读着海报上的媒体评语——本剧比《雷雨》纯洁,比《梁祝》圆满,比《白毛女》浪漫,比《哈姆雷特》短!如果您能保证,进场前12小时内不喝水,我们就能保证,全剧绝无尿点!哪家媒体这么缺德,这到底是在损这部戏呢,还是在损这部戏呢?

要说媒体,终于见到有一个记者打扮的男子背着一个专业相机走到他们旁边,一边还打着电话:“主编啊,这话剧真没东西可拍,没明星,没名著,没八卦,您还是让我采访点儿社会新闻吧,瓦斯爆炸、水上浮尸什么的我在行……”

美嘉白了那人一眼,仔细看着海报,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亮点:凭票根可去小卖部领取免费爆米花和百事可乐一份!看话剧可以吃东西?未免太不尊重演员了吧。可美嘉看到有爆米花在召唤,哪里还顾得上跟悠悠的姐妹情深,拉着曾小贤就跑了。

为了等薇薇,张伟来得也挺早,站在剧场门口东张西望,想起与佳人有约,喜上心头,又忍不住掏出凌仕香氛,狠狠地喷了一圈儿。

旁边有个黄牛看他手里有票,凑过来问:“旁友,票子要伐,票子要伐?”张伟回说自己有票,他却还在一边磨叽:“有多的伐。20元一张,我收掉。这戏没看头,20元一张蛮好来。”

张伟鄙夷地笑他:“你们黄牛太不专业了,懂不懂艺术啊?看清楚!票面上印着180元。”

“那180元你卖不卖?”

“不卖,我自己看。”

“那你那么多废话!”黄牛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十三点,晃悠着走开了。

不多时,薇薇来了,说是刚才去售票处买票,可惜已经没有了。张伟趁机吹牛:“这正说明这戏很热,一票难求。不过你放心,我有路子,票要多少有多少。”薇薇要掏钱给他,张伟义正词严地拒绝,还怪薇薇太把自己当外人啦。

“那就谢谢你啦。Hi,这里!”薇薇谢过他,朝身后招手,三个男生跑过来,张伟顿时愣住。“介绍一下,这是我事务所的同事,阿隆、阿东、阿强,平时都喜欢看话剧,本来以为买不到票看不成了,还好有你在。”

张伟看着这一堆电灯泡,为难地说:“可我只有……两张啊。”

电灯泡们倒是挺理解的:“这样啊,那不为难你朋友了。要不明天看吧,明天还有话剧版《爱情公寓》呢。”可薇薇看他们要走,也说要改明天再看。张伟急了,赶紧拦住,不就是几张票嘛!分分钟搞定!

张伟溜到黄牛身边,小声嘀咕:“旁友,票子有伐,票子有伐。突发事件,多了几个朋友,还要三张,给你60元。”

黄牛见又是这个十三点,态度明显傲慢起来:“好啊,200元一张。”

坑爹啊?!刚才还说20元,一转眼就变200元了?黄牛显然是气他刚才骂自己不懂艺术,如今坐地起价。讨价还价,最后黄牛让了一小步,三张票588元。想着薇薇还在不远处等着,张伟一咬牙,掏钱,买票。

作为家属,关谷有探视后台的特权,特意买了一捧鲜花,来给悠悠祝贺。化妆间里所有人都在忙,悠悠也没空跟关谷多聊,接过花,谢过了,让他帮忙看看自己脸上的腮红够不够。

关谷看着打扮得光彩照人的悠悠,十分奇怪:“原著里的灰姑娘不是应该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吗?你也太粉嫩了吧?”

悠悠笑道:“你不懂。从灰姑娘到公主,完全是两套妆发、两套造型,换一次就要半天呢,为了演出流畅,由两个演员来扮演,我演变身后。”

可两个演员长得不一样啊?悠悠悄悄指着身边一个穿着破衣服、黑到看不清长相的女演员,小声说:“没事,观众看不出。喏,小白演变身前。”

“小白?我只看到眼白?”关谷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这也算灰姑娘?明明是黑姑娘嘛。”小白因为不露脸,本来就一直不爽,现在又听到关谷嘲笑她,忍不住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关谷的手机响了,My heart will go on的铃声。接起电话,原来是一菲说她堵车,可能要晚到。悠悠解释自己是演变身后,要后几幕才出场,所以没有关系。关谷生怕她听不懂,凑过去大声说:“变身后就是穿漂亮衣服的部分,又脏又黑的那段有个黑姑娘演了,你不用看。”

黑妹听到,气得转身就走了。

一菲跟悠悠约定,到了剧院就给关谷打电话,让关谷送票出去接她。

刚挂完电话,导演就过来了,远远地骂另一个打电话的演员:“说了多少次了,舞台重地,禁止打电话!唐悠悠,你在磨蹭什么?”

悠悠一慌,连忙把手机放进服装内衬的腰间口袋里:“导演,我……我在贴暖宝宝!”

“这么厚的衣服不贴死不了!快去换戏服!”又骂了一句,导演走开。悠悠吐吐舌头,跟关谷诉苦:“后台的规矩好多,导演很凶的,要是被他抓到会被骂死的。你快去坐好吧,我去换衣服啦。”

2

宫廷戏的后台,简直就是后宫,那么多浓妆淡抹的姑娘,怎么少得了子乔这号人物?一件马甲、一副眼镜、一支笔、一个笔记本,子乔摇身一变,就成了《喜剧周刊》的娱乐记者。目标已经锁定,晴晴一副宫女打扮,还没上妆,单独一个人站在侧幕的衣架旁调整衣服。

子乔主动过去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喜剧周刊》的记者,你可以叫我——吕小布,方便做一个幕后专访吗?”

晴晴以为他找错人了,随口道:“我只是个演宫女的龙套,主演在化妆间。”

子乔侃侃而谈:“这部戏讲的就是一个宫女从默默无闻到飞黄腾达的励志故事,所以我的专访主题就是‘寻找身边的灰姑娘’。现在明白为什么访问你了吗?”晴晴摇头,子乔只好自己接腔:“……因为你很特别!”

长相还算清秀,身材也不错,智商显然不富裕,子乔心中大乐,那就是你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晴晴。”

“一听名字就很有潜质。现在ABB的名字很容易火的,什么月月啊、美美啊、Gaga呀,像你这种——内秀又不张扬,特别有潜力,我要专访的就是你这样的未来之星。”

晴晴听得心动,只是还有些不信。从来都没有人采访过她,每次演出完,连个献花的也没有,怎么可能突然幸运就降临在她头上呢?子乔故作神秘地说:“我会一直关注着你,谢幕的时候,你会梦想成真的。”

晴晴遗憾地告诉他:“可我的戏份第二幕就结束了,谢幕时我连出场机会都没有。”

那也没问题,那就第二幕结束,不见不散。

又是采访,又是鲜花,晴晴高兴得有点儿找不着北,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眼前这位慧眼识美人的英雄。主动邀请子乔去她家,可以看看她以前演出的照片,好好聊聊艺术、谈谈人生。

Yes!万事俱备,只欠一束花。子乔料定了关谷要给悠悠送花,过来后台找他,拿了花就走,反正悠悠已经收过了,二次利用,神龙摆尾,皆大欢喜嘛。

前台演出已经开始,这么离奇的话剧,台下居然也坐了不少观众。

“春天是恋爱的季节!我渴望化作那潺潺的涓流,带着无尽的春意,望着相恋的情侣,呢喃着爱的私语。”黑妹刚刚开始抒情,幕后就有人喊:“发春啊!芦花!还不快洗衣做饭!别耽误了公主参加三爷的游园会!”

游园会。那是每个姑娘梦中的场景。三爷,宫中最完美的王子。比四爷高,比八爷俊,芦花何时才能见到他呢?

明显是苦情戏嘛,正对曾小贤的胃口。他这边乐呵呵地看着戏,边上美嘉居然苦巴巴着一张脸,满脸的不高兴,忍不住奇怪地问:“美嘉,这么快就入戏啦?”

美嘉朝他甩了甩手里的空爆米花桶,撇着嘴说:“才第一幕我的爆米花就吃完了。这么少!太没诚意了。这还怎么让人看戏嘛!凭什么咱们的这么少,她们的那么多!”

小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身边果然有两个小女孩拿着超大的爆米花桶在吃,笑着安慰美嘉:“赠品嘛,你还想吃饱啊?儿童票送大份是为了堵上他们的嘴,这样小孩子才不会在剧场里又哭又闹,你要跟她们比?”

一排座位只坐了他们两个,其他人呢?美嘉还是哭丧着脸,嘟着嘴跟他解释:“关谷、子乔在后台玩,张伟不要跟咱们坐。人家是来约会的,怕我们影响他,所以特意和我们坐开,他说私密一点儿,就可以牛郎织女、为所欲为了。”

就张伟那德行,还能为所欲为?

那边张伟果然跟薇薇坐在一起,不过中间隔着一道走廊,两个人就像是被银河隔开的牛郎和织女,还怎么为所欲为啊?还是薇薇懂事,招呼张伟:“这儿有空位子,要不坐过来吧!”

“好呀好呀!”张伟高兴地答应着。正要过去,薇薇那三个去买可乐的同事回来了,鱼贯而入,抢先坐在了靠近薇薇的位置,张伟晚了一步,只能坐到最左边,离薇薇反而远了不少。

正嘀咕着还不如原来的位子呢,那边传话来,说是薇薇问有没有零食。张伟激动地从包里掏出一包乐事,拆开,让电灯泡们帮忙递过去。阿隆接过自己抓一把,递给阿东,阿东又抓一把,递给阿强,阿强见里面余货不多,一口气倒光,把包装袋传回给张伟。

薇薇见他们嘴里嘎嘣嘎嘣地嚼得响,小声问:“你们在吃什么?”

阿强不以为然地说:“那边传过来一包空气,里面居然有几块薯片。”

薇薇无意地说:“要是有麻辣味的就好了。”

张伟耳尖听到,忙叫着:“有的!有的!”又拿了一包麻辣味的薯片递了过去。不同的薯片,相同的故事,五秒后,空袋子被传了回来,薇薇还是什么都没吃到……

3

台上剧情推进,芦花的守护神霹雳大仙出场,一口京剧腔道白:“你是不是很想去参加今晚三阿哥的游园会?老夫可以帮你……”

侧幕,悠悠身着华丽的塞外公主装准备出场,关谷紧张地在她旁边唠叨:“要上场了,要上场了!亲爱的,深呼吸。”难得离舞台那么近,都能看到观众的脸了,关谷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好像要上场的是自己,而不是悠悠。

“别怕,只要当他们都是白菜,自然发挥就行了。”悠悠老到地安慰他,想起一菲,又叮嘱道,“你呀,一会儿别忘了给一菲送票就行啦。”

“放心,她到了会给我打电话的……哎,我的电话呢?”关谷摸摸口袋,空瘪瘪的什么都没有,才想起悠悠刚才拿了电话没还给他。糟糕,暖宝宝!悠悠也想起出场前把手机塞在内衣口袋里忘了拿出来。没有手机,一菲联系不上关谷,就看不到演出了。更重要的是,如果悠悠出现在舞台上,手机突然响起来的话……妈呀,会出人命的!

两人手忙脚乱地在悠悠身上乱摸,可服装太多,腰带又紧,手机怎么都拿不出来。

台上霹雳大仙叮嘱黑妹:“记住,法术只能维持到子时,在时辰到来之前,你一定要离开,不然就会变回原形。”

“我记住了!”黑妹念完最后一句台词,从台上的大屏风后下台。神仙开始念咒作法,悠悠的出场时间到了。

“妈咪妈咪轰,风火雷电劈!”台上一阵电闪雷鸣,按剧情,悠悠此时应该从大屏风后现身,可她还跟关谷在后台找电话呢。霹雳大仙在舞台上做了几个动作,转了几个圈,再吼一声:“妈咪妈咪再轰!”又是电闪雷鸣,悠悠还是没出来。几个来回,演霹雳大仙的演员在台上招数用尽,气得哇呀乱叫:“我妈咪妈咪轰死你!……”

“姑奶奶,你还在磨蹭什么?台上那哥们儿都快要疯掉了!”导演气得三尸暴跳,到侧幕找到悠悠,上前就拉扯着她往台上推。悠悠谎称自己话筒没夹好,导演赶快吆喝工作人员帮忙给她又加了一个,嘴里不停催着:“快点快点,来不及了!”

关谷在旁边提醒:“两个话筒靠得太近,会有干扰的。”

“那就夹低一点儿!这样就双保险了!”导演一声吩咐,工作人员把新的话筒别在悠悠的腰上,正好在她藏手机的位置。“导演,我想跟你说个事……”悠悠还想拖延时间,被导演一把推到台上的大屏风后。

霹雳大仙汗都流下来了,脸上的妆都花了一半,搓着手,跺着脚,恶狠狠地对着屏风喊:“爷爷的,我的法力用尽了,你倒是变出来啊!”

雷鸣电闪,穿着华丽的悠悠从屏风后闪了出来,一秒钟入戏,激动地转了个身,赞叹道:“天哪,这衣服好美,大仙,谢谢你!”

神仙怒视着她,没好气地回话:“是我谢谢你……全家。”

“哎呀,大仙,这衣服稍微有点儿小,不太合身,要不您让我下去换一件?”悠悠假装一惊,找借口又要开溜。神仙大怒,连粗口都爆了出来:“尼玛,还去不去游园会了?”悠悠嘴里答应着:“去!当然去!可是南瓜轿子还没有,我去后院摘个南瓜来。”转身还要下台。霹雳大仙一把拦在她前面,哇呀呀呀地作法,嘴里还是念着京剧腔道白:“站住!别折腾了。不用轿子,我这就送你去王爷府。”一个响指,闪电亮彻舞台,场景转换,宫廷房间变成了游园会!

去吧,芦花!你已经……回不了头了。

一切希望只能寄托在关谷身上了。关谷匆匆忙忙跑到后台,找到子乔,急吼吼地催他:“子乔!快把手机借我用一下,快一点儿!”

子乔掏出手机递给他,奇怪地问:“慌什么,有炸弹啊?!”

还真说对啦,炸弹就在悠悠身上!来不及跟他多解释,关谷立刻拨通一菲的电话。“一菲听得见吗?我是关谷!有件急事跟你说……”

一菲听到是关谷的声音,马上打断他:“刚好!我也有件急事跟你说。这个司机不认路,我告诉他剧院门口是单行道,他偏不信!你来跟他说。”说完,把电话递给了司机。

关谷对着话筒一顿不知所云:“别呀,你先听我说……司机师傅啊,对,那条路的确是单行道,你要在前一条马路先右转,然后左转,再左转。不对!是右左左,不是左左右。哎呀,这不重要,快把手机还给那个小姐!一菲,一菲!先别管单行道,让我把话说完。”

一菲拿回手机,跟师傅扯了两句,忽然大笑:“哈哈,关谷,司机师傅说你的崇明口音不地道,你自己告诉他你是哪里人。”

电话又递给了司机,急得关谷对着电话不停地叫:“一菲!一菲!一菲!一菲!一菲!”一菲拿回手机,手机已经只剩最后一丝电了,便不再废话,让关谷有什么事快说。

关谷越着急越说不清:“听着,情况非常紧急,这件事关系到悠悠的职业生涯!事情是这样的,演出前我和悠悠在后台,你不是打过电话过来嘛,悠悠让你到了剧场之后打给我,然后我出来给你送票,可是……”关键内容一句没提到,一菲的手机就断电了,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子乔忍不住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关谷麻溜地告诉他:“我想叫一菲别打我电话!因为我手机在悠悠的戏服里,被她带上台了!”

原来能一句话说清楚的事嘛!这下完了,就算一菲的手机没电了,说不定她也会借别人的电话打来呢?子乔提议他去剧场门口截住一菲,赶在她打电话前给她票,悠悠就安全了。

关谷大喜:“有道理,那你陪我去吧。”

子乔摇摇头:“不行,我得等着,第二幕完了我还要去送花呢。我即将本垒打的妹纸啊。演宫女的,朕指给你看。”

四个京剧扮相的宫女从后台鱼贯而出,身材着装完全一模一样,哪里还分得清哪个是晴晴啊!子乔傻眼了,喃喃地说:“啊哦,朕也分不清了……”

4

台上一声高喊:三——阿——哥——到!

音乐响起,盛装华服的三阿哥气宇轩昂地踱步而出,身后的太监宫女络绎不绝。

观众席上,张伟对身边的阿隆说:“主演是我铁哥们儿,我罩得住,回头我可以带你们去后台,要主角签名。”见阿隆不理他,又强调:“我说真的!”

阿隆面无表情:“知道啦,可我没兴趣。”

张伟求他:“说不定薇薇有兴趣呢,帮我转告她一下。拜托。”

阿隆不耐烦地转头传话给阿东:“张伟说可以带薇薇去后台要主角的签名。”阿东传话给阿强:“张伟说他很有后台,可以要到主角的签名。”阿强再传话给薇薇:“张伟说他有后台,问你要不要他的签名。”

好好的一句话,经过三个人传递,早已面目全非。薇薇听了,皱着眉回答:“要他签名干什么?莫名其妙。”

阿强收到答复,往回传给阿东:“薇薇说张伟莫名其妙,谁要他的签名啊。”阿东传给阿强:“薇薇说谁要张伟的签名谁是脑残。”阿隆“哦”了一声,转头对张伟说:“薇薇说你脑残。”

张伟真是欲哭无泪。

听了子乔的建议,关谷拿着票站在剧院门口等一菲,心里着急,不自觉地抖着腿。旁边黄牛以为他是同行,凑过来搭话:“都开场了,急也没用,卖不掉几个钱,撕掉算了。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

关谷不懂他在说什么,茫然地问:“那你是……”

黄牛笑道:“我虹口阿三啊!连我都不认识就过来抢生意啊?你路子蛮野的嘛。哦,听出来了,你是崇明人!”

关谷哪有心思理他,一直看着前面的路口,随后回他:“不是……我在这儿等朋友。”

黄牛以为他是面皮薄不肯承认,嘿嘿一笑,自顾自地说话:“我又没说不让你卖。反正我今天‘效账(油水)’蛮好,前面碰到个港都,20元收来的,我588元出了他三张。不过呢,这种级别的‘冲头’不是天天能碰到的,下手要快,等开场了票子就不值钱了。就像现在,最多五块一张。”

听到这里,关谷不满意了:“纳尼,凭什么我女朋友刚上场,票就只值五块了?”

都是家属,黄牛觉得跟关谷又亲近了几分:“你女朋友是演员,我老婆还在里面演宫女呢!她搞赠票,我打桩,我们是话剧圈有名的神雕侠侣!”

一对情侣男女走了过来,黄牛不再跟关谷瞎扯,凑过去拉生意:“票子要伐?最后一张,100元!”

志明说话剧都开始很久了,100元太贵,黄牛爽快地给他打折,五块,最后一张,不要白不要。可人家一对情侣,一张票怎么进去看?志明看关谷手里也拿着票,以为他也是黄牛,掏出五块钱塞给他,要换他的票。

“我不卖!你们太破坏市场了。”关谷生气地抢回票,黄牛怪他新来的,拎不清规矩。关谷认真地说:“大哥,我不管什么规矩,要知道你爱人也在里面演戏,你却在这里破坏市场,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我女朋友为了演这部戏每天排练,通宵背词,就算再不好看,我也不能无视她的劳动啊。”

黄牛一脸无所谓:“可我老婆没排练过,她一句台词都没有。”

志明涨到10块,指定要关谷的票,关谷死活不肯卖,拉拉扯扯的,听到远处有人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黄牛听到喊声马上闪人,剩下关谷还在死脑筋地跟志明纠缠:“相信我,10块绝对看不到这样的演出……”

警察走到关谷身后,神情严肃地看着他,关谷回头,也莫名地看着警察。打桩的还这么有腔调?警察都愣住了,问他们在干什么。关谷一紧张,又开始语无伦次:“警察同志,是这样的,这两位想买我的票,但只肯出10块,我跟他们说这是破坏市场的行为。如果人人都买低价票,以后谁还买正票。票房没收入,谁还演话剧!”

这票贩子胆子也太大了吧,公然跟警察讨论行情?警察冷冷地问:“那你觉得这张票值多少?”

关谷骄傲地回答:“至少180元,外加我女朋友的明星效应,再加20元。你不懂,这背后的价值一言难尽。”

“我不是太懂,这样吧,你跟我回派出所,喝杯茶慢慢解释吧!”警察扭起关谷塞进警车,关谷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慌忙乱喊:“派出所?可我要在这里等朋友,我要把票……你干什么?误会了!雅灭蝶!真的……等不到人会闯祸的……听我说……”

警车刚刚启动,关谷看见一菲在剧院门口下车,急得拍着窗户大喊,可惜一菲没听见,警车疾驰而去。一菲见关谷没在门口等她,上前找那对情侣借了手机,拨通了关谷的号码……

5

话剧已经演到高潮部分,芦花和三阿哥相见甚欢,互诉衷肠,在台上难舍难分。

“姑娘,小王与你初见,为何总觉似曾相识呢?”

“三爷说笑了。芦花自幼塞外长大,这是第一次来京城。”

三爷爽朗一笑:“原来如此。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悠悠羞涩地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三爷……

就在这个时候,一菲的电话拨通,悠悠腰间的手机响起My heart will go on的铃音,透过话筒响彻全场。观众哗然,导演更是大惊失色,拿起对讲机就骂:“音响师,你死了吗?”音响师说是舞台话筒的声音,跟自己无关,真是见鬼了!

台上演员更是慌了手脚,三爷故作镇定地问:“是何人在吟唱?你们何人……能给本王解释一下?”悠悠一紧张,连广东话都冒出来了:“我……唔知啊……”

所有人一起摇头,冷场,台下观众开始窃窃私语。悠悠急中生智,开始编台词:“三爷勿扰,您不觉得,这首歌……倒还蛮符合此刻的意境吗?”

“是……吗?!”三爷只好接茬,跟着胡编,“可大内之中,前所未见啊。”

悠悠微笑着继续扯:“三爷有所不知,此曲虽极少出现在紫禁城之中,但小女来自边塞,对它却略有耳闻。据说这是西域一位伟大诗人——席琳·迪翁所做。歌颂的是人与人之间抛开世俗,跨越阶级的纯美爱情。”

“若真是如此,倒也是极好。”三爷总算是缓过来一点儿神,心说,话是给你圆过来了,可一会儿剧情还要俩人一起跳宫廷舞呢?这曲调……怕是有些违和吧。

悠悠回话:“三爷且放宽心,能否将就一下,你我伴着此曲,翩翩而舞,倒也不负恩泽。”意思是,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的?将就着跳呗,跳什么不是跳舞啊!三爷偷偷向她龇牙,眼睛扫着“群臣和宫女”,暗示,大家没排过什么西域舞,这么多人,可怎么跳啊?

悠悠想起《泰坦尼克号》的经典画面,突发奇想地说:“大家像我这样,闭上眼睛,自然伸开双臂。三爷请从后面托着我。跟着节奏,扭啊扭,扭啊扭!对!很好!想象自己坐着飞机,不对,乘着歌声,翱翔在云里、风里……”

台上云淡风轻,三爷托着芦花的腰,臣子也托着宫女的腰,清一色的Jack与Rose造型,配合着My heart will go on的悠扬音乐,翩翩起舞。

“哇!好浪漫啊。我就喜欢这种后现代的感觉。”美嘉在台下看得眼睛都直了,一边猛吃着爆米花。身边两个小女孩哭丧着脸看着她,美嘉浑然不觉地拿着她们桶里的爆米花,忘我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您所拨打的用户没有应答……”电话一直没人接,一菲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志明和春娇。

台上的游园会背景音乐戛然而止,众人泥塑木雕般站着,又冷场了。

三爷四下张望,犹疑地问:“咦?那西域诗人怎又不唱了?”

谢天谢地……悠悠如释重负,解释说:“大概被御前侍卫抓走了吧。毕竟是西域style,与我天朝的意识形态还是略有不符。”

既然不唱了,那就,接着游园吧。话剧终于回到原先的轨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宫廷音乐响起,舞女跳起舞蹈,一片歌舞升平。

本来靠着那点儿临场变故,观众们才醒了一点儿瞌睡,打起点儿精神,现在又变成老一套,跟年年春晚节目似的,又臭又长,台下不免嘘声四起。美嘉和曾小贤嚷嚷着没劲,反正看了半场戏,喝了几瓶可乐,不如正好去上个厕所,两人起身离座。

跟他们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女厕所前面排起了长龙,男厕门口却一片空旷。美嘉忍不住抱怨:“今天怎么老碰上不公平的事。和儿童比没优势,和男人比又要受气。我不服。曾老师,你陪我一起排队!”

亏你想得出,曾小贤当然不答应,美嘉软磨硬泡地求他,曾小贤只好答应自己去上个大号等她出来。像曾小贤这种处女座老洁癖,从来是不用公厕马桶的,但现在情况不同,再怎么样,也比站在厕所门口排队要好吧?

进了厕所,曾小贤拿出纸巾包,抽出一张,猛擦马桶圈,不满意,又拿出一张,猛擦,还是不满意。

忽然看见旁边卷筒纸架上露出一段手纸,放心了,把包里全部纸巾拿出来猛擦,直到马桶圈被擦得光洁可鉴,才安心坐了上去,嘴里还得意地自言自语:“这才配得上本王的身份(hun)嘛。”

老半天女厕门前的队伍也没见往前挪几步,美嘉内急,跺着脚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个门,上面挂着牌子——“员工盥洗室”。美嘉悄悄过去,看四下无人,推门进去。

曾小贤上完厕所,愉快地吹着口哨,抽卷筒纸,猛地一拉,只扯下来一小片纸头,里面竟然空了!“你奶奶的香蕉皮,逗我呢吧。”曾小贤咒骂一声,赶紧拿自己的纸巾,这才发现刚才擦马桶已经全用光了,现在只有一个空袋。

“有人吗?”曾小贤用所有会讲的语言问了一声,厕所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答应。拿出手机,居然也没有一点儿信号,不用这么绝吧?人家一泡尿憋死英雄汉,今天我是一张纸愁煞好男人!

正绝望着,听到外面两个女孩对话,大概是女厕所坏了,那么多人等一个位子,所以偷偷溜到男厕所来方便。两个人生怕被人看见,在门口轻声问:“请问,有人吗?”

救星来了,曾小贤高兴得忘形,忘了自己的处境,大声回答:“有人!有人!”两个女孩吓了一大跳,以为遇到神经病,哪里还敢再进来,飞快地离开。曾小贤在后面哀号:“别走!回来。救急啊!不是,救命啊!”

6

终于男厕又进来人了,听声音像是在洗手,曾小贤捏着鼻子装女人声音问:“有人吗?能借点儿纸吗?我快不行了。”

“有没有搞错!这是男厕所!”进来的正是先前曾小贤跟美嘉碰到的那个“眼球网”的记者,听到厕所里传出女人声音,不确定地又出去看了看门口的指示牌,喃喃地说,“……不是吗?”

原来是爷们儿啊,那就好办多了,曾小贤马上恢复男声,跟他解释,刚才的女人是他装的,为什么在男厕所装女人呢,说来话长,大哥那个麻烦给张纸,江湖救急……

在男厕所装女人借手纸?有可能吗?该不会是变态吧?说不定男人声音才是装的吧。记者一肚子的疑问,曾小贤只好把隔间门打开,露出小半边身子。记者一眼却看到曾小贤手里拿着一包护舒宝,警惕地问:“这是什么?还说不是变态!”

曾小贤头都大了,怎么解释都说不通:“听我解释,刚才有个女的进来给我的……我不是女变态,是男变态,不是,我不是变态。只是要张手纸嘛,真是要了亲命了!”

记者盯着他看了几眼,突然问:“你挺面熟的嘛,你是那个……什么主持人?”

“你认识我?我是电台主持人曾小贤。”曾小贤当然不会放过一切套近乎的机会,听说对方是“眼球网”的记者,打着哈哈开始攀交情:“嗨!原来是媒体圈的朋友啊,自己人,先给张手纸。”

“行——等会儿,拍张照吧。”记者举起照相机,喊一声“茄子”,曾小贤条件反射似的摆了个pose配合。“领导让我来拍照,我还在担心没东西交差呢,幸好碰上你。这新闻比话剧有看点多了。哈哈哈哈,电台主持人曾小贤居然是人妖,哦,不对,人妖是男变女,女变男应该叫——妖人。”

曾小贤急得大叫:“再说一遍!我不是变态!”奈何裤子都没提上,又不能出去跟他理论,只能干瞪眼。记者大笑着扔过来一包纸巾:“有图有真相,留给网友去讨论吧。接着,你的稿费。”

志明与春娇沿着剧院逛了一圈儿回来,发现一菲还在门口等人,正好自己只有一张票,索性就送给了她。一菲千恩万谢,拿过票,终于进场,一看,话剧已经演了一大半,都快要剧终了!

台上三爷搂着芦花,卿卿我我地说着情话。

“芦花姑娘,小王一直想问你,你幸福吗?”

“我姓毛。”

“你满足吗?”

“我娘是满族的,我爹是兽族的。”

天地人和,至福恒昌,夜半,子时!打更人远远的一嗓子,惊醒了芦花的美梦,悠悠马上从三爷怀里挣脱出来,满脸喜悦:“呀!时间到啦,终于可以脱衣服啦!……三爷保重,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悠悠匆匆奔下场,忧伤的背景音乐响起,三爷一愣,想起剧情,无比惆怅地念着佳人芳名:“芦花!芦花!”

回到化妆间,悠悠宽衣解带,终于从内衣里拽出手机,恨道:“孽畜!可把我害苦了!”一声门响,悠悠赶紧转身把手机藏在身后,黑妹走了进来,得意扬扬地说:“好啊,就知道是你的手机。是你把手机带上台了!”

悠悠假装听不懂:“什……什么手机?哪有什么手机?”趁她不注意,偷偷地把手机丢进一旁脱下的长筒鞋里。

黑妹得理不饶人,一口怨气终于找到发泄点:“我刚才就看出来了,还说找麦克风,明明就是找手机。闯祸了吧。我告诉导演去,明天开始,你就等着演变身前吧!”

悠悠扔了赃物,哪里还怕她,镇定自若地回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

“证据就在你背后,把手伸出来我看!”说着,黑妹去拉悠悠的手,发现她两只手都是空的,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刚才明明看到的……”

正闹着,导演急匆匆地跑进来,嘴里喊着:“鞋子,鞋子!”

“什么鞋子?”悠悠不明所以。

导演没好气地冲她怒吼:“你的鞋子啊,忘啦!下场的时候要留只鞋子在台上啊!不然王子凭什么找到你!闪开!”说完,看见悠悠脱在地上的鞋子,拿了一只就冲了出去,正好就是悠悠藏手机的那只……

台上三爷少了道具,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演,背着手,转着圈儿,又开始胡编乱造:“芦花呀,你走得也太急了吧,难道就不能给本王留下点儿线索……比如,一只鞋子啥的?!没猜错的话,这一带应该有只鞋子的呀!”导演从侧幕把鞋子扔上台来,三爷如释重负,差点儿笑出声:“我说的吧!果然有只鞋子的喏!”

一菲进了剧场,随便找后排位子坐下,问身边的黄牛演到哪儿了。黄牛玩着手机游戏,漫不经心地回答:“接下去,三阿哥要拿着鞋子去找芦花,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种剧情还用问?”

快演完啦?居然全错过了!一菲气不打一处来,借了黄牛的手机打电话给关谷。

台上三爷捧着鞋子,睹物思人,正情思缠绵:“看这精美的鞋,伴着淡淡的幽香,只有这般小巧玲珑,才配得上芦花的绝世倾城……”突然舞台上又响起My heart will go on的音乐。三爷一哆嗦,差点儿没把手里的鞋子扔出去,观众哗然,又是笑又是起哄。

“音响师!这次又是他妈怎么啦!这剧场闹鬼吗?”导演气得对着对讲机狂吼。悠悠在一边主动请缨:“导演,让我上吧!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站着吧,让我去救场。”

导演看看她,摇摇头:“你别添乱了!我知道你刚才随机应变得很好,但你现在出场算哪一出啊?”

悠悠劝他:“救场如救火,戏乱一点儿,还可以圆,但是给观众看出事故,就太没有专业精神了。放心,唐氏表演法!Show time!”说完,单脚跳上台,一把抢过鞋子,背到身后,伸进去按掉手机。

台下,一菲的手机断掉,抬头一看,咦?悠悠怎么又出来了?

7

三爷同样惊诧,结结巴巴地问:“芦……芦花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三爷别紧张,小女只是来拿回鞋子。”悠悠敷衍着,拿起鞋子就要走。

“站住!”三爷一声断喝,心说,我巴巴地在台上转悠了十几圈胡话说尽,总算盼来个鞋子解围,你现在又把鞋子拿走,这算什么!想着,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又把鞋子抢了过来:“我觉得……接下来应该是这样的。本王派手下拿着你的鞋子,挨家挨户地找你……会比较好。所以,你还是把鞋子留下吧。”

悠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鞋子拿走,三爷的戏可不就演不下去了吗?三爷看她犹豫,怕她又生古怪,不住地催她快走。

“还是不行。鞋子你不能留下。”想起鞋子里的定时炸弹,悠悠顾不得那么多,笑道:“你要它不就是为了找我吗?现在我都站这儿啦!我知道三爷有话要说,既然来都来了,您就说吧。”

现在说了,下一幕说什么?!还让不让人活啦?!三爷瞪大眼睛看着悠悠,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悠悠趁机又抢过鞋子往台下溜:“我给您换一只去。”

“放下!”三爷大吼一声,也抓住鞋子,一人一头地拉锯,两个人嘴里都开始胡说八道,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悠悠:“听我一句,别纠结这只鞋了。”

三爷:“这是唯一的线索,你给我留条活路吧。”

悠悠:“给我啦!不然等会塞外民谣又唱了怎么办?!”

……

台下观众更不明白这是唱的哪出了,跟着两个人的动作来回转头。一菲看得目瞪口呆,问黄牛:“这剧情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嘛。”黄牛莫名其妙地直挠头,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台上两人继续拉扯,鞋子扯坏,手机掉了出来,落到舞台上。三爷这才明白悠悠死活要抢鞋子的原因,可戏还得唱下去啊?只好打着官腔问:“这……是什么?”

悠悠愣住,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一块砖头。”

“为何你的鞋里有块砖头?”好你个悠悠,害我在台上出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下台!三爷举起手机,问,“本王着实好奇,也请姑娘顺道给在场的众爱卿解释一下,这块‘砖头’为何还会发光!”

“好吧,我坦白……”悠悠顿了顿,接着说,“这个东西,叫做电话,是我专程献给三爷的宝物。”

三爷斥道:“大清王朝有这宝物?本王前所未见!”

悠悠一脸严肃地说:“可我见过!因为……我是穿越回来的!”

全场哗然,不是童话剧吗?怎么变穿越剧了?笑的,闹的,乱糟糟一片。一菲抢过黄牛的电话,又开始打关谷电话。关谷!你老婆疯了,快接电话呀!

台上My heart will go on的音乐再次响起,悠悠已经明显不再慌乱,反倒镇定地说:“三爷,如果您不信,小女这就给您演示如何把玩这件宝物。”说罢,接起电话,连珠炮似的对着话筒说:“紫禁城移动友情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已经穿越,漫游穿越业务尚未开通……请你不要再打来了!”

电话挂掉,一菲看看台上,看看手机,惊呆了。全场肃静,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带头,忽地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爆米花柜台那里,美嘉还在不停地摆弄着爆米花机,拿着说明书,边念边操作:“先按动保温照明开关——加入适当原料。苞谷,有了,香油,有了,糖,有了,旋转加热按钮,耐心等待!……可怎么还是没动静啊?小爆爆你睡着啦!这样一点儿都不好玩嘛。”

爆米花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美嘉忍不住不耐烦地拍打着机器。Grace过来了,见有人在自己岗位上,奇怪地问:“哎,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美嘉见她也穿着小马褂,显然是这里的员工,撒谎说自己是新来的:“他们说管爆米花的Grace擅自离岗,让我临时来顶一下。刚才经理还到处找她呢。”

Grace更奇怪了,说:“我就是Grace啊。刚刚不就是上了个厕所而已嘛。”

是吗?美嘉怀疑地看着她,心说,姐姐,你也不想想,我在这捣鼓这个破机器都起码半小时了,你上哪门子厕所要那……么久?!

事到如此,Grace只好承认自己是溜进去看话剧了。美嘉才懒得管她去哪儿了,只要能告诉她怎么让爆米花机动起来就行了。

Grace提醒她:“是不是没插电?”

美嘉低头一看,果然没插,怪不得呢!Grace叮嘱她一次别放太多原料,最多800克,说完又跑进剧场看戏去了。

她怎么知道美嘉的算数天生那么好呢,刚才一次放了半斤,放了16次,是多少来着?一七得七,二七四十八……哪里还算得清楚。管他呢,应该差不多吧,插了电再说。

小爆爆终于醒啦!爆米花陆续爆出,美嘉很开心,拿了就往嘴里塞,果然香甜可口啊,自己做的,就是不一样。原料放得太多,机器吐爆米花的速度越来越快,跟打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往外冒。美嘉用手接,用盆装,用嘴巴吃,怎么都忙不过来,狼狈地喊着:“大哥,你慢点啊!慢点啊!”

“眼球网”的记者到了化妆间,随手把相机放在桌上,背对着门口正跟主编打电话:“主编啊,是我。我正在后台……还没结束呢。您就别让我做访问了,这剧真的很无聊,不过您放心,我刚找到了明天社会版的大看点,我在厕所抓拍到一个变态。还是个主持人……您可能不认识,不过我有照片。咱们还可以起一个劲爆点的标题……”

曾小贤跟着他进来,躲在一旁,瞄到桌子上的照相机,拿了顶宫女帽子遮着脸过去,拿了照相机就跑。

曾小贤边走边翻相机,可怎么也找不到相机的删除键在哪里。子乔看到他那装备,只当他也冒充记者把妹,一看照片就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哟呵,这张自拍挺别致啊。”

曾小贤顾不上臭美,问子乔怎么删照片。子乔笑道:“你好歹也是个媒体人,你都不会玩,我还能会吗?要不然我怎么能当文字记者呢?”

8

话剧还在继续,悠悠耐心地给三爷解释:“三爷请息怒,之前我一直瞒着您,是怕您接受不了。毕竟您生活在一个愚昧封建的年代,不像我们那儿,科技昌明,百花齐放。这个电话就是证明,大家说对不对?”

台下观众齐刷刷地回答:“对!”神了,话剧还演出互动来了。

三爷已经被她雷得无力吐槽,呻吟着:“这宝物这么贵重,你送给我干吗?”

悠悠抬头看了三爷一眼,羞答答地说:“在我们那个时代,如果一个男孩对女孩有好感,就会对她说,‘留个电话给我吧’。现在我都主动留给您了,您还不明白吗?”

留电话留电话,敢情就是这么来的啊?三爷惊得嘴张大成O形,不知道怎么接茬。台下观众倒恍然大悟地“哦”!演三爷的演员快要崩溃了,抱着头蹲到地上喊救命:“救命啊!你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吧。求你了!”

悠悠越编越上瘾:“你知道吗?我就是那个能成就你的女人啊。”

三爷痛苦地扯着头发:“成就我什么,我快疯了,明天就出家。”悠悠过去扶着他站起来,朗声道:“不要啊!您是要做太子的人,大清朝会在您的统治下走向盛世!虽然几百年后,辛亥革命会把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送进坟墓,但这——和您没关系。我们的历史书上已经写了,您会和其他的八个兄弟展开惨烈的皇位争夺战!”

三爷开始捶胸顿足:“姑奶奶,我哪儿来的八个兄弟?”

悠悠肯定地说:“有的,好几个还在民间,你皇阿玛还没找到。有一个叫还珠阿哥的对你威胁很大!”三爷惨叫一声,再也无法忍受,奔跑着下台。悠悠愣住,忽然转身对着观众:“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场:《九子夺嫡》!”

台下观众也愣住了,待到反应过来,有人开始鼓掌,慢慢地,掌声越来越响,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悠悠不得不和众演员一次次地出场谢幕。导演也慌慌张张上台鞠躬,想要解释:“各位观众,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的戏出了很多意外……”

台下观众齐声叫好,导演原先的半句话咽了下去,憋出一句:“谢……谢……谢谢大家!”

悠悠人来疯,对着台下喊:“看了今天的演出,大家幸福不幸福?”

观众齐喊:“幸福!”

导演也疯了,大叫:“满足不满足?”

观众喊得更大声:“满足!”

导演灵机一动,乐呵呵地宣布:“那好!请关注《三顾毛芦》第二场——《九子夺嫡》!”

悠悠无意中又创造了历史,话剧界出现了新剧种,叫做——连续剧!

曾小贤还在和子乔摆弄相机,导演跑来,以为他是拍照的记者,拉着就往舞台上跑。曾小贤不停地解释自己真不是什么记者,导演也不肯相信。

悠悠看到他,好奇地问:“曾老师?怎么是你?”

曾小贤苦笑着:“说来话长。你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吗?”

拍照,不就是按快门嘛。大家都站好了,曾小贤只好装模作样地拍照。一二三,茄子!大家摆出笑脸,小贤按下快门,没反应。

好半天,导演才问:“拍好了吗?刚才好像没听到快门声啊,要不再来一张?”

曾小贤端起相机对着大家,不耐烦地喊道:“一二三,咔嚓。行了!”

导演听着快门声好像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走过去一翻相机,什么都没有。曾小贤耍赖,说自己拍了,是导演自己删掉的。导演梗着脖子跟他争辩:“删除键明明在这儿,我什么时候按过了?”

恩人啊!曾小贤果断删掉了自己那张猥琐照,正巧“眼球网”记者也追了过来:“死变态!把照相机还给我!”一个追,一个跑,满场绕着圈儿。

“骗子!”子乔莫名其妙又挨了一个耳光,定睛一看,那个琴琴正怒气冲天地站在面前,“刚才说好采访我的,为什么又去找她?”

子乔无辜地说:“都说了我弄错了,我已经道过歉啦,而且你刚才已经打过我啦。”他真的没搞清楚,刚才打他的是晴晴,现在打他的是琴琴,而他准备要采访的那个宫女,叫芹芹。泡个妞而已,用得着那么艰难吗?高考语文也不过如此啊!

曾小贤跑进化妆室,急急忙忙地把手里的相机塞给他:“子乔,子乔!有个记者在追杀我,恐怕我没机会当面还给他了,你帮我转交一下哦。”

子乔看着相机,淫荡一笑,利器啊!

子乔拿着相机,来到一浓妆宫女面前,说:“芹芹,废话不多说我们开始专访吧。相机我都准备好了。”谁知道这回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芹芹,而是勤勤,勤劳的勤!

神啊!乱箭射死我吧!子乔的脑子都快被搅成豆腐花了,横下一条心:“听着,不管你是晴晴、琴琴、芹芹,还是勤勤,我今天要专访的就是你,没错了!赶紧找个人少的地方,然后卸了妆,我们聊聊怎么捧红你吧。”

勤勤接过花,显然十分高兴,黄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子乔身后,不阴不阳地说:“不如也和我聊聊吧?”

勤勤上去挽住黄牛的胳膊,撒娇说:“老公,这位记者想要捧红我唉。”

黄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子乔:“我们是神雕侠侣,要红一起红,不单卖。晴晴、琴琴、芹芹都和我说了,这儿有个假记者调戏我们家勤勤。”

子乔不得不服:“这都分得出,有窍门的吧?还是你练过透视眼?”

黄牛双手握拳,捏得骨节咔咔作响,凶巴巴地说:“我练过铁砂掌。”子乔被打得哇呀乱叫,一边还喊:“喂!别打脸,别扯我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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