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人:在问题行为的第三个阶段,目的发展为“权力争斗”。
青年:权力争斗?
哲人:不服从任何人,反复挑衅,发起挑战,企图通过挑战胜利来炫耀自己的“力量”,并以此获得特权地位。这是相当厉害的一个阶段。
青年:挑战是指什么?莫非是上去打对方?
哲人:简而言之就是“反抗”。用脏话来谩骂、挑衅父母或老师,有的脾气暴躁、行为粗鲁,有些甚至去抽烟、偷盗,满不在乎地破坏规则。
青年:这不是问题儿童吗?!是的,我对这样的孩子简直是束手无策。
哲人:另一方面,消极的孩子们会通过“不顺从”来发起权力争斗,无论再怎么被严加训斥依然拒绝学习知识或者技能,坚决无视大人们的话。他们也并非特别不想学习或者认为学习没必要,只是想通过坚决不顺从来证明自己的“力量”。
青年:啊,仅仅想象一下就生气!对这样的问题儿童只能严加训斥吧!实际上,因为他们肆意破坏规则,甚至都想揍他们一顿。如若不然,那就等于是认可他们的恶行。
哲人:是的。很多父母或老师此时都会拿起“愤怒球拍”打过去“斥责之球”。但是,这样做就上了他们的当,只能是“和对方站在同一个球场上”。他们会兴高采烈地打回下一个“反抗之球”,并在心中窃喜自己发起的连续对打拉开了帷幕。
青年:那么,您说该怎么办呢?
哲人:如果是触犯了法律的问题就需要依法处理。但是,当发现不涉及法律问题的权力争斗时,一定要立即退出他们的“球场”。首先应该做的事情仅此而已。请一定要清楚一点,斥责自不必说,即使表现出生气的表情也等于站在了权力争斗的球场之上。
青年:但是,站在眼前的可是干了坏事的学生,怎么能不生气啊?!
放任不管的话,那还是教育者吗?
哲人:合理的解释只有一种,不过我们最好在讲完五个阶段之后再一起考虑。
青年:哎呀,太令人生气啦!下一个阶段是什么呢?
哲人:问题行为的第四个阶段就是“复仇”阶段。
青年:复仇?
哲人:下定决心挑起了权力争斗却并未成功,既没有取得胜利也没有获得特权地位,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败兴而退。像这样战败的人一旦退下阵去就会策划“复仇”。
青年:向谁复仇?复什么仇?
哲人:向没有认可这个无可替代的“我”的人复仇,向不爱“我”的人复仇,进行爱的复仇。
青年:爱的复仇?
哲人:请你想一下,称赞的要求、引起关注以及权力争斗,这些都是“希望更加尊重我”的渴望爱的心情的体现。但是,当发现这种爱的欲望无法实现的时候,人就会转而寻求“憎恶”。
青年:为什么?寻求憎恶的目的是什么呢?
哲人:已经知道对方不会爱我,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憎恶我吧,在憎恶的感情中关注我。就是这么一种心理。
青年:……他们的愿望就是被憎恶吗?
哲人:是的。比如那些在第三阶段反抗父母或老师,发起“权力争斗”的孩子们,他们有可能成为班级中了不起的英雄,挑战权威、挑战大人的勇气受到同学称赞。
但是,进入“复仇”阶段的孩子们不会受到任何人的称赞。父母或老师自不必说,甚至也会被同学憎恶、害怕,进而渐渐陷入孤立之境。即使如此,他们依然想要通过“被憎恶”这一点与大家建立联系。
青年:既然如此,依旧采取无视态度就可以了!只要切断憎恶这个切入点就可以了!对,如此一来,“复仇”也就不会成立。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想一些更加正经的做法,没错吧?
哲人:按道理来讲也许如此。但是,实际上要容忍他们的行为会很难吧。青年:为什么?您是说我没有那种耐性?
哲人:例如,处于“权力争斗”阶段的孩子们是堂堂正正地进行挑战,即使夹杂着粗话的挑战,也是伴随着他们认为的正义的直接行为。正因为如此,有时还会被同学视为英雄。如果是这样的挑战,还有可能冷静处理。
另一方面,进入复仇阶段的孩子们并不选择正面作战。他们的目标不是“坏事”,而是反复做“对方讨厌的事”。
青年:……具体讲呢?
哲人:简单说来,所谓的跟踪狂行为就是典型的复仇,是针对不爱自己的人进行的爱的复仇。那些跟踪狂们十分清楚对方很讨厌自己的这种行为。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借此发展什么良好关系。即使如此,他们依然企图通过“憎恶”或者“嫌弃”来想办法建立某种联系。
青年:这都是些什么荒唐想法啊?!
哲人:还有,自残行为或者自闭症在阿德勒心理学看来也是“复仇”
的一环,他们是通过伤害自己或者贬损自己的价值来控诉“我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当然,父母会十分担心并且万分痛心。如此一来,对孩子们来说,复仇就成功了。
青年:……这不已经属于精神科的领域了吗?!其他还有什么?
哲人:暴力或粗话逐步升级就不用说了,甚至有不少孩子加入不良团伙或反社会势力参与犯罪。另外,消极的孩子则会变得异常肮脏或者是沉溺于一些令周围人极其反感的怪异癖好等。总之,复仇手段多种多样。
青年:面对这样的孩子,我们该怎么办呢?
哲人:如果你的班里出了这样的学生,那么你能做的事根本没有。他们的目的就是“向你复仇”,你越想插手去管,他们就越认为找到了复仇的机会,继而进一步升级不良言行。这种情况下只能求助于完全没有利害关系的第三方,也就是说只能依靠其他教师或者是学校以外的人,比如我们这样的专业人员。
青年:……但是,假如这个是第四阶段的话,那还会继续恶化吧?
哲人:是的,还有比复仇更麻烦的最后一个阶段。
青年:……您请讲。
哲人:问题行为的第五个阶段就是“证明无能”。
青年:证明无能?
哲人:是的,在这里请您试着把它当成自己的事情来考虑。为了被人当成“特别的存在”来对待,之前可谓想方设法、绞尽脑汁,但都没有成功。父母、老师、同学,大家对自己甚至连憎恶的感情都没有。无论是班级里还是家庭中,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青年:应该会马上放弃吧,因为无论做什么也得不到认可,那就会不再做任何努力吧。
哲人:但是,父母或老师依然大力劝说你好好学习,而且关于你在学校的表现及朋友关系,他们也事事介入。当然,他们这都是为了帮助你。
青年:真是多余的关心啊!这些事如果能做到的话,我早就去做了。
真希望他们不要什么都管啊!
哲人:你这种想法得不到理解,周围的人都希望你能更加努力,他们认为只要去做就能办到,希望通过自己的督促来让你有所改变。
青年:可对我来说,这种期待是一种很大的麻烦!真希望能够解放出来。哲人:……是的,正是“不要再对我有所期待”这样的想法导致了“证明无能”行为的产生。
青年:也就是告诉周围的人“因为我很无能,所以不要再对我有所期待”?
哲人:是的,对人生绝望,打心底里厌恶自己,认为自己一无是处。
并且,为了避免再次体会这种绝望就去逃避一切课题。向周围人表明,“因为我如此无能,所以不要给我任何课题,我根本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
青年:为了不再受伤?
哲人:是的。与其认为“也许能办到”而致力其中结果却失败,还不如一开始就认定“不可能办到”而放弃更加轻松。因为这样做不用担心再次受到打击。
青年:……哎,哎呀,心情倒是可以理解。
哲人:所以,他们就会想尽办法证明自己有多么无能。赤裸裸地装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再简单的课题也不愿去做。不久,连他们自己都深信“自己是个傻瓜”。
青年:的确有的学生会说“因为我是个傻瓜”。
哲人:倘若能够通过语言表达出来,那应该还只是自嘲。真正进入第五个阶段的孩子们在装傻的过程中有时甚至会被怀疑患了精神疾病。他们往往主动放弃一切,不去从事任何课题也不对事物做任何思考。并且,他们总是厌世性地拒绝一切课题和周围人的期待。
青年:如何与这样的孩子接触呢?
哲人:他们的愿望就是“不要对我有任何期待”或者“不要管我”,进一步说也就是“请放弃我”。父母或老师越想插手去管,他们就越会用更加极端的方式“证明无能”。遗憾的是你根本束手无策,或许只能求助于专家。但是,帮助那些已经开始证明无能的孩子们,这对于专家来说也是相当困难的任务。
青年:……我们教育者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哲人:不,大部分问题行为仅仅处于第三阶段的“权力争斗”。在防止问题行为进一步恶化这方面,教育者的作用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