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密林淫网
1、被轮奸的女人
让刑警在这荒山野岭中为一条肮脏的女尸内裤而疲于奔命似乎太晦气了。但没有这条设满了健康女性分泌物的内裤,法医也就无法判断出死者是3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了。
尽管有经验的法医可以根据女尸的臀部和耻骨的形状来估计死者的实际年龄,但却不如从其内裤上的分泌物中进行检验来得准确。
饿鬼岳位于日本中央阿尔卑斯山。
海拨二千六百四十七米。
乳谷川从饿鬼岳山麓汩汩流出,日夜发出“哗哗”的喧响。
在乳谷川上注附近,有一座山岭,叫“独立岭”。但在地图上这山岭是查不到的。明治中期,独立岭里面有个名叫“鬼助邑”的村庄,意思是只求助于山里的鬼神,人才能在这里生存。这是个偏僻的地方。
白骨达广和横发一郎正在攀登独立岭。
这是条崎岖的山路,路上覆盖着夏草,不时能看见摩托车碾压过的痕迹,从痕迹上可以看出这是越野赛用的摩托车。
白骨是警部,横发是刑事,都在长野县警察总部搜查一课供职。
白骨今年四十三岁了,在搜查部门干了很久,到这个年纪才当上警部,看得出是相当不得志的了。白骨也真是,他对搜查技术大概不够熟悉吧,虽为县警察部搜查课的警部,却从未被安排过固定的工作。这就证明这次是关系到全县的重大案件,看来他也只能做做联络工作了,和带劲的搜查、追踪等,怕是无缘。
二十九岁的横发刑事是这样想的。
白骨这个姓很少见。横发想,他的祖先可能出身在白骨温泉乡附近。
这是两天前发生的事。
事件是由住在乳谷川下流明神原的涸泽辰吉发现的。从明治时代起就是这一带的大山林主的涸泽家后代辰吉现已六十二岁,但精神矍铄。二年前他开始经营野猪猎场,饲养了一条专门狩猎野猪的猎狗“黑兵卫”,每天他都要带着狗到山里去走六、七公里。
二天前是七月二日。
那天清早,辰吉带着“黑兵卫”在山里转悠。突然,“黑兵卫”发出异样的叫声,向远处跑去。这不是发现野猪时的叫声。辰吉立刻警觉到,便小跑着想跟上去。
远处传来的“黑兵卫”的叫声越来越凶,辰吉知道这是在和人搏斗。
叫声逐渐远去,辰吉始终追不上它。最后声音终于消失了,辰吉只好往猎狗最先发出叫声的地方走去。
辰吉来到山林深处,发现一个似乎刚刚挖掘的土坑,坑边刚翻出来的泥土中夹杂着“黑兵卫”的脚印,还有不少象是几个男人踩出来的旅游鞋的脚印。这个坑深约一米,长约二米,里面可能埋有东西。辰吉朝四周望了望,在离坑约四、五米左右的山路尽头有一条女人用的内裤。
等了一会儿,“黑兵卫”没有回来。
于是,辰吉来到了大町市警察署。
大町市警察署派出了搜查员。查看现场后,未得出什么明确的结果。警察署只有求助于长野县警察总部进行大范围的搜查。
辰吉最初听见“黑兵卫”的叫声是在七月二日上午六时左右,然后用了约一个小时等“黑兵卫”回来,到上午七点四十五分辰吉去大町署向警察报案。这么长的时间,犯人完全可以跑得很远了。
奇怪的是,这一带的守林人,至今都没有一人发现被害者的尸体。
今天早晨,白骨警部通过大町市警署,见到了涸泽辰吉,并听他把有关情况详细作了介绍。
此时,白骨和横发一边攀登独立岭,一边向他讲述自己的看法:
犯人大约在三个以上,被害人是和犯人有密切关系的三十岁左右的女性,“黑兵卫”突然闯进正在埋人的现场,犯人看见带着项圈的猎狗吓坏了,知道狗的主人正在附近,便用铲子或其他工具朝猎狗打去。“黑兵卫”拚命的反抗,并发出嚎叫。
他们是开着一辆货车到达现场的。三个以上的犯人在车厢里轮奸了那女人,然后将她杀死。当他们将那女人赤身裸体的拖来时内裤掉在了地上,没想到“黑兵卫”这时突然闯来,犯人们便仓惶逃命。
其中两个犯人扛着赤裸的被害人往山中跑去,准备埋掉。另一个或几个犯人开车逃跑了。
“那‘黑兵卫’在哪儿?”
横发问身边的白骨。
“它可能在追踪犯人时被打死了。”
辰吉曾说“黑兵卫”遇到野猪和黑熊等猎物是会穷追不舍的。虽然它从来没有追踪过人,但肯定也会穷追不放的。
“你怎么知道被害人和犯人关系密切呢?”
“因为直到山路的尽头,地上都没有那女人反抗的脚印,而且又不可能是被绑上了手脚,嘴里塞满了东西。另外,如果犯人们的目的是轮奸,就用不着埋掉那女人,扔在草丛里就行了,但他们虽受到‘黑兵卫’的追击,仍抬着裸体女人往山林中跑,显然这是出于害怕只是警方查出那女人的身份,就很容易知道犯人是谁。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密切的了。”
“为什么说这女人三十岁左右呢?”横发又问。
“因为一看内裤就可以知道,你不这样想?”
白骨掉过头看着横发。
“嗯,哦。”
——这事可不能靠你。
白骨暗自想道。
从“黑兵卫”不明去向和新近挖好的坑来判断,大町署也认为有杀人的可能。但大町署的管区在山里,要找到尸体极为困难,这就需要凭直觉去搜索。
“这真是个讨厌的地方。”
白骨摇着脑袋叹道。
他脱掉外套,松开领带,这副打扮使人觉得攀登独立岭是件难以忍受的事,白骨越来越觉得怒不可遏。
——这群可恶的歹徒。
从山林主涸泽辰吉那里了解到,从去年春起,就有几个男女居住的独立岭里面的森林里,仍然使用明治中期时的“鬼助邑”这个名字。
大町市政府的一个办事员听说此事后,爬上独立岭走进村里,想进行居民登记。因为居民有义务向当地政府登记,并交付税金。但办事员被那群身着黑衣的人赶走了,他们说村庄是独立的,与县和市都没有关系,也不需要道路、电气、电话、谋气、自来水等一切设施,生老病死由自己负责。他们还反问道:“如果交纳了税金,政府难道就真的会到这深山野岭来,安装电气、电话、煤气、自来水等设施,并根据需要派谴救护车吗?”
办事员默默地走了。
——应该揭穿他们的不法勾法。
白骨认为“犯人”显然就是那个叫“鬼助邑”的独立村的人。
要登上独立岭必须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此时,白骨和横发走进了森林。
“怎么这样令人毛骨悚然?”
森林里在白天也显得如此阴森,横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若是交给大町署来办就好了。
白骨暗想。
要是找不到尸体,就不能立案,虽然“黑兵卫”的失踪和挖好的土坑都只能表明他的种种推测具有一定的可能性,但白骨是无法完成这项工作的。首先此案不可能和居住在这人迹眇茫的深山里的人有联系。
“你呀,横发君。所以,喂!怎么啦?”
白骨止住脚步。
一丝风也没有的森林里突然响起沙沙的声音。这不是风吹响的声音,倒象是寂静的森林里,每棵树都一起在低语。不,不是低语,而是吐出憎恶之意。森林、树木都带着恶意,而且这种恶意还在逐渐扩大,从森林最里面向白骨迎来。
“横发君!”
凄凉紧紧缠绕着白骨。
“警部!”
横发突然哀叫起来。
白骨也不由得叫起来。
从黑暗的森林中涌出一片黑压压的庞然大物直逼白骨和横发,果真象森林吐露的憎恶恨。
白骨紧紧抓住身旁的树干。
横发将头埋进夏草里。
一阵可怕的擦擦声和阴影重重包围上来,并敲击着白骨和横发,一会儿又远去了,森林恢复了平静。
“什么?那是什么?”
“是,是鼯鼠!警部!”
这是群数以万计的鼯鼠。
它们足可以使天光变暗。横发紧紧闭着眼抱着头。鼯鼠虽不是食肉动物,但牙齿非常尖利,据说在富士山的树海里曾被人们大批地枪杀。长野县也有很多鼯鼠被称为“鼯鼠之乡”。但即使是深山里长大的横发也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鼯鼠,况且鼯鼠一般是夜间出来,想到这里,横发不由得感到害怕。
“一场虚惊,可也够惊人的!”
白骨用上衣掸掸身上,苦笑着说。
“警部,还走吗?”
鼯鼠一定是被什么吓惊了而飞走的。
看来,夜行的鼯鼠被吓得一起飞走的原因只会是独立村中住有那帮人。这是群身着黑衣的不法之徒,他们强词夺理地赶走了办事员,但白骨可不同于那位倒霉的办事员。
他们住在没人经过的地方可能有原因,例如栽种罂粟,或者大麻,为了怕泄底,所以杀死那女人后要将她埋好。也许这里还是毒品的秘密生产基地。
不管怎么说,居住在没有电,没有路。荒无人烟的深山中的男女肯定是伙心怀叵测的不法分子。
一定要揭开这一切。
现在还没有人注意到独立村,想到这个地方的只有白骨,人们都认为这里是乞丐和流浪者居住的地方。这绝不可能,乞丐和流浪者的栖身之地应该是大城市。
这里可能是秘密宗教基地。
存长野县警察局的管辖区内,绝不允许这种秘密宗教基地的存在。
不管怎样,独立村是魔窟。
鼯鼠的离去已暗示了这一点。
独立岭的山顶上是裸露的岩石。
登上了能看见这块岩石的地方。
“警部!”
敞开衣服喘气的横发突然站起来叫道。
白骨顺着横发手指的方向,只见远处的岩石上空升起一团烽火。
“是印第安人的烽火。”
“横发君,”白骨叹可口气。“那确实是烽火。不过,你为什么这样每次见到什么都要吃惊大怪的大叫大嚷,害得我也不得安宁。你完全可以这样说一声嘛:‘瞧警部,有烽火。’就象平时讲话那样不就行了。唉,你呀,你可是县警总部的刑警哩!”
“不就是见到鼯鼠的时候那样叫了下吗?警部。”
“就算是吧。那不过是烽火,为什么你要突然站起来,想吓坏人呀?”
“对不起。”
“烽火也叫狼烟。以前人们把狼的粪便收集在一起,点上火,就冒出这种烟。因为狼是纯食肉性动物,所以它的粪便难以燃烧,点上火后,就只有冒烟。古代的中国,各诸候在边关设有监视点——烽火台,就是用狼烟来通风报信的。”
“知道了,警部。”
“知道了就好。”
白骨不喜欢受到惊吓。
“那,该怎么办?”
横发看着白骨。
身高一米七十七,相貌堂堂的白骨,是个很理智的人,穿着打扮也十分都市化,就是做事太四平八稳了,看到烽火似乎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再就是无动于衷。唉,管他哩,反正是白骨提出到独立岭来的,责任就在他身上。
“什么怎么办?”
白骨看到横发刑事一愁莫展的样子真想发怒,不能独立侦察就没有资格作刑警。
“我没有带手枪哟。”
横发说。
“我不是和你一样,想说什么,你?”
“不过,那里升起了烽火,是报告我们闯了进来,警部你曾说这里可能是栽罂栗,或生产兴奋剂的秘密基地,还说这里是魔窟。现在又已经升起了烽火。我们还是回去要求派机动队来吧!他们可是一帮暴徒,而且又在深山里,呆会儿我们怎么出去呀。”
“你还算是刑事?”
“在这种地方,我可不想象狗那样被弄死。”
“狗死了_这么说勇猛果敢的‘黑兵卫’也被杀了?”
白骨注视着岩石上空飘荡的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