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谭

第三节

最初察觉忍觉和尚不对劲的人，是名为元心的弟子。

早课时，忍觉迟迟不出现。元心感到很纳闷，便到忍觉房间探看，发现他还在被褥中熟睡。

迄今为止，每逢早课，忍觉很少迟到。不，应该说从未迟到过。因而元心看到忍觉还在睡觉，反而松了一口气，暗忖：原来大师也会睡过头。

“忍觉大人……”元心呼唤。

然而，忍觉依然酣睡。

“忍觉大人。”元心扬高声音再度呼唤，还是叫不醒忍觉。

难道是过世了？元心挨近被褥，伸手触摸忍觉的肩膀，很温暖。而且忍觉还发出鼾声。原来他还在熟睡，只是叫不醒。

元心用手轻轻摇晃忍觉的肩膀，持续叫唤，但依旧叫不醒。只好将嘴巴凑近忍觉的耳畔叫唤，用力摇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应该叫得醒任何人。可是，忍觉仍然醒不过来。

“忍觉大人叫不醒来。”

其他僧侣听了元心的报告，纷纷聚集到忍觉的房间。

有人呼唤，有人在忍觉口中喂水。众人用尽种种方法，还是无法叫醒忍觉。

奇妙的是，忍觉只是持续的酣睡，看不出有别的毛病。

于是，众人商议后，决定让忍觉继续睡，先观察一天。如果还不醒来，再来商讨应该如何处理。

可是，一天过了，忍觉依旧陷于酣睡中。

正当众人商讨善后时，忍觉突然在众人面前张开大口。众人以为他醒过来了，原来不是。忍觉只是张着大口继续沉睡。

之后，忍觉口中发出令人不快的“啊、啊……”呻吟。仔细一看，只见忍觉因痛苦而五官扭曲，张开的嘴巴中流出口水。

忍觉看似很痛苦，左右扭身，时时呻吟。

不久，从他的口、鼻、耳、肛门六穴中，冒出类似烤焦肉味的烟。

这下不行了。

弟子们都不知道忍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合力按住在被褥中挣扎的忍觉，没想到忍觉使劲推开众人的手，“哇”地大叫一声，撑起上半身，醒了过来。全身汗流浃背，有如泼了热水。

忍觉又闹了一阵子，才安静下来。看似已恢复正常。

“元心……”忍觉察觉弟子都围在自己身边，开口呼唤弟子的名字。

“您醒过来了？”元心问。

“原来是梦……”忍觉喃喃自语。

“您做了很可怕的恶梦吗？看起来非常痛苦……”

“不，可是……如果是梦，那光景未免太……”忍觉想说什么，又顿住口，望着弟子。“元心……你马上钻进这房间的地板下，如果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把那东西拿到这儿来。”

“可疑的东西？”

“什么都好。总之，你先钻进地板下看看。”

元心听毕，来到屋外，钻进窄廊，爬到地板下。

不久，地板下传来元心“哎呀”的叫声。

据说，元心回到房间后，向众人报告：“房间地板下，有人的头骨。”又说：“大师虽然吩咐我拿过来，可是，太恐怖了，我不敢碰那骷髅……”

“将那骷髅拿过来。那是两年前过世的寿惠大人的骷髅。”忍觉说。

“可是，寿惠大人不是埋在这寺院后的坟墓中吗？”

“你去看看那坟墓吧。”

元心听从吩咐，出去探看寿惠的坟墓。回来时，面色苍白地说：“有人挖掘了寿惠大人的坟墓。”

“不，那是寿惠大人的骷髅自己从坟墓中爬出来的痕迹。”

“啊？”

“总之，你到地板下将寿惠大人的骷髅拿到这儿来。不用害怕。是寿惠大人救了我一条命。”

过一会儿，忍觉面对从地板下拿出来的骷髅，开始向弟子讲述自己的怪谈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