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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入侵

那一年春天的雨特别的大。

无处不再的泥潭阻碍了战事的发展。直到下个月,炎热的夏季到来才可能干涸。

亚本的巴尔寇公爵和博利克领主站在桌前俯视着桌上的地图。雨点敲打着帐篷的屋顶,最中间的部分是指挥部的帐篷。两旁还有两个小帐篷连接,提供给两个贵族睡觉的地方。火炉和库甘的烟斗弄得帐篷内烟雾缭绕。法师已经成为公爵得力的顾问,而他的魔法也助益非浅。他可以预知天气的变化,他的巫师视域更可以探测到簇朗尼的军队动向,尽避并非总能奏效。过去的数年内,他阅读了他所遇到的每一本书,包括战争的叙述,使得他成为一名优秀的战术战略学者。

巴尔寇指着桌上最新的地图。“他们已经到达这里了,还有一伙在这。守在这个地方。”——他指了指地图上的另一个点——“不顾我们的围追堵截,他们仍然沿直线朝这里前进,就是这里。”他手指向下沿地图东面方向画了一条直线,直指灰塔城的东面。“那支敌军也是一样,但是没法预测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老公爵一脸疲惫。战斗已经断断续续地僵持两个月了,而双方都没有占到任何优势。

博利克研究着地图。以红色标注的圆点代表已知的簇朗尼的要塞:壕沟,泥土垒起的防御工事,还有至少两百人的驻军防守。那些被怀疑有增援加强的地方附近都被用黄色的点标出。它总是在战斗开始后迅速得到援助,有时候就在几分种之内。蓝色的点标注着王国岗哨的位置,但巴尔寇大部分的力量都驻守在指挥官营帐所坐落的山丘周围。

直到从亚本和泰索格的重步兵团和工程师到来,建造了永久坚固的防御工事之前,王国主要都在对抗游击战,由兵团组成小队。卡瑞德公爵赞同其他人的看法,“看起来他们的战术是一样的:带一小鄙力量,渗透,然后占据。他们在入口防御我们的军队进入,但我们撤出时也决不会追击。那是一种策略战术。我一辈子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法。”

一个守卫走进来。“吾王,有一个精灵在外面求见。”

“让他进来。”巴尔寇道。

守卫将帐篷的帘帐向一旁拉起,一个精灵闪身进来。他红棕色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从他斗蓬上不断滴落的水珠打湿了营帐内的地板。他向两位公爵微微鞠躬行礼。

“伊万达有什么消息吗?”博利克问。

“我的女王向您问候。”他快速地转向地图。他指了指灰塔城以南和巨岩山以北之间的地方,博利克的军队正包围在这通道的尽头。“那些外世界来者调遣了很多士兵穿过这里。他们还试图进入精灵森林,但是没有找到入口。他们发现那里是很难穿越的。”他露齿一笑。“半天内我们进行了多次愉快的追捕。他们是擅长奔跑的侏儒了。但他们无法占据森林。”他将注意力回到地图上。“还有一条从卡瑞德来的消息:外出巡逻的骑兵队遇到了一点冲突,但是城堡附近安然无事。灰塔城还是毫无动静,无论是凯斯,或是图岚都没有消息。他们似乎很满意走这条路。您西部的军对无法支援你,现在他们还无法突破重围。”

“将会有多少敌人出现?”巴尔寇问。

“还不清楚,但是我看到数千人正沿着这条路线前进。”他的手指沿着通道北部边缘指出一条路线,从精灵的森林到王国的营地。“巨岩山的矮人仍然孤军奋战了,因此敌人一直无法染指南方。不过外世界者同样将他们困在其中。”

博利克问精灵,“有没有任何关于簇朗尼骑兵的报告?”

“没有。所有的报告都只有提到步兵。”

库甘说道,“看来塔里神父认为他们没有马匹的推测是对的。”

巴尔寇拿起笔沾了沾墨水将得到的信息标注在了地图上。库甘站在他身后观望着。

博利克对精灵说,“在你休息后,请向你的女王转达我的敬意,我希望她健康如意。如果你准备派信使去西部,请为我的儿子带去同样的信息。”

精灵鞠了一躬。“如主所愿。我将立刻返回伊万达。”他转身离开了帐篷。

库甘说,“我想我明懊此。”他指了指地图上新的红点。它们粗略地组成一个不完整的圆圈,横穿过通道。“簇朗尼人正在试图守卫这个地区。那个山谷在这个圈的中心。我想他们是想阻止任何人接近那里。”

两个公爵露出迷惑的神情。博利克说,“但是目的是什么?那个地区没有任何军事价值。什么东西让他们愿意花费大力气包围防守那个山谷。”

突然巴尔寇喘息道。“那是一个桥头堡!好像如果要穿过河的队伍一样。他门要有一个立足点在裂隙——法师这么称呼的——这一边。他们的人就是从这里传送过来的。他们还没有控制足够的土地来供应补给,因此他们需要在发动大规模攻势之前扩大他们所控制的地域来建立补给基地。

巴尔寇转向法师。“库甘,你怎么想?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法师凝视着地图好像试图参透隐藏在其中的信息。“我们对他们的魔法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他们的人和补给输送有多快,也从来没有人亲眼看到过。他们可能需要一大块地方,就像这个山谷,来提供他们的补给。或许他们在让部队通过时需要某种时间的限制。”

博利克公爵思索着。“看来别无选择。我们必须派遣一小队人马进入山谷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库甘微笑着。“如果陛下允许,我也去。要是这其中涉及魔法,您的士兵可能无法理解他们所看到的。”

巴尔寇表示反对,他的目光投向法师臃肿的身材。博利克打断他。“不要让他的外表愚弄你。他骑起马来就像个骑士。”他转向库甘。“你最好带上帕格,如果一个倒下了,另一个也能带回信息。”

库甘对此面露不满,但他明白这是明智的。亚本的公爵说道,“如果我们从北边道路进攻,然后冲进这个山谷并在那里牵制他们,另一波小而快速的部队就可以从这里冲进去。”他指着一条从山谷东边伸出直到南边尽头的小路。

博利克道,“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我们必须和簇朗尼周旋足够长的时间,在前方拖住他们。我怀疑他们是否会配合。”法师建议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次日将是漫长的一天。他短暂地闭上双眼,然后告诉两位领袖大雨将会停止,明天将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帕格躺在叠好的毯子上,想小睡一会。这时,库甘走进他们的帐篷。麦克莫坐在炉火前,准备着晚餐并时刻提防着范特斯的馋嘴。火龙兽在一个星期前找到了它的主人,当它俯冲向营地时引得士兵们惊慌大叫。多亏麦克莫的及时喝令才使得弓箭手没有将箭扎满调皮的火龙兽的屁股。库甘非常高兴看到他的宠物,但是他也不知道这动物是怎么找到他们的。火龙兽已经搬进了法师的帐篷,满意地睡在帕格的身边,并时刻试图从麦克莫警惕的眼皮底下偷食吃。

帕格坐了起来,法师脱下他湿漉漉的斗蓬。“将会有一次深入到簇朗尼占据的领地的远征,打破他们围绕小山谷所围城的圆形防御,并找出他们在保护什么。你和麦克莫将和我一起参加这次行动。我希望我的朋友能在我左右。”

帕格对这个消息兴奋不已。麦克莫花了很长时间来教他使用剑和盾,曾想象为战士的梦想又回来了。“我的剑已经准备就绪,库甘。”

麦克莫鼻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法师忧郁地看了他一眼。“很好,帕格。但是如果运气好我们不需要战斗。我们参加的是小分队,由大部队去拖住簇朗尼人。而我们将骑马快速冲进他们的领地并去发现他们在隐藏什么。我们将同样尽可能快地将消息带回来。感谢神灵让他们没有马匹,否则我们根本没有希望完成这次行动。我们将在他们发现遭到袭击之前骑马穿过他们。”

“或许我们可以抓个俘虏,”男孩满怀希望地说。

“或许是个机会,”麦克莫说。簇朗尼人都被证实是非常刚烈的战士,宁死不降。

“或许然后我们就可以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美凯米亚了。”帕格大胆地说。

库甘露出沉思的神色。“我们对这些簇朗尼人知之甚少。他们从那里来?他们怎么能在他们和我们的世界之间穿行?还有你刚指出的,最让人烦恼的,他们为什么来?为什么要入侵我们的土地?”

“金属。”

库甘和帕格都望向麦克莫,后者正专注于炖肉,并保持一只眼睛盯着范特斯。“他们没有任何金属,所以他们想要得到我们的。”当库甘和帕格用茫然的目光盯着他,他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想到了呢,所以才一直没有提出来。”他将炖肉锅防到一旁,然后转身从他的床铺下拿出一个红亮的箭头。“一个纪念品,”他说着将它拿起来仔细观察。“看这上头。他们的剑也是同样的材料造的,象是某种木头,坚硬如钢。我检查了那些敌兵身上的物品,没有任何簇朗尼人的东西是金属的。”

库甘目瞪口呆。“当然!就是这么简单。他们找到了从他们世界通向我们的路,进行了侦察,然后发现了蕴藏大量他们所匮乏的金属的大陆。因此他们派遣了一直入侵的军队。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要汇集在高山峡谷间而不是在低矮的森林中。这让他们可以免费地使用……那些矮人的矿井!”他跳了起来。“我最好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公爵。我们必须给矮人们发出警告,他们要入侵矿井。”

库甘消失在了帐篷入口处,帕格依然坐在那里沉思着。过了一会,他说,“麦克莫,他们为什么不试图来作交易呢?”

麦克莫摇了摇头。“簇朗尼人?就我所看到的,孩子,他们从来就没有交易的概念。他们是一群嗜战的家伙。那些龟孙子打起来就象是六百种恶魔。如果他们有骑兵,他们可能早就把我们赶回了拉玛塔,然后或许会烧掉他们所经过的所有城市。但是我们可以托垮他们,就像斗牛士所做的,保持紧逼直到他们累垮,我们再一举收拾掉他们。看看克尔士发生过什么吧。它在北方丢掉了半个鲍馓尼亚给王国就因为联盟在南方陷入的一次又一次的叛乱彻底托垮了克尔士帝国。”

饼了一会,帕格不再抱着库甘能很快回来的希望,独自吃了晚餐,然後准备睡觉。麦克莫默默地保护法师的饭菜不受火龙兽的骚扰,但最后也终于放弃了。

帕格静静地躺在黑暗中,眼睛盯着帐篷的屋顶,聆听着雨水的声音和火龙兽快乐的咀嚼声。很快,他进入了梦想,在那里,他梦见了一条黑暗的隧道和闪烁消失的火光。

拭粗茂密,空气中低垂着浓重的雾气,一小队人马缓慢地在林间穿梭。几分钟前探子刚刚来过然后又离开了,探查前方簇朗尼人是否有所埋伏。高而浓密的树顶连接起来遮掩了阳光,一切景物都笼罩在一片灰绿色之中,使得几码以外的情况就难以看清。

小队领头的是拉玛塔军队一位年轻的队长,万多尔,拉玛塔老伊尔的儿子。他也是巴尔寇军队中最有为的年轻军官。

他们排成两列骑行,帕格跟在一名士兵旁边,前面是库甘和麦克莫。传来命令让队伍停了下来,帕格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在软皮甲外,他穿了一件上好油的锁子甲。最外面套着拉玛塔军队的军服大衣,中央绣着蓝色的圆圈,里面是灰色的狼首。厚重的毛纺长裤被塞进了长靴中。他的左臂上挂着盾牌,长剑悬于皮带腰际;他感觉就像个真正的士兵。唯一不协调的是他的头盔,由于太大而使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万多尔队长骑马来到后面库等候的地方,然后下马。“探子在前半里处发现了一个营地。他们认为守卫还没有察觉。”

队长拽出地图。“我们大概在这里。我将带领我的人攻击敌人的这个位置。从祖恩来的骑兵将从侧翼支援我们。副官戈尔斯将指挥和您一起行动的小队。你们将穿过敌人的营地然后继续朝山谷进发。如果可能我们将试图跟上你们,但是如果我们不能在日落前会合,你们必须独自继续。”

“保持行进,但只能慢慢的走。拉住马,但要保持它们随时警惕。只要在马背上你们就能摆脱这些异族人,但是步行我就不能保证你们是否还有机会生还了。他们跑起来象魔鬼。”

“一旦进了山里,穿过关口。在黎明前一小时骑进山谷。北方关口将在黎明时分受到攻击,因此如果你们能安全的进到山谷,我希望,你们能在那里到北方通道的途中发现点什么。一旦进了山谷,就无论如何都不要停下来,如果有人落马,他就必须被抛下。你们的任务是将信息带回给指挥官。现在试着休息一下。这或许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我们将在一小时内发起进攻。”

他牵着马回到队伍的前面去了。库甘,麦克莫,和帕格沉默地坐着。法师没有穿盔甲,因为他声称那些东西会妨碍他的法术。不过帕格更倾向于没有合适他腰围尺寸铠甲的说法。麦克莫象其他人一样,身旁带着长剑,但是他还多带了一把马弓。对于战斗他更喜欢用弓箭,不过帕格在经过他长时间的亲手指导後很清楚,他绝对也使用剑的高手。

一个小时过去了,慢慢地,帕格感到逐渐兴奋起来,他依然孩子般地着迷于对荣誉的观点。而已经完全忘记了在到达灰塔城前与黑暗氏族交战时的恐惧。

命令传来,他们重新上马。一开始,他们骑的很慢,直到簇朗尼人出现在视野中。随着树木逐渐稀落,他们加快了速度,当他们到达空地,策马飞奔。巨大的泥土堆砌的防御工事显然是为了防御骑兵的冲锋。越过泥墙帕格可以看到冲出来防守营地的簇朗尼人妹戳的头盔。随着骑兵的冲锋,祖恩的骑兵与另一簇朗尼营地交战的声音开始回荡在森林中。

大地在他们冲向敌营的马蹄下颤抖,好似滚滚的雷声回响在空中。簇朗尼士兵待在泥土工事之后,射出箭矢,可大部分都落空了。第一波骑兵攻向防御工事,第二波向左转去,穿过营地的角落。几个簇朗尼士兵冲出防御,但立刻像镰刀下的小麦似的被砍翻在地。两个士兵挥舞着双手剑试图接近骑兵,但却没能发出攻击就倒了下去。麦克莫,用双腿紧紧引导着他的坐骑,拉弓瞄准,迅速地放出两箭将两人放倒。

帕格听到身后的战斗中传来马儿的嘶鸣,然后就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冲进了灌木丛中,他们再次进入了森林。艰难地骑行,穿过树丛,躲闪低矮的枝杈,眼前的景色好像一条由绿色和棕色所编织的隧道。

小分队骑行了近半个小时,然后逐渐放慢了已经开始疲惫的马匹的脚步。库甘叫来戈尔斯副官,然后他们在地图上确定方位。如果们能不分昼夜慢慢行进,就能在天亮前到达关口的入口。

麦克莫探头望过蹲在地上的库甘和副官。“我知道这个地方。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在这里打过猎,那时候我住在海士。”

帕格吃了一惊。这是麦克莫第一次提及他的过去。帕格还以为麦克莫是来自卡瑞德的,现在发现他年轻时在自由都市而感到有些震惊。但是他还是很难想象麦克莫孩童时的样子。

乡绅继续道。“这里有条路通向山脉的山顶,一条穿过两座小山峰的路。它比山羊小道还窄小,但是如果我们牵马前进昼夜行军,我们就能在黎明前到达山谷。要不是我知道它的位置,从这边来找这条路非常困难。而从山谷那边,想找到它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我敢打赌簇朗尼绝对不知道。”

氨官询问地望着库甘。法师看了看麦克莫,然后说,“这值得一试。我们可以给万多尔留下记号。如果我们走的慢,他可能会在我们到达山谷前追上我们。”

“好的,”副官说,“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机动性,因此我们要保持行进。麦克莫,我们将从那里出来呢?”

大个子探过副官的肩头指向地图上山谷南边尽头一点。“这里。如果我们朝西走绕半里地左右,然后在折回北边,我们就能直接插入山谷的中心。”他便说边用手指比划着。“这个山谷的北边和南边都林茂丛生,中间是一大片牧场。如果他们有营地就一定在那里。那里非常空旷,因此如果那些异族人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预先做好准备,我们就可以在他们阻止我们之前骑马离开那里。冒险的部分是穿过北面的拭粗,他们可能在那里驻扎了军队。但是如果我们能越过他们,我们就可以畅通无阻地到达北部关口。”

“都同意吗?”副官问。没有人作声,他便命令大家牵马前进,由麦克莫带路。

在日落前一个小时,他们到达了道路的入口,帕格非常同意麦克莫“山羊小道”的称呼。副官布置了守卫并命令大家卸下鞍囊。帕格抚摸着马背并抓了一把青草给它,然后将鞍具解开。三十个士兵都在忙于照料他们的马匹和盔甲。帕格感觉到了空气中紧张的气氛。在簇朗尼营地四周行军让士兵们都绷紧了神经,他们渴望一场战斗。

麦克莫向帕格示范如何用士兵们的破布毯裹住他的剑和盾牌。“我们今晚不会用到这些铺盖,山林中也不应该出现金属碰撞的声音,孩子。除了马蹄可能碰到石头的声音。”帕格看了看他的马的蹄子上裹着的皮质长袜,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放在鞍囊里的。太阳慢慢沉了下去,帕格休息了一会。直到春季短暂的黄昏结束,他听到收拾行囊的命令。士兵们开始准备。当他们收拾好,他们将马匹拉过来排成一队。

麦克莫和副官走过队伍,反复地指导士兵。他们只能一个一个地前进,麦克莫打头,副官其次,然后是其他士兵一个接一个排成一列直到最后一人。他们用一条绳子穿过每匹马的马蹬,每一个人都紧紧地抓住缰绳,牵着自己的马。当所有人都各就各位,麦克莫开始出发了。

小路变得险峻起来,有些地方马匹不得不爬行前进。在黑暗中他们移动得很慢,十分小心地不要偏离了道路。偶尔麦克莫停下队伍,检查一下前方。经过几次这样的停顿,蜿蜒上升的道路变成了陡降的羊肠小路并开始朝下去了。一个小时以后路宽阔了以来,他们停下来休息。当疲惫的队伍坐倒在空地上舒展痉挛的双腿时,麦克莫又带着两个士兵一起到前面探路去了。帕格认识到疲惫的感觉主要是攀爬行程中沉默压抑的紧张气氛所造成的,但是这并不能让他的双腿感觉好一些。

不一会,他们就再次上路了。帕格蹒跚着向前走,疲惫麻痹了他的头脑,世界上的一切好像变成了无止境地重复着将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的前面。好几次,身后的马将紧抓着绳索的他朝前面拱着走。

突然,帕格意识到队伍停了下来,他们站在两座小山间的山涧,俯视着山谷。从这里只需要几分钟就能骑马到山坡上。

库甘走道后面站在坐骑旁的男孩身边。看来爬山对胖胖的法师并没有多大困难,帕格惊讶地想肌肉是怎么隐藏到那层层的肥肉之下的。“你还好吗,帕格?”

“我想会活下来的,但是如果可能我想下次我会选择骑马。”他们尽量压低声音,但是法师还是忍不住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我完全理解。我们要待在这里直到天亮。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我想你可以小睡一会,之后的骑马行军同样艰苦。”

帕格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躺下。他用他的盾牌作枕头,在法师还没有离开之前,他就睡着了。他永远不会知道麦克么走过来帮他将马儿上的裹布解开。

一阵轻柔的晃动弄醒了帕格。他觉得自己才刚刚合上眼睛。麦克莫蹲在他身前,递过来一些东西。“拿着,孩子。吃了它。”

帕格接过食物。是夹有硬果的软面包。吃过两口后,他感觉好多了。

“快点吃,我们将在几分钟内动身。”麦克莫说,然后朝站在马匹旁的副官和法师走去。帕格吃完了面包,然后再次上马。双腿的疼痛已经消失了,而现在他骑在坐骑之上,感觉所有的忧虑都一扫而光。

氨官调转马头面向人们。“我们将要朝西骑——然后,按命令,朝北。除非被攻击否则不能恋战。我们的任务是将关于簇朗尼的信息带回去。无论任何人掉队,我们都不能停下。如果你和其他人走散了,尽可能地想办法归队。尽可能多地记住你所看到的东西,你可能是唯一一个能给公爵带回消息的人。愿神保佑我们全部。”

几个士兵快速地对不同的神做了祈祷,主要是向提斯,战争之神,然后他们出发了。小队人马沿山坡而下来到了山谷的腹地的平野。太阳已经从山后升起,大地沐浴在一片玫瑰色的光芒之中。在山脚下他们穿越一条小溪走进了长满高高草丛的平原。前方远处竖立着林木,而从北面看过来却是一览无余。在山谷北面的尽头朦胧的营火烟雾悬浮于空中。敌人确实在那里,帕格想,而且从烟雾的大小看来那里一定是他们的大本营。他希望麦克莫关于他们的防守都在平原空地上,王国的士兵可以有很大的机会甩掉他们的言论也是对的。

不一会,副官传来命令,小队转向北边。他们策马飞奔,现在是需要速度的时候了。

当他们即将冲进森林,帕格觉得看到前方林间有鲜艳的色彩一闪而过,但却不能确定。他们刚一到达林子,一声叫喊就传出林间。副官喊道,“好吧,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快骑并跟紧队伍。”他策马向前,很快整个队伍如闪电一般窜入林中。帕格看到前面的马儿朝左转去赶忙调转马头紧紧跟随,搜寻林中的空地小路,叫喊声比第一次的更响亮了,他的双眼努力试图适应林中的黑暗。只希望他的马能看的比他清楚,否则他可能会发现自己被撞进树里。

他的马受过战斗训练并奔跑如飞,黑暗变得间断起来,帕格开始看到枝杈间闪现的色彩。簇朗尼士兵冲出来试图拦截骑士,但是碍于浓密的拭粗,使得根本没有可能成功。他们穿越拭粗的速度要比簇朗尼听到警告所来得及反应的速度还要快。帕格明白这种奇袭优势不会长久;他们已经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敌人中惹出了太大的动静。

再一次疯狂的冲撞后他们穿过拭粗闯进另一块空地,而簇朗尼士兵已经在这里排队等候他们了。骑士们冲锋向前,大部分防守者四散开来以防被踩踏于马掌之下。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仍然站在原地,不顾写在脸上的惊恐,挥舞起随身的蓝色双手剑。马儿发出嘶鸣,被砍伤右腿的马儿将背上的骑士扔了下来。帕格闪电般穿过他身边而对之后的战斗不得而知。

一枝箭矢从帕格的肩头上方飞过,如愤怒的公蜂嗡嗡做响。他将整个身体伏在马背上,试图让自己的后背留给弓箭手的目标尽可能地小一些。前方,一个士兵从马鞍上向后仰落,一枝红色的箭失贯穿他的脖颈。

很快他们跑出了弓箭手的射程并朝向一座横跨在通往南方矿山的古路上的低矮护墙。数百个色彩鲜艳的身影在它后面乱窜。副官示意骑士们绕过它,朝西去。

很快他们将要绕过护墙而不是进攻的意图暴露无遗,几个簇朗尼人翻过墙头跑出来拦截骑兵。他们刚一跑进射程,红色和蓝色的箭失就扑面而来。帕格听到马儿的悲鸣,但是他没有看到那遭难的动物或它的主人

他再次骑马逃离了弓箭手的射程,进入了另一片茂密的树丛。副官勒住缰绳停了一会并喊道,“从这里开始,一直朝北。我们就要进入到草场了,那里没有掩护,速度就是我们的全部。当你们再次进入北面的拭粗,保持前进。我们的军队将会冲破那边的防线接应,如果我们能穿过那些林木,我们就安全了。”马克莫曾描述过那片拭粗,大概两到三里宽。从那里到穿过山群的北方关口还有三里地的旷野。

他们走得很慢,尽量让马儿多休息一会。他们可以看到几个簇朗尼的身影跟在后面,但在他们追上之前马儿就会再次奔跑起来。前面帕格可以看到森林的树木的阴影,随着每一分钟那片阴影都变得越来越大。他可以感觉到那些眼睛就在那里,注视着,等待着。

“一但进入弓箭射程,就尽可能地骑快些。”副官大喊。帕格看到士兵们抽出长剑和弯弓,也拽出自己的剑。右手中的武器让他感到一些不适,他朝着林子催马跑去。

突然,空中下起了箭雨。帕格感到一枝箭擦过他的头盔,但它仍然撞得他头向后翻,泪水直流。他盲目地策马狂奔,试图让暂盲的眼睛看清楚。他左手持盾,右手拿剑,拼命眨眼睛,终于勉强可以看清了,他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林中。他的战马调整着步伐在森林中奔跑。

一个身着黄衣的士兵从一棵树后冲出朝男孩挥出一击。他举起盾牌挡住了袭来的利剑,左臂顿感一阵麻木。他挥舞手臂朝那士兵打下去,后者向旁边一跃躲了过去。乘那士兵还没有准备好再次进攻,帕格策马飞奔而去。在他周围,森林中回荡着战斗的厮杀声。他几乎无法在林中分辨出其他骑兵的身影。

好几次,他骑马撞倒那些试图阻挡他通过的簇朗尼士兵。一次有个家伙居然跳上马背试图夺取马匹,但是帕格用水壶似的头盔一记重击打的他七浑八素。对帕格他们似乎是在热衷于某种疯狂的游戏——隐藏、追捕、搜索,步兵们从每一棵树后面跳出来。

帕格突然感到右边面颊一阵猛然的刺痛。他冲过树丛,用持剑的手向后摸去,感到粘湿的一片,当他抽回手来,可以看到指节上斑斑血迹。他感到有些奇怪,居然没有听见擦伤他的箭矢的声音。

他又两次骑马撞向敌兵,战马将他们冲散开来。突然他冲出了森林一片色彩斑斓的景色如万花筒般出现在眼前。他勒住缰绳停了一会来弄清所看到的景象。在他刚刚离开的林地以西不到一百码的地方,坐落着一座巨大的装置,有数百尺长,两边尽头都竖有二十尺高的极竿。在它周围簇拥着几个人,帕格第一次看到没有穿铠甲的簇朗尼人。这些人穿着黑色长袍,身上没有任何护具。在两极竿中间闪动着一片放射灰色光芒的薄雾,就象他们曾经在库甘房间中看到过的那样,无法看透之后的景物。从那薄雾中,一架四轮马车被由两名穿红色盔甲的士兵催赶的两匹灰色、矮胖的六腿野兽拽了出来,更多的马车停靠在机械旁,另外几头奇怪的野兽被放牧在马车四周。

在陌生装置的远处,一座巨大的营地占据了整个草场,帐篷多的让帕格无法计算。陌生标志颜色的旗帜在它们之上迎风飘展,空气中夹杂着营火的浓烟让他的鼻子感到辛辣难忍,好像充满未燃尽的火星。

包多的骑兵穿过拭粗,帕格策马向前,从陌生装置旁绕过。六腿野兽抬起头来慢吞吞地避开疾行而至的马儿,但看上去他们所移动的那一点点距离还不足以避开马匹的路线。

一个黑袍人跑向骑兵们。他停住脚步,骑兵们从他身旁通过。帕格瞟见了他的面孔,修剪得干净白皙,他的嘴中念念有词,眼睛打量着男孩身后的什么东西。帕格听到一声大喊,朝后望去,看到一个骑兵,他的马牢牢地钉在地上,好像是一尊雕像,几个守卫立刻冲向那个被困住的人,男孩转头不忍再看,继续前进……望过那陌生装置,他可以看到一串巨大,色彩艳丽的帐篷坐落于左边。再往前,道路平坦无碍。

帕格看到了库甘,立刻驾驭缰绳朝法师靠拢。右边三十码的地方,帕格可以看到其他的骑士。当他们断续跑过,库甘朝男孩喊了些什么但他却无法听清。法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然后又指帕格,他才意识到法师是在问他是否还好。帕格挥舞手中的剑笑了笑,法师回应以微笑。

突然,在大概前方一百码处,空气中充满了巨大的嗡嗡声,一个黑袍人好像从空气中熔化出来似的凭空出现。库甘的马径直朝他冲去,但是那人手中拿着一个古怪的装置并指向法师。

能量灼烧过空气发出嘶嘶声。库甘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好像被砍翻一般倒了下去。胖法师从马头上飞了出去,肩部重重地撞在地上。接着法师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敏捷翻身跳起象木球一般撞向黑袍人。

帕格拉住缰绳保持继续奔跑。他调转他的马绕了个圈冲了回去,发现法师坐正在那个小蚌子男人的胸口上,双手紧扣住对方的手腕。帕格可以看到他们的双眼都紧紧锁住对方,正在进行一场意志的较量。库甘曾经向帕格解释过这种奇特的精神力量。这是一种法师以自己的意志扭曲他人意志的方法。这需要非常的专心而且也非常的危险。帕格下马跑向两个正陷入纠缠的人。他反手横过剑来,以剑柄猛击在黑袍人的太阳穴上。那人立刻昏厥过去。

库甘蹒跚着站起身。“谢谢你,帕格。我想我实在没有能力胜过他。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库甘看了看他躺在地上的战马。“它完了。”他转向帕格说,“听好了,你必须传话给博利克公爵。以那些马车穿过裂隙的速度来看,我估计他们一天就能运送数百人,可能更多。告诉公爵试图摧毁那机器无疑为自杀,他们的法师太强大了。而且我不认为我们能在他们保持裂隙开放时摧毁机器。如果我有时间能研究一下的话……他必须去向克朗多求援,或者是东部。”

帕格搀扶起库甘的手臂。“我没法记住这么多。我们一起骑。”

库甘表示抗议,但他太虚弱了无法拒绝男孩将他拽向他的战马。不顾库甘的抗议,他将他的大师推上马鞍。帕格犹豫了一会,打量着疲惫的坐骑,然后下定了决心。“他没办法带我们两个人走,库甘,”他拍打着坐骑的臀部赶它起步。“我会找到另一匹的。”

马儿驮着库甘迅速离开了,帕格巡视着四周。一匹无主的牲口在不到二十尺远处徘徊,但是他刚一接近,那动物就跑开了。该死的,帕格转身看到那黑袍簇朗尼人已经醒了过来蹒跚站起。那人虚弱而迷茫,帕格再次冲向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抓一个俘虏,而一个簇朗尼法师是最容易下手的。帕格将还没搞清状况的法师再次撞倒在地。

帕格威胁地举起手中的剑,法师惊恐地向后爬去。那人将他的手举向身前向帕格做出投降的姿态,男孩犹豫了一下。突然一阵剧痛笼罩了他,让他险些站立不稳。他蹒跚着,透过极大的痛苦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骑马向他跑来,喊叫着他的名字。

帕格摇了摇头,突然痛苦消失了。麦克莫朝他奔来,帕格明白只要他能看住那簇朗尼人就可以让麦克莫将他带给公爵。想到此,所有的痛苦都随之而去,他再一次逼向仰坐在地上的簇朗尼人。当他看到男孩再一次走向自己,法师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帕格听到麦克莫呼喊他名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但他没有将目光从簇朗尼人身上移开。

几个簇朗尼士兵跑过牧场,来援助他们倒地的法师,但是帕格离法师只有几步远,而麦克莫也即将赶到。

法师跳了起来,手伸进他的袍子里。他拿出一个小小的装置然后摆弄着。那东西发出一阵巨大的嗡嗡声。帕格冲向那人,决心无论是什么都要将那装置抢过来。装置发出的嗡嗡声越来越响亮,帕格撞向法师,他的肩膀狠狠地撞在了那人的腹部,隐约中似乎听到麦克莫再一次地呼喊他的名字。

突然世界被白色和蓝色的闪电所打破了,帕格感觉自己穿透一片五彩斑斓的光芒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帕格睁开双眼。他花费了一些时间来对准视距,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闪烁不定。他完全清醒了过来并且意识到已经是晚上了,闪烁的光芒来自于离自己所躺的地方不远处的营火。他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捆在了身后。一声呻吟从旁边传来。在昏暗的光线下他认出了一个拉玛塔人骑兵躺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他同样被捆着。他的面色憔悴,一条脏兮兮的伤口从发髻一直延伸到颧骨,沾满了凝固的血块。

帕格听到身后传来低语声。他转过头看到两个身着蓝甲的簇朗尼守卫在站岗。还有更多的犯人躺在男孩和两个异族人之间的地上,那两个人正在用他们陌生、悦耳的语言低声交谈。其中一个注意到帕格的动静并对另一个说了些什么,后者点点头然后迅速离开了。

不一会他和另一个士兵一起回来了,后者身穿红甲,头盔上戴着一个巨大的顶冠装饰,他指挥两名守卫让帕格站起来。帕格勉强站了起来,新来的人站到他身前对他进行搜查。这个人有着黑色的头发,宽宽的双眼和帕格以前看过的簇朗尼人尸体一样,颧骨平坦,两道浓眉几乎和浓密的黑发连成一片。在昏暗的火光下,他的皮肤似乎是金色的。

除了他们矮小的身材外,大部分簇朗尼士兵可以被看作是美凯米亚上的很多民族,但是这些金色的人,对他们帕格这样认为,有点类似帕格曾见过的很多年前曾到过卡瑞德的克尔士商人,从非常遥远的陕恩莱城来做生易的那些家伙。

那个头目搜查完了男孩的衣服。他接着蹲下来搜查男孩脚上的靴子。他站起身吼叫着命令那个带他来的士兵,后者行礼然后转向帕格。他抓住被捆绑的男孩带他离开,曲折蜿蜒地穿过簇朗尼的帐篷。

在营地中央,很多巨大的旗帜悬挂在竖立的旗杆上,在一座大帐篷旁围成一圈。全部都以醒目的颜色标示着陌生的图案,形态怪异的生物。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语言文字在上面。帕格被半推半拽地来到这个地方,穿过数百名安静地坐在地上擦拭他们皮甲修理武器的簇朗尼士兵。当他通过时有几个人抬头看了看他,但是这个营地里没有帕格在自己军队营地所熟悉的那种喧闹。这比那些色彩鲜艳的陌生旗帜更让帕格感到这里是属于不同的世界。帕格试图注意所有的细节,如果他能够逃脱的话,就可以将有用的消息告诉博利克公爵了,但是他发现自己无法记下这么多不同寻常的景物。他不知道在他所看到的东西中那些才是重要的。

在大帐篷的入口,带帕格来的守卫被两个穿着黑橙相见颜色盔甲的人拦住。帐篷内很快传出话来,帕格被推了进去。他一头载进帐篷扑倒在垫子上。从他躺着的地方 ,帕格可以看到更多的旗帜挂在营帐的墙上。整个帐篷被丝绸帘幕,厚厚的地毯和垫子布置得异常华丽。

一双手粗鲁地将他拽了起来,他可以看到几个人正注视着他。所有人都站着,是穿着华而不实的铠甲和装饰有顶冠头盔的簇朗尼军官,只有两个人例外,他们坐在刻有浮雕盖以软垫的台子上。第一个身穿朴素的黑色长袍,兜帽后翻着,露出消瘦,苍白的面孔和光秃的头顶:一个簇朗尼法师。另一个穿着华丽的橙色和黑色相间的袍子,但只到膝盖和肘部,这使他的穿着看起来有些古怪。从他显露出的钢铁般的肌肉和几道伤疤来看,帕格假定他是一名在晚上脱去了盔甲的战士。 黑袍人以尖利的声音、吟唱般的语言向其他人说了些什么。没有任何人说话,但是穿橙色袍子的人点了点头。整个大帐只有一个火盆放在两个穿袍子的人所坐的地方附近。黑袍人向前欠身,火光向上照射在他的脸上,使他的样子突然变得异常可怖。他说话结结巴巴,并带着重重的口音。

“我知道只有……一点点……你们的语音。你明白?”

帕格点点头,当他的头脑飞快转动时他的内心狂跳不止。库甘曾训练他如何做,让自己冷静下来,驱散掩盖理智的迷雾。然后他专注于所有的感官,自动地抓住每一条可利用的信息,寻找任何能够帮他提供生存机会的信息。门口附近的士兵看上去非常放松,他的左臂放在头向后靠在一大堆堆起的软垫上,他心不在焉地看着俘虏。但是帕格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从没有离开别在皮带上一把外形邪恶的匕首超过一英寸。一道微弱的反光显示出另一把匕首从穿橙色袍的人右肘垫子下露出的刀柄。 黑衣人慢慢地说,“听着,我告诉你一些事。然后你被问。如果你说谎,你死。慢慢来。明白?”帕格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这个人,”穿黑袍的家伙说,指了指穿着桔黄色短袍的人,“这是一个……伟大的人。他是……高大的男人。他是……”那人用了一个帕格不能理解的词。当帕格摇头,那个法师说,“他是伟大的家族……闽丸诺比。他是第二……”他寻找着合适的词组,然后他用手画了一个圈,好像是表示帐篷中所有的人,为他们荣耀而服务的人,“……领导的人。” 帕格点点头轻声说,“你们的领主?”

法师眯起眼睛,好像要对帕格所说的表示反对,但是他只是停顿了一会,然后说,“是的,战争之主。我们在这里为他的意志。这是一个仅次于战争之主。”他指了指穿桔黄色的人,后者面无表情。“对这个人你什么都不是。”很明显这人对自己在试图表达自己意思方面的努力感到挫败。而这个领主也不同于他们所说的领主,那人的翻译试图向帕格解释这一点。 领主打断了翻译,说了些什么,然后朝帕格点点头。秃头法师微微低头表示同意,接着重新将注意力转向帕格。“你是领主?”

帕格一脸震惊,然后结结巴巴地表示否定。法师点点头,做了翻译,接着听候领主的指示。他再次转向帕格。“你窜的衣服像领主,事实?”

帕格点点头。他的衬衫是远比普通士兵高级多的针织品。他试着解释他是公爵皇家成员。在经过一番努力沟通后他只能听天由命地假设他们明懊此他是有高地位的下人。

法师拿出一个小小的装置递给帕格。男孩犹豫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它看上去像是由水晶切割成的立方体,通体贯穿着粉红色的纹理。它在他的手中不一会就发出了柔和粉红色的光芒。橙色袍子的人命令着,法师翻译。“这个领主说,多少人穿过通道……”他结结巴巴指手画脚。 帕格不知道他在哪里,或是他所指的是什么方向。“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他说。“我是在昏迷的情况下被带到这里的。”

法师思嗣此一会,然后站了起来。“那边,”他说,指了指他刚才所指方向的右边角落,“是高山,比其它都大。那边,”他手稍微移动了一点,“空中,是五火,像这样。”他双手花出一个轮廓。过了一会帕格才明白过来。男人指的是巨岩山和被称作五宝石的星座。他还在他们奇袭的山谷中。通道是指他们逃跑的路线。 “我……真的,我不知道有多少。”

法师注视着帕格手中的立方体。它继续放出柔和的粉红色光芒。“好,你说的是实话。”

帕格现在才明白他拿着某种能辨别他们的俘虏是否欺骗他们的装置。他感到一阵绝望席卷而来。他明白他幸存的希望可能只有出卖背叛他的祖国。

法师又问了一些关于山谷外军队的问题。大多数都无法得到回答,帕格从没有接触过军机要政,问题变得更简单一些了,大部分是关于美凯米亚的一些风土民俗,而簇朗尼人似乎相当着迷于此。 审问持续了几个小时。在这强制的审问下帕格好几次险些因精疲力竭而昏倒。每当这时他就被灌以某种饮料,让他暂时恢复精力却感觉头晕眼花。

他回答了每一个问题。好几次为了躲避测谎装置他只回答必要的信息,而不涉及到其他。在这些时候,他只告诉法师和领主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和不完整的回答。最后领主表示会见结束,帕格被拽到了外面,法师跟随着。

在帐篷外,法师站到帕格身前。“我的领主说,‘我认为这个仆人’”——他指了指帕格的胸口“‘他是……’”他思索着用词。“‘他是聪明的。’我的领主不介意聪明的仆人,他们工作的好。但是他认为你太聪妹此。他要你小心,你现在是奴隶。聪明的奴隶可以活很久。太聪明的奴隶死得快——如果……”他在一次停下来。然后法师的脸上露出微笑。“如果他够幸遇……幸运。对……是这个词。”他将这个词在嘴边又念叨了几遍,好像在反复品味。“幸运。”

帕格被带回到关押的地方,被留下一个人沉思。他环视周围,其他几个俘虏也醒过来了。大部分看上去迷茫而又沮丧。其中一个开始哭泣。帕格望向天空,看到东方山脉的边缘升起粉红色的光芒,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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