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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下午4点至晚上8点。

小型的“教员”号飞机在海法以南的近海上空最后一次掉转了机头,开始直朝着特拉维夫内陆一侧本-古里安机场的主跑道降下高度。

经过恰好4个半小时的飞行之后,飞机在欧洲时间4点15分。以色列时间6点15分着陆了。

在本-古里安机场,候机大楼的瞭望台上挤满了好奇的观众,他们对于在这个十分注重保安的国家里竟然能自由出入这样一个场面而感到惊异。

尽管“弗雷亚”号上的恐怖分子在早些时候要求不应有警察在场,但以色列特工处是派人在那儿的。有些人穿上了以色列航空公司雇员的制服,其余的人在卖软饮料,或是在打扫前院,或是坐在出租汽车的方向盘后面。阿弗拉姆·赫希侦探坐在一辆运报纸的汽车中,里面放着一捆捆的晚报,但他无所事事,这些报纸也许会,也许不会被送到中央大厅的售报亭中去。

皇家空军的飞机在降落之后便被一辆地勤吉普车牵引到候机大楼前用柏油碎石铺筑的停机坪上,这儿有一小群官员在等候着接待从柏林来的两位旅客。

在不远的地方也停放着一架以色列航空公司的喷气式客机,舷窗口都垂着帘子,有两个人穿过织物的裂口在用望远镜凝视候机大楼顶上的一排面孔,他俩各人手里都拿着一架步话机。

瞭望台上挤满了好几百个人,米罗斯拉夫·卡明斯基就站在人群中的某个地方,与其他清白无辜的观众是无法区别开来的。

一位以色列的官员登上几级舷梯走进了“教员”号飞机。两分钟之后,他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戴维·拉扎雷夫和列夫·米什金。瞭望台上两位犹太人保卫同盟的鲁莽人物,拿出原先藏在大衣里面的一幅标语,并把它举了起来。上面只是用希伯来文写着“欢迎”的字样。他们还开始鼓起掌来,直到几位邻近的人告诉他们不要这样做才停了下来。

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在前面一小群官员的带领下,沿着候机大楼的正面走着,身后跟着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他们边走边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瞭望台上的人群。几位观众挥着手,大多数人默默地观看着。

特工处的工作人员从那架停放着的客机里面向外凝视着,竭力想抓住那两位逃亡者从站在栏杆旁的人群中辨认出某个人的任何迹象。

列夫·米什金先看到卡明斯基,嘴边很快用乌克兰语咕哝了起来,所说的话马上被一只走向微音器接收了下来,微音器是从100码以外一辆流动餐车中对着他们的。那个顺着外形像步枪一般的微音器斜眼而视的人并没有听到那句话,但狭小的餐车中在他身旁一位头戴耳机的人却听到了。他由于懂乌克兰语而被选中了。他对着步话机轻声说道:“米什金刚才与拉扎雷夫说了句话。他说:‘他在那儿,靠尽头,系着蓝色的领带。’”在那架停放着的客机中,两位监视者把他们的望远镜转向瞭望台的尽头。在他们和候机大楼之间,官员们继续一本正经地列队从观众面前走过。

米什金在认出了他的乌克兰同胞之后便把目光挪开了。拉扎雷夫对上面的一排面孔扫了一眼,认出了米罗斯拉夫·卡明斯基,并眨了眨眼睛。卡明斯基所需要的就是这些:没有人冒名顶替囚犯。

客机上躲在窗帘后面的其中一个人说:“找到他了。”并开始对着手持无线电话诉说起来。

“中等身材,30来岁,棕色头发,棕色眼睛,身穿灰色裤子和花呢便服,系蓝色领带。站在离瞭望台尽头第七八个站位,面朝塔台。”

米什金和拉扎雷夫走进大楼不见了。这一场面结束之后,楼顶上的人群开始散去。他们顺着楼梯簇拥着走进了中央大厅。在楼梯的底部,一位头发花白的人正在把烟蒂扫进一只垃圾箱中。当一长排人从他面前走过时,他认出了一位身穿花呢便服和系蓝色领带的人。当那个人大步跨过中央大厅楼面时,他仍然在扫着地。

那位扫地的人走到他的手推车跟前,取出一只不大的黑盒子,并轻声说:“可疑分子在走向出口处5号门。”

在大楼外面,阿弗拉姆·赫希从汽车后部举起一捆晚报扔到一辆手推车上,手推车由他的一位同事扶着。那位系蓝色领带的人走到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左顾右盼便朝一辆停着的出租汽车走去,并钻进了汽车。

赫希侦探“砰”地关上了他那辆运货车的后门,走到乘客一侧的车门跟前,并纵身跃上了座位。

“停车场那边,‘大众’牌‘高尔夫’型汽车。”他对运货车的司机本特苏尔巡警说道。当那辆出租汽车驶离停车场朝机场建筑群的主要出口处驶去时,那辆运报纸的汽车跟在它后面,只相距200码远。

10分钟之后,阿弗拉姆·赫希提醒在他后面跟上来的其他警车。“可疑分子进入了阿维亚旅馆的停车场。”

米罗斯拉夫·卡明斯基在自己的口袋中装着房间的钥匙。他快步穿过门厅,乘电梯上了他六层楼上的房间。他坐在床沿拿起电话要接外线。他在接通外线时便开始拨号。

“他刚才要求打外线电话。”电话总机的话务员对身旁的赫希侦探说道。

“你能查出他在拨的号码吗?”

“不能,那是市内的自动电话。”

“该死!”赫希说道,“跟上来。”他和本特苏尔巡警拔腿便朝电梯奔去。

在英国广播公司驻耶路撒冷的办公室中,有人在电话响第三遍铃时接了电话。

“你说英语吗?”卡明斯基问道。

“当然会的。”另一端的以色列秘书说道。

“那么,请听我说,”卡明斯基说道,“我的话只说这一遍。如果‘弗雷亚’号超级油轮要完好无损获释的话,在英国广播公司‘世界节目’欧洲时间6点钟的第一则新闻中,必须包括‘没有抉择的余地’这句话。如果广播的第一则新闻中不包括那句话,油轮将被摧毁。你听懂了没有?”

当驻耶路撒冷记者的年轻秘书在便笺纸上飞快地涂写着时,房间中有几秒钟寂静无声。

“懂了,我想是这样的。你是谁呢?”她问道。

阿维亚旅馆中那间卧室的门外,阿弗拉姆·赫希身边又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带着短枪管的滑膛枪。两个人都穿着机场雇员的制服,赫希仍然穿着报纸发行公司的服装,裤子、衬衣和大盖帽都是绿色的。他在门外听着,直到他听见电话挂断时发出的叮当声。然后,他靠后站着,拔出他的军用左轮枪,并向手持滑膛枪的那个人点了点头。

枪手小心翼翼地对着门锁瞄准了一下,把整个组件从木框架上炸飞了。

阿弗拉姆·赫希快步从他身前穿过,跨了三步便走进了房间,蹲了下来,双手握着枪向前伸着直接对准目标,并对房客吆喝着令他不准动。

赫希是一位土生土长的以色列人,34年前生在以色列,双亲都是从第三帝国死亡营幸存下来的移民。他幼年时在家里说的话总是依地语或者俄语,因为父、母亲都是移居俄国的犹太人。

他猜想自己身前的那个人是俄罗斯人,他没有理由会有别的想法。所以他用俄语向他喊话:“站住……”他的声音在狭小的卧室中发出了回响。

米罗斯拉夫·卡明斯基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电话号码簿。当房门“砰”地打开时,他扔下了号码簿,簿子合上了,以防搜索的人看到打开的是哪一页,或者他拨的可能是什么号码。

当喊声传来时,他心目中看到的,不是特拉维夫郊外的一间旅馆卧室,而是喀尔巴肝山麓小丘中的一间小农舍,耳中听到的又是包围他小分队隐藏处、身穿绿色制服的人的喊叫声。

他望着阿弗拉姆·赫希,认出了绿色的大盖帽和制服,并开始朝敞开的窗户走去。

他可以听到他们又在穿过灌木树丛向他走去,一边连续不断地大声喊着:“站住……站住……”除了逃跑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就像狐狸一样逃跑,后面有猎人在追赶,穿过农舍的后门钻进了大树下的矮树丛中。

他背朝着后面在快步退出去,穿过了开着的玻璃门而置身于小小的阳台上,这时栏杆挡住了他的腰背部而使他翻越了过去。当他跌在如英尺以下的停车场时,他的背部、骨盆和头颅都破裂了。阿弗拉姆·赫希从阳台的栏杆上方朝下看着那具粉身碎骨的尸体,井转身面向本特苏尔巡警。

“他究竟为什么要那样呢?”

在“教员”号飞机从柏林起飞前往特拉维夫之后不久,前一天傍晚从英国运送两位专家到加托的那架军用飞机向西飞返英国了。亚当·芒罗搭乘了这架飞机,但他从内阁办公厅获准让飞机先把他送到阿姆斯特丹再飞返英格兰。

他还妥善安排好了“阿盖尔”号的“威赛克斯”直升飞机到斯希普霍尔机场接他。当“威赛克斯”在那艘导弹巡洋舰的后甲板上降落时,时间已是4点半钟了。在舰上迎接他的军官带着明显的嫌弃神态扫视了他的那副模样,但还是把他带去会见普雷斯顿上校。

那位海军军官所知道的不过是他的客人来自外交部,曾到柏林去监督飞机劫持者出发前往以色列。

“想洗刷梳理一下吗?”他问道。

“好极了。”芒罗说道,“有什么关于‘教员’号的消息吗?”

“15分钟以前降落在本-古里安机场。”普雷斯顿上校说道,“我可以让我的勤务兵为你熨一下你的外套,我相信,我们可以为你找到一件合身的衬衣。”

“我喜欢穿一件暖和的厚内衣。”芒罗说道,“外面冷得要命。”

“是的,那可能会带来一点问题。”普雷斯顿上校说道,“一条冷空气带正从挪威南下。今天傍晚,我们可能会遇上一点海雾。”

5点钟刚过,海雾就降临了。当冷空气紧随着热浪与温暖的陆地和海面相接触时,滚滚的浓雾自北方飘移过来。

亚当·芒罗洗了澡,刮了脸,并穿上了借来的白色厚内衣和黑色的哗叽裤子。当他在5点钟刚过来到驾驶台上加入普雷斯顿上校的行列时,海雾越来越浓了。

“该死的!”普雷斯顿说道,“这些恐怖分子像是事事称心如意。”

到5点半钟时,浓雾已把“弗雷亚”号挡住而看不见了,并在停泊着的战舰周围回荡,战舰之间除了借助雷达之外,已无法相互窥见。

在天空中盘旋的“猎人”号可以在雷达上显示出所有这些战舰和“弗雷亚”号油轮。它仍在高达15000英尺的晴空中飞行,但海洋本身已消失在一张灰蒙蒙的被絮之中。

5点钟刚过,潮流又转向了,重新开始朝东北方向漂去,漂浮的油膜也在潮水的推动下随波逐流,滞留在“弗雷亚”号和荷兰海岸之间的某个海域中。

英国广播公司驻耶路撒冷记者是在以色列首都任职多年的老手,他有许多老相识。当他听说他秘书接的电话之后,他立即给某个保安部门中的一位朋友打了电话。

“电话的内容就是那样,”他说道,“我打算马上把它发回伦敦。但我对是谁打的电话没有丝毫线索。”

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阵阵轻轻的笑声。

“把电话内容发出去吧,”那位保安官员说道,“至于打电话的那个人,我们是有数的。谢谢!”

关于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已抵达本-古里安机场的简明新闻在“弗雷亚”号上播送出来时,时间刚过4点半钟。

安德鲁·德雷克猛地躺倒在自己的椅子里,一边大声叫了起来。

“我们已大功告成了,”他对索尔·拉森嚷道,“他们已在以色列了。”

拉森慢慢地点点头。他正竭力避而不想自己那只手因受伤所引起的持续性疼痛。

“恭贺了,”他用嘲讽的口吻说道,“现在你也许可以撤离我的油轮去见鬼了。”

从驾驶台通来的电话响起了铃声。有人在用乌克兰语很快地交谈着,拉森听到从另一端传来了欢呼声。

“比你想像得要快。”德雷克说道,“烟囱顶上的瞭望哨报告,有一团浓雾在从北方朝整个这个地区移动。很幸运,我们甚至不必等到天黑,雾对于我们来说甚至更管用。但当我们撤离时,恐怕,我将不得不用手铐把你锁在桌子腿上。过几个小时,海军会来救你的。”

在5点钟,主要的新闻广播节目传来了一则发自特拉维夫的电讯,意思是说,“弗雷亚”号的劫持者就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在本-古里安机场的接待问题所提出的要求,都已照办不误。同时,在“弗雷亚”号油轮完好无损获释之前,以色列政府将把从柏林来的两个人置于监护之下。一旦油轮没有完好无损地获释,以色列政府将认为它向恐怖分子做出的保证无效,并把米什金和拉扎雷夫送回到监狱之中。

在“弗雷亚”号的接待舱中,德雷克笑了起来。

“他们不必如此,”他对拉森说道,“现在我对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已置之度外了。24小时之后,那两个人将举行一次国际记者招待会。当他们那样干的时候,拉森船长,当他们那样干的时候,他们将在克里姆林宫的宫墙中炸出一个空前未有的大裂口。”

拉森望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大雾。

“突击队员们可能会利用这场大雾来袭击‘弗雷亚’号,”他说道,“你的探照灯就不管用了。过几分钟,你们将无法看到蛙人从海底下冒出来的水泡。”

“那已无所谓了,”德雷克说道,“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只要让米什金和拉扎雷夫有机会说话。那就是这一切的目的所在。那就使这一切都变得是值得的。”

两位乌克兰犹太人从本-古里安机场乘一辆警车来到特拉维夫警察总局,被禁闭在不同的囚室里。戈伦总理准备恪守他那一部分交易——用这两个人来换取“弗雷亚”号及其船员和货油的安全。但他不准备让那位陌生的斯沃傅达在他面前耍花招。

对于米什金和拉扎雷夫来说,那是一天之中的第三次坐牢了,不过两人都知道那将是最后一次了。当他们在走廊中分手时,米什金对他的朋友眨了眨眼睛,并用乌克兰语说道:“不是明年到耶路撒冷,是明天。”

这个警察局的局长从楼上的一个办公室按常规给警医打了一个电话,让他给两个人作一次体格检查,医生答应立即就去。特拉维夫的时间是7点半钟。

在“弗雷亚”号上,6点钟之前的30分钟是像蜗牛一般在缓慢地爬行。德雷克在接待舱中把他的收音机调谐到英国广播公司的“世界节目”上,并迫不及待地收听6点钟的新闻广播。

阿扎玛特·克里姆,在他三位同事的协助之下,从油轮的船尾栏杆垂下一条绳子通到那艘坚固的渔艇上。在以往的两天半时间中,汽艇在船壳旁颠簸着。当他们四个人站在汽艇中部的露天甲板上时,他们便开始为那一伙人撤离“弗雷亚”号作准备工作。

在6点钟,英国议院塔上的“大笨钟”在伦敦敲响了,傍晚的新闻广播开始了。

“这是英国广播公司播送的‘世界节目’。刚才是伦敦时间6点整。现在报告新闻,是由彼得·查默斯向你播送的。”

一个新的嗓音接着响了起来。在“阿盖尔”号的军官起居室中可以听到这个声音,普雷斯顿上校和他的大部分军官都聚集在收音机的四周。在美国军舰“莫兰”号上,迈克·曼宁上校在收听。唐宁街、海牙、华盛顿、巴黎、布鲁塞尔、波恩和耶路撒冷都在收听这同一个新闻节目。

在“弗雷亚”号上,安德鲁·德雷克一动也不动地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收音机。

“今天,本亚明·戈伦总理在耶路撒冷说:在戴维·拉扎雷夫和列夫·米什金两位囚犯在早些时候从波恩到达这儿之后,他没有抉择的余地,只得低守自己有关释放这两个人的保证,假如‘弗雷亚’号超级油轮和它的船员安然无恙获释的话……”

“‘没有抉择的余地’,”德雷克大声嚷道,“就是这句话。米罗斯拉夫已办成了。”

“办成什么啦?”拉森问道。

“认出他们了,是他们,没错,没有人冒名顶替。”

他颓然倒在自己的椅子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事情就快完啦,拉森船长。我们要走了,你听了会高兴的。”

船长的私人贮藏柜里有一副手铐,还有钥匙,以供一旦需要在船上拘禁某个人之用。在船上有人会做出疯野胡闹的举动是人所共知的。德雷克把一只手铐套在拉森的右手腕上,并“啪”地一声把手铐锁上了。另一只手铐是套在桌腿上。桌子是用螺栓固定在地板上的。德雷克在门口停了一下,把手铐的钥匙放在了一只架子上面。

“再见,拉森船长,你可能不会相信这件事的,但我对水面上的浮油感到很遗憾。如果对岸的那些傻瓜没有想方设法来欺骗我的话,那是决不会发生的。我为你那只手感到很抱歉,但那件事也是不必要发生的。我们将不会再见面了,那么就告别了。”

他关上并锁好了身后的舱门,飞也似地下了三层楼梯来到了甲板上,又朝外跑到他的人聚集的后甲板上。他随身带着他的晶体管收音机。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他问阿扎玛特·克里姆。

“我们无时无刻都是准备好的。”那位克里米亚鞑靼人说道。

“一切都好吗?”他向那位精通小艇技术的美籍乌克兰人问道。

那个人点点头。“所有的系统都正常。”他答道。

德雷克看了看他的手表。时间是6点20分。

“好吧,6点45分,阿扎玛特按响轮船的汽笛,汽艇和第一组同时出发。我和阿扎玛特晚10分钟离开。你们都已带好了证件和衣服。你们在登上荷兰的海岸之后,每个人都分散行动,那就各自为战。”

他朝船侧那面看了看。在雾蒙蒙的水面上,有两艘充气式的“佐迪阿克”快艇在渔艇旁边颠簸着。两艘快艇都是在上一个小时中从渔艇中拖出来充好气的。一艘是14英尺长的型号,足以容纳五个人。较小的10英尺型号乘坐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快艇后面的外装发动机功率达40匹马力,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快艇将达到30节的航速。

“现在他们长不了啦!”西蒙·法龙少校站在“短剑”号的前横杆上说道。

从“弗雷亚”号上早就看不到三艘巡逻快艇,从那时起,快艇就离开了“阿盖尔”号的西侧,现在就系泊在它的船尾,艇首对着5海里以外笼罩在浓雾中的“弗雷亚”号泊位。

特种快艇勤务处的突击队员们已分散开来了,每艘快艇上都是四个人,人人都配备了卡宾枪、手榴弹和短几“长剑”号快艇还载有四位皇家海军的爆破专家。当盘旋的“猎人”号发现恐怖分子的汽艇已驶离超级油轮一侧达3海里远时,这艘快艇将立即直奔“弗雷亚”号而去营救它。“短剑”号和“短弯刀”号将追捕恐怖分子,要赶在他们消失在迷宫一般的溪流和岛屿中之前把他们捕获。马斯河以南的荷兰海岸到处都有这样的溪流和岛屿。

法龙少校将乘坐“短剑”号指挥追捕小分队。站在他身旁的是从外交部派来的人——芒罗先生,这个人使他感到非常讨厌。

“我们在与他们短兵相接的时候,不要碍手碍脚的。”法龙说道,“我们知道,他们有卡宾枪和手枪,也许还有别的武器。就我个人而言,我想不通你究竟为什么执意要去。”

“就让我们这样说吧,我个人对这些杂种很感兴趣,”芒罗说道,“特别是那位斯沃博达先生。”

“我也是这样,”法龙咆哮着说道,“而斯沃傅达是我的。”

在美国军舰“莫兰”号上,迈克·曼宁也听到了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平安抵达以色列的消息,他像“弗雷亚”号上的德雷克一样感到如释重负。对于他来说,犹如对于索尔·拉森一样,那是一场噩梦的结束。现在不会要对“弗雷亚”号开炮了。他惟一感到遗憾的是,当恐怖分子逃跑时,皇家海军的巡逻快艇将享受到追捕歹徒的欢乐。对于曼宁来说,他在一天半的时间中所经受的痛苦已变本加厉而成了愤怒。

“我要亲手抓住那个斯沃博达,”他对指挥官奥尔森说道,“我将欣然扭断他该死的脖子。”

舰上的雷达扫描器,如同“阿盖尔”号、“布赖纳”号、“布莱德”号和“蒙卡尔姆”号战舰上一样,在海面上搜索着以寻找汽艇驶离“弗雷亚”号船侧的迹象。6点15分这一时刻转瞬即逝,没有任何迹象。

“莫兰”号炮塔上的前炮仍然炮弹在膛,炮口从“弗雷亚”号移开了,而指向它以南3里以外空旷的海面。

在特拉维夫时间8点10分,列夫·米什金正站在特拉维夫街道下面的囚室中,这时,他胸中感到一阵疼痛。他体腔内像是有石块一样的某种东西在很快长出来。他张开嘴巴想喊叫,但空气被切断了。他脸朝下栽倒了下去,躺在国室的地面上一命呜呼了。囚室的门外始终有一位以色列警察在站岗,他接到命令,至少要每隔3分钟观察一下室内的情况。米什金身亡不到60秒钟,警察便把一只眼睛挨近了监视孔。他所看到的景象使他失声惊叫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拧着门锁中的钥匙开门。在走廊再往前走一些地方,在拉扎雷夫牢房门前站岗的一位同事听到了惊叫声,跑过来帮他的忙。他俩一起闯进了米什金的牢房,在倒伏的身躯上方俯下了身子。

“他死了。”其中有一个人轻声说道。另外一个人急忙冲进走廊里按下警铃的电钮。然后,他们跑到拉扎雷夫的囚室那儿,匆匆走了进去。

第二位囚徒在床上弯着腰,双臂搂住自己的身子,犹如痉挛发作一般。

“怎么啦?”其中一位看守说道,但他说的是希伯来语,拉扎雷夫没有听懂。临死的人竭力挤出了四个俄语单词。两位看守都清楚地听到了他说的话,后来把说的内容给高级警官们复述了一遍,他们能够把它翻译出来:“克格勃……的……头目……死了。”

那就是他所说的全部内容。他的嘴巴停止了活动,他侧卧在睡铺上,视而不见的眼睛盯着身前蓝色的制服。

警铃唤来了警察局长、十几位别的官员和那位正在局长办公室喝咖啡的医生。

医生很快给他俩都作了检查,探测了嘴巴、喉咙和眼睛,触摸了脉搏和胸腔。他检查完毕之后走出第二个囚室。局长跟着他走进了走廊,他为此而感到忧心冲忡。

“究竟出什么事啦?”他问医生。

“我以后可以做一次全面的尸体剖检,”医生说道,“或者也许我就不经办这件事了。不过,至于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已经被毒死了,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

“但他们还没有吃任何东西呢!”那位警官表示异议。“他们还没有喝任何东西。他们刚要准备吃晚饭。也许是在飞机场……在飞机上……”

“不,”医生说道,“一种慢性的毒品不会这样立刻见效,也不会是同时的,体格的差别很大。不是他俩各自服用的,便是别人放的毒,一种大剂量的剧毒剂,我怀疑那是氰化钾,在他们死之前5到10分钟服用的。”

“那是不可能的!”警察局长大声说道,“我的人一直守在牢房外面。两个囚徒进牢之前都搜过身的。嘴巴、肛门,所有的部位,没有任何暗藏的毒丸。再说,他们为什么要自杀呢?他们刚来到可以获得自由的地方。”

“我不知道,”医生说道,“不过,他们俩都是在中毒后几秒钟之内死去的。”

“我马上给总理办公室打电话。”局长严肃地说道,并大步走到他自己的办公室中去。

总理的私人保安顾问,如同以色列几乎每一位别的人那样,是个退位军人。但他决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议会5英里方圆的人都只是称他为巴拉克。他一开始在伞兵司令拉法尔·伊坦的部下当一名伞兵,那是一支传奇般的“突击队”。后来,他被调动了,在阿里尔·沙龙将军的精锐101部队中成了一名少校,直至他在贝鲁特黎明时袭击一幢巴勒斯坦的公寓大楼时膝盖被子弹击中。

从那时候起,他就专门从事保安工作中技术性更强的业务,他懂得有什么样的手段可能会使以色列总理丧命,然后采取针锋相对的防范措施而保护他的主子。从特拉维夫打来的电话正是他接的,然后他走进了本亚明·戈伦正在加晚班的办公室向他报告了这则消息。

“在牢房里面吗?”惊愕的总理重复道,“那么,他们肯定是自己服毒的。”

“我认为不是这样,”巴拉克说道,“他们完全有理由想活下去。”

“那么,是由别人把他们害死的吗?”

“看起来像是这样,总理。”

“那么,谁想要他们的命呢?”

“当然是克格勃。他们之中有一个人用俄语咕哝了一下有关克格勃的事情。看来,他像是在说,克格勃的头目想要他们的命。”

“但他们没有落在克格勃的手里。12个小时之前,他们是在莫阿比特监狱里。然后,在英国人手里待了8个小时,接着在我们这儿待了两个小时。在我们的手里,他们什么也没有吃,没有吃饭,也没有喝东西,什么也没有。因此,他们是怎么服用一种快速见效的毒品的呢?”

巴拉克用手搔着他的下巴,目光中显出了一种若有所悟的光芒。

“有一种办法,总理,一种延迟作用的胶囊。”

他掏出一张纸,并画了一份示意图。

“设计和制造像这样的一种胶囊是可能的。它分成两半,一半是带螺纹的,这样在吞服之前可以旋到另一半上去。”

总理望着那幅示意图,越看越感到恼火。

“说下去。”他吩咐道。

“胶囊的一半是用一种陶瓷材料制成的,对于人体内带酸性的胃液和本身内部浓度高得多的酸液都不受影响。而且很结实,在吞服时不会被喉部的肌肉所挤碎。

“另一半是用塑料制成的,它的强度足可以承受消化液的腐蚀,但不能抗酸。在第二部分中放着氰化物。在两半部之间是一层段铜膜,通过螺纹可以把两半旋拢在一直,酸液开始腐蚀铜膜。胶囊被吞服之后几个小时,酸液把铜膜穿透,时间的长短取决于钢膜的厚度。它的工作原理与某种型号的酸性引爆器是相同的。

“酸液穿透铜膜之后,很快就烂掉第二个空腔的塑料,而氰化物就流出来进入人体的器官。我相信,那可以延迟到10个小时,到那时候,无法消化的丸囊已到了小肠之中。一旦毒剂流了出来,血液就很快把它吸收,并输送到心脏。”

巴拉克以前曾见过他的总理生气,甚至发怒。但他还从未见过他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哆嗦。

“他们给我送来两个肚子里服了毒丸的人物,”他轻声说道,“两颗会走路的定时炸弹,到了我们手里之后就引爆身亡,不是吗?以色列不能为这种暴行而受到责难。立即发表死亡的消息,你懂吗?刻不容缓。而且要说,此时此刻正在进行病理检查,这是命令!”

“如果恐怖分子还没有撤离‘弗雷亚’号,”巴拉克提议道,“那则消息可以使他们改变撤离的计划。”

“那些对毒死米什金和拉扎雷夫负责的人应该会想到那一点的,”戈伦总理厉声说道,“但如果拖延宣布的话,以色列政府将会为谋杀他们而受到责难。而那一点是不会容忍的。”

海雾滚滚而来,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向纵深扩展,并遮盖了从东英吉利海岸到伐耳赫伦岛的整个海域,雾笼罩了战舰西侧分散停泊的拖轮船队和海军的舰艇。在“短剑”、“长剑”和“短弯刀”的四周,雾气在翻滚。这些快艇停泊在“阿盖儿”号的船尾,发动机在轻轻颤动,竭力要奋勇向前捕获它们的猎物。停泊在战舰和荷兰海岸之间的那艘举世无双的大油轮,也为浓雾所吞没了。

在6点45分,所有的恐怖分子,除了两个人之外,都已下到了那艘较大的充气式快艇上。他们之中有一位美国籍的乌克兰人跳进了原先把他们送到北海之中的渔艇,并朝上扫了一眼。

在他上方的栏杆处,安德鲁·德雷克点了点头。那个人揪下了起动按钮,坚固的发动机像咳嗽一般地发动了起来。渔艇的船头对着正西方,它的方向盘由绳子系住以使它稳定在那个航向。那位恐怖分子稳定地增大了发动机的功率,排档挂在空档。

在整个水面上,灵敏的耳朵——人的和电子的——都听到了发动机的响声。从战舰直到相互之间,以及从“阿盖尔”号到头顶上方盘旋的“猎人”号,都在迅速传送着紧急的命令和问题。在那架校射飞机上,有人看着机载雷达,但并没有发现下面的海面上有任何动静。

德雷克对着自己的手持无线电话很快说了起来,阿扎玛特·克里姆在高耸的驾驶台上按下了“弗雷亚”号的汽笛按钮。

汽笛越发响亮的吼声直上云霄,打破了周围浓雾的沉寂,淹没了浪花溅泼的响声。

普雷斯顿上校在“阿盖尔”号的驾驶台上不耐烦地喷着鼻息。

“他们尽力想淹没汽艇发动机的响声。”他说道,“没有关系,它一离开‘弗雷亚’号的船舷我们马上就可以在雷达上找到它。”

几秒钟之后,渔艇上的那位恐怖分子猛地把排档推入前进档,渔艇上高速运转的发动机使艇身急速驶离了“弗雷亚”号的船尾。那位恐怖分子飞身跃起抓住在他头顶上方晃动着的绳子,提起双脚,让那艘空无一人的小艇从他身下冲出去。两秒钟之后,它便消失在浓雾之中,开足马力,朝着西面的战舰破浪前进。

那位恐怖分子悬在绳子的端头晃动着,然后落在他四位同伙在等着的快艇之中。其中有一个人猛地一拉发动机的起动绳,外装发动机突突地响了起来,接着发出隆隆的吼声。快艇上的五个人连手也没挥便抓住手把,舵手继续加大马力。充气式快艇把发动机倾人水中驶离了“弗雷亚”号的船尾,小艇高高地翘起圆钝的艇首,越过平静的海面朝荷兰方向驶去。

在高空中,“猎人”号飞机的雷达员立即发现了铁壳的渔艇,而橡胶制成的快艇却没有引起任何反射信号。

“汽艇开动了,”他对下面的“阿盖尔”号说道,“见鬼,他们直朝着你们冲了上来了。”

普雷斯顿上校扫视了一下他自己驾驶台上的雷达显示器。

“找到他们了。”他说道,并看着尖峰信号与代表“弗雷亚”号本身的大白点相分离开来。

“他说得是对的,它直朝着我们冲上来了,他们究竟试图干什么呢?”

那艘渔艇开足了马力,上面又空无一人,航速达到了15节。过20分钟的时间,它将冲进海军的舰艇之间,然后穿过舰艇便可挤进后面的拖轮船队之中。

“他们肯定认为可以安然无恙穿过战舰的警戒线,然后可以在雾海中消失在拖轮之间,”普雷斯顿上校的大副提议道,“我们要不要派‘短剑’号去拦截呢?”

“我不准备拿好人去冒险,不管法龙少校是多么想亲自参战,”普雷斯顿说道,“那些杂种已经枪杀了‘弗雷亚’号上的一名船员。海军部下达的命令是很明确的。用炮打。”

“阿盖尔”号上所实施的程序是顺利而又熟练的。其他四艘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军舰被客气地要求不用开炮,而把这件事交给“阿盖尔”号去办。它的前后两门口径均为5英寸的大炮平稳地转向目标,并开了火。

即使是在3海里的距离上,因为目标很小,第一次发射没有击中,炮弹落入水中时激起了冲天的水柱。对于“阿盖尔”号上的观察者来说,那儿并没有任何壮观的景象,对于它旁边三艘巡逻快艇上那些蹲着的人来说也同样是这样。在迷雾之中,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都是无法看到的。只有雷达能看到每一发落下去的炮弹,那艘目标艇在怒涛中冲上浪峰又跌下波谷之中。但雷达无法告诉它的主人那艘艇上没有任何舵手,也没有任何人蹲在船尾吓得魂不附体。

安德鲁·德雷克和阿扎玛特·克里姆,悄悄坐在紧靠“弗雷亚”号的双座快艇中等候着。德雷克紧紧抓住从上方栏杆上垂下来的绳子。他俩透过浓雾都听到了“阿盖尔”号上的大炮发出了第一阵抑低了的轰鸣声。德雷克向克里姆点点头,克里姆开动了外装发动机。德雷克松开了绳子,那艘充气式的快艇身轻如燕,飞速驶离了。随着航程的增加,快艇像是从海面上掠过一般,发动机的吼声为“弗雷亚”号汽笛的响声所淹没了。

克里姆望着绑在左手腕上的一只防水指南针,使航向朝南面转了几度。他已计算过,如用全速前进,从“弗雷亚”号到迷宫一般的南、北贝弗兰岛屿将需要45分钟。

在6点55分,“阿盖尔”的第六发炮弹击中了渔艇,而且是直接命中的。炸药把汽艇打得四分五裂,使半个船身跃出了水面,船尾和后半部都倾覆了。油箱爆炸了,铁壳的船体像石头一般沉了下去。

“直接命中。”枪炮官从“阿盖尔”号的底舱报告道,他和他的炮手们在那儿通过雷达观看着这场力量悬殊的决斗。“它完蛋了。”

那个尖峰信号从荧光屏上消失了,明亮的扫描指针在转来转去,但只显示出5海里以外的“弗雷亚”号。在驾驶台上,四位军官观看着同样的显示结果,出现了一阵静默。对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人来说,他们的战舰实际上歼灭有生力量还是破天荒头一回呢!

“让‘长剑’号出发。”普雷斯顿上校轻声说道,“他们现在可以登上‘弗雷亚’号去救援了。”

在“猎人”号黑咕隆岽的机舱里,雷达员在密切注视着他的荧光屏。他可以看到所有的战舰,所有的拖轮和位于它们以东的“弗雷亚”号油轮。但在“弗雷亚”那边的某个地方,一个微小的亮点像是在朝东南方向移动。从海军的舰艇来看,那儿是被“弗雷亚”号巨大的船体遮拦了起来。那个亮点很小,以致很可能会被忽略掉的。那并不比一个中等大小的锡罐所可能会留下的尖峰信号大。事实上,那是充气式快艇外装发动机的金属盖子。锡罐子在洋面上不会以30节的速度移动。

“‘阿盖尔’,我是‘猎人’;‘阿盖尔’,我是‘猎人’……”

导弹巡洋舰驾驶台上的军官们惊愕地倾听着从盘旋的飞机上传来的消息。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快步跑到驾驶台翼楼上并朝下对在巡逻艇上等候着的,来自波特兰的水手们大声喊着这则消息。

两秒钟之后,“短剑”号和“短弯刀”号就出发了,艇上的航海型双柴油发动机发出了隆隆的吼声,那声音响彻了四周的雾海。艇首越翘越高,激起长长的白浪花,艇尾在尾波中陷得更深,青铜的桨叶在扬鞭拍打着泡沫四溅的波浪。

“该死的家伙!”法龙少校对与他一起站在、“短剑”号狭小的操舵室中的海军艇长嚷道,“我们可以开得多快?”

“在像这样的海面上,40多节!”艇长大声答道。

还不够快,亚当·芒罗想到。快艇猛烈地颤抖着,颠簸着,就像一匹在穿云破雾脱缰而逃的野马。这时,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支柱不放。“弗雷亚”仍然在5海里之外,而恐怖分子的快艇从那儿又驶出了5海里。即使他们的航速要快10节,要赶上那艘把斯沃傅达送到荷兰港湾之中而逃之夭夭的充气式快艇也要花一个小时,但斯沃博达用40分钟就将到达那儿,也许还可以提前。

“短剑”号和“短弯刀”号是单凭仪表在行驶,把浓雾撕成了碎絮,而只有他们的身后才能看到那形成的朵朵雾絮。在能见度为零的情况下用这样的速度在挤满船只的海面上航行,将是发疯的举动。但海面是空荡荡的。在每艘快艇的操舵室中,艇长们都在倾听从“猎人”号通过“阿盖尔”连续不断传来的信息——他们自身的方位,另一艘巡逻快艇的方位,他们前方浓雾中“弗雷亚”号的方位、他们左侧在以较慢的速度驶向“弗雷亚”号的“长剑”号的方位、代表斯沃博达逃跑的那个亮点在移动的方向和速度。

在远离“弗雷亚”号的东侧,安德鲁·德雷克和阿扎玛特·克里姆逃命所乘坐的充气式快艇像是很走运的。在浓雾下面,大海变得更为平静了,碧波如镜的水面使他们的航速更为加大了。艇身大部分腾出了水面,只有怒号的发动机的转轴深陷在水面之下。德雷克透过迷雾在几英尺外的水面上看到了最后仅剩的尾波痕迹在影影绰绰地漂流过去,那是他们的同伴在10分钟之前留下的。他想道,痕迹在海面上会停留这样长的时间可是件怪事。

美国战舰“莫兰”号停泊在“弗雷亚”号的南方,迈克·曼宁上校也在驾驶台上注视着他的雷达扫描器。他可以看到“阿盖尔”泊在他的西北方向,还可以看到泊在东稍偏北方的“弗雷亚”号。

在它们之间,可以看到“短剑”号和“短弯刀”号在很快地缩小差距。在东侧,他可以辨认出那艘飞速前进的快艇所显示出来的尖峰信号,信号非常微小,很可能会消失在乳白色的荧光屏之中。但信号是在那儿,曼宁望着逃亡者及其后面追捕者之间的差距。

“他们是决不会赶上的。”他说道,并向他的副舰长下达了一道命令。“莫兰”号上口径为5英寸的前甲板炮开始徐徐转向右侧,在迷雾中的某个地方搜索目标。

一位水兵来到普雷斯顿上校的肘旁,上校仍然沉湎于由他自己的扫描器所显示的雾海追捕场面。他知道,自己的大炮是不管用的,“弗雷亚”号几乎位于他和目标之间,这样,开炮所冒的风险太大了。此外,“弗雷亚”号的巨大躯体挡住了目标,而在他自己的雷达扫描器上显示不出来,这样就无法把准确无误的瞄准信息输送给火炮。

“劳驾,长官!”水兵说道。

“怎么啦?”

“刚才传来的消息,长官。那两位今天乘飞机到达以色列的人,长官,他们已死了。死在他们的牢房中。”

“死了吗?”普雷斯顿上校用怀疑的口吻问道,“那么,这件该死的事情一古脑儿就是枉费心机了。不知道究竟是谁会干那样的事。当外交部那个伙计回来时,最好告诉他一声。他将会感到兴趣的。”

对于安德鲁·德雷克来说,大海仍然风平浪静,水面上有一层浮油,北海中本来所没有的那样一种平展展的油膜。当发动机第一次发出突突的响声时,他和克里姆几乎再驶一半路程便可到达荷兰海岸。几秒钟之后,发动机又突突地响了起来,然后就连续不断地突突响着,速度减慢了,功率减小了。

阿扎玛特·克里姆急忙加大了发动机的油门。发动机功率加大了,但又突突地响了起来,又恢复了运转,但带有一种沙哑的声音。

“那是温度过高。”他对德雷克大声喊道。

“那是不可能的。”德雷克嚷道,“它开足马力至少应该运转一个小时。”

克里姆将身子探出快艇舷外,并把他的手浸到水里。他仔细观看了手掌,并把手掌给德雷克看了。一道道粘乎乎的褐色原油向下淌到了他的手腕处。

“那东西堵塞了冷却水管。”克里姆说道。

“他们的速度看来减慢了。”“猎人”号上的操作员告知“阿盖尔”号,而“阿盖尔”号又把情报转送给了“短剑”号。

“快!”法龙少校大声嚷道,“我们还能抓住那些杂种。”

差距开始很快缩短了。充气式快艇的速度减慢到了10节。法龙,或者那位在疾飞的“短剑”号上操舵的年轻艇长所不知道的是,他们正飞速驶向海面上一大片浮油的边缘,而他们的猎物正艰难地驶到了那片浮油的中央。

10秒钟之后,阿扎玛特·克里姆的发动机熄火了。寂静是令人可怕的。他们可以听到“短剑”号和“短弯刀”号破雾追击时发动机所发出的隆隆吼声。

克里姆从海面上用双手捧起海水,并伸着手给德雷克看。

“那是我们的油,安德鲁,是我们排放的油,我们已到了浮油的正中央。”

“他们已停下来了。”“短剑”号的艇长对身边的法龙说道,“‘阿盖尔’号说,他们已停下来了。天知道是为什么。”

“我们将抓住他们。”法龙洋洋得意地大声说道,一边取下挎在背上的“英格拉姆”冲锋枪。

在美国战舰“莫兰”号上,枪炮官查克·奥尔森向曼宁报告:“我们已校准了射程和方向。”

“开火。”曼宁心平气和地说道。

在“短剑”号以南7海里的洋面上,“莫兰”号的前甲板炮开始稳定而有节奏地开炮了。“短剑”号的艇长无法听到炮弹的声响,但“阿盖尔”号能够听到,便通知他减慢速度。他正直朝着雷达显示屏上那个小亮点已停下来的区域挺进,而“莫兰”号已朝着这同一个海域开火了。艇长慢慢地收回双油门,颠簸的快艇减慢了速度,然后稳定了下来,发出嘎嘎的响声缓缓向前移动着。

“你究竟在干什么?”法龙少校嚷道,“他们在前头差不多只有一海里远了。”

回答来自空中。当“莫兰”号发射的第一批炮弹朝目标飞去时,在离他们船首前面一海里远的空中响起了一种声音,那声音像是一列飞速行驶的列车。

三枚半穿甲弹直接扎进了水中,激起了一股股泡沫飞溅的水柱,但并没有命中那只颠簸的充气式快艇,相差100码远。

照明弹装有近发引信,在离海面几英尺高的空中爆炸了开来,发出眩目的白炽光,同时把熊熊燃烧而又松软轻飘的镁粉块撒在宽阔的水面上。

“短剑”号上的人沉默不语,看着身前的浓雾被照得透亮。在离右舷四链远的海面上,“短弯刀”号也顶风停泊在浮油的边缘。

镁粉块掉落在浮油面上,使原油的温度达到并赶过了它的闪点。烧得很旺的镁粉块重量很轻,无法穿透油层,便滞留在油膜之中燃烧着。

水兵和陆战队的突击队员看着大海着火了,火海犹如燎原的烈火一般,在纵横数海里的范围内开始发出光辉,先是红光闪烁,继而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灼热。

烈火只烧了15秒钟的时间。在那段时间中,海面上火光冲天。20000吨原油中有一半以上着火了,燃烧了。有几秒钟的时间,温度高达摄氏5000度。在长达6秒钟的时间中,烈火的热浪完全驱散了方圆数海里的浓雾,白炽的火焰从水面上升起四五英尺高。

在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水兵和突击队员们凝视着身前只有100码远的地方开始发生了可怖的景象;有些人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否则会被热气灼伤的。

从大海的中央冲出一条火龙,就像是一只油箱炸开了。燃烧的油料并没有发出声响,只是在一瞬之间烧着了,并发出了眩目的光辉。

火焰在水面上铺撒了开来,在火海的中心,有一个人的嚎叫声传入了水兵们的耳中。

“Shche ne Vmrla ukrina……”

然后,声音就消逝了。火焰减弱了,火光变得摇曳不定,并慢慢地熄灭了。雾降临了。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短剑”号的艇长轻声问道。

法龙少校耸耸肩膀。“不要问我。不知是什么样的外国语。”

亚当·芒罗从他们的身旁目不转睛地望着余烬最后发出了闪烁的光辉。

“大致翻译起来,”他说道,“那意思是说,‘乌克兰将获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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